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穿越者
第043章 穿越者
【……
是戲法!他們加了戲法!
你突然懂了,你恍然大悟!你已經看穿了這個把戲!
這又是某個該死的教派造的破玩意兒,這些人身上定然塗抹着什麽難以沖刷去的東西,火焰将那些東西層層點燃,卻并不會灼燒到□□內裏,造成了視覺上的自燃效果!
所以他們才會有,接受了火燒,卻并不會死人的概念!
真是狡猾啊!要不是你見多識廣!他們就得逞了!
真是可怕啊,連你都差點被忽悠了,還好,你是個有點閱歷的普通人!
你的智慧正在不斷增加!幹得好!
加油!玉大俠!】
***
無垠的雨沖刷幹淨那些焦黑的皮,那些東西如同污垢一般被沖進水溝裏。
所有村民驚喜地誇贊着那個人的好運。
一切的詭異在他們眼中僅是稀松平常。
雨越下越大,那個嬰孩不知道被抱去何處,他們又變回了那群沉默寡言的村民。
雨珠如槍彈般墜落,村中的道路泥濘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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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村民在村長的號召下紛紛托着肚子往家去,就如同那些天下雨回家收衣服的普通人。
那個剛被油炸鬼救了一命,還當場被燒得又死又活的人試圖拉着油炸鬼回自己家。
油炸鬼內心尖嘯,你不要恩将仇報!
他和白糖糕抱成一團粘在王裕身上,死活不肯松手,村民對王裕仍存敬畏,不敢深度造次,冒着雨将他們帶到了一處空屋就離開了。
幾人終于會和。
油炸鬼和白糖糕想到方才種種瞬間驚出一身冷汗,他們剛來的時候心簡直大得沒邊,與這群村民同住一月都沒發現不對!這群村民的問題可大得很!
要不是天色已暗,風雨飄搖,他們簡直想連夜下山。
不過好在,這件恐怖的事情還帶給了他們小驚喜。
生産科兩位小能手見到被師太擁在懷裏的溫書,瞬間露出了“他鄉遇故知”的驚喜。
溫書也激動地打了個招呼。
三人決定就在房間裏的角落碰頭說點悄悄話,白糖糕鬼頭鬼腦在牆角處布置了點小陣法。
蹲在一塊,油炸鬼率先開口:“小妹妹,你能看出來吧,我和我同事都和你來自一個地方。”
溫書剛要開口,油炸鬼立刻豎手阻止。
“別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咱們不搞這些虛的,你要記住,你的名字很重要,千萬不要說給同是穿越者的人聽。”
油炸鬼嚴肅地告誡道。
白糖糕在一邊附和:“這人說得對,你別看他這樣,他真是個好人。”
油炸鬼沒理會白糖糕的揶揄,繼續道:“我想想該怎麽描述讓你理解,因為名字被奪走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沒錯!那是相當嚴重!”白糖糕點了點頭。
溫書揪住書包,抿着唇點頭,因遇見了好人穿越者而激動的心,也微微凝滞。
“我們來到這裏是因為一個不可言說的存在,那個不可言說的存在一直在關注着我們,而一旦我們與同是穿越者的人互通了名字,名字和□□就會被祂奪走。”
“我們不謹慎,已經受過罪了,如今也只剩下靈魂還在了。”
油炸鬼毫不避諱地用柳葉刀割了把自己的手臂。
溫書一驚,只見那長條的創口內并沒有滲出血,反而出現了木頭清晰的紋理,顯然不是正常人。
油炸鬼淡淡道:“喏!我們現在是木偶。”
白糖糕點點頭:“沒錯,所以你油炸鬼哥一開始不長這帥樣。”
“你給我閉嘴!”油炸鬼頭冒青筋。
溫書捂着嘴若有所思:“等等,你們已經失去了□□,算得上是輸了,那你們的靈魂是怎麽用上木偶的?”
油炸鬼聞言贊揚地瞧了眼溫書,對白糖糕指指點點:“你看人家!人家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要不是說人家正處在最美好最智慧的年齡呢?”
