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定要殺了你!”
第5章 “一定要殺了你!”
姜守燭故意在“小事”兩個字上咬重讀音。
嬴蕪荼急得都想撲騰下床,想要跪在她的面前懇求,但他被鐵鏈限制着。
“求你……求你不要……我不聽話,你應該懲罰我不是嗎?求你不要傷害不相幹的人……”
當嬴蕪荼陣前自殺被她救回來後,他就知道她不會讓自己痛快一死,當他身份敗露被她驗身,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會被她折辱,當他逃跑又被抓回來,他就知道這下肯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但他從未想過,她的懲罰不是折磨自己,而是要殺不相幹的人。
還挑了一個前不久才為他擋箭救他一命的人!
嬴蕪荼自責無比。
但他現在來不及自責了,當務之急是如何才能懇求這個壞女人放過姚副将!
“哭得這麽慘啊?”姜守燭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神态輕松,和眼前哭成淚人的嬴蕪荼形成對比,“這樣吧……我可以考慮再給你一次機會,首先,不許再哭了,你的眼睛很好看很勾人,若是哭腫了,我會生氣哦。”
“嗯嗯。”嬴蕪荼點頭如搗蒜,一瞬間就将眼淚全都憋回去了,只要能不連累無辜的姚副将,今晚就是被她強要,他也不會反抗的。
“還挺乖的。”姜守燭見他突然變得這麽聽話,她還是覺得,小兔子張牙舞爪的模樣更可愛些,她起身去桌上拿起正在燃燒的燭臺,朝着床前步步走去。
嬴蕪荼的目光先是緊緊地盯着她,随着她走近,他的目光又轉而盯着不斷躍動的火苗。
“猜猜我打算做什麽?”姜守燭挑了一塊沒濕的地方坐下了。
這小兔子也太能哭了,滿床都是眼淚,簡直就是個哭包,這床還能睡人嗎?
嬴蕪荼緊張地吞|咽了一下,他這四年混跡在軍營,軍營裏全都是女人,混在女人堆裏,偶爾不經意聽女人們講起家裏的夫郎如何,花街的哪個小倌如何,所以他猜到這女人打算做什麽了。
“我不會反抗的,只求你言而有信。”說完,嬴蕪荼決絕地閉上眼,順勢躺好。
他覺得自己能扛住……吧?
他也沒試過。
姜守燭手中的紅燭還在灼灼燃燒,她輕笑一聲,卻什麽都沒做。
嬴蕪荼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卻沒有任何感覺傳來,他小心地睜開一只眼,看到……那女人正盯着他在笑。
笑得好瘆人啊!
“你……你怎麽……”
“我怎麽?”姜守燭打斷他的話,笑着繼續問:“我說讓你猜猜,你猜成什麽了?”
“你不是要……”嬴蕪荼的話說一半自己停了,難道是想錯了?
可是她連梨子裏都會下藥,她又怎麽可能是正經人?
若是沒有那樣的想法,一開始又為何會用那種調戲的方式驗身?
“是……是我龌龊了。”嬴蕪荼明白了,她又是在耍自己,沒關系,只要她能履行諾言放過姚副将,被她耍也行的,所以他順勢就自己認下,“是我想歪了,怪我愚鈍,所以你想要我做什麽?”
姜守燭見他反應過來,臉上羞澀的紅暈漸漸消失,她可惜那一幕太短暫,她還沒看夠,但是沒關系,來日方長嘛。
“呼”的一聲,姜守燭吹滅了蠟燭,她将燭臺底座放在……嬴蕪荼的胸口,命令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撬開鎖鏈的,所以給我表演一下,你是怎麽啃碎蠟燭,取出燭芯的。”
銅制燭臺立在他的胸口,因為燭臺餘熱,燙得他“嘶”的一聲。
“好!”嬴蕪荼不知道她這是什麽癖好,啃蠟燭就啃蠟燭,只要能救下姚副将,他什麽都願意做。
嬴蕪荼一個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等他拿起燭臺時,發現燭臺圓形的底座将他的胸口印上一圈紅|痕,他咬了咬牙,心裏想着,她還真夠壞的,這就是故意燙他的,但他不敢說出來,別說用燭臺的餘熱了,就算再惡劣些,他也不敢反抗。
他當然也反抗不了。
“咔嚓”一聲,這聲音倒是清脆。
姜守燭饒有興致地看着他。
見他雙手捧着燭臺,一口一口啃着蠟燭,真像一只小兔子在啃蘿蔔啊。
嬴蕪荼一邊啃蠟燭,一邊小心地觀察她的臉色,看起來她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
這女人真是性格古怪,啃蠟燭有什麽好看的?
他牙口好,很快就把一根蠟燭啃光了,露出燭臺上尖銳的燭心。
被啃下來的蠟燭一塊一塊都被他攏成一小堆,但這一刻,嬴蕪荼突然不動了。
他連眼睛都不眨了。
現在,他的手裏拿着尖銳的燭臺,這女人坐得離他咫尺之近,他現在恢複了一點力氣,鎖鏈的範圍完全夠伸臂到她的面前。
所以……如果現在出擊,能不能用燭臺刺穿她的脖頸?
可剛才那一拳偷襲她都失敗了,她的力氣那麽大,反應那麽快,真的能打過她嗎?
