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會

第59章 會

早晨,天光大亮。

伴随着鬧鐘聲響起,被子底下的兩人不約而同地動了動。

汪絕伸長了手,在陳聿頭頂上方摸索着,按掉手機的鬧鐘,之後他重新縮回來,抵着陳聿閉上了眼。

這幾天,兩人都睡在一起,但是汪絕從頭到尾非常規矩,至少陳聿在入睡前,是感覺不到什麽桎梏的。

只是……

不知道怎麽回事,每次醒來,都會變成他在汪絕懷裏或者汪絕在他懷裏的景象。

陳聿還沒清醒,當察覺到枕頭的軟硬度不對時,就知道,他又枕在了汪絕的手臂了。

他半睜開眼,入目是滿屏的白,鼻尖差點戳到汪絕的鎖骨。

汪絕的睡衣領口大,陳聿只要一垂眼,從胸口到褲腰,一路通暢,一覽無餘。

該說不說,汪絕的胸肌中縫練得真不錯,腹肌也還行……睡着放松的時候都能看出線條。

體溫的熱度源源不斷地往外散發,蒸得陳聿覺得悶,他仰起頭來,又對上汪絕的喉結。

汪絕的喉結很突出,上下滑動的時候很明顯。

時間過得太久,陳聿其實潛意識裏很難把番薯幹和汪絕劃等號,再加上經常會有這種直觀沖擊的畫面,哪裏都表明着汪絕是一個不能再男人的男人,于是更難把番薯幹套到汪絕身上了。

就像現在。

眼前的喉結很克制地輕輕顫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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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睡。

陳聿在心裏啧了聲,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摁了上去。

汪絕低低地從喉嚨裏“唔”了一下,震動傳導到陳聿的手指上,被發現了,他收緊手臂,抱住陳聿,“……哥哥,早安。”

這下,鼻尖是結結實實被汪絕的鎖骨壓變形了。

汪絕剛醒的時候聲音往往又低又啞,“你今天,出差是嗎?”

“嗯。”陳聿側過臉,把被子掀開,空調的冷空氣湧進來,舒服多了。

汪絕慢吞吞地說:“你的行李昨晚我收拾好了,就放在門口。”

陳聿還是“嗯”,本來昨晚他自己要收的,結果汪絕興致沖沖地過來同他搶奪工作,他便随着去了。

這次出差大概要一個星期,他待會直接出發去私人機場。

汪絕用下巴蹭了蹭陳聿的頭頂,之後一鼓作氣地坐起來,“我先去做早餐,哥哥洗漱完就出來。”

陳聿也坐起來,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他看到汪絕的頭發炸起來,走路的時候一晃一晃的,像蒲公英,這點倒是和小時候沒變。

今天的早餐是排骨豆角焖面,附帶汪絕自己榨的黑豆漿。

陳聿吃拌面焖面不喜歡幹巴巴的也不喜歡吃少配菜的,所以他注意到汪絕幾乎把餘下的汁水和料渣都倒在了他碗裏。

汪絕問:“哥哥是去A城出差嗎?”

“對,”A城是兩人的大學所在地,陳聿說,“有什麽懷念的,給你帶回來。”

汪絕想了想,“你這麽說的話,校門口有家麻辣拌很好吃。”

陳聿挑了下眉,瞬間就知道汪絕在說哪家,他也很喜歡吃,口味很特別,微麻微辣酸甜口,多多麻醬,至今沒在G城吃過一樣味道的。

“還有一家烘焙店,裏面的栗子蛋糕也很好