第43章 金龍法相

第43章  金龍法相

玉罄州。

天空飛速地閃過一道流光。

“你這個摳門如一日的人, 竟然舍得給他們留下了一萬靈石,你不是一向一毛不拔的嗎?”說話的正是不知何時蘇醒過來的迷魂菇,語氣調侃道。

桑玄瞥了她一眼:“你懂什麽, 我這麽做自然是有原因的。我給我的靈石,你還為我心疼了不成。”

其實, 她本來是想把身上的唯二兩件防禦法寶——鈴铛和披帛,送給他們的,但是她忽然想到, 法寶只有金丹修士才能驅動, 于是死了這條心。

迷魂菇做了個鬼臉, 老老實實地被桑玄帶着飛,她雖然恢複了人形,可她作為一只土生土長的蘑菇, 是沒有飛行能力的。

“那殺千刀的傳送法陣, 裏面還藏着吸靈法陣,太陰險了,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跑到這麽遠的地方。”迷魂菇捏拳, 怒道。

桑玄默然不語,傳送法陣最初的目的肯定不是這裏,大妖老祖中間插了一手, 才導致她到了桑家的地界。

昨天的賀宴上, 她出面和其他家族的強者切磋了一二,就成功地鎮住了他們, 接下來的合作水到渠成, 桑鴻義自己就搞定了。

她順手給莊雷霆解了靈力标記, 借口離開了宴會,也沒人敢攔她, 最後在桑武仙和桑無憂房間留下靈石,她就離開了桑家。

丹霞宮離天封宗有不少路程,即便是一個金丹修士每日每夜全速飛行,也要花費一個月的時間。

桑玄的赤銀魚任務,就快到了宗門最大能停留在外的期限,不過她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祁曳他人在哪。

利用主城之間的傳送陣,能快速縮短路程,離文瀾城最近的主城,就是玉罄州的瑤鯉城。

一天後,桑玄到了瑤鯉城,交了兩塊入城費,馬不停蹄地趕往中央廣場,迷魂菇則變成了裝飾品,黏在了桑玄的腰間。

華美高貴的白色宮殿中,有四根十餘丈的巨柱支撐四個角,地上繪制着方圓二十丈的傳送陣紋,陣眼處有許多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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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緩緩前進,輪到桑玄時,負責收費的老者問道:“去哪?”

桑玄不假思索道:“砂元城。”

老者說道:“一百靈石。”

桑玄頓了一下,這可是一個月的月例,心中大感肉疼地掏出靈石,要不是為了快點回到宗門,她絕對不會花冤枉錢的。

老者指了個方向:“左轉第二間。”

桑玄掠過大殿中央的傳送陣,往旁邊看了一眼,那個地方人滿為患,等待的修士都是去丹霞宮最近的主城,因為靠近宗門,資源豐富,像是天封宗的主城,便是山腳下的青紅城,人流量極為龐大。

左拐一下,桑玄來到第二個房間,拿出老者給的傳送信物,順利地通過了門口的禁制檢測。

傳送陣一次傳送百人,湊夠人數就啓動,桑玄掃了眼全場,發現只有五十七個人,她找了個空地等着。

砂元城,最出名的要屬那十幾條礦脈,去往此地的人不少,陸陸續續有人進來,很快湊夠了一百人。

“叮!”

房間後門打開,有個穿着法袍的修士走出來,其身上的法袍與收費的老者如出一轍,顯然都隸屬于丹霞宮的勢力。

修士走到法陣中央,往凹槽中倒入足量靈石,傳送陣紋微微發亮,他滿意地點頭,對衆人說道:“你們都上來。”

