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曾經不止一次看到大晚上有人來找過她……
第28章 我曾經不止一次看到大晚上有人來找過她……
李知著戴上口罩走進去, “嗯,有點,所以還是戴上點比較好。”
這個花店雖然不大, 但是空間設計的比較精妙, 上空吊起的都是藤蔓類的花,枝葉垂下,像是幽綠的水流漫動,花架都是嵌入牆內的設計,從外面看起來所有花像是浮在空中, 宛如空中花園。可以看出來, 尤年對這個花店的用心經營。
不過有些花瓣枯萎,蔫了下去, 有一些原本應該放花的位置空出來,但是卻沒有補上。
顧思周轉悠一圈, “年年姐, 怪不得你說給我打折,我喜歡的花怎麽都不進了。”
尤年一直保持着輕柔的笑意, “你不是最喜歡百合嗎?百合可是最新鮮的, 白色的,粉色的,黃色的,還有最新的藍色品種呢,你随便挑,我都送你了。”
顧思周遺憾, “百合還是算了, 我徒弟過敏,不如你送我兩朵玫瑰吧。”
“好, 你繼續選,選好我給你包起來。”
顧思周聽她這麽說,興沖沖去挑花。
李知著對花不感興趣,站在店門口等她,無意間掃向尤年。尤年輕輕拿起綠色的塑料澆花水壺,纖白的手撥開花葉,緩緩往裏注水。她擡手的動作讓紅色連衣裙袖口微微脫落,露出手腕一片紅,很明顯是皮下血管出血造成的。
“尤老板,你受傷了?”
尤年澆花的手沒有停,聲音輕輕柔柔,“是啊,不小心碰的。”
李知著默了默繼續問,“你花店的花從哪裏進的?”
尤年放下水壺,拾起透明的噴壺給綻放的紅玫瑰噴水,一層細膩的水霧籠罩着紅豔的玫瑰花瓣。
“不同品種的花進貨地不一樣,大部分是雲南昆明,也有一部分從本地進。”
李知著:“你認識杜彩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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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年手壓噴壺的動作停頓下:“杜彩娟是做什麽的?我對這個名字沒什麽印象。”
李知著:“她是本地的花農,在西郊外種玫瑰。”
尤年繼續噴花,“你這麽說我想起來了,我的确在本地花農那裏進過玫瑰,有個女的姓杜,應該是她吧。她怎麽了?”
李知著:“你之前沒看新聞嗎?她的女兒在花房被侵犯了。”
尤年嘆了口氣,“太可憐,如果她還繼續種花,那我會多照顧下她的生意。”尤年說得漫不經心,雖然有同情,但并不多。
她們說話時,顧思周已經挑好花過來,“年年姐,我選好了。”
尤年放下噴壺,接過顧思周手中的花放在包裝臺上,娴熟抽出包裝紙包裝花。
“噹——”
很細微的金屬撞擊聲傳來。
“噹噹噹。”
聲音像是從地下傳過來的。
顧思周:“這是什麽聲音?”
*
于強接完李知著的電話,黝黑粗厚的手掌從額頭撸到腦後,手掌沾滿頭油。馮蔓失蹤的案子越來越複雜,不但偵破沒有進展,現在葛天恒也失蹤了。
“于隊,李隊發過來的視頻已經下載完了。”安然坐在電腦前扭身對他說。
于強一手摁在桌子上,傾身下來,“放。”
其他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湊過來看,安然雙擊視頻。
視頻裏畫面血腥暴力,沖擊性太大,有幾個警員把頭扭過去,不想再看。
三分多鐘的視頻放完,紅色流血的大字鋪滿整個電腦屏幕:強.奸算什麽犯罪。
于強手機震動,拿出來看是李知著分析出馮蔓所在位置的經緯度,以及那些男人的身份。
于強發現自己不是和一個犯罪分子賽跑,他是和一個犯罪組織賽跑。能把人從黎城綁架,運到東南亞雇傭兵手中,再上傳這個視頻,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完成的。
于強眉頭緊皺,習慣性說,“孫斌,你和我一起去見杜彩娟,犯罪嫌疑人可能和杜彩娟有聯系。其他人繼續查看葛天恒失蹤時的監控,讓網絡技術部查查這個視頻,看看有沒有線索。”
孫斌和于強走出兩步,于強扭頭打量孫斌,停下腳步。他回身專向辦公室,看了一圈喊,“安然,你和我去。”
安然眨了眨眼,破天荒于強讓她出外勤,她從座位上站起來,“于隊,我沒聽錯吧?你讓我去?”
