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先生
第027章 先生
從心諄諄教誨道:“為師這樣做是為了敦促徒弟你知曉禮儀,明白嗎?”
許芳聞此,連忙指示身邊的侍衛:“快将道長扶起來!道長以身作則當真是師中楷模啊!”
許芳尴尬得不行,不管什麽理由,站不站得住腳,先扶起來再說。
他暗地裏瞪了幾眼幾個憋笑的侍衛,道長身後可是有大背景之人,不懂事的一群小夥子,對人家放尊重些!
從心的耳根通紅。
救命,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一個腿軟跪下去了,要不是他還有理想,還有志向,他當場就想回望歸林裏,在師傅懷裏哭個幾個來回。
他開始緊急回憶神君有沒有什麽令人失憶的法術。
最後遺憾地承認,神君完全不精于此道,果真無用!
他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被身後兩個侍衛架起來。
“咳咳,來,為了日後的學習,為師今日要考校一下你。”
眼前的小孩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天真爛漫。
從心心中祈求道。
求求了,求求了,揭過去吧!趕緊當沒發生過!被我轉移話題!為考試而顫抖啊!
只見那小孩拘謹地點了點頭,不安地睫毛亂顫,顯現出一種學生的破碎感:“好的。”
從心松了口氣,果然還是得考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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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剛剛是沒站穩吧!”
那個小孩,就用着那一張純真的,白淨的臉說出了這句話。
“噗——”
從心不想自取其辱地去找是哪個侍衛,他堅強地辯駁道:“徒弟啊,你要明白,世界上的教育辦法有很多,為師這種教育方法雖然獨特了點……”
放過他吧,誠實很好,現在不必啊!
小殿下似懂非懂地點頭,在從心眼露希望之際,冷不伶仃繼續問道:“那您是平地摔了嗎?”
從心:“……”
從心感覺自己快碎了。
師傅!你沒說教弟子這麽難啊!
說好得易上手,簡單得很呢!
***
燕游沒有想過自己還能遇見從心。
還是見這麽模樣這麽清楚的從心。
前世的他有高度近視,總是看不清人臉,前世臉皮薄,往往是氣定神閑等別人報上名來,才去确認關系,也沒怎麽仔細看過這個徒弟。
不過如果真是從心,那他的那個前世是不是存在在同一個世界上呢?
可如果他存在,那同樣在存在在一個世界,那個做人民教師的前世究竟是誰呢?
燕游有些出神。
恍惚間又想到了申錯。
申錯要跟他揭露的世界之謎究竟是什麽?
他到底是如何知曉自己從沒向外界提過的名字?
燕游雖然自稱是燕游,但這只是他一個人清楚的秘密,現下卻多了第二個。
普通去想或許會覺得非常詭異,怎麽都想不通,但是燕游畢竟接受了現代許多思想洗禮。
他有了一個全新的,大膽的猜測,申錯或許是重生回來的,或許他能預見未來。
從頭開始,如果不存在曲風吟,他燕游會想法子去脫離東山縣嗎?
燕游扪心自問,他早晚會受不了東山縣的那個祂的控制欲,絕對會想辦法跑出去。
那他跑出去之後就會籍籍無名嗎?
很顯然,并不可能,他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不是為了東躲西藏的,是為了見證人生精彩的。
他未來必定聲名遠播,那“小六”這個名號便顯得太過随便。
或許偶爾他一上頭,會将燕游這個名字透露出去。
申錯是否就是從這點知曉了他的真實姓名,又從某些消息渠道知道他出生自東山縣,所以才将紙條遞過來。
申錯到底是哪種情況呢?
如果是第二種,申錯又是否能預見他的前世與現世之間的關系?
此間種種,難以揣測,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申錯非常有趣!
“……小殿下!小殿下我方才講了什麽!”
從心冷着臉道,他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絕對不會再出醜。
燕游随口說出答案。
他畢竟受過東山縣的教育,無事之時又到處亂翻東山縣書閣裏的書,從心所說的啓蒙書籍,他在襁褓之中不會說話的時候就會背了。
“先生,你的老師也是這麽教導你的嗎?”
燕游旁敲側擊。
各種各樣誇贊之語層出不窮,從心像是終于有人聽他洩洪一般滔滔不絕。
燕游勉強從中總結出書生的故事。
只是表情越聽越奇怪。
強大,他贊同。
可實力深不可測是什麽?書生不就只是個普通書生嗎?頂多力氣深不可測了點。
什麽叫鎮山聖人!
燕游戰術性後仰。
書生不就是個喜歡有教無類的教書匠嗎?
什麽叫心智獨斷萬古?
從心你小子看修仙小說看入腦了吧?都這麽大個人了!
七歲小童燕游對着自己癡迷修仙的師父痛心疾首。
***
【7歲:你和你的師父從心,就從心的師父進行了深度交流。
你感到非常震撼。
自己的師門竟然如此深不可測!
