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顧思周的小副業
第48章 顧思周的小副業
“真的, 我為什麽騙你。除了你,別人我一個不想選,選他們還不如我自己留在末世。”李知著繼續往袋子裏裝書, 把一大袋子書拎起來, “走吧,我們趁着商場沒關門,去買畫畫工具。”
“嗯。”顧思周用力點了下頭,控制住馬上要流出來的感動淚水,心中的撥浪鼓在溫暖和感動中搖曳。
顧思周挑選好多畫畫工具, 兩個人回去時後備箱幾乎填滿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太過愉悅, 顧思周睡一晚上覺,左邊的臉和眼皮幾乎全部消腫, 只剩下紅紫色淤青,嘴角傷口也結痂了。
臨出發前, 顧思周把昨天買的書從後備箱拎到副駕腳下, 車開得平穩時,拿出筆, 在每本書扉頁寫字。
開車的李知著好幾次想看她寫什麽, 但是顧思周用書皮擋住,根本看不到。
幾次下來,她投降問,“思周,你在寫什麽?”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好奇會問我。”顧思周放平擋住書皮, 舉起書。
銀色帶有亮片的筆在緋色扉頁寫下:願你如滄瀾之海, 浩瀚無垠。
字體娟秀,柔中帶剛。
“這是年年姐對瀾瀾的祝願, 也是我對她的祝願。其實人的一生,并不是每個人都是明亮色,有些人的底色是黑的。但就算是黑色,只要不放棄,對生活抱有熱情,肯定會孕育出明媚天光。瀾瀾這麽小,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不能因為那件事而變得黯然無光。我希望她有向上生長的力量,這樣也不辜負年年姐所做的一切。”
晨曦的金光渡在顧思周身上。
她的臉紅紫,嘴角有血痂,不美,甚至還有些恐怖,但李知著卻從她身上感受到最蓬勃,最強大的力量,看到最美的朝陽,最明媚的天光。
李知著不禁想到顧思周父母的死,顧思周就是用這麽堅韌的力量,用黑暗的底色去孕育明媚的天光,才成為現在的她。她從心底生出對顧思周的敬意,厚重又深沉,悄悄埋在心裏。
她們到時,遠遠便看到杜彩娟在大棚裏勞作,大棚外的樹蔭下,紀滄瀾坐在輪椅上伏着上半身,像是在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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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周帶着口罩,拎着畫畫用具,李知著拎着一袋子沉重的書,往她們方向走去。
杜彩娟看到她們,放下手中的活,快速跑向她們,她還沒跑近,聲音先傳過來,“李隊,你們來我已經很感激,為什麽還要帶東西。”
“都不是我買的,是思周買的。”李知著溫情看向顧思周。
“來,給我拿點。”杜彩娟要去接李知著手中的東西。
“你幫思周分擔點吧。”李知著沒有一絲客氣。
“我可以的。”顧思周還故意提了提大袋子,“不用幫我拿。彩娟姐,你去把瀾瀾推回家吧。”
杜彩娟應下來,走向紀滄瀾。
四個人回到藍色的板房屋子,顧思周放下袋子,走到紀滄瀾身邊,蹲下來說,“瀾瀾,你還記不記得我?我說過要教你學畫畫。我叫顧思周,你以後可以叫我小顧老師。”
