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終點
第17章 終點
和暫停預生産的Maje一樣, 秋月的生活也陷入停擺。
Maje項目組的人比老板還着急,尤其是薛叔,基本天天追在秋後面問什麽時候能恢複生産, 秋月只能告訴他們再等等。
——其實不用等。只需要她給梁弈打一通電話就好。
以梁總雷厲風行的風格, 挂掉電話後不出一刻鐘生産就能恢複。
可每一次,每一次摁下梁弈的號碼, 她都會在下一秒挂斷。
這些天,梁弈也一直沒有聯系她。
他在等她的答案。
可她自己似乎也不知道心裏的答案是什麽。
或者說……
她不敢看真心。
與此同時, 梁風回國的消息也迅速發酵開來。
看着網上鋪天蓋地的消息,秋月才意識到自己以前對梁風的人氣和影響力完全沒有認知。
很難想象一個在國內沒有直播的冷門運動會有如此大流量, 短短幾天,榮城拉力賽的門票就被炒到了四位數——去年比賽時, 主辦方還需要靠內部贈票才把場子勉強填滿。
除了梁風, 日本的一位名車手已于昨天抵榮。
還有一位跟Gale有宿敵之稱的西班牙車手也會來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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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 網友銳評:【檔次一下從“男生女生向前沖”變成奧運110跨欄。】
比賽的贊助商也是一天多過一天,但從官方更新來,乘光從始至終穩占頭名。
梁風即将與乘光簽約的消息也愈發喧嚣——大家似乎已經都默認。主要Gale前東家的簽約費已是天價, 那除了業內龍頭乘光,誰還有本事讓風神解約回國啊。
傳聞越傳越真, 這兩天,乘光的股票都漲了……
拉力賽開賽時間在周六傍晚。當天下午, 秋月趕在晚高峰之前開出地庫。
比賽地點設在榮城的一座名山風景區內,開過去也需要一段時間。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 到地方後秋月還是吓了一跳——即便在節假日客流量高峰期,人也沒有現在這麽多。
艱難地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停好車, 秋月茫然地擠進人群中。
拿出手機正想發微信,身後突然響起一嗓子:“秋秋姐!”
何棠好像一條頂着粉紅頭泡的小魚, 穿梭人流嗖嗖游來:“我算時間也知道你該到了。”
秋月拉住小姑娘的手,露出“好多人啊”表情包裏的微笑:“怎麽這麽多人啊!”
小姑娘搖搖頭啧聲:“別說你,我都沒見過這樣的陣仗。”
說話間,一群女孩子說笑而過,不知道的一定會以為她們是來看演唱會的粉絲後援團——每個女孩手裏都拿着帶梁風名字的手幅。
秋月将目光從“forever33”的小旗子上收回來:“你們之前在國外比賽沒有粉絲來看嗎?”
“有,但沒這麽多。”何棠回答,“國外粉絲雖然數量比不多,但有的絕對是重量級。”
她掰着手指數算:“比如穿着比基尼沖上賽道強吻我哥的,還有跟他求婚喊到警察都拉不住的——哦那還是個男粉絲。”
秋月驚呆:“啊?!”
“不過我哥可沒答應啊!”何棠趕忙替人澄清,“親他的那個也沒親着……”
邊走邊聊,兩個女孩到臨時搭建的P房。何棠給秋月挂了個工作牌,直接把人帶了進去。
盡管主辦方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擴張牌面,比起高級別賽事,這個P房還是有點不夠看——所有車隊都擠在一起。
作為頭號大腕兒,梁風這邊居然低調得可怕——除了臨時過來的兩名維修人員,後勤就只有何棠一個。
“還沒簽約,就先這樣吧。”何棠一臉生無可戀,“反正也忙不死我。”
秋月立刻給小姑娘呼嚕呼嚕毛,又出去買了杯咖啡安慰她。
結果一回來,就聽到隔壁車隊在壓着聲音蛐蛐:“哎,你聽說沒啊,據說Gale女朋友今天也來了!”
秋月和何棠喝咖啡的動作同時頓住。
何棠瞪大眼睛,腦袋轟出三個字:怎麽會!
