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同黨
第48章 同黨
【韶華體育12月20日訊
本周日, WRC在炎熱的墨西哥正式開啓首站!作為海拔最高的賽段,炎熱的天氣,稀薄的空氣為賽車手們帶來了嚴峻考驗。
Lucius新簽約車手魯伯特-多裏斯表現出色, 首發以3.2秒的優勢占據領先。不過, 更多的焦點還是在才回歸賽場,也是全場唯一的中國車手, “風神”Gale梁風身上。
這位蟬聯三屆的世界冠軍王者歸來,連續五賽段排名都是榜首, 總成績很快升至榜第一,表現相當耀眼。他本次參賽的座駕也引起多方關注, 據悉,這輛名為Maje的賽車是梁風在賽場上首次采用插電式混合動力系統。
值得一提的是, 設計生産這輛賽車的不是別人, 正是車神前不久公開認愛的女朋友Luna。一改往日冷酷作風, Gale在本站奪冠時也高調表白女友:她是我前行的動力與方向。
比賽的下一站在瑞典,希望Gale保持強勢,加油好運!】
【最賺錢車企乘光CEO将卸任, 引發集團人事大調整
近日,知名車企乘光突然宣布其現任首席執行官(CEO)梁弈将于明年年年初卸任集團內全部職務。
作為創始人及主宰發展的領軍者, 梁弈帶領乘光從小型汽車制造商發展成為最賺錢的車企龍頭之,這一成就讓他在汽車界享有很高的聲譽, 此次他毫無征兆地宣布卸任,也在業內引起不小的轟動與讨論。
官方并沒有說明換帥理由, 不少人猜測或與梁弈一度滿城風雨的私事相關……
據悉,梁弈的卸任不僅引發乘光內部高層大變動, 各大車企也開啓頻繁的人事調整。】
梁氏兄弟的資訊在國內熱點不斷時,梁風和秋月正駕車穿過漫長的黃金海岸線。跨越南北美洲邊境, 近30個小時的車程,他們開了足足四天,與一場初雪同步抵達S城。
身體很疲憊,心情卻是極好的,尤其是秋月。她前腳在智利和Jonas簽了合同,扭頭男朋友就開着Maje首戰告捷,連帶吉量的銷量也回暖一大波。事業漲潮的興頭還沒過,梁風又拉她上了老爺車——和他們初見那晚開上橋的那輛一樣。
敞篷落下,海風吹亂女人長發,她笑容明亮,就好像從沒受過傷一樣。
就好像,他們最初相遇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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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沒來得及玩一下滑翔傘。”秋月意猶未盡地咂唇,“那邊屋頂牆壁都是彩色的哎,從高空看一定更漂亮……”
梁風看了眼導航路線:“要不咱掉頭回去玩一遍?”
“算了吧。”秋月撇撇嘴,“本來就只能在S城呆一天,總不能晚上還開車吧。”
梁風低低笑了下,別有意味,又壞得可以:“咱倆哪天晚上不開車啊。”
“……”
秋月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擡手狠狠掐了他一把。
她也納悶這個男人的精力體力怎麽能好成這樣。
剛跑完險象環生的賽道,人家就能繼續開七個小時的長途,晚上還能拉着她開到二半夜……
“下回吧。”梁風摸了摸女孩側臉,連唇角的笑弧都寵溺,“找個松快的時間來,徹底玩個痛快。”
他還在備戰,三天後就得飛歐洲。本來計劃這次自駕只是走馬觀花,沒成想他倆興致都很高,沿途哪裏都想走走停停。
或者應該說,和她在一起,哪裏都是好風景。
兩小時後,他們的車駛進S城市區。這裏節日氛圍濃郁,空氣裏全是聖誕歌的音符和甜品的味道。
秋月在手機導航上點了幾下,規劃好行程:先去墓園看梁風媽媽,然後再去吃晚餐——男人專門訂的可以看到江景的米其林餐廳。到了晚上他們還要去斷橋。
——八年過去了,那座大橋還沒建好,應該是徹底爛尾了……
男人修長的手指摁下按鈕,車頂軟篷重新罩上他們頭頂。
望着擋風玻璃,梁風突然很輕地彈了下舌:“七大道那邊有點兒堵。”
秋月“哦”出一聲,低頭看手機:“咱們也不經過七大道啊……”
兩指放大地圖,她恍然:從私立醫院去墓園,七大道是必經之路。
梁弈和梁父昨天飛抵S城,落地之後就直接去了醫院。
具體情況梁弈沒說,但應該很不樂觀。
劃開微信看了眼,秋月道:“放心吧,梁弈那邊已經出發了。”
頓了下她又強調:“就他一個人。”
自打梁風“湊巧”将行程和那邊安排在同一時間,梁弈很快也“湊巧”得知了墓園地址。
明明已然心照不宣,卻依舊連對方的微信都不肯加……
梁風不屑哼聲:“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秋月看了眼冷臉的男人,沒有搭腔。
嘴硬吧就。
手掌不自然地摩挲了下方向盤,梁風再次開口:“我看網上說……他這老板不幹了?”