紀滄瀾尋求意見的目光看向杜彩娟。
杜彩娟抹了吧眼淚,眼裏全是感動的淚水,“瀾瀾,既然小顧老師願意教你,你就和她好好學。”
紀滄瀾這才看向顧思周,聲音細微,“小顧老師,我一定很努力學。”
“那你們先學着,我本來要陪你們的,但是新苗還沒種完……”杜彩娟窘迫地搓着手。
李知著:“去忙吧,瀾瀾交給我們。”
“哎,你們在我自然是最放心的。”杜彩娟說完往出走。
顧思周和紀滄瀾在屋裏唯一桌子前坐好。顧思周講課條理清晰,先把買的書挨個講用途,然後在紙上寫出授課大綱,根據這個來講。
李知著則拿着一把椅子坐在門口,靜靜看着她們,她嘴角一直挂着笑,目光皆是溫情。
雖然顧思周依舊帶着口罩,遮住大半張臉,但李知著覺得顧思周給紀滄瀾講課格外美,于是掏出手機,舉起來給她們偷偷拍了一張照片。
中午杜彩娟從別人家買了一只土雞,現殺現炖招待她們,吃飽後下午顧思周講課繼續。
直到日落西山,在李知著的提醒下,顧思周才眷戀不舍停下講課。她推着紀滄瀾出來,和她共同看西天的火燒雲。
顧思周蹲在她身邊,握着她的雙手,言語懇切,“瀾瀾,你知道嗎?這世上大多數藝術家都是極致的。他們承受着極致的殘疾,極致的窮困,極致的偏見,極致是他們的底色。正是因為這樣的極致,才成就了他們,讓他們與普通人不同。他們在生活上受到越極致的摧殘,所爆發出的藝術力量就越澎湃。他們所經受的一切,都是藝術,是靈感給他們的饋贈,雖然發生時很痛苦,但是一個藝術家若是沒有痛苦,就沒有創作力。”
瀾瀾眨了眨眼,“所以,我能成為一個藝術家嗎?”
“作為一個未來的藝術家,不要從別人身上獲得肯定,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靈感。”
顧思周摸着紀滄瀾的頭,鄭重說下了尤年對她的祝願。
“願你如滄瀾之海,浩瀚無垠。”
花棚裏原本黑色枯萎的花枝已經被拔出,嫩綠的新芽在濕潤的土地裏,向上生長,生機勃勃。
*
顧思周和李知著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她們窩在家裏吹空調,做美食,還去逛街看電影,小日子過得特別美。這導致明天要上班時,顧思周焦慮地在客廳不停給龜背竹澆水。
每隔十分多鐘,就去澆一點。
李知著斜倚在沙發上,沙發墊上攤着顧思周給她找出來的書,每次顧思周起來去澆花,她目光都會跟随她,嘴角微微彎出溫柔的弧度。
“你再澆,它就要報警了,說要人要淹死它。”
李知著在顧思周第N次起來,拿起花壺時緩緩開口。
顧思周放下花壺,沖着李知著咧嘴笑了笑。
“你在怕什麽,思周?”
顧思周緩緩在李知著身邊坐下,沉重嘆口氣,“我太菜了,手無縛雞之力,這樣的我沒自信,害怕處理不了警情,反而給你們添麻煩,但是我還不想回戶籍科,堅決不想。”
“那從明天起,我們開始訓練吧。”李知著把腿從沙發上放下來,坐好後鄭重其事對她說。
“好呀,好呀!”顧思周眼裏冒光,“我們從哪裏開始?”
“先練體能,體能是一切的基礎,體能練上來之後,再練格鬥,槍支的訓練也得安排上來,不過練槍之前要加強手臂和後背的力量,這樣才能有效果。”
“聽你的,聽你的。”顧思周把頭輕輕歪在李知著肩上,自從她在醫院靠着李知著的肩睡覺後,她偶爾就會再來一次。
“那明天我們四點起床,現在晚上八點半,去睡覺吧。”
“四、四點?”