白糖糕撇撇嘴:“你也跑題了!”
“哦,哦不好意思。”油炸鬼尴尬地搔搔頭:“是因為一個大佬,他是第一個穿越到這個世界的人,他在這裏呆了多年,一直在研究回家的辦法。”
“你千辛萬苦來南州一定也是因為看到了那句話吧?在悅來客棧的每個堂口,那個有着标準答案的詩句。”
油炸鬼微微一頓,神色裏蕩漾着懷念,白糖糕也同樣微微一怔,二人對視一眼。
他們輕聲說道:“舉頭望明月。”
溫書不由接道:“低頭思故鄉。”
三人皆是會心一笑。
”那個人是誰,你的心中想必也有了答案。”油炸鬼擡眼:“南州國師——申錯!”
“……”
半晌無言。
白糖糕突然吐槽道:“老大之前好像是個程序員,專門修BUG的,估計修昏頭了,取了這麽個假名,聽着好好笑。”
“……你能不能有點氛圍感!”油炸鬼嘴角抽搐。
“總之他弄出來了錦衣衛,還養了個小陛下叫他老師,在南州有權有勢的很!老大他超級厲害,十幾年前就已經找到了辦法,現在回家計劃也在穩步推進……”
油炸鬼一頓,小心翼翼地四處望了望,房間另一頭,王裕正在和師太他們說着戲法什麽的,同樣聽不太清,白糖糕的陣法布置得太好了。
油炸鬼重新蹲回牆角,小聲道:“回國都再細說哈,會全部告訴你的,咱們同鄉的現在都供了錦衣衛的官職,稱號是UR,但外人管咱們叫幺字輩,但凡叫對了的,一般就是自己人。”
白糖糕接道:“而且現在啊,大家都叫對方代號呢,你也記得想一個,炫酷點的,大膽點的,這可是一個難得放飛自己的好機會!”
溫書不由得露出一個笑。
“空閑的時候就出來領個任務幫幫南州民生,當個大學生村官,呃,你是高中生,沒事,也可以提前來體驗體驗……哦不,你不成,你身體還沒被搶呢,你得安安全全地呆在國都裏,還是祖國的花朵呢。”
白糖糕點點頭:“國都裏很安全,咱隊伍裏有個人的穿越天賦是超級記憶,能把看過的書完完整整默寫出來,你去找她玩,讓她給你默幾本題,咱彎道超車!這一趟穿越咱不白來!”
“……”溫書漸漸熱忱的心瞬間一涼,誠懇道:“謝謝你啊。”
“不過穿越天賦是……”她不禁指出華點。
“你沒說?”
“你沒說?”
兩位大學生充分體現了魚的記憶形态是何種模樣。
白糖糕接過解釋的棒子:“就是超能力,異能,咱們穿越過來靈魂上自帶的,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才被那個誰盯上。”
“那個誰啊,你最好不要知道得太深,知道有這個東西就可以,咱們安心聽老大指揮,他是個純正好人,不會坑咱們的。”
“至于能力,我的能力是布一些法陣,油炸鬼兄是能夠固定物品的狀态,順帶說一句,人也包括在內哦,否則他不敢和烤雞腿學外科手術的。”
白糖糕笑眯眯道。
溫書默默咽了口口水,古代日子苦,帶着點神神叨叨的鬼神的更苦,吃又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沒想到前輩的名字這麽好吃,搞得她都有點饞了,她要不也在食物裏選個?嘿嘿,八大菜系呢!
“我的能力是神筆馬良!”溫書介紹道。
她能夠相信他們,他們既願意捏着鼻子以德報怨,救下難産的男人,也在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眼裏心裏只有高興和激動,沒有算計和謊言。
他們值得她付出信任。
“卧槽!畫龍點睛!這能力這麽牛逼!嫉妒了!”油炸鬼捂住胸口。
白糖糕語氣涼涼:“我才是那個該嫉妒的人吧!”