前兩天他哥還特意找人盯過媒體,說不能讓他和秋秋姐的事兒透出去。
她當時還為姐姐鳴不平,說他既然要追幹嘛不大大方方的,算什麽男人。
結果她哥說你知道個屁,正因為他是男人,所以外人怎麽說他他都無所謂。
但他不想,也絕不能讓別人的唾沫沾到她。
他也不想讓旁的聲音影響她的選擇和判斷……
被罵了何棠才反應過來:對哦,他哥可不是一般的追。
這是撬牆角啊!還是自己親哥的牆角。
那可不得偷感重點。
——問題怎麽還是被人知道了呢?!
兩個女孩端着咖啡杯繼續側耳:
“……就是的!是他之前在國外談的。那女孩ins上自己都承認了。”
“真的啊!?快,快給我看看她ins,我倒要看看哪個姐妹吃這麽好!”
“我翻翻啊——哎我去,來了來了!就那個,那個就是——”
這邊剛八卦完,不遠處就有人高聲:“Luna,Luna這邊!”
秋月一驚,手裏的咖啡差點落地。
她循聲轉身——
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剛走進來,從外貌到打扮都很出衆:身上穿的是秀款小香妃套裝,手上拎着Birkin,一張甜妹臉,散發的氣質也是香香甜甜的。
一看就是家境優渥,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還跟她英文名同名。
身旁的何棠忽然輕嘶出聲。
秋月扭頭,看見小姑娘臉上的詫異不亞于自己。
“不是,我哥好像……真跟她吃過飯。”
秋月微愣:“是麽……”
“不過他沒跟人談啊!”看見秋月的臉色,何棠趕緊補充道,“只是很久之前吃過飯。”
“這樣啊。”秋月語氣淡淡,心裏卻很古怪地動了下。
“是!而且就只吃過那一次。”何棠斬釘截鐵,“他很少和女孩子接觸的,那次我還奇怪……哎呀總之——”
“我哥真沒跟她談,他就沒談過!”生怕壞了自家老哥撬牆角大計,何棠趕緊給人作保,“他這人雖然沒道德,但絕對有男德!”
秋月失笑。
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她就看見沒道德的男德标兵進來了。
有的人大概天生就是焦點——尤其當他在主場。
秋月驀染想起自己第一次見穿賽車服的梁風的場景。
看樣子,移不開眼的,絕不止她一個。
早習慣這樣被人注視,梁風淡淡略過周遭視線,目光迅速而精準地鎖定某個方向。
随即晃開長腿走過去。
之前進來那個叫Luna女孩一直在看他,這時候更主動上前:“Gale——”
梁風目不斜視地路過她。
緊随其後的于澈沖人抱歉笑:“不好意思,我們賽前不接受合影和采訪。”
“……”
秋月看着男人腳步不停地走到自己面前,又摸出手機瞄了眼。
“到了怎麽沒跟我說?”
“因為跟我說了呀!”何棠攬過秋月脖子,眉開眼笑地氣她哥。
梁風涼飕飕睇她:“你很閑?”
“那去外頭交車。”
何棠拿着文件罵罵咧咧地走了。
于澈朝梁風不滿啧聲:“你怎麽讓她去交車?”
梁風偏了下頭:“你也去。”
順嘴的事兒。
于是于澈也罵罵咧咧地走了。
視線幽幽轉向唯一剩下的女孩,男人眉梢挑了下:“幫我個忙?”
“……”
秋月仰頭看着他,慢慢抿起唇。
怎麽着?
這是打算把人都支使個遍?
梁風低低笑了下,轉過身:“脖領後頭不舒服,幫我理下?”
看着高大寬闊的肩背為自己慢慢壓低,秋月的心也随之塌陷,妥協。
算了。
誰叫人家今天有比賽呢。
纖細小巧的手從後脖領探入時,男女呼吸同時一窒。
一個被女性柔軟無骨的指節硌到後背。
一個被雄性火熱的荷爾蒙燙到指尖。
秋月動作一頓,卻再也不敢動。
“好像沒什麽……”她低聲喃喃,往外撤時忽而又停住。
手指動了動,女孩的胳膊抽出來。
也帶出一個東西。
——一塊巴掌大小布料小方塊。
“這是——”秋月好不詫異,“護身符??”
