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如果末世只選一個人,那肯定是你
第47章 如果末世只選一個人,那肯定是你
李知著雙擊圖片查看何其澤的履歷。
履歷表上, 立功情況那一欄裏,一等功就有三個,其他立功密密麻麻把那一欄填滿。
履歷上的一寸照片, 何其澤還穿着89式橄榄綠色的警服, 戴着一頂橄榄綠大沿帽。何其澤五官很銳利,目光有一種不能直視的氣勢。顧思周鼻子和嘴有些像她,但眉眼并不像。
八九十年代的東北,黑惡勢力猖獗,所以那個時候警察這個職業尤其危險。李知著光看何其澤的掃黑除惡的得到的立功記錄, 就可以想象何其澤工作時的雷霆手段, 否則不會一個個拔掉這麽多黑惡勢力。
履歷在1999年11月戛然而止,上面只寫着:1997年7月1日至1999年11月10日, 任奉陽市公安局清河分局大隊長。
在一欄備注裏寫道,死因:意外車禍。
李知著滑到張朝陽的履歷照片, 上面記錄1996年5月4日至1999年12月1日, 任奉陽市公安局清河分局中隊長。
下面的任職記錄便已經是黎城的記錄,而且職位一直是派出所片警。
可以說, 張朝陽是在何其澤死後便調到黎城, 寧願從中隊長變成片警也要到黎城,為什麽?
距離何其澤的死,已經過去十四年了,有些資料想要查并不容易,最好的辦法是去問張朝陽,可是他會說嗎?他從奉陽調到黎城, 也許就是因為躲避什麽, 直接問他,得到答案的概率不大。
李知著想起于強在去邊境緝毒之前是從奉陽出來的, 也許他有認識的人可以旁敲側擊打聽。在一切還沒确定之前,李知著不想打草驚蛇,更不想讓顧思周知道自己在調查她媽媽之死。
李知著走進家裏唯一上密碼鎖,進行特殊隔音處理的房間,打電話給于強。
“你怎麽有閑心給我打電話?”
“你在奉陽公安局有沒有認識可靠的人,幫我打聽點事。”
“啥事?”于強變得嚴肅認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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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說有沒有這樣的人,我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你,最好年紀大點的,九十年代就在奉陽公安系統裏工作。”
“你求人辦事咋這麽硬呢?”
“看來沒有。”李知著要挂電話。
“有,有!我師父,他現在還在奉陽呢,你要問什麽事,說吧。”
“你師父可靠嗎?”
“我拍胸脯給你打包票,沒有比我師父更可靠的警察了,可以了吧,快說,不說我挂電話了。”
“你幫我問問何其澤去世之前在調查什麽案子?”
“何其澤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你問完第一時間告訴我。”李知著說完挂斷電話。
李知著所在的房間,常年拉着黑色的窗簾,裏面漆黑一片,李知著挂斷電話後開燈。
房間牆壁四周全部是通頂的白色磁力板,有些磁力板上貼着照片或者新聞剪輯。李知著走向一塊空白地方,在上面寫下:
1999年11月10日何其澤?
這塊空白版旁邊寫的是付春雨。
李知著通過顧思周側面了解尤年,尤年并不是那種犯罪型人格的人,她殺每個人都有目的,但是殺付春雨動機不足。她在複仇剛開始時,冒着葛天恒會報警的風險,用馮蔓的性命威脅葛天恒,讓葛天恒殺了付春雨。如果當時葛天恒報警,尤年的複仇計劃将會功虧一篑。她為什麽要冒這麽大的險?這不符合常理。
李知著認為尤年殺付春雨的邏輯不閉環,存在疑點,她把這個疑點和蘇爾連在一起,但不确定,所以用虛線連接付春雨和蘇爾。
付春雨旁邊是李金貴。
李金貴的案子趙尋已經破了,兇手就是李金貴的兒子李達。李達的殺人動機很簡單:他爸爸有錢,但沒有全給他,最近這段時間找別的女人,計劃和女人結婚再要一個孩子,所以李達利用李金貴哮喘病,在一個雨夜,抱着貓,打開李金貴的門,把貓放進去。
看似簡單案件,但有一個疑點——李達是如何得知李金貴和女人交往。李金貴被李達從家裏趕出來後,住進光明村小區,李達從沒來看過他,李達根本不知道李金貴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據李達交代,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聯系他,給他發李金貴和別的女人照片,并且告訴他李金貴還有錢和房産沒有交給他。
趙尋順着給李達發信息的電話號碼去查,電話號碼是虛拟的,查不出結果。
所以,這個案件有一個重大疑點:那個給李達發信息的神秘人是誰?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動機和目的又是什麽。
李知著讓趙尋查下李金貴詳細資料。資料顯示,李金貴是奉陽人,曾經是大華化工廠保安處處長,大華化工工廠私營化,他下崗後來到黎城買了七套房子,其中有三套改遷,讓他一夜暴富。
趙尋詳細查了李金貴在黎城買下房子的時間,幾乎都在1999年12月份到2000之間。黎城的房子在民國時期,就已經是全國價格最高之一,尤其是租界地段。雖然2000年那時房子還沒有現在炒的那麽兇,但黎城的房子依舊全國最貴,一口氣買下七套,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財力。
李知著讓趙尋去查查李金貴在奉陽時的財産情況,以及他當時作為保安處處長的收入水平。趙尋當時便拒絕了,她理由很簡單,犯罪嫌疑人已經招了,就算那個神秘人是導火索,但是并不構成直接的教唆或者協同犯罪,手上案子一個接着一個,誰有精力跑到奉陽,去調查十多年前事情。
沒精力,沒時間。
所以李知著把李金貴也寫在白板上。
李知著在李金貴旁邊寫下“大華化工廠”,她總覺得這個公司在哪裏看過。
在哪裏?