“哪裏畫都行嗎?什麽東西都能變出來?”
“唔,那倒是不行,要畫紙上才可以。”
“那豈不是能畫飛機出來?我早就煩這破山路了!”
“呃,沒有油走不動哦。”
“啊……”
“說起來我可以試試看,畫個發動機法陣或許能夠解決問題。”
“……你居然還有這功能?”
“你不會真把我當廢物了吧?就是得有人會開飛機,還是畫車,能開車的人多。”
”不過就這兒地,你們誰會開車嗎?事先說明我不會啊,我還暈車呢。”
“遜……”
“你也不會吧,裝什麽大尾巴狼呢!”
“呃,我有十二年碰碰車經驗。”
“小妹你牛啊!”
***
大雨瓢潑,噼裏啪啦墜在屋檐之上。
歲娘正坐在屋口寫寫畫畫。
溫書從裏屋走出來,天色極暗,她隐約能瞧見歲娘的動作。
“聊完了?”
歲娘扭頭笑眯眯道。
溫書點點頭,湊到歲娘身邊,天氣有些悶熱,但鬼身邊的陰氣恰好彌補了這一點。
她歪頭看了眼歲娘手上的簿子,不由好奇:“您看得清嗎?”
幾簇清透的純白鬼火在歲娘指尖飄起,照出了畸形怪狀的幾幅畫,畫邊用稍顯端正的字體寫着點什麽,歲娘道:“我畢竟是鬼,黑暗對我而言不是什麽問題,倒是你,這樣你看得清吧。”
溫書點點頭。
随後就聽見女鬼幽幽問道:“我畫得怎麽樣?”
溫書:“……”
她只是個業餘愛好畫畫的高中生,這種畫需要的鑒賞水平有點高,她極力組織語言,在歲娘笑吟吟的目光裏,艱難地誇獎道:“畫作本身十分具有美感,以一種抽象的方式表達出了作者內心的情感。”
歲娘大笑出聲:“我知道我畫得很糟糕,帶上你也是看你畫得很漂亮,有時間教教我吧!”
溫書的腳尖尴尬地修了一座長城。
溫書躊躇。
“我的兩個同伴去探究這間村子的成因了,”歲娘搖搖頭:“好奇心永遠這麽旺盛,保護欲永遠這麽泛濫。”
“你們就放心睡吧,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我會保護好你們的。”歲娘從腰間拿下鈴铛,挑眉,模樣堅韌又英氣。
溫書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飄蕩的心不由安定下來。
目送着溫書回去,歲娘收回視線,夜風吹過,她垂眸合上了手中日記。
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她擡眼注視着遠處的線條面色凝重,陰氣在身後不斷飄出,滲進泥地之中。
周圍的山脈如同幾根歪立的柱子,堵開了外界,留下了內裏的山村。
北州雖然妖鬼邪.教橫行,但是如人皮龍一樣強大的詭實際上并不多見,王裕曾在北州再次斬殺過兩個剛蛻生為詭的詭,皆對他構不成威脅。
這次應該也沒問題吧?
