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有人失蹤了3
散會後。曠燃回到他的辦公室,抱着手臂長腿架在辦公桌上,看着數據流不斷滾動的四塊顯示屏。
數據量太龐大了。想在浩如煙海的數據海洋裏撈那麽點線索,簡直像是大海撈針。
皺着眉頭他盯着屏幕上不斷變化的數字,陷入沉思。如今手裏的資料太少,只有能再次分離出李桐這類的情況,才能說明問題。如果真是認為造成的意識失蹤,那這些失蹤的意識去了哪兒呢?一定還在網內,他們從來都沒留意不惹人眼的地方。
将紙杯裏的咖啡喝光,他拉出鍵盤開始寫程序。
兩個小時後,他長腿一支,将椅子滑到窗口,夜色下遠處城市的燈光很溫柔,他迎着風吹了一陣,揉了揉額頭。
不行,數據分流的速度太慢了。他想要找近一年來李桐這類案子,按照現在的速度,想在數據庫裏篩查一遍,需要十年。
辦公室裏很安靜,只有他指頭敲擊鍵盤的聲音。
蹙眉,敲擊,起身走動。
第十次重寫了程序代碼,再測試時,跑完數據庫一年的量時間縮短了一年。
還是太慢了。他看到工作組的圖标一直閃動,小高和兩個同事在群裏争論代碼弄得急頭白臉的,都想說服對方。
曠燃站起身,從抽屜裏翻出糖盒。坐在桌子上,他看着掌心白色的糖球,腦子裏突然想起在梅館查案時,阮棠站在盛開的梨花樹下,混在一堆人工智能員工裏。
那時候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應該是在盤算着怎麽才能一擊必中!
能殺掉他,實力真是挺不錯的,腦子似乎也挺好使,就是成績太差了。
将糖丢進嘴裏,清爽的感覺直沖腦門,人精神了不少。
敲擊鍵盤的聲音再次傳來。
清晨八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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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裏來上班的同事陸陸續續地打卡。
玉琳琅發現曠燃辦公室的百葉窗是收起來的,就知道他一晚上沒回去。
段瓊打好卡,向他的辦公室裏伸着脖子撇了一眼,做了個很深奧的表情:“你猜老大在幹什麽?”
有人附和道:“睡覺?吃東西?”
段瓊搖了搖頭,故作高深地道:“老大在看小說。”
玉琳琅了然地點點頭,“哪本?”
“天下第一邪神。”
“看來,老大又遇到瓶頸了,這次不知道要看到多少章才能突破。”玉琳琅把買好的煎餅豆漿提進曠然的辦公室。
“老大看這本對案子有什麽啓發嗎?”新來的實習生問。
“我哪兒知道。”段瓊将辦公桌上吃剩的餐盒扔進垃圾桶,“每次只要老大一看修真小說,就說明碰上的事情不簡單。不過,每次他一看修真,基本都有不同凡響的思路。”
看到實習生一臉好奇的表情,他又補充一句:“咱們老大的理想,其實是念文學系。”
段瓊打了個呵欠,開了電腦,讓數據先跑起來,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他昨晚也沒睡好。
玉琳琅胳膊倚着他工位的隔板問:“你也是名牌科技大學畢業的碩士吧,怎麽一到關鍵時候,就需要老大親自上呢!不就是個分流程序嗎?你看看你們這一群高材生,通通癟犢子了吧!要你們何用!”
段瓊不服氣了:“小高還是博士呢,他不也沒寫出來。”
小高:……
想不到更好的解決思路,曠燃合上書,活動了下脖子,渾身黏膩膩的,抓起外套,他回了小旅館。
清晨的時光總是可愛的。
街對面的花臂大哥又找了新的牌友,看到曠燃來,幾人不約而同地收回目光,裝作沒看到他,生怕他也過來摸兩把。
樓下是保潔大媽在打掃衛生,曠燃上了樓,轉角處突然放輕了步子。
他房門前,阮棠拽着個拖把,拖把在地上打圈圈,眼睛卻盯着他的門,側着耳朵靜靜聽裏面的動靜。
聽到腳步聲,她連頭都沒敢回,裝模作樣地推着拖把往走廊的另一頭跑去,水泥地上拖出一條深色的水痕。
曠燃站在門邊,也盯着那門瞧了一會兒,突然就笑了。
摸出鑰匙,開門進屋。
連着三個通宵身體很疲憊,腦子卻特別清醒。他迅速地沖了個澡,開了電腦,目前手裏的資料都像是碎片,如果真跟他預想的那樣,應該還會有其他的線索才對。
現在只有李桐這一件能追查到真實身份,還不能斷定她的墜樓跟意識消失之間是不是有聯系。一頭霧水。
如果李桐的意識沒有離開網內,會在哪兒呢?
他在紙上畫了模塊圖,逐個分析着。
叩叩叩!敲門聲很克制,敲門的人心裏帶着猶豫和試探。
他放下筆,揉了揉頭發,低頭看了看表。
距離他進門不到十分鐘,耐不住性子!
他走過去,突然拉開門。
門外的阮棠顯然沒料到他突然開門,還保持着擡手曲着指頭的姿勢,表情呆滞了幾秒,眨巴眨巴眼睛。
曠燃歪着頭看她。阮棠眼神又有點飄。
對面的人剛洗過澡,頭發還濕漉漉的,眼神裏也像是浸潤了水霧,瞳仁清冽的黑,一眼就能窺透人心那種。
“太陽挺大的哈,你、你渴嗎?要水嗎?”她差點忘了來幹什麽了,看着杯子裏浮沉的冰塊問。
曠燃看了眼窗外的朝陽,搖頭。
“嗯……這個房間,住的還舒服嗎?”她低着頭的時候,才到曠燃胸口。
“不舒服,什麽時候能退錢?”