梁風呵笑:“唔。”
秋月半信半疑地看轉過來的男人:“你……還信這些?”
一個永遠ALLIN,願賭服輸的賭徒會向鬼神求勝嗎?一個開着簡易改裝車,拿命湊裝備的瘋狂玩家會去跪拜天地麽?
“哪些?”梁風懶洋洋反問。不等秋月說話,他又自問自答,“不燒香,不拜佛,不算命,不信卦。”
他拿過女孩手裏的布塊,在她眼前舉了下,一字一頓:“我只信這個。”
男人黑眸沉沉,堅定得可怕,震得秋月心尖莫名一麻。
沒有追問“這個”到底是什麽,她換了個問法:“有用嗎?”
梁風将護身符小心翼翼地往車服裏揣——貼着心口的地方。
他慢吞吞擡眼看秋月,混不正經的:“以後比賽你都來的話,更有用。”
“……”
秋月還沒說話,何棠的聲音就回來了:“嚯,又嘚瑟你那符呢。”
看着她哥在懷裏放好東西,小姑娘皺眉:“你這護身符是真的嗎?幹嘛藏着從來不給人看?”
于澈卻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帶着吧,帶一個也好。之前日本那場記得不?有個隊在我們車底偷偷畫鬼符。”
秋月瞪大眼:“還能這樣?”
于澈笑:“可不,別人精神攻擊,咱也得有個精神盾不是麽。”
梁風不屑哼笑:“老子卸一個輪兒他也跑不過。”
何棠翻了個白眼:“死裝吧你就……”
梁風乜她:“說什麽?”
“沒什麽。”何棠一臉無辜,“說你很strong, you are a strong man!”
賽車手滿意揚唇,帶着導航員走了。
何棠和秋月對視一眼,嗤地笑出聲來。
秋月看了眼時間:“我也該去外面了……”
“就在裏面看呗。”何棠說,“這邊有直播大屏,還能看到即時數據。”
秋月猶豫片刻。
剛才停車時她問過了:梁風給她的那張票,觀戰席在終點。
“不了,我還是過去看吧。”秋月對小姑娘道,“等比賽完我們再見。”
-
離開P房,外面的人比剛才又多出不少。
除了源源不斷的觀衆,身穿不同顏色馬甲的工作人員也都到位。
沒辦法,某人的號召力過于強大,除了主辦方,榮城的交通,文旅,通訊甚至電力部門都聯動起來,只為保障這場拉力賽能順利進行。
拉力賽的賽道一般都是開放的,觀衆和媒體可以随意選擇站位,近距離觀看賽車。
應該是怕出安全問題,榮城這場拉力賽不允許觀衆随便走動,觀賽區都是固定的,票價和人數自然也跟着精彩程度走,比如彎道要比直線貴,後半程的票比前半程緊俏。
終點處的坐席更是VIP中的VIP。
擺渡車将秋月運送到終點觀戰區。
人一下少了很多,梁風的粉絲團全不見了。白色天幕下坐着的不是設備專業的媒體人,就是衣冠楚楚,一看就是哪家公司的高層或業內人員。還有好些個外國面孔。
秋月的座位在圍界欄後的第一排,坐下後她就開始翻看觀戰指南的小冊子。
餘光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後背一僵。
梁弈正從擺渡車上下來,快步走向觀戰區。
工作人員殷切地将他引向座位——就在對面天幕下第一排。
正好,和她隔着中間的賽道。
坐下後,梁弈單手開解西裝扣,一邊偏頭聽沈總助彙報工作。
很快,周圍就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
一切客套完畢,金絲邊框後的那雙眼才不急不緩看了過來。
像是才發現她。
又一點不意外在這裏見到她。
四目相對,梁弈朝秋月點了下頭便淡淡轉開視線。
秋月也沒什麽表情地低頭繼續看觀戰手冊。
他們有多久沒聯系了來着?
五天?
一周?