“對。”秋月眉心擰了下,“挺突然的,業內都很吃驚。也沒有人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梁風沉默晌久。
“他們這回老遠過來,看病的就一個人麽?
秋月怔愣兩秒才明白男人的意思:“應該是吧,梁弈是這麽說的。”
她蹙眉回憶:“上次我見他,他看着也跟平時一樣啊……”
梁風沒有再說話。
秋月偏頭,盯着男人棱角分明,又面無表情的側臉片刻:“其實我一直都挺好奇——”
“雙胞胎之間,真的會有心電感應一樣的默契麽?”
梁風懶洋洋挑眉:“有啊。”
秋月歪頭:“比如?”
男人呵出一聲:“比如,喜歡上同一個女人。”
“……”
秋月斜了男朋友一眼,扭過臉看窗外。
梁風笑,趕緊牽過女人的手哄:“好了,不鬧你了——”
“我媽老早之前就說過,雙胞胎之間确實有感應這回事兒。”
緩慢阖了下眼皮,男人的嘆息微不可查:“聽她說,我倆在娘胎裏就挺同步的,照B超都一個姿勢。生下來後也是,生病都要趕一塊兒,每次都弄得她焦頭爛額。”
“後來上學,學校裏的人也分不清我倆。老師提問不管叫誰,我們都是誰知道誰站起來答,也從沒穿幫過——一次都沒有。”
秋月回過頭,默默注視安靜講述的男朋友。
他語氣很淡,陷入回憶的黑眸卻很深:“我還記得有次他放學沒回家,家裏,學校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他也沒告訴我,但我就感覺他肯定是回老房子了,于是我也偷摸往那邊走,走了很久……”
梁風氣音輕笑:“結果他還真在那兒。”
已經忘了梁弈為什麽鬧失蹤了,可這麽多年,他依舊記得那天晚上翻進老房子發現哥哥的心情——說不上來的自豪感:看,即便哥哥沒告訴自己,即便全世界不知道他在哪兒,他也照樣能找到他。
他也記得梁弈當時看到自己的反應——他好像早就知道自己會找過去一樣。他同樣确信他們之間的默契。
可他們既然那樣有默契,為什麽那天他哭着要和媽媽走時,梁弈沒有跟他一起站出來呢……
秋月注視着男人晦暗不明的眼,柔聲:“其實……你并沒有多恨他,是不是?”
“或者說,你并不是完全的恨他?”
恨一定是貶義詞麽?不是的。
因為愛與恨本就同黨。
梁風對梁父連恨都沒有,剩下的,只有置身事外的漠然。
可對梁弈,他的感情明顯複雜很多。
——是恨的。
可除開恨,也有懷念,嫉妒,不解,埋怨,依戀……
所以依舊牽絆,總難釋懷……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車內除了胎噪,什麽聲音都沒有。
重新開口時,男人聲音很低,微啞而澀:“其實……我剛開始賽車那年,他來找過我。”
“找過你?”秋月吃驚,“去國外?”