李知著猛然拽下吸在付春雨旁邊的付春雨資料,目光盯在資料一行,曾任大華化工廠財務科科長,任職截止日期是1999年12月。
何其澤死于1999年11月,張朝陽在1999年12月調到黎城,付春雨和李金貴居然也是在這個時間從大華化工廠被辭退,而且付春雨和李金貴的死亡方式極其相似,都是利用基礎疾病,誘導發作後死亡。
這世上,真的有這麽巧的事?
李知著掏出手機,搜大華化工廠。結果顯示大華化工廠曾經是奉陽最大的國企單位,職工最多的時候達兩萬多人,是當時國家龍頭企業,全國有25%的化工産品來自這個工廠。
自從1998年國家發起“國民經濟的結構性調整”後,大華化工廠便開始裁員,最終在1999年11月由國企轉為私企。
李知著把何其澤,李金貴,付春雨三個人用虛線圈起來,最後又在蘇爾那裏打了個問號。
如果這三個人是有關聯的,那蘇爾在其中又起着什麽樣的作用?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李知著把希望寄托在于強身上,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有用的線索。
過了不久,于強打給她。
“我師父說他不知道,但是他在騙我。”
“怎麽說?”
“我提起何其澤後,他問我為什麽要提這個人,語氣很警惕,最後才說的不知道,這明顯就是知道但是不想說。李知著,何其澤到底是誰啊,怎麽回事?這麽神秘呢。”
“你師父在奉陽什麽職位?”
“正局。”
一個正局對何其澤的事情都諱莫如深,那張朝陽當時寧可做片警,也要調到黎城也有情可原。
“知道了,謝謝你。”
李知著挂斷電話,聽到外面有聲音,推門出去,循着聲音走。
顧思周站在廚房裏,俨然一副要做飯的架勢。
“你怎麽又來做飯了,咱們不是剛吃完沒多久嗎?”李知著過來攔她。
顧思周:“已經七點多了。”
李知著看向窗外,太陽西斜,挂在高樓林立中,夕陽染透天邊,紅得美豔,不知不覺她在密碼房裏待了一下午。
“那也別做飯了,我們出去吃吧。”
顧思周依她,兩個人回各自房間換衣服後出門。
車路過一家花店,顧思周回頭去看漸行漸遠的花店,心中多了幾分落寞。
顧思周想了想說,“徒弟,我們明天是不是也休息?我想去看看紀滄瀾,年年姐讓我轉告給她的話還沒有轉達給她。”
“好,我問問杜彩娟。”
得到杜彩娟肯定回複後,李知著說,“明天可以,我們明天過去。”
“那我們吃完飯去挑一些書,還有畫畫的用品吧,我想順便教教瀾瀾,上次都答應要教她畫畫了。”
李知著溫聲:“好,都聽你的。”
兩個人吃完飯,來到黎城最大的書店,顧思周在一排排書架上緩步慢走,認真看着架子上每一本書,抽出一本翻閱後決定買與不買。
李知著推着小車筐,跟在她身後,靜靜看她挑書。
書店裏安靜極了,安靜到只有選書人的腳步聲和翻動紙頁的聲音。頭頂暖白色的燈溫柔照下,讓顧思周看上去更加柔和。
李知著目光追随者顧思周,脈脈溫情自然而出,嘴角不自覺上揚。她感到從未有過的踏實和安定,她想這大概就是世人說的“歲月靜好”吧。
顧思周挑了一小車的書。
“啊啊啊,有點多,沉得拿不動,這可怎麽辦。”顧思周說這話時,求助看向李知著。
李知著瞬間林黛玉附體,突然嬌氣起來,“是呢,我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真是愛莫能助。”
顧思周做出一個撸胳膊的動作,露出看不見的肱二頭肌,“沒事,有師父呢,我是吃了菠菜的大力女。”
李知著噗嗤一聲笑出來,寵溺又無奈搖着頭,推着車去結賬。
李知著把銀行卡已經給工作人員,被顧思周摁下,“這些書是我買給瀾瀾的,必須我出錢。”
李知著收回卡,微微弓腰,做出請的動作,“師父,您請。”
顧思周被她逗笑,抽出自己的卡,抱着密碼鍵盤轉頭說,“徒弟,你怎麽這麽幽默,太有意思了。”
“幽默?從來沒人說我幽默,你還是第一個人。”
“真的假的?你本來就很幽默啊,很有幽默細胞。”顧思周把掃好的書一本本放入袋子裏,“反正我和你在一起總會被你逗笑。”
“大概……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能激發出幽默細胞吧。”李知著頓了頓,“今天唐以墨問我一個問題,她說如果世界末日,讓我選一個人一起生活,她列舉了好多人。”
顧思周放書的手動作變得緩慢,豎着耳朵聽着。
“但唯獨沒有你。”
顧思周手中動作完全停止,等着李知著接下來的話。
“我就說,怎麽沒有思周,如果選,我肯定選思周。”
“真……真的嗎?”顧思周鼻尖又酸酸的了,被突如其來的感動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