記憶回到過去。
劍客表達了自己的“戲法論”。
師太一如往常地反駁了他。
而劍客也一如往常沒當回事。
簡單插科打诨幾句,師太卻突然說道:“那個把丹鳥村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人,貧道認識,貧道很肯定,是貧道的師兄們。”
師太轉了轉手中的佛珠:“貧道幼時随師父在此地山間修行,有三個師兄,誠慧,誠淨,誠空,我曾經與他們的關系不錯。”
她深邃智慧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些許複雜:“但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貧道離開山門,并斥責他們是一群癫子,最古怪的是,貧道已經忘了那件事到底是什麽,若是永遠不去想,想必永遠想不起來。”
她轉身看向門外,雨滴正在拍打地面。
“貧道總覺得,明日會發生什麽大事。”
“得去看看。”
她的聲音落在空氣裏,消失無蹤。
歲娘眼睛之中燃着幽幽鬼火,目光落進那片沉默的山中。
***
村子裏的人正在生産。
那個最開始的孩子仿佛浪潮開始的訊號。
一聲皆一聲的啼哭在暴雨之中響起。
純白的銀蛇照亮丹鳥村落,村中大道之中,兩個身披蓑衣的人走在路上。
踏過幾乎快被雨水灌成澤國的小道。
一團接一團火焰如同連綿不絕的煙花在丹鳥村升起。
照亮了王裕和師太的前路。
突然,師太頓了下了腳步。
丹鳥村卧在山底,幾塊地方有着平原,來之前曾在山上短暫地俯視過丹鳥村的布局結構。
在靠近山崖之下,有一處平矮的大屋子,修成了渾圓的形狀,落在村落中心地帶。
雨下得太大了。
王裕卻聽見了點不同尋常的聲音,自然不是那些在民居之中燃放的煙花,而是腳步聲。
他和師太躲進陰影裏。
那些渾身上下滿身雪白皮肉的村民們,擁抱着懷中剛出生的孩子,三三兩兩撐着大傘,朝那處平矮的屋房跑去。
師太低聲道:“王道友,你去看看吧,貧道不如你身手好。”
王裕點點頭:“照顧好,自己。”
他低頭俯沖出去,敏捷得像一只鷹隼。
王裕踩着圍牆蹿過茅草屋,木屋,瓦房,來到那處修建成圓形的屋房,房子低矮,約莫半人身高,卻是拿着紅磚混着泥巴砌成,那些村民将腰彎下,亦步亦趨鑽進了那處磚房。
窗子很小,王裕鑽不進去。
他們到底帶着孩子去那邊做什麽?
劍客腦子裏瞬間閃過無數種祭祀的手法,若是圓盤的話,将頂頭的瓦蓋掀起,瞧起來便像是一個食盤。
王裕胡思亂想地猜測着,貼着圓屋邊緣跑動,在一個頗為隐秘地角落翻身上了房頂。
房頂他們壓得也很實在,遠遠望去,只能隐約瞧見一個圓蓋樣的房頂。
雨順着王裕的脖子鑽進衣服裏,浸透了他的全身,他踩着濕漉漉的靴子扒着那些小小的窗戶,換了數個窗口,他用劍柄撥開擋住窗戶的樹葉,從堆積成山的柴火裏,終于找到了一個角度,大約看清了裏面。
隐約的火光點燃,屋裏似乎很暖和,裏面似乎有三十幾個嬰兒,三四個六七歲的孩童正哄着哭泣的孩子。
顯然已經極其熟練,大人們放下嬰兒便離開,裏面只剩孩童和老人。
好像只是雨太大了,讓他們找個安全點的地方避雨。
王裕猜測道。
畢竟一路走來,那些屋子的确稍顯破敗,經不起風雨敲打。
但他隐隐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抱着這種疑惑,他回到了師太身邊,師太正在将粉白的丹藥塞進葫蘆裏,她松垮的皮肉被冷風吹得越加貼和骨頭,顯出過往沒有的幾分瘦削。
将那些見聞以精準的詞語提煉,師太臉色微微一變。
“貧道心中不好的預感正在加劇。”
師太加快步伐,帶着王裕往山上而去。
月黑風高,樹枝亂逛,鋪天蓋地的雨水将整個山間淹沒。
泥濘的土地之上難以行走。
師太卻抛棄了過往的謹慎,僧鞋染成泥黃,如履平地。
那座山瞧着很高,王裕爬到半路。
突然天邊亮起一抹銀光,巨大的雷聲轟鳴。
閃電突兀照亮逼仄的天地。
王裕瞳孔一縮。
站在這座山上,垂首看山下村落,那些低矮的房屋,那些破舊的草房,竟緩緩勾勒出一只沉睡的鳥,羽翅前擁,卧在那片山地之上,而那處圓形低矮的屋子,正落座在鳥兒的腹心,好似它的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