這段時間,秋月一直陷在猶豫,掙紮,內耗裏。
原以為再見到梁弈,自己的心情一定會起伏不安。畢竟這一切都與他相關。
——然而并沒有。
再見他時,她內心毫無波瀾。
而且看起來,他也是一樣……
一陣嘈雜打斷秋月思緒。
她眨眨眼,扭頭看天幕旁的觀戰大屏。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
參加拉力賽的選手沒法同時開跑,一般都是按照排名先後依次出發,跑完根據用時決勝負。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場,排名最高的梁風,被放到最後出場。
——很快,秋月便明白主辦這麽做的用意。
比賽開始後,最開始出場的幾輛車壓根沒有完賽的,不是在彎路處人仰車翻,就是在窄道上故障停車。
——觀賞性着實一般。
雖說看頭不大,現場氣氛卻異常熱烈。不少觀衆都是頭一回現場看拉力,首次面對以毫秒為單位疾馳的賽車,視覺和聽覺都會極其興奮,鼓掌,起哄,口哨聲絡繹不絕。
當車手翻車時,不少觀衆還直接沖上賽道,安保攔都沒法攔——畢竟拉力賽觀衆的三大樂趣就在于此嘛:吃灰,推車,撿零件。
這種樂子人氛圍一直持續到一位來自北城的老将上場——他也成為本場第一位跑完全程的車手。
随着排名靠前的選手依次出場,比賽的激烈和緊張感也愈發明确。
倒數第三名出場的是那位遠道而來的日本賽車手。競技無國界,他比賽時同樣收到了大家禮貌的掌聲。可當他卡在一個N形彎中,調整角度最終巧妙出彎後,秋月清楚地看見,大屏裏的好些觀衆都不約而同地失望嘆息。
——看來,大家的抗日情緒還是很濃厚啊。
壓軸出場的,是梁風的“宿敵”。秋月後排的記者正好在給人做科普:這位西班牙名将,以前在歐洲一直是賽道統治者——直到梁風橫空出世。
歐洲那些記者很缺德,專愛挑他倆的事兒,還老寫些“既生瑜何生亮”,“努力在天賦面前不值一提”之類的,氣得西班牙小哥沒少破防。
幾年交手下來,梁風總是更勝一籌,去年更是把這位宿敵摁在賽道上摩擦。
年初,Gale和老東家解約,同時缺席今年的WRC。冠軍回到西班牙小哥手裏,結果人家捧上獎杯也沒個笑臉兒。
媒體,車迷都開玩笑說他想Gale了,得了“單思病”。
——沒想到是真想了啊,這不都追到人家家門口了。
出發口令響,印着西班牙國旗的藍黑賽車好比離弦箭。
秋月看過的比賽不多,但對速度很敏感——這應該是全場唯一能和梁風一争高低的車速。
而且他還開得很絲滑。
沙路,湖邊,山道,都是全速過彎。就連沖上驚險刺激的大跳臺時,也一點速度都不降。
賽車沖過終點後,解說語氣很是微妙:西班牙選手剛破了自己同等賽段的最好成績。
看來,再大的獎杯也沒有棋逢對手香啊……
激動的南美人伸出自己滿是紋身的手嚣張地指向鏡頭,說了一大串西班牙語混合英文。
秋月聽懂了:Gale,這是你的地盤。
——so what?
我就是要在你的地盤上做主!
現場氣氛也因着這句挑釁躁動起來,還有股憋着勁兒的蓄勢待發——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最後出場的車手。
梁弈放下平板,不動聲色地擡眸。
對面的女孩坐在椅子上,松弛又端莊的儀态非常打眼。
她今天穿了件剪裁極佳的無袖連衣裙,全黑,卻分明像株亭亭玉立的水仙花。
她向來敏感,總能很快察覺到周遭明的暗的打量,可今天卻遲遲無知覺。
——一雙明眸只定定看着大屏,一動不動。
秋月确定自己沒眨眼,可她還是沒看清——出發令響後,梁風的車怎麽一下就到第一個彎道了??