“這樣啊……那等你适應就好了。錢退不了。”她就是随口問問。
對方絲毫沒有接水杯的意思,也不太想搭理她,阮棠讪讪地轉身,有些氣鼓鼓的。為毛不讓她進屋呢?站在門口簡直就跟防賊一樣。
她也不想來尬聊,平時曠燃的門鎖着,她想拿回床底下的意識連接器。嗚嗚嗚!
十五分鐘後。阮棠又來敲門了。
曠燃毫無聲息地開門,又是堵在門口,用眼神詢問她的來意。
“那啥……在天臺收衣服,不小心掉到你陽臺上了。”她眼神透過門縫,使勁往房間裏瞟。
曠燃讓出門口。阮棠自然而然地鑽進來。
看到他桌子上放着演算紙,紙上公式推公式,中間還夾雜着代碼。打印出來的外國文獻上多處被做了标注。
她取回衣服,故作不在意地瞟了一眼床下。
“你平時也用SAS跑數據嗎?我們平時還用另一個,比這個好用,盜版還不花錢。”她挖空心思地找話題,慢慢靠近床,盤算着趁他不注意用腳把意識連接器給勾出來。
“嗯,你說得是UB?”
阮棠點頭,“對啊,用那個不僅可以跑數據,還能畫統計圖,能省一半兒時間。”
曠燃嘴角擡了擡說:“嗯,我們組高波的博士畢業設計,挺好用是嗎?”
就算阮棠再怎麽功課一般,這個牛人她還是挺過的,畢業後去了他們那兒?
“你們福利待遇不錯吧?”她有點想八卦了。畢竟能把大牛挖去,這肯定要財力雄厚才行。
曠燃笑了笑,沒答話。這看在阮棠眼裏,完全就等于低調地默認了。
曠燃的椅子就擋在床頭,他不挪位置,她就要鑽到床下去。
“叫保潔給你清理一下房間吧,你看這窗臺的灰該擦擦了。”正好你出去轉轉,我好把意識連接器拿回來。
“我用不到窗臺。”他擡手在電腦上敲代碼,想着要不要換種語言來寫。
“樓下他們打牌缺個人,你想玩兒嗎?”锲而不舍地問。
曠燃轉過身,靠在椅子上,支着長腿,看着她沒話找話,指頭在扶手上敲了敲,表情耐人尋味。
終于還是看不下去了……
他從抽屜裏拽出一副意識連接器,放在桌角,下颌一點,“保潔大嫂整理衛生的時候撿到的。”
阮棠突然有種一舉一動都被人看穿的錯覺。
她把東西拿回來,故作輕松地,又有些得意地說:“可能是上任住戶落下的。我們的保潔很專業的,一般的客棧都是不打掃床底下的。”
曠燃眉峰動了動,什麽都沒說。
再沒人來打擾,他繼續看着數據分析,等擡頭看了看窗外,竟然不知道已經這麽晚了。他伸了個懶腰,焦躁地揉了揉頭發。
如果存在意識被困在網內的情況,最有可能會在哪個區域呢?以前他跟傅允之在電腦裏會藏一些只适合自己看的“小電影”,然後兩個人只要有空,就會互相挖資源,傅允之每次做隐藏的時候都比他做得好。
他撥了個電話,等了許久才接通。
傅允之略顯冷淡的聲音傳來:“你再玩失蹤,記得不要換實驗室的密碼,一幫領導站在玻璃門外進不去。我跟個傻逼一樣到處找人解碼。”
曠燃把自己扔在床上,笑起來。
“給你的東西看了嗎?你覺得那個區域的程序有問題?有隐藏的空間?”曠燃手蓋在眼睛上,擋住日光燈。
“時間太短,現在還沒看出來。”
“幫我寫個幾個爬蟲代碼,能在數據庫裏快速抓取匹配信息。最好能精準抓取。”
“白給你寫?不幹。”
曠燃知道跟知識分子打交道呢,既要捧着又要壓着,承認他們的價值,又能摁得住讓他們聽使喚。
“我的人寫了幾個,效率不高,在算法問題上,你比較不循規蹈矩。”
“你們這麽缺人手,招人吧。”
招不到呗。之所以找上你,還不是因為能免費,便宜。
傅允之把前一段時間他失蹤自己幫他擦了多少屁股,背了多少黑鍋的事情一股腦地給他吐槽。
曠燃只聽着不說話。
“你不是想認識在MIT上發文章那家公司的人嗎?”曠燃抛出誘餌。
“搞到聯系方式了?”傅允之果然上鈎。
曠燃走到窗前,把窗簾全部拉開,口氣很随意地說:“他們要舉辦個報告會。邀請我去!”
一向清清冷冷的傅允之怒了,“你連論文都沒有,憑什麽邀請你?”
“具體沒說,就說需要我這樣的。”感覺到了對方突然的沉默,他又接着道:“不過被我拒絕了,我覺得你比我更适合。邀請函已經發你郵箱了。記得不要紮那條紅色的領帶!”
傅允之不想領他的人情,他還是習慣于等價交換,“說個期限吧,爬蟲什麽時候要?”
“越快越好。能捕捉不同種類信息的。”曠燃補充道。
“……”
挂了電話,曠燃看着演算紙,腦子裏盤亘的想法又冒了出來:如果這兩起意識失蹤案并不是偶發,是人為蓄意呢?怎麽操作的?動機呢?
他在紙上畫了個問號,用筆細致地畫了個圈,牢牢地鎖住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