桑玄跟着人群站好,只見修士掏出一個陣盤,打入幾道法決,傳送陣立即啓動,放出耀眼的白芒。

暈。

桑玄晃了晃腦袋,很快就清明了,第一次感受傳送陣,體驗感一般般,她往手裏一看,傳送信物消失了,聽說它可以避免長距離傳送時的空間擠壓,看來是一次性消耗品。

一次又一次,桑玄連續傳送後,來到了離天封宗最近的主城,接下來沒有傳送陣可以走了,只能飛過去。

等等,桑玄突然想起自己的烏篷靈舟,鲛人族族長送給她的時候,說過它可以當做飛行法寶用的。

桑玄拍了下儲物袋,一道烏光閃過,靈舟赫然離地三尺懸浮,她心中大喜,來到飛舟上,擡腳一剁,靈力注入其中,飛舟頓時如離弦的箭一般劃過天邊。

兩日後,烏篷靈舟進入天封宗的勢力範圍,又十日後,桑玄來到了宗門主城之一的青紅城。

桑玄顧不上赤銀魚任務要到期了,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打手店,遠遠的她就看見店門開着,心中一喜。

“小意,怎麽是你?”

桑玄表情凝固,不死心地往裏面看了好幾遍,店裏面只有一位小女孩,正是許久未見的* 沈如意。

“桑玄姐姐,你回來了。”沈如意跳下椅子,小跑過來抱住桑玄,臉蛋紅撲撲的,大眼睛閃着雀躍的光。

沈如意軟軟道:“你和頭號哥哥一直沒有音訊,打手店無人問津,我在這裏可以幫你們看店。”

沒有音訊?

桑玄心中一沉,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蹲下來,摸了摸沈如意的發頂:“謝謝小意,你一個人在這裏,有沒有人欺負你,告訴姐姐,姐姐替你出氣。”

沈如意搖頭道:“沒有人欺負我,他們知道姐姐是天封宗的弟子,躲我都來不及呢。”

桑玄微笑道:“那就好。”

“對了,頭號哥哥沒有和姐姐你一起回來嗎?”沈如意探出腦袋,看了看桑玄的身後,失落地問道。

桑玄語氣正常道:“他被我派去很遠的地方做生意,短時間內不回來了。”

“噢。”沈如意松了口氣,她還以為祁曳出了意外,在她的眼中,桑玄和祁曳一向形影不離的。

回宗門前,桑玄還去了一趟富貴賭坊,可惜并沒有獲得任何線索,叫他們有程辛樹的消息就通知她一聲。

天封宗。

桑玄去了任務堂交任務,十條赤銀魚,在甲級任務中也十分難做,貢獻點已經來到了一百二十點,遠超普通的甲級任務報酬。

韓執事見到桑玄,肉眼可見地驚了一下。

桑玄本來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見狀,好奇道:“韓執事這是什麽表情,好像見到鬼了一樣。”

韓執事苦笑道:“師叔見怪了,只是幾日不見,師叔就到了金丹期,我在這裏恭喜師叔了。”

韓執事以極品築基丹的事情給桑玄賣了個好,看中的就是桑玄的潛力,但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再見面時,桑玄的修為到了他看不透的境界。

桑玄微皺眉:“師叔這個稱呼我聽着別扭,你跟以前一樣該怎麽叫就怎麽叫,這金丹期也是僥幸,出去一趟有了機緣而已。”

而已?

韓執事心裏酸溜溜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此天大的機緣,怎麽就落不到他的身上呢。

韓執事不是滋味地給桑玄結了任務,以他的心性,也忍不住升起了嫉妒之心,怎麽會有人好命到這種地步。

“你是不是認識牧師叔和即墨師叔,他們來任務堂給你作保,說你出了些意外,可能會晚點回來,沒想到你及時回來了。”韓執事整理了下泛酸的情緒。

“牧郎星和即墨安?我和他們是有點交情。”桑玄這才想起這兩個人,那晚在逍遙樓外,她并沒有看到他們。

難得他們還惦記着她的任務,要知道任務時間到期可是要接受宗門懲罰的,這份情她承了。

“金丹修士可以跳過內門弟子,申請成為一峰掌座或是坐堂長老,若有元嬰真君看中,收為親傳弟子,更可平步青雲。”韓執事光是說說就感到激動了。

桑玄的關注點在別處:“那月例怎麽樣?”

