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最後通碟
第23章 23最後通碟
治療得很成功,莊見師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習武的身體異于常人,是料想中的結果。
天亮之後,辭別冥玲,她并沒有立即上山。
兜兜轉轉,拐入一個偏僻的小巷。
空地出現一個黑袍護衛。
莊見師:“去準備一下,我們擇日回蕪蘇。”
“是。”說完,黑影消失在原地。
随後理了理衣袖,若無其事離開。
好歹也是一派的少掌門,出門怎麽可能不帶暗衛。之前一直在斂陽住着,怕生嫌隙就将他們留在了山下。
只要不在山莊裏面,暗衛都會在不遠處跟着保護。
等回去收拾好行李,在山下多玩幾天,正好給山上幾個小家夥帶點禮物回去。
郃州,以後估計都不會再來了。
莊見師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張臉,靜默冷然,穿着橘色橙色的衣服,卻說着冷冰冰的話。
夏臨霜啊,以後也不會再見了。
回去不想麻煩衆人,莊見師在鎮上随便找了間小店對付早飯。
她在山莊待得有一段時間了,看門的守衛大大方方将她放了進去。
Advertisement
在前峰等了一會兒,彌巧親自來接她回去。
彌巧:“少掌門可算回來了,您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莊見師知道她在說什麽事,旋即道:“莊主吩咐的事,見師不敢忘,只是門內有急事,不得不下山處理。”
下山之時她先與門內人碰頭,這樣就算山莊派人去核實也有理由。冥玲身份特殊,萬不能被人查出她們二人來往。
可是,她這過的是什麽日子呀?日日催,生生像個欠錢不還被追債的。
斂陽的報酬果然不好拿呀!
莊見師無奈的在心中吐槽起來。
彌巧:“沒忘就好,莊主說,願意寬限兩日。”
莊見師輕挑眉梢,有些意外,說寬限就寬限,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這邊都準備收受收拾走人了。
心裏雖然這麽想,但是她并沒有說出來,表面上還是要維和兩派之間的關系。
莊見師微笑道:“替我謝謝莊主。”
算了,一會兒去碰碰運氣。
彌巧:“是。”
二人一路上沒有再說什麽。
午飯過後,彌巧就不知去向,只剩秋月在一旁伺候。
莊見師換了身衣服,擡腳朝門外走去。
秋月連忙出言詢問:“少掌門可是要前往主卧屋。”
“嗯,有什麽事嗎?”莊見師後過頭來,不緊不慢問道。
秋月:“這個時辰少主并不在別院。”
莊見師微微歪頭道:“她出去了?”
莫不是知道一月之期降至出去躲了吧,可是這一月期限是她與莊主的約定,她是如何得知的。
秋月點頭解釋道:“今日是莊主夫人的忌日,少主不會這麽早回來的。”
莊見師:莊主夫人?就是夏臨霜的親娘,據說生她的時候難産死了。
秋月補充道:“每年的這個時候,莊主都會讓少主去祭拜先夫人。”
莊見師折了回來,到院中的石凳上桌下,“你家少主幾時走的?”
“辰時出發。”秋月一直關注着主屋的動向,所以當被問及能很快回答。
到現在差不多就是三個時辰,這麽說來莊主夫人的葬身之地有些遙遠。
莊見師:“那你們少主幾時回來?”
秋月:“日落以後少主才能回來。”
“才能回來?”莊見師精準捕捉到了關鍵詞,這話的意思是,她日落之前不能回來。
“為什麽?”
秋月搖了搖頭,說:“此事說來話長,因為少主出生的時候是腳先出來,導致夫人難産力竭而亡,所以莊主命少主在忌日的時候去夫人墳前賠罪。”
莊主夫人的事跡她略有耳聞,這位莊主夫人據說是一位女中豪傑,年輕時走南闖北鋤強扶弱,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
她與斂陽山莊莊主也就是夏臨霜的父親夏承靖的感情極深,是江湖中難得的佳話。
之前她就聽聞,斂陽少主之所以不出來露面,是因為她并不受這位父親寵愛,空有少主之銜。
可是來到山莊之後,她發現夏臨霜也不閑呀,這說明手上還是有權力的,并不全如傳聞所言。
“賠罪的方式是?”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秋月:“罰跪。”
莊見師心中咯噔一下,果真如此,“跪多久?”
