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惹不起的人2
阮棠袖着手,瞄了瞄兩旁這些樣貌出衆的“戀愛導師”們,她分不出誰是多元智能誰是真人。
太陽挺大,周圍的人被青年盯着,卻感覺都在冒冷氣。
青年用筆點了點白色古裝長相稚嫩的“戀愛導師”問:“事發時,你是第一目擊者?”
旁邊的大叔抹了抹頭上的汗,點頭哈腰地答:“是,是。他是我們自主研發的第二代戀愛導師小六,學習能力更強,能精确感知人的情緒,更好地為顧客服務。”
青年眼風一掃,漠然道:“我在問他。”
說完,又繼續盯住“戀愛導師”道:“看到什麽,記得什麽,說出來!”
被他盯住的男孩子,眼神驚恐,可憐兮兮地看了眼大叔,扁着嘴嘟囔道:“不都說了好幾遍了。她死得那麽吓人,你們管程序安全的不去查,總問我有什麽用。再說都過去一個月了,還來問,讓不讓人做生意了。”
阮棠眉頭動了動,好像明白了點什麽。
一個月前,梅館裏意外死亡了個女客戶,意識世界裏“死了”多半就是回到現實去了,但是很奇怪的是,并沒有,女子的意識失蹤了。都說是程序問題,還沒查出來嗎?
她摳着袖子上的刺繡,眉頭皺起來。戀愛會所出事那天,她就在這兒做委托任務。
要是查起來……
男孩還在抱怨,周圍人靜默無語。
青年看看衆人,笑了,從懷裏掏出小盒子,夾出顆糖球,丢進嘴裏。
盒子随意往桌子上一甩。
“繼續說。”他笑得明朗,舌尖掃過雪白整齊的牙齒。
戾氣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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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眨巴眨巴眼睛,立刻慫了,乖乖道:“那天,客人她跟兩個朋友來玩兒,讓我陪着,我們在樓下聽了會兒曲兒,她就帶我去了天字一號房。她說她心情不好,說她姐夫想害她,她又抓不到把柄,最近總是做噩夢……然後,我就倒酒給她喝啊!我是按照程序設置感知到她情緒的确很差,才倒酒給她的,可沒違反什麽規定。”
“嗯。”青年靠在椅子上,眯着眼,咂咂嘴。
“她喝完酒,就說頭疼,我就過去幫她按摩,然後她身體突然就裂開了……把我吓得要死,我就尖叫啊,叫着叫着很多人就進來了,我就……”
“怎麽裂的?”青年懶散地問。
“就、就裂開了呗。”
四分五裂。阮棠在心裏說。她沒親眼看到現場,聽從房間裏出來的人描述了很多遍。
男孩似乎沒理解到他問的關鍵點,茫然瞥頭求助着旁邊的大叔。
“從什麽位置開始裂的?斬裂?炸裂?有征兆嗎?”青年指頭點着椅子扶手,目光像是有實體,掃到哪裏哪裏的人向後退。
目光焦點落在人群中的阮棠身上,“你說!”
她?關她什麽事兒。
旁邊人看到她也挺吃驚,不知道她是誰,啥時候混進來的。
不過沒人敢随意開口。
阮棠覺得有壓力,殺手的直覺,讓她看出青年那個坐姿,看着懶懶散散,渾身的肌肉都是繃緊的,随時會撲過來似得。
她有點兒心虛,“我什麽都沒看到。”
她越是這幅垂手不語,眼神又忽閃忽閃的樣子,越像是看到了點什麽。
“你過來!”他聲音裏帶着些不耐煩。
心跳如鼓!這麽多人,他為啥會盯上她呢?她只是碰巧在哪兒做任務。
阮棠低着頭,盡量不去看對方的眼睛,以免洩露情緒。
這人應該就是玉琳琅的男友了!她到底是心多大才接了這單任務啊!他怎麽看起來很有來頭啊。
她咬着嘴唇,向青年靠近一步,她腦子裏的警報燈就亮一下。
對方的精神輸出指數很高!!!今天只要她動手,不管成不成功,下場都會很慘。
我是為了你好,誰讓你不自己下線!殺你也是救你!