能薅羊毛的話,自然要多薅一點。

韓執事愣了一下:“月例啊,有一千靈石。”

桑玄滿意道:“加了個零,還不錯,那內門弟子的月例呢?”

韓執事嘴角抽搐一下:“五百靈石。”

他心裏覺得桑玄目光太短淺了,若能拜得元嬰修士為師父,可比這千塊靈石值錢多了。

“對了,金丹修士不再從這裏的任務堂接受任務,而是聽從宗門上面的安排,你要先去掌門那裏拜訪一下,在名錄上添加你的名字。”韓執事私底下早就把初晉金丹期的事情打聽得一清二楚。

“謝了。”這倒是省去了不少功夫。

桑玄不急着去找掌門,先去了外門的煉丹室外,一來她不知道牧郎星和即墨安的洞府所在,二來她和他們也沒有留下交流手段,只能采取最樸實無華的辦法——蹲點。

夜繼良推開煉丹室的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臉色一黑:“怎麽又是你,之前的事不都了結了嗎?”

他下意識以為桑玄是來死纏爛打的。

桑玄朝夜繼良笑了笑,心道運氣不錯,一下子就蹲到了目标的朋友,她解釋道:“夜師兄你誤會了,我是來找牧師兄的,你能替我通知他一聲嗎?”

“你和牧郎星?”夜繼良臉色一變,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

桑玄點頭道:“是啊,牧師兄幫過我,我特意來謝謝他的。”

夜繼良狐疑地打量她幾眼,沒有察覺出什麽貓膩,轉身拿出傳訊玉簡,傳音道:“牧郎星,有女修找你。”

玉簡亮起,牧郎星的聲音傳過來:“女修?好不好看?”

夜繼良看向桑玄,客觀地回道:“好看。”

他記得牧郎星有誇過桑玄是個漂亮女弟子,那麽以牧郎星的角度來看,桑玄一定符合他的審美。

“我馬上就來。”

牧郎星的聲音似乎興奮了一些:“你懂點事,可不要讓她給溜了,難得有漂亮女修主動找我,我這張娃娃臉可把我害慘了,女修們看到我總是愛心爆棚,導致我桃花運慘淡,我都懷疑是不是你這家夥把我運勢吸走了。”

夜繼良突然說道:“我是不是忘了說女修的名字?”

“你是沒說,不過無所謂,只要好看就行,我牧郎星……”

“她叫桑玄。”

“桑……桑師妹?”

“嗯。”

“你不早說,我一直把她當師妹的!”

“呵呵,是你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夜繼良發出一波無情的嘲諷。

牧郎星拍了下傳訊玉簡,大為惱怒,随即身體一僵:“剛才的對話沒讓她聽見吧,我告訴你,你要這樣做就太缺心眼了。”

夜繼良看了眼三尺之外的桑玄,桑玄露出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牧師兄,不好意思啊,我都聽見了,你和夜師兄聊得很歡快,我都不忍心打擾。”

牧郎星:“……”要死了。

一時間,鴉雀無聲。

“那個……桑師妹,你能平安回來再好不過,異城突然發生變動,聽其他人說,你們是被傳送走了。”牧郎星打破了沉寂良久的氣氛。

聞言,桑玄嘆了口氣:“逍遙樓布置了吸靈法陣,導致我們的靈力被抽空,無法遠離傳送範圍,我因緣際會逃過一劫,不知道他們被傳送到哪裏去了,牧師兄有什麽消息嗎?”

牧郎星沉聲道:“沒有,那天晚上我和即墨安為另一個同門師兄突破金丹中期而護法,等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塵埃落定。”

桑玄皺了下眉:“宗門內部有調查過嗎?”

牧郎星摸着下巴,說道:“此事發生得有些詭異,我們三人徘徊了幾日,未找到傳送蹤跡,可以斷定,其傳送距離一定非常遠。宗門也想介入調查,但是人手不夠。對了,你是不是剛回來?”