威望微妙地大幅度增加了!
智慧大幅度增加了!
你每天都在想辦法和師祖見面,可惜師祖太宅始終沒能約出來。
你換了個思路,想擺脫師傅去找一個劍客。
師父答應的好好的,說會拜托自己的師兄弟們去找。
據說師祖的徒弟包羅萬象,海陸空都有,出門堪稱四處皆師兄弟!
這次師父出來沒帶一點幹糧,能走到中州國都全靠一句話……
——我師父是望歸林裏的書生!
每每此話一祭出,對面不是大呼師弟,就是呼師兄,偶爾還有舔着臉問能不能要個師祖簽名的。
總之,這事兒交給他辦,你放心!
你看着師父傻乎乎的笑容,非常不放心。
師父來到中州國都全憑一時意氣,他幼年深受中州與南州戰亂影響,在與師祖學成歸來之後,只想出山輔佐帝王,要麽一把子把南州王朝滅了,要麽派遣使節與南州談判,這場仗打了塊三十幾年了,兩國都很累了。
只可惜中州皇帝笑眯眯地讓師父吃了頓飯,給師父封了個監天司的小官就将他置之腦後,今日再想起來就是指給你做師父。
你只覺得他和你還怪有緣分的,萬萬沒想到這小道士還真有考公成功那一天。
之後據從心自己所說,要是皇帝還沒想起他,他道爺還就不伺候了,徑直往南州國師申錯那邊去了,好歹那邊缺人手缺得厲害,連路過的貓都得搭一把手。
大太監許芳偶爾會上門送幾道皇帝指給你的菜,宮中開始傳出流言,你要頂了三皇子的位。
三皇子氣勢洶洶地沖進你的寝宮,先是委委屈屈給你道了個歉,然後立刻粗聲粗氣罵了你一頓。
你莫名其妙,之後收到了來自二皇女的道歉禮物,你更加莫名其妙了。
師父看不下去,給你科普了一下二皇女與三皇子之間的關系,也順帶科普了二三的母族,乃是有監天司世家之稱的沈家。
除了這二位,還有出身世家大族的大皇女,母族是朝堂中的左丞相的四皇子,母族是中州勳貴的五皇子。
老皇帝的制衡之術都快玩出花來了,世家,勳貴,文臣,神教,這幾項東西混戰,而他手裏捏着武将高枕無憂。
朝堂之上各種勢力近乎齊全,唯獨小六一個孤家寡人。
當然,師父憐憫地朝你說完這句話後,還是拍了拍你的頭,溫和道,你還有師父,師父還有師祖,師祖的面子大得很,人*都無法忽視。
師父早晚要讓你成為這天下第一人,他說得意味深長,你聽得直搖頭。
你只想找機會惹皇帝生氣,将你趕出宮去,随後天高海闊,任飛任游。
可惜,機會很難找,皇帝的生活很規律,你又被禁着足,早晚都被從心抓着感受高遠志向。
你頗為苦惱。
聲望增加了,智慧增加了,體質增加了。】
吳悠磕着瓜子,轉頭翻看了兩眼另外兩個模拟。
書生已經意識到了另一個自己正在找他,試圖帶着學生往中州國都趕,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一路上設卡攔路,周邊六個州府好茶好點奉着,就是不讓走,說是要評估什麽風險。
吳悠有點遺憾,他還是很期待“自己”們的世紀性會面的。
至于小劍客,越殺越猛,都殺出赫赫威名了,都有諸如“王裕來了,青天就有了!”這種話流傳,可惜這個自己喝湯喝岔了腦子,大約在被找之前是意識不到自己的身份的。
***
燕游滿臉懷疑人生。
他是什麽先天偷聽聖體嗎?
他這樣想道。
今日是大皇女生辰,往年這些宴席本身是沒燕游的份的,誰叫最近皇帝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大皇女便也給他遞了帖子。
燕游一開始還期待了能夠出宮,結果想得美,因為皇帝不肯挪窩,宴席是在宮中舉辦,廣邀賓客。
玉蘭走之後,許芳給臨冬殿撥了許多宮女太監,裏面有沒有皇帝的卧底,這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燕游往常都是繞着他們走。
他像是過去一般遠遠瞧了眼皇帝,正想尋個地兒窩一窩,結果突然渾身劇烈疼痛,難受得幾欲幹嘔,燕游連忙找了個僻靜地休息。
然後,他就只能看着沒有一點邊界感,找到個房間就立馬進來談話之人,額冒青筋。
有沒有一種可能裏面有人了!他還在這兒呢!他不想聽!
六皇子的愛恨無人關注。
進屋的二人皆身着宮女服飾,可其中一人身材高挑,面部線條頗為堅毅,人高馬大,一眼就能瞧出是男扮女裝。
這二人到底為什麽來這兒?
燕游不禁好奇起來。
嘶……其中一個還扮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