指頭觸了觸袖口,硬邦邦的觸感讓她稍稍安心。
走到近前,鞋尖抵在了桌子上。頭頂傳來低沉的聲音,帶着些不經意的倨傲:“我不習慣別人低着頭跟我說話。擡頭!”
她也不想啊!眼睛裏的殺氣會出賣她的好嘛。
下巴突然被人擡起。對上青年的眼睛,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看這裏!”青年從寬大的袍袖中伸出左手,修長的兩指在空中拉了條弧線。
阮棠的視線就跟着拉了個弧線。
“眼球轉動緩慢,說明身體反應跟不上你的意識。”他皺皺眉,若有所思地道:“你身上這套皮膚的參數有問題。”
的确有問題,來路還不正呢。阮棠心虛地斜眼瞄他一下。
“私自改造皮膚,罰款五萬,一年內不得登錄意識世界!先把罰款交了。”青年掏出電子屏給她打發票。
阮棠沒接收,袖子裏的匕首落入掌心,她剛想動手,院子裏湧進來好些人。
青年看到這些人,眉頭擰起來,臉頰抽動一下,抓了抓後腦勺,很為難地道:“你們等我一會,過會兒我再來收罰款!”
他扭身後轉拔腿就走,肩膀被人鉗住了,三個黑西裝的人迅速卡位,将他堵在中間。
有人撥開人群,走到青年面前,摘下墨鏡點着他說:“你還裝上瘾了是不是?冒充網警跑人家的地方鬧場子?又沒吃藥吧你!”
在青年的懷裏翻出塊玉牌扔在地上,“還弄了個假證!能耐了!”
大叔懵了一下,黯然一掃而光,指着地上的工作牌道:“這、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他是從精神診療中心逃出來的,你讓個精神病耍得跟只猴一樣。”男人在案件記錄本上潦草地狂寫一頓,撤下來往大叔胸口一拍,“簽字!我們到的快算你運氣。沒什麽損失吧?”
損失大了!
大叔沒敢說什麽,拿着筆簽上自己的名,不确定地問:“他,真不是韋候?不是意識安全科的副科長?”
“就他?”男人抓回紙張,折了折,揣進西服兜裏,瞥了眼青年,“他配嗎?”
哦,阮棠懂了,怪不得玉琳琅提起她男友總是欲言又止,說什麽不同于一般人的氣質,原來是從精神病院裏逃出來的。
阮棠袖着手,很猶豫。
她現在動手,就要得罪這些安保,将來做任務可能就不會那麽順利,如果不動手,她拿了人家錢了呀……
她這邊猶豫,那邊已經準備把人帶走了。
“等等。”她脆生生地喊道。
頂着衆人的目光,她施施然地走過來,“你們要把他關起來?”
“他是逃出來的,抓他回去是我們的職責。”
要是他真被關進了精神病院,這委托任務就真的完不成了。
“那造成的損失你們管嗎?”
黑衣人愣了愣,猶豫道:“我們只管着接警,把逃走的病人抓回去,至于他造成了什麽損失做了什麽事兒,這個不在我們的職責範圍內。”
阮棠點頭,問他,“你是精神病?”
青年抿着唇,目光清冷,不知道在想什麽。
“是也沒關系。”她安慰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一腳将桌子踢向人群,混亂中刀悄無聲息沒入青年胸口。
殺完就跑。
“我擦!小賤人是殺手!把她給我抓回來!”為首的人沖着已經阮棠的背影吼道。
這個糟心的任務終于完成了。
阮棠安心下線。讓她憂心的是,青年被殺前的那一幕。
青年被殺,原本應該秒掉線,他卻反手扣住了阮棠手腕,眼神如尖冰。
腦仁嗡地一聲,媽呀,動手的時候受到他精神輸出的沖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