“是啊。”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陪你去掌門那裏,你已經有金丹修為,接下來的事情也可以讓你知道了。”牧郎星神秘地說道。

傳訊玉簡光芒黯淡。

桑玄有些摸不着頭腦,看向夜繼良:“牧師兄是什麽意思?”

夜繼良收起傳訊玉簡,前不久他剛突破了築基期,成為了一名金丹修士,對于門內的高層事務也是知曉的,言簡意赅道:“東海海域有異動。”

桑玄心中一動,聽到東海,她就想起了自己吸收的那顆天罡金牙鯊內丹的本源之力,若沒有此能量助力,她現在未必能有金丹境界,也不知道祁曳是如何将此元嬰妖獸的本源之力保存得如此完整。

還有鲛人央兒,此前她和祁曳二人和鲛人族做了筆交易,以淨化水晶的粉末解除了詛咒的力量,得到了幾貝殼的寶物酬勞。

“什麽異動?”

該不會是鲛人族吧。

夜繼良不知道桑玄的心理活動,想了想,道:“深海區域的某個海面突然出現了一個大型漩渦,其中有寶光浮出,疑似是重寶出世,或者是新秘境現世,像這種頂級資源,歷來都是各個宗門必争的東西,你懂的。”

桑玄合理推測道:“所以,要開戰了?”

放在以前,她自然是高興,宗門混戰可是難得的大戰,稍微擦點邊就死了,不過祁曳不知所蹤,她心裏有些提不起勁來。

夜繼良搖頭道:“哪有那麽容易打起來,那寶物還沒有面世,各家不可能先打得頭破血流,這次不光是天封宗和飄渺宗,其他沿海的宗門勢力也會派人前往漩渦駐守,一有消息就傳回來。而我們這些金丹弟子,就是駐守的最好人選。”

修為太低的不頂用,修為太高的掀起的戰局太廣,可能會波及到寶物,所以各門各派心照不宣地選擇了金丹弟子,維持着短暫的平衡。

“桑師妹。”

牧郎星身形一閃,出現在了二人面前,來的路上他給自己鼓了鼓勁,所以臉上的尴尬之色已經消失不見,看起來和往常別無二致。

桑玄點了點頭:“牧師兄。”沒有一點求知欲的樣子。

牧郎星立刻放棄賣關子,瞥向一邊的夜繼良,輕哼道:“看來你都和她說了,毫無保密精神。”

夜繼良冷笑道:“就這點破事,有什麽好瞞着的,你們聊去吧,最好互相留個傳訊玉簡,我可不想你們每次聯系對方的時候都要來我的煉丹室外面。”

說完,他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高處,幾個閃爍間,就進入了雲端。

“這家夥。”

牧郎星收回視線,對桑玄說道:“不管他。掌門所在山峰位于宗門中央,其中禁制勾連着護宗大陣,你的令牌權限不夠,亂闖的話會被攻擊的。我帶你去認個路,等掌門把你的令牌權限升級,你就可以自由通過禁制了。”

“牧師兄,多謝。”桑玄這才明白,原來對方是怕她不知道禁制的存在,也多虧他說了一下,要不然她還真會被攻擊。

牧郎星笑道:“客氣什麽。夜繼良和你說的那個東海海域的事,你覺得怎麽樣,想不想去,這次任務的貢獻值有五百點,我手裏有一個名額。”

桑玄驚了一下:“這麽多?我做的幾次任務加起來都沒有五百點。”

貢獻點可以兌換一些在外界不多見的寶物,因其只能通過宗門任務獲得,所以一些低風險高回報的任務很是搶手。

“門內那些任務大多在咱們自家宗門的勢力範圍內,多花些心思總能解決的,金丹期以上的弟子接到的任務,就非比尋常了。”牧郎星娓娓道來。

“比如我去異城執行的輔助修士協會争奪地盤一事,中間橫生枝節,導致任務失敗,報酬縮水到了一點點,還不夠辛苦費的。”牧郎星一副大為倒黴的樣子。

桑玄點頭同意:“那倒也是,異城本就是個混亂之地,在這種地方執行任務,很容易出現意外。”