“對,就你。孫斌你回去,幹安然的工作。”
安然臉上很明顯浮現出不屑的表情,朝着于強走,“這時候想起我了。”
于強有自己的考慮,花房案最終以施暴者未成年人加之精神問題為由,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甚至連一句道歉都沒有。杜彩娟對這個案子所有辦案人員都心生怨恨,這次去見她估計她很難配合調查。受害者本來就不想見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這種情況下,于強這個外表長得就不像好人的人再加上人高馬大的孫斌去不合适。
黎城西郊是大片的花卉種植園,這裏大棚一片接連着一片,杜彩娟的家是搭在大棚邊上的藍色板房。
于強和安然一路走來,看到的都是扯掉塑料的大棚,裏面的玫瑰花早已經枯萎,只剩下黑色幹枯的花莖連着一片。
安然記得最初案發的時候,透過塑料大棚,還能看到這裏面綻放的一片片血紅色的玫瑰花,當時正是西方情人節前夕,玫瑰花供不應求。
于強和安然把車停在花棚外的馬路上,徒步穿過大棚往裏走。
遠遠地,他們便看見杜彩娟。
杜彩娟穿着灰撲撲的牛仔褲和白色半袖,蹲在板房外不遠的地上,把尿袋的排尿口擰開,黃色的液體緩緩流出,浸濕那片土地。
杜彩娟擡頭看他們一眼,沒理會,繼續□□。
等他們走近,尿袋裏的尿已經排完了。
杜彩娟擰好尿袋,冷冷的目光看向于強和安然。
于強擠出笑意,想讓自己看得更親切,但是他從眼角到嘴角的疤痕太猙獰,笑的時候會随着扯開,讓他的笑看起來更加詭異。
安然先一步說,“彩娟姐,不好意思來打擾你,能占用你一些時間嗎?我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杜彩娟頭發有幾縷已經全白,松松散散綁在頭後,她三十歲出頭的年紀,眼角已經爬上了明顯的皺紋,臉色暗黃,眼底青黑,眼裏也沒什麽光。
現在日頭正烈,幾個人都站在太陽下,杜彩娟眯了眯眼,“那個案子不是完了嗎?你們還有什麽事?”
安然看了眼于強,于強開口,“我們想問問,這件事之後,有沒有人聯系你們,有沒有不尋常的人。”
杜彩娟無光的眼睛掃着兩個人,“李隊還沒複職嗎?”
安然:“沒有。”
杜彩娟抿了下唇,“是我害了李隊。”
于強:“她好着呢,她要是在,這案子得她負責,她肯定也會來找你,所以希望你配合我們。”
杜彩娟讷讷說,“她來我會配合。”
安然上前一步,“彩娟姐,瀾瀾的案子是這種結果我們誰也不願意看到,可是就算我們想要報仇,也應該通過法律途徑,不能私下尋仇是不是?”
杜彩娟冷哼,“聽你這意思,畜生那一家發生什麽事了吧。”
于強試探:“你知道?”
“不知道,聽你們的意思像。我只能說不是我,但是……”杜彩娟露出一絲笑意,“我到是希望是我。”
這話說完,杜彩娟拿着手上的透明空尿袋轉身往回走。
安然:“于隊,我們還問嗎?杜彩娟應該是不會配合我們。”
于強四下望了望,“我們去附近打聽打聽。”
恰好現在中午,很多花農在自家院中吃午飯休息,于強和安然走進一家院子,院子裏男女在吃飯。于強出示警察證件後問,“杜彩娟最近有人來看她嗎?”
女人捧着飯碗,扒了兩口飯,白了于強一眼,“你們警察閑的吧,不抓欺負她女兒的兇手,反到調查起她了!”
安然:“我們就是在調查這個案子,麻煩配合下,我們想知道她最近有什麽異常舉動?有人來找過她嗎?”
女人沒好氣,“能有什麽異常舉動!你們警察只知道揪着我們窮苦人不放,有錢人一個都不抓!”
女人旁邊的男人用胳膊肘怼了女人一下,“你怎麽和警察說話呢!警察同志真不好意思,我老婆沒文化,不懂事,平時說話也這樣。”
安然:“沒事,不打擾你們了。”她說完和于強轉身離開。
男人跟了上去,“我送送你們吧。”
男人送他們到院門外,往院裏瞟了一眼,看到女人已經收拾碗進屋,才壓低聲音開口,“警察同志,我有線索要上報。”
男人搓着手,臉上露出讨好笑意,“我聽說給公安機關提供線索都有獎勵,不知道我有沒有?”
于強耐着性子,“你要是提供的線索對我們案件有突破性進展,我會和局裏提申請。”
男人眼神飄忽,似是在猶豫。
安然雙手插着運動褲兜,“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們走了。”
“說,說。我曾經不止一次看到大晚上有人來找過杜彩娟。”
安然聽他的話,掏出背包裏的筆記本和筆。
于強:“什麽時候,那個人長什麽樣?你說清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