梁風幹巴巴“唔”聲:“大概是去歐洲出差,順道吧。”
“那回我沒見他。”
男人垂低眼,嗓音更啞:“我是覺着,要我去了,就對不起自己之前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更對不起我媽。”
他偏頭看秋月,眸光微動:“可那天你提醒我,我媽其實是想見他的。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一直都做錯了。”
“或許這些年,我媽也在怪我……”
秋月輕輕牽過男人的手:“怎麽會呢。她怎麽會怪你呢。”
“我媽媽也很早就不在了,但我爸告訴我,我媽媽的願望只有一個,那就是希望我能擁有平安幸福的一生。”言及父母,秋月的心底一片柔軟,鼻尖也開始泛酸,“我想,天底下的媽媽都是這麽想的吧……”
她朝梁風莞爾:“所以,媽媽肯定不會怪你。看見你們兩個平安健康地站在她面前,就是她最大的心願。”
梁風定定注視女人,幽深眼底漸漸泛起紅。
深呼出口氣,他似是釋然:“或許,現在也不算晚。”
“當然。”秋月用力點頭,又朝擋風玻璃示意,“快走吧。別讓媽媽再等了。”
“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很多年。”
-
車行至墓園前一個路口,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小時。
梁風停好車,走進街邊的咖啡館。
聖誕假期,這間偏僻的店面也迎來客流,唯一的店員顯然是個生手,圍着咖啡機一通手忙腳亂。兩杯拿鐵,梁風等了足足二十分鐘才拿到手。
握着咖啡回到車邊,副駕卻不見人影。
車裏車外張望半天,梁風擰着眉頭拿出手機。
撥出去的電話一直沒人接,自動挂斷後,一條微信彈了出來。
Luna:【我們先走了】
男人皺眉更深,一股火氣同時竄上頭。
他是默許他們聯系,可她撂下自家男人,直接跟人先走算幾個意思啊?
他還沒死呢!
一腳油門深踩,不到兩分鐘,梁風就将車怼到墓園門口。
一輛黑色的SUV已經停在那兒了。
兩輛車門一起打開,駕駛坐上的男人同步下車,一樣的身高腿長,相對而行。
梁弈照常一身正裝,懷裏還抱着一大束鮮花,是他們媽媽生前最喜歡的百合。
梁風被這一束純白恍動神思,步伐也稍頓:“她人呢?”
梁弈怔住,蹙眉回頭看:“秋月嗎?她沒跟你一起來?”
梁風火氣又上來了:“她不跟你先過來了?”
梁弈鏡片後的眼難以置信:“你到底在說什麽?”
“……”
梁風目光猛晃,後腦勺仿佛挨了狠狠一棍。
——是啊,她怎麽會。
她那樣顧及體貼他,怎麽可能莽然地抛下他先跟梁弈走?
一股無名寒意順着脊柱急速攀升,心髒也被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抓緊。
梁風掏出手機,将剛才那條微信舉到梁弈眼前。
“她剛跟你聯系了沒?”
-
目送男朋友走進咖啡館,秋月打了個哈欠,懶洋洋伸展發酸的腰肢。
這幾天一直在路上,太乏了。她今天一定要睡足十個小時。
說什麽,這個男人今晚都別想碰自己……
S城地處涼夏型地中海氣候,四季如春,秋月靠在車窗上曬得渾身暖融融,昏昏欲睡時,手機提示音響起。
YEE:【車壞了】
秋月驚了下,趕緊回複梁弈:
【你到哪兒了?需要我們去接你嗎?】
對面回複很快。
YEE:【快了。你過來一下】
秋月向車窗外張望,果然看到一輛白色轎車停在對面,打着雙閃。
又看了眼人頭攢動的咖啡館,她推門下車。
快速穿過馬路,馬上就要到轎車前時,秋月倏地停下腳步。
——是直覺,也是生物遭遇危險前的本能反應。
可她沒有反應的時間了,眼前的車門已經猝然打開。
被兜頭推進車裏時,秋月看到了對方。
盡管只見過一面,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張瘋狂的,病态而扭曲的臉。
梁父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