牧郎星又解釋了一句:“異城現在亂成了一鍋粥,元嬰期修士全部失蹤,沒了他們坐鎮,其餘小勢力紛紛出動,打得昏天暗地的,要不是宗門最近是多事之秋,也要插一腳的。”

桑玄眨了眨眼,問道:“牧師兄,夜師兄對東海任務不感興趣嗎?你的名額可以給他的。”

他們二人好到跟穿一條褲子似的,這種明擺着白賺貢獻點的事居然沒去找夜繼良,反而給了她這個交情不深的師妹。

牧郎星聞言,揮了揮手,略帶一絲嫌棄地說道:“別提他了,他就知道搗鼓那些毒藥,我哪次有好事沒問他,他都無情地拒絕了。”

“夜師兄煉制毒丹的造詣很是高超,就是偶爾會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桑玄說了句公道話。

牧郎星不置可否:“你接不接這個任務,趁見到掌門之前,我把名額定下來,好一起告訴他。”

桑玄落在山峰的宮殿前,猶豫了一下,說道:“牧師兄,按理來說,我應該要接下這個任務,可我心不在焉,恐怕不能勝任,還是交給其他人吧。”

“無妨,我是看中了師妹的實力,既然師妹無意于此,我的名額就先行空置,總有弟子會接到的。”

牧郎星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并沒有因為桑玄辜負他的好意而生氣,他朝前方行禮道:“弟子牧郎星攜師妹桑玄前來拜見掌門。”

桑玄同樣拱手。

煙紅色的宮殿建築坐落于山頂的平地,正門大大方方地敞開,兩邊各有容色俊秀的童子站立,殿內緩緩飄出一縷薄霧似的青煙,游入了斜上方的天幕。

“進來。”渾厚深沉的聲音從內傳出。

牧郎星低聲道:“是掌門,一會我開口,你看着就是。”

桑玄知道他是在照顧自己,點了點頭,和他一起踏上宮殿前方的臺階,十幾步的功夫,便到了正門。

童子齊齊俯首:“弟子見過二位師叔。”

牧郎星繃着臉,肅聲道:“起來吧。”

桑玄掃了眼童子,發現他們有築基期修為,心裏不禁嘀咕,難道內門弟子是專門負責守門的,是不是大材小用了點?

“在這守門是個吃香的任務,不光要求修為達到築基期,而且容貌也要達到一定水平,每次任務到期,總有一大堆弟子蹲着搶。”牧郎星貼心地傳音。

桑玄懂了,裝點門面嘛。

大殿面積很是寬廣,中央的兩個主座上都坐了人,左邊一位穿着白色法袍,衣袂翩翩,無風自動,一派仙風道骨的樣子,正是天封宗掌門無塵子。

“弟子見過掌門,見過師尊。”牧郎星朝二人行禮道。

桑玄心中一動,原來右邊那位一臉嚴肅的修士,是牧郎星的師尊,執法堂堂主方廣白。

“弟子桑玄晉級金丹,特來禀告掌門。”

無塵子瞥了眼牧郎星,便把目光放到了桑玄身上,宗門有天賦的弟子他都有所關注,她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另一邊,方廣白對牧郎星招了招手,将他喚到身前,詢問着某些事情。

無塵子手中金光一閃,出現了一本冊子,封面書寫着【天封宗金丹修士名錄】九個字,他信手一揮,冊子迅速翻頁,定格在一頁空白頁上。

只見冊子脫手而出,漂浮在半空中,散發的金色光芒約有兩寸,在表面伸縮不定,似乎是催促的意思。

“你上前來,不要抵抗,讓它對你做個檢查。”無塵子微笑道。

他手中這本冊子是鎮宗之寶,凡是刻錄上去的弟子名字,都要經過這一關,以驗證弟子的身份。

若是有魔道卧底潛入,便會暴露在冊子下。

桑玄依言照做,金光瞬間籠罩住她的全身,冊子原地滴溜溜地旋轉起來,随着時間的流逝,金光越發強盛。

雖然桑玄不知道它的作用,但此刻沐浴在金光中,她只感覺全身暖洋洋的,久違地泛起了一絲懶意,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覺。