航拍都追不上的車速,觀賽屏只能将視角拉到車內。
于澈有條不紊的聲音傳出來:“……100直路4級右轉緊接2級右轉,50接90°左轉彎,400平路緊接坡頂後直路進入4級左轉——小心!”
秋月一驚,連忙看車外視角:
前方彎道上有個觀衆将胳膊伸到圍界外,使勁沖賽車揮手。
好在沒兩下就被安保拎住脖子扯了回去。
掙紮間,車迷的手裏的照片灑在賽道上。
很快被疾馳而來的賽車高高揚起,四散亂飛。
車頭入彎時,一只戴手套的大手乍然探出車窗。
準确無誤地抓過一張照片進車。
——如水中探月,風過撚花。
車身完全沒被影響,順滑地在高速中漂移,完美過彎。
揚長而去時,剛才那張照片又從車窗抛出來。
立刻有車迷跳過去撿起來。
然後所有人都聽到他驚聲大叫:“簽名了!Gale簽名了!他剛簽的名啊啊啊啊!”
全場嘩然。
從沒見過如此場面的導播只能默默将視角再切回車內:
導航員拿過自己那支被用作簽名的筆,無奈,又見怪不怪地斜了車手一眼:“別浪。”
梁風低低笑了。
像是知道鏡頭正瞄準自己,男人擡起戴手套的手,食指并中指搭上頭盔沿,沖着攝像頭淡淡敬了個禮。
騷得沒邊了。
現場又是一陣排山倒海的喊叫聲。
梁弈眉心擰起來——後排幾個男男女女的笑聲叫聲太過刺耳,吵得他腦殼疼。
他擡起眼皮看對面。
她也在笑。
唇邊的弧度很內斂,但看向屏幕的眼中都是光彩。
就連一向冷白的臉頰都有了顏色。
——他好像還沒見過這樣的她。
梁弈腦中倏地震出一個詞:
鮮活。
比賽還在繼續。
梁風瞟了眼儀表盤,問領航員:“還差多少?”
于澈答:“二秒八。”
賽車手哼笑:“而已。”
不斷加速的車轉眼來到最大看點:山勢自然拱起的大角度斜坡,成為賽車難以跨越的大跳臺。
沒有絲毫猶豫,33號賽車徑直沖上斜坡——
騰空而起的高度不亞于低空飛行。
跳臺旁的觀戰區快門響成一片:瘋狂空轉的車輪,飛揚的塵土和砂礫,陽光下的33號車标——組成全場比賽最出圈的名場面。
車輪落地後,發出一聲巨響。
——聲音明顯不對。
下一秒,汽車的引擎蓋直接彈起來!
不知道是速度太快還是怎麽,彈起的前蓋再也沒下來。
就那麽水靈靈地立在擋風玻璃前。
“完了!”秋月聽見自己後面的觀衆發出悲鳴。
“車裏啥都看不見了吧?這怎麽跑啊?!”
這話說對一半:車裏人的視野确實被擋了個嚴嚴實實。
但賽車依舊在前進。
——速度還越來越快了。
秋月一顆心懸在嗓子眼,屏息盯着屏幕裏的車內視角:
他們……居然全都跟沒事人一樣。
于澈依舊不慌不忙地報着路書,手上的筆都沒掉,甚至還在指尖上打了個轉。
他身側的賽車手在盲開,漂移通過最後一個窄路彎後,他嗓音沉沉:“差多少?”
于澈咬了下牙:“1.2。”
“來了,來了!”
終點觀戰區瞬間騷動,幾乎所有人都離開了座位。
——除了隔着賽道相對而坐的男女。
梁弈定定看着女孩。
女孩目不轉睛地盯着觀賽屏。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吧——
此刻,她緊攥裙邊的指關節都用力到發白……
鏡頭掃過後車玻璃上“Ventose”幾個字母時,秋月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了一把。
她不由自主起身,望向賽車轟鳴的方向——
“還差0.3。”于澈手心裏捏着一把汗,“再加就收不住油了,你看不見終點——”
“能。”男人的聲音低且堅定。
“我的終點不在前面。”
踩死油門的瞬間,他側眸,在沸騰的人群中準确地接住一道視線。
——到了,我的終點。
在她看向我的那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