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親戚們

艾陽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事就直接說事,來了一通虛頭巴腦的廢話,一點兒效率都沒有,走吧。”

“那個,二少奶奶,您不換件衣裳?”曾媽媽訝然的看着直接就要出門的艾陽,這也太沒規矩了,難道她們李家都穿不起衣裳?

換衣裳?她身上這身大紅襖裙可是裏外一色簇新,她也就出去轉了一個多小時,這會兒都沒到飯點兒呢,怎麽就得重換一身兒?當洗衣裳不費水啊?“不必了,這樣就挺好的,這身衣裳我很喜歡。”

如水般的絲綢有一天穿在她的身上,剛強了一生的艾陽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如花一般了,這種感覺太好了。

曾媽媽目瞪口呆地看着頭也不回的艾陽,“二少奶奶?”梁家的聘禮,李家的陪嫁,好料子足足幾大箱,難道都沒給做衣裳?

……

樂香琴今天心情挺好的,尤其是在看着被丫頭扶着出來的劉大太太,“我說嫂子,我知道你喜歡咱們小艾,但也得講究點兒不是?我這個正經婆婆都沒動呢,你怎麽就跑她那兒去了?還進門就摔個大馬趴,這不是叫孩子笑話嗎?”

劉大太太也是一臉的郁色,她被曾媽媽幾個連扶帶擡的回到自己住處,脫了衣裳一看,膝蓋處明晃晃一道劃痕,就像被鋒利的刀子給割傷的一樣,劉大太太跟曾媽媽都吓了一跳,卻都又不明所以,想不通她是被什麽東西給劃傷的。

劉大太太這邊才抹了藥換了衣裳,那邊已經有耳報神把梁伯韬打了樂香琴的事報過來了。

大家都在一個大院住着,梁伯韬跟樂香琴的那點兒髒事,劉大太太心知肚明,但梁伯韬除了在外頭應酬,沒有像豐城裏別的大老爺那樣,髒的臭的弄一堆姨太太回來,再生一堆孩子分薄梁維華的家業,劉大太太也樂得睜只眼閉只眼,反正自己家是男人,又不吃虧。

但梁伯韬跟樂香琴動手,還是讓她很高興的,她嫁給梁伯韬這麽多年,丈夫再剛愎不聽人勸,也從來沒跟她動過手,只可惜為什麽打她劉大太太查不出來,不然剛好可以在這上頭做些文章,徹底叫梁伯韬厭了樂香琴,省得她借着跟梁伯韬那見不得人的關系,成天逼迫她。

“二少奶奶院子是誰給收拾的,我看幹脆直接打出去算了,路中間都是青苔,這摔了我不打緊,再摔了二太太,可就了不得了,”劉大太太撫着腕上的翡翠镯子,“畢竟二太太在自己屋子裏,就摔的不輕。”

樂香琴已經聽說自己被“打”的事傳開了,雖然她暗恨院子裏的下人們耳朵太長,卻不知道這裏頭有艾陽的“功勞”。

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被人聽了去,且已經傳開了,她再解釋都是多餘,倒不如借這個“謠言”,為二房多争點兒好處,“哼,你們兩口子合起夥兒來欺負我一個寡婦,還有臉提這個?”

樂香琴拿帕子沾着并不存在的眼淚,“既然大嫂都不顧臉了,我還有什麽舍不了的?剛好維華成親,族裏人都沒有回去呢,不如咱們現在就把親戚長輩們請過來,讓大家評評理,還有我哥哥嫂子,昨天維華當夜就走了,我二哥可是生氣的很!”

樂家別人也還罷了,雖然也是豐城的士紳,但家底到底不如梁伯韬這位豐城商會的會長,但樂香琴的二哥可不一樣,那是在滬市當教育局長的,平素打交道的都是滬市有頭臉的人物,就算是梁伯韬也得罪不起的。

劉大太太正要再次反唇相譏,就見梁伯韬陪着族裏的二老太爺,還她娘家兄弟跟樂香琴的娘家人一衆進來,忙站起來,“大家都來了,快坐。”

樂香琴的二哥看見妹妹正在轉身兒抹眼淚,“琴妹這是怎麽了?大喜的日子,”

樂香琴的二嫂來時就聽說了妹妹被梁伯韬打了的事,她當時驚的下巴都要掉了,這大伯子跟小嬸子別說動手了,争執也很少會有的,何況樂香琴還是個寡婦?

她快步走到樂香琴跟前,“小妹,你有什麽委屈趁着大家都在,只管跟嫂子說,樂家再窮,也斷沒叫自己骨肉受委屈的道理!”

樂香琴溜了一眼一臉緊張的長房夫婦,她以後還用得着梁伯韬呢,自然不會跟他翻臉,“沒什麽,就是,想起了咱們維中,嫂子,你說如果維中還在,今天我該多開心啊!”

提起夭逝的兒子,樂香琴的眼淚真的落下來了,“可惜,到底是認來的孩子,打我的臉真的是一點兒都不手下留情,再怎麽說,我還是他的二嬸兒呢,就算不認我這個二嬸兒,也想想當初他二叔多疼他,我們維中成天跟着他後頭喊大哥啊!”

這下不只是長房兩口子,連劉家人也尴尬起來,梁維華一肩祧兩房,多好的事啊,為的不就是梁家族裏不過來分家産嗎?梁維華不懂事,梁伯韬跟劉氏也傻了?

“咳,”梁家輩份最長的梁二太老爺扶着梁伯韬的手在上首坐了,“伯韬啊,當初維華死活不同意另娶一房,我就說了,不如從族裏抱一個,讓二太太親自教養,以後也照樣孝順。”

“可你非不答應,你看看,這弄成什麽樣了?維華不肯回來,将來人家李家找上門來,你怎麽交代?叫我看啊,倒不如趁着還沒有圓房……”換個繼子最合适了,整個豐城梁家,數梁伯韬這一支最富裕,族裏許多人都看不下去了,分出去一些,也好服衆。

樂香琴的二嫂撫掌着,“老太爺說的有理,叫我說,不如從族裏挑一個跟李氏年紀相當的,過來認了繼子,将來生下孫子來,由我們香琴養着,那才是真正的貼心貼肺,省得我們香琴這一片苦心,叫人當成了驢肝肺!”

艾陽在外頭鼻子都氣歪了,敢情她就是個移動的子宮,跟誰睡無所謂,梁家要的只是她肚子裏生出來的孫子,我呸,她大步走到正堂,“大家都在呢,正好,省得我麻煩了。”

這滿屋人都沒看清楚艾陽是怎麽走到他們跟前的,梁伯韬訝然道,“李氏,你怎麽來了?”

“多稀罕啊,不是大太太派了曾媽媽叫我過來的嘛?剛好我也有話要說,今天當着大家的面兒一次說清楚,”艾陽徑直拉了把椅子坐了,“我要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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