不知過去多久,金光開始收縮,宛若潮水般退回冊子,空白頁赫然印上了桑玄的名字,無塵子看着這一幕,暗自點了點頭,不錯,宗門又多了一個中流砥柱。

突然,一聲低沉的龍吟聲響徹整座大殿。

只見桑玄睜開了雙眸,她的瞳孔竟然出現了一抹金意,粼粼光芒璀璨絢爛,好似極品寶石般透徹明淨。

牧郎星見到此異景,驚訝地停下了回禀,方廣白也沒有介意徒弟的失神,他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桑玄的背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尊大妖的身影,珊瑚似的角,兩條須子如飄帶一樣垂下,通體金燦燦的,布滿鱗片,四足皆生有五爪,神采奕奕,雖是虛影,卻不敢讓人忽視其威嚴。

無塵子猛地站起身,發白的長髯微微炸開,失神叫道:“五爪金龍?!”

方廣白也坐不住了,閃身來到桑玄面前,仔細打量,面無表情的臉龐出現動容,竟然真的是金龍。

這種級別的大妖都不在此界中,只有宗門的藏書閣典籍能窺得一二風采,他們頂多見到含有龍之血脈的妖獸。

眼前的五爪金龍,卻是一只貨真價實的大妖。

牧郎星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語道:“桑師妹的功法幻相是金龍,是不是說明她修煉了有關金龍的功法?”

冊子法寶本名為法相錄,可以照見修士所修功法的本質法相,譬如修煉了五行功法,就會出現五行法相,因此魔道人士的魔功很容易鑒別。

他是冰系異靈根,修煉功法也與此相契合,所呈法相乃是一片冰川世界。

桑玄是金水木三靈根,若是修煉這三種屬性之中的功法,其法相必定不可能是金龍的模樣。

三息後,金色法相一個模糊,消失在了空氣中。

桑玄目中的金光也随之隐退,她剛才回頭看了一眼,也見到了金龍虛影,是大妖老祖的迷你版。

她立刻驚了一下,但也不怎麽意外,《真靈金龍決》本就是老祖創造的,出現他的真身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掌門他們似乎不淡定了。

桑玄看着圍繞在身邊還沒從金龍法相的震撼中清醒過來的三人,咳了一聲:“掌門,方長老,牧師兄。”

“咳咳。”無塵子尴尬地撫摸長髯,閃身回到主座上,心裏有些不平靜,這次在弟子面前丢了個不大不小的臉,叫他怎麽樹立掌門的。

方廣白不愧和掌門是多年好友,咳嗽的聲音也是響了兩下,剛好和無塵子的聲音重疊了。

桑玄聽着這二重奏,不禁為二位前輩捏了把汗。

這個時候,牧郎星站了出來,勇敢地擋在掌門和師尊前面,笑問道:“師妹所修功法可是與大妖金龍有關?”

桑玄見瞞不住了,點頭道:“是啊,我覺醒了金龍血脈,兼之修煉了祖傳功法,不足為奇的。”

她想扮豬吃老虎的,這下玩不下去了,不過更關鍵的信息,金龍老祖的存在,她依舊沒有吐露出來。

“金龍血脈?你的家族是傳承自大妖金龍的後代?桑姓,難怪如此,典籍中有過記載的。”無塵子在浩如煙海的記憶中捕捉到了相關內容。

他所說的桑家顯然是本家,而不是桑玄所在的分分分分分支。

方廣白贊同地點了點頭,看向桑玄的目光中,帶着濃烈的好奇心:“老夫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見到大妖血脈覺醒者,以往的覺醒者,血脈強度雖不如你,其修煉天賦卻也恐怖,最快的十餘年便能結丹,你的修煉速度比之他們如何?”

牧郎星默默舉爪:“師尊,這個問題我能回答,桑師妹她不到一年就結成金丹了,現在更是到了中期。”

方廣白瞳孔地震,這是什麽怪物存在!