“對,想要短時間把功夫練上來,就得吃苦。”
“好……”顧思周站起來,目光灼灼,“我去睡覺了。”
顧思周回到自己卧室,坐在書桌前,從抽屜裏拿出手繪屏。她也想早睡,但是現實不允許。
顧思周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副業,是一個漫畫網站的簽約原創漫畫家,她有一個漫畫在連載中。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她的漫畫已經斷更兩個星期了,編輯給她下了最後通牒,讓她這期必須更新。
從理智上講,休假這幾天,顧思周應該窩在自己房間不出門,一口氣畫完。但是顧思周實在是舍不得女神,睜開眼就和李知著綁定,就算她們在客廳各做各的事,顧思周也綁定她,這導致她的漫畫只能晚上畫。
明天就是交稿最後日,顧思周還有三分之一的沒有畫完,今晚注定要熬夜。
晚上十一點多鐘,李知著從自己房間出來去倒水,看到顧思周房門縫裏透出燈光。
她是睡着了忘記關燈嗎?
李知著這麽想着,并沒有敲門,而是緩緩推開門。她只想悄悄進去幫顧思周把燈關掉,順便幫她調一下空調溫度。
顧思周坐在書桌前,右手握着筆,簌簌地畫着,認真又恬靜,完全沒有注意到李知著已經推開門。
她在幹什麽?
李知著勾起好奇,走進去。她動作很輕,像是一條無聲爬行的蛇。
她看到顧思周畫板上的圖案,是一個帶着鬥篷,在暴雨中疾行的人,看不出男女。
“思周。”直到這時李知著才喚她一聲。
顧思周身體吓得激靈一下,猛然轉頭去看李知著,左手伏在胸口,“你怎麽走路沒有聲啊,吓死我了。”
“對不起。”李知著擡頭揉了揉顧思周的後腦,“我下次不敢了,你在畫什麽?”
顧思周聽她這麽問,雙臂連忙放在繪畫板上,“沒,沒什麽。”
李知著挑了下眉,她目光掃過顧思周前面的筆記本電腦,* 電腦浏覽器上是一個漫畫網站,“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不問了,這麽晚了,你早點睡覺,明天我們四點要起床。”
“嗯,馬上。”顧思周雙臂依舊擋着繪畫板,“放心,我準保能起來。”
李知著回去,用手機浏覽器搜索剛才從顧思周電腦上看到的漫畫網站名字,點進去。網站漫畫種類繁多,有小說改編,有原創的,琳琅滿目。
李知著回憶顧思周繪畫板上的畫風,在作品庫裏找。她去除了最近一周更新時間的漫畫,把斷更的找出來。李知著的邏輯很簡單,要是最近更新的話,顧思周不會大晚上熬夜畫畫。
果然,她翻了四頁,便看到一個叫《與汝同光》的漫畫,封面是一個帶着笠帽,披着黑袍的少年。少年一手扶着笠帽邊緣,另一只手握着銀色長槍,水墨畫風和顧思周畫板上的風格很像。
李知著點進去,在簡介下面看到作者置頂公告:
不好意思,小天使們,我發現銀槍實在是太帥了,所以把無光的武器全部調整成銀槍啦~
李知著已經确定這個漫畫就是顧思周所畫。她在身後墊了個枕頭,下載漫畫APP開始看。
漫畫是中國水墨風,每一幀都透着濃郁的古風。
故事開頭是支離破碎的屍體,畫面有些血腥,在這其中站着封面的少年,少年單手持槍立在畫面正中央,濃墨的大雨從天而降,沖走她銀槍上的血水。
少年背後是個小女孩,也就七八歲的模樣,穿着破爛色紅色衣衫,赤腳,震驚又害怕的坐在大雨瓢潑中。
少年轉身離去,女孩兒跑了幾步,從後面緊緊拉住少年的衣衫。
“我能跟着你嗎?”女孩兒顫巍巍地問。
少年依舊看向前方,笠帽擋住她所有神色:“不能。”
但是女孩并沒有聽她的話,一直跟在她身邊,每日圍在少年身邊轉。
故事切換到三百多年前,村子裏飽受妖獸侵擾,村民挑了好幾個勇士去斬除妖獸,但都以死告終。這時,出生一個女孩,村子裏的泉水裏浮現“屠妖”兩個字。于是村子裏的人把女孩當做屠妖者,訓練她,給她起名叫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