她現在眼裏全都是笑意,看起來很沒有防備的樣子……
嬴蕪荼的心裏天人交戰,他無時無刻不恨着她,如果能真的殺了她……
可是她剛剛又給了一次機會,她也不是壞得很徹底。
而且這次用燭臺偷襲,其實不是最好的時機,現在身上有傷,還很虛弱……
正在嬴蕪荼猶豫之際,姜守燭拍了拍掌,嘆道:“果然是小兔子,這種辦法都能讓你想出來,給我吧。”
她伸出手,伸到他的面前,她是在要燭臺。
嬴蕪荼的目光盯着送到面前的手。
要不要把燭臺給她?
這不光是燭臺,這是武器,是他能反擊的一次機會。
要不要交出這次主動權的機會?
嬴蕪荼要自己的心裏快下決定,不能像個小男人一樣優柔寡斷,這次也許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是他能活多久還是未知,還能有下次的機會嗎?
他從來都不想死,他想活下去。
正在嬴蕪荼猶豫之際,他的手裏一空,心裏也驟然一空。
是姜守燭劈手直接将燭臺搶走了。
銅制燭臺的分量不輕,同樣尖銳的銅制燭心在空中劃破這凝固的氛圍。
嬴蕪荼失去這次機會了。
事已至此,他将眼中的失落全都藏起來,以哀求的目光看着她,語氣卑微道:“現在我啃完了,可以放過姚副将了吧?”
他的語氣小心,神情也小心。
姜守燭站起身,掂量了一下燭臺的分量,她沒回答,反而問道:“剛才你在想什麽?”
“我……我想趕緊啃完蠟燭,好救下姚副将。”嬴蕪荼只說了一半的實話,其實他啃下第一口時,就想着能不能趁機殺她。
“你沒說實話,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姜守燭坐回椅子上,她這回離地上的姚副将近在咫尺。
近在咫尺的不僅是她,還有她手中舉起的燭心。
燭心的尖頭對準姚副将的頭頂,只是尖頭和腦袋之間,還隔着一寸空氣,和一塊餐布。
“別別!你答應過我的!我說的就是實話,沒有在想別的了!”嬴蕪荼心虛得很,他明明什麽都沒表露出來,為什麽被她看穿了!
“這柄燭臺長七寸,尖頭鋒利無比,這一下,能刺穿人的胸膛,也能刺穿人的脖頸,更能刺穿人的頭顱,所以你剛才,就不想殺了我嗎?我明明離你那麽近。”姜守燭的話帶着一種蠱惑,她的語氣更低了一分,她目光如炬盯着他:“你不是很恨我嗎?”
“沒沒……我不敢反抗你的,我再也不敢不聽話了,你不能出爾反爾!你答應過我,我啃完蠟燭,你就放了她的!”嬴蕪荼嘴上這麽說着,但他剛才怎麽不想殺了她呢?
他想殺她千千萬萬次!
他只是猶豫了一下,就失去了機會。
“哦……”姜守燭的語氣拉長了聲音,她笑道:“原來是我錯怪你了,看來是我的錯了?”
“都是我的錯!”嬴蕪荼急得不行,要不是鎖鏈限制着他,他非得上蹿下跳不可,“我逃跑是我的錯,你可以拿燭臺紮我,紮多少下都行,你答應過……啊!不要!”
尖銳的燭臺芯刺入桌布之下,姚副将一瞬間就斃命了。
嬴蕪荼發出聲嘶力竭的一聲驚叫。
他整個人都呆滞了,剛才懇求的話還沒說完,她就直接動手了。
“來人。”
姜守燭見人進來,她一揮手,姚副将就被帶下去安葬了。
營帳裏寂靜無聲,嬴蕪荼還保持着那個動作,他像是被抽幹了全部的力氣。
“吓到了?小男人果然膽小,可這明明連血都沒有,我下手一向利落。”姜守燭将椅子拖到床前,不過這次距離遠了一點。
嬴蕪荼渾身突然打了一個哆嗦,他像是所有神識驟然回籠,他張牙舞爪地想要撲過來,口中聲嘶力竭大喊着:“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聲音太尖銳了,比燭臺上的尖頭還要尖銳,更尖銳的是他的滔天恨意。
“這樣才對,嬴蕪荼,這才是你,裝出剛才那副做小伏低的樣子都不像你了,你知不知道,你眼睛裏充滿恨的時候,這副模樣特別可愛,乖巧聽話的小男子我見多了,還是你這樣的更有趣些。”
姜守燭不會承認的是,其實當看着嬴蕪荼那副乖巧模樣任她擺布時,她确實動了一分的恻隐之心,當她看着嬴蕪荼拿着燈臺時分明動了殺心,但卻在那猶豫時,她又覺得這果然是個小男人。
可惜,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姚副将是個出逃的俘虜,本就該殺的,只是殺之前,用來逗一下小兔子玩罷了。
果然,把小兔子逗得張牙舞爪。
“姜守燭!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姜守燭看了一眼右手手背上還沒淡去的那半圈牙印,再看向氣得渾身通紅的嬴蕪荼,笑道:“好啊。”
鎖鏈聲嘩嘩作響,嬴蕪荼拼命掙紮,他心裏太恨了,甚至更恨自己,恨自己打不過她,恨自己沒用!就這樣白白害死了無辜的姚副将!
突然一聲巨響,床竟然被直接晃散架了。
可見嬴蕪荼掙紮的力氣到底有多大。
嬴蕪荼直接摔在地上,床欄杆落在地上,他突然意識到時機來了,他拖着鎖鏈和散架的欄杆朝她撲來……
他心裏只有一個想法: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