無塵子探出神識,發現桑玄的修為不僅是金丹中期,還有要到後期的趨勢,他沉默一會,問道:“你多大?”

桑玄老實道:“十八歲,快十九了。”

無塵子:“……”

大殿中的兩位老人對視一眼,覺得自己算什麽天才,這才叫天才,比起桑玄,他們的天才之名實在太水了。

“好樣的,我天封宗到了崛起的時候,有你這樣的弟子,何愁不興旺。桑玄,你對于飛升有沒有信心?”無塵子拍了下檀木桌,直接将桑玄劃進了宗門天之驕子的行列,這些都是預備飛升的種子。

桑玄猝不及防被問道:“飛升?”

“是啊,此界修士沖擊化神期時,會迎來飛升之劫,渡劫成功,便能飛升上界,壽數大大增加,繼續求仙問道,以圖有朝一日成就長生。”無塵子眼中帶着悵惘之色。

桑玄愣了愣,她記得金龍先祖告訴她,待她突破化神期後便來找她,怎麽還要渡劫呢?

萬一死在了雷劫之下,豈不是完蛋了。

等等,桑玄眼睛一亮,發現自己走進了歪路,她求的不就是死麽,只要渡劫時少出點力,不就好了,這種情況下,系統判定失敗的可能性很低的。

無塵子看見桑玄眼中的亮光,笑了笑,果然沒有修士能拒絕飛升:“從今以後,你就是宗門的傳承弟子!”

“月例多少?”桑玄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聞言,下意識問了一句。

無塵子撫須的手一頓,臉上的表情堪稱疑惑:“嗯?”

歷來有弟子聽到自己邁入傳承行列,或歡喜,或激動,或平靜,或傲氣,就是沒有這樣式兒的。

方廣白看向桑玄,說道:“傳承弟子月例一千靈石。”

“咦?”桑玄說道,“和長老掌座的一樣。”

“宗門月例按照修為來劃分,金丹修士是一千靈石,等你突破至元嬰期,便有五千靈石。”無塵子回過神來,說道。

桑玄恍然大悟,又聽到牧郎星傳音給她:“桑師妹,靈石是最基礎的東西,傳承弟子還有其他重要的權利,你可以去煉器堂免費領取一件法寶,煉丹堂免費領取一瓶破境丹藥……藏書閣和貢獻樓對你全部開放等等,這是其他弟子享受不到的。”

“師兄知道得這麽清楚?”

“嘿嘿,區區不才也是傳承弟子。”

“……像我們這樣的數量多嗎?”

“加上你,本代就五個。”

方廣白似笑非笑地看了徒弟一眼,以他的修為,早就發現對方公然在傳音說小話:“你們兩個,聊夠沒?”

牧郎星立刻站得筆直,好似一棵筆直的白楊樹,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老實乖巧的模樣。

無塵子笑道:“靈石固然重要,其他資源也不可缺少,傳承弟子在本宗的地位很高,各種資源都會優先提供,平日只要潛心修煉,并在宗門有需要的時候出手即可。”

牧郎星說了傳承弟子應有的權利,無塵子補充了傳承弟子應盡的義務。

桑玄颔首:“弟子明白。”

無塵子欣慰地點點頭,說道:“牧郎星,回頭帶她去山脈找座山峰開辟洞府,相關事情你都懂,一并處理了。”

牧郎星點頭:“好的,掌門。東海海域任務的名額初步定下,您給定奪一下。”他翻手飛出一片玉簡。

無塵子看了一下,奇怪道:“你手裏不是有個名額,怎麽沒用上?這可是你師父給你争取的福利。”

金丹級別的群體任務會選定一個領頭人,這個領頭人擁有推薦弟子的名額,宗門過目後覺得沒問題便可以通過。

方廣白見這個關門弟子初次任務不利,在高層大會中據理力争,讓牧郎星擔任了這次東海任務的領頭人。

此時,牧郎星憨笑兩聲:“我讓他們去,他們都不去,這個名額只能空下來,給其他弟子争搶。”

方廣白看向桑玄,突然問道:“為什麽不去?”