秋月:“一整天。”
聞言,她有些吃驚。
“跪上一整天,腿不是要廢掉。”難道說她的腿疾是這麽來的,好歹也是親生女兒,就這般搓磨。胎位不正,也不能怪孩子,又不是她想這樣。
習武之人跪上一整天也會難受,更何況是小孩子。
秋月:“之前是跪上一整天,後面少主的腳出了問題,就變成好的時候跪着,不好的時候就變成站一整天。”
什麽?跪不了,還讓人家站着。再好的腿也經不起這樣的蹂|躏,這個莊主怕不是腦子有病。
“也就是說,她整整跪了差不多三個時辰。”莊見師氣的想罵人,哪有親爹這樣幹的,奈何人家武功高強又不能打上去,她氣的牙根癢癢。
秋月:“是的。”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氣憤之餘,莊見師還是要認真求證,以免被人當槍使。
秋月:“整個山莊的都知道,不是什麽秘密。”
這麽輕松就說出來,顯然是習以為常。
難産致死,所以祭日也算夏臨霜的生辰之日。
所有人都知道,好家夥,身份尊貴的少主,在自己生辰之時罰跪一整天,底下人不看笑話才怪 。
夏臨霜今年不過十六七歲,初次有腿疾是12歲,按照夏承靖脾氣怕是不會輕易饒過,可想而知,小小年紀就被罰跪,從來沒有一個像樣生辰。
從記事開始就被迫承受自己是一個‘殺人犯’的事實,夏臨霜這十幾年是怎麽撐過來的。
她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莊見師都不敢細想。
怪不得她接手醫館事務之後,從來沒有聽說要給斂陽山莊少主送生辰禮,竟是這種不堪的理由。
她越想越氣,寬袖之下藏着的拳頭緊了緊,連帶着對山莊莊主的印象都變差了。
胎位不正,大人孩子都有危險。就算當時環境不允許,或者遇上庸醫,導致腳先出來,也不可能怪孩子。
尚未出世的嬰兒哪裏知道什麽。
怪不得說他們父女倆的感情不深,一天盡整這些沒用的東西,感情能好才怪。
這麽看來,夏臨霜的脾氣算好的。如果是我,怕是要攪個天翻地覆才肯罷休。
這是什麽破爹?倒貼都沒人要。
不好好照顧媳婦留下的唯一血脈就罷了,還一天天的整些......自己聽到只有這一件荒唐事,那她沒聽說的呢?豈不是更多。
說不定隔三岔五就有人在她耳邊說:你娘就是你克死的之類的。
怪不得夏臨霜對她的态度那麽差,每年都被折騰,這哪裏是被寵壞的大小姐?這是缺愛的小可憐。
想想之前自己還私下編排她,莊見師十分懊悔。
這時間眼看就要到了,要怎樣才能讓她松口?要是自己再耐心一點,就不會搞出這樣的烏龍。
之前送上來的冊子也沒提到,種種跡象都将夏臨霜引向桀骜不馴,我居然一點都沒懷疑。
她命人去辦的事彌巧必然如實彙報,送來的東西是得到夏承靖首肯的,這樣就解釋得通了。
哪有人天生就壞,更何況她只是防備陌生人。
什麽破爹?莊見師忍不住又罵起來。
秋月看着莊見師臉上表情逐漸變得冷起來,低聲提醒道:“所以少掌門還是晚些去,或者是明天再去。”
莊見師敷衍的嗯了一聲,起身朝屋內走去。
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
秋月:少掌門,這是怎麽了?突然就發脾氣 。
傍晚。
彌巧剛從外面回來就被派了活。
莊見師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去找個煉丹的藥爐來。”
彌巧:“是。”
此時當然是交由王盟去辦。
彌巧:“剛才有人來過?”
秋月搖了搖頭,示意沒有。
那就奇了怪了,少掌門如此和善的一個人,今日怎會如此?就好像有人招惹了她。雖然沒有遷怒于她們,可是明顯感覺此人很不高興 。
找藥爐過來應當是要煉制丹藥,她本來還想說可以去藥房,可是莊見師語氣聽着沒有起伏,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也就沒有多說。
讓她們去尋就尋吧,後面少什麽東西再讓人去拿就是。
王盟辦事速度很快,不多時就從藥房端了一個藥爐過來,平成人腰處。
命了兩個人擡過來。
王盟試探道:“少掌門這藥爐?”
莊見師:“擡到房裏。”
王盟:“是。”
莊見師摸了摸,心道,是個好藥爐,可惜了。
放置完畢。
莊見師:“行了,下去吧。”
幾人退出房中。
床上躺着一件衣服,橙黃色,是之前從夏臨霜那裏讨來的。
既然晚上要見她,穿上她的衣服,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頂着烈日,夏臨霜跪的筆直。
墓碑前面只有她一人身影,汗水從兩頰流下彙聚到下巴處,滴到地上。
這裏埋着的女人是她的母親,那個未曾謀面,就讓自己背負罪惡十七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