對方語氣淡淡的,看起來沒有替弟子打抱不平的意思,也沒有任何不悅的表現。

桑玄嘆了口氣,說道:“放棄這個任務,我也很心痛的,不過弟子的狀态有些不對勁,不能耽誤門內的任務。”

“是嗎?”方廣白擡手一招,一股吸力瞬間傳出,挂在桑玄腰間裝死的藍色蘑菇立刻飛到半空。

“如果我沒感應錯的話,它是妖精秘境特有的迷魂菇。”

桑玄:!

迷魂蘑菇:完遼。

“此小妖沒有害過人,它心心念念要回到妖精秘境,弟子便收留了它。”桑玄本想找個機會把迷魂菇放了,沒想到被認出來了。

也是,上面兩位可是宗門大佬,又經常和秘境的妖精打交道,怎麽可能連迷魂菇的僞裝都看不出來。

桑玄的心中起了一絲波瀾。

一陣藍光閃爍,迷魂菇變成人形,警惕地看向無塵子和方廣白:“你們想怎麽樣?”

別看她一副倔強的模樣,心裏卻是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偷懶睡覺,在桑玄去面見掌門前脫身,就不用遇見這種局面了。

方廣白進入了執法堂堂主的角色,一絲不茍的樣子,沉聲:“害沒害人,老夫能看出來,你和這個小妖是怎麽回事?”

牧郎星眉毛一皺,師父是懷疑上了桑師妹,但這根本是無稽之談,桑師妹當時才煉氣期呢。

他剛想說什麽,便被方廣白一個手勢阻止了。

桑玄面不改色道:“我在外門撿到的。”

哈哈,她要被定罪了?

她就說把迷魂菇藏起來養着是有用的……

“如果是關于它的事,你不需要過多擔心,宗門與境主取得了聯系,是有人暗中下手才導致的禍事,現在初步穩定了下來,這小妖如何處置,還得回歸秘境,讓境主去處理,我們不好插手的。”

下一瞬,掌門無塵子的聲音響起。

嗯???

桑玄還沒勾起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牧郎星松了口氣:“掌門英明。”

無塵子滿意地點點頭:“桑玄,妖精秘境正好要加派人手去探查情況,你既然和這小妖有緣,順道就走上一程,若有異況,及時傳訊。”

桑玄轉頭看向方廣白,卻見對方一聲不吭,顯然是認同無塵子的說法。

好吧,希望破滅了。

方長老,你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嗎,太讓我失望了。

主座上的方廣白突然想打個噴嚏,考慮到兩個小輩在場,便憋了下來,成功保住了顏面。

掌門揮揮手,一道白色光芒飛入桑玄手中,桑玄低頭一看,是一枚嶄新的傳訊玉簡,心想省錢了。

牧郎星笑着拿出傳訊玉簡和她碰了一下,只見光芒一閃,兩個玉簡之間構建了聯系:“有事就用它聯系我。”

“好的。”桑玄收起玉簡,見掌門他們不打算追究,便死心了,只不過,“這次任務有貢獻點嗎?”

無塵子看到她大眼睛中深刻的求知欲,突然覺得後槽牙有點疼,這個弟子怎麽好像長歪了?

“但凡有任務,都有貢獻點。”

說完,他就把二人強硬地推出大殿。

桑玄一睜開眼,發現自己被對方的靈力掃到了半空:“……”

“掌門他怎麽突然暴躁了?”

牧郎星小聲道:“老年人,每個月總有犯病的時候,體諒一下啦,我師父也是這樣。”

桑玄:“噢。”

雖在遠處,但能聽到二人對話的無塵子和方廣白:“……”

逆徒!

方廣白冷靜地想着訓練徒弟的一千零一種辦法。

無塵子喝了口茶,覺得門內的那項計劃該提前了,他看他們還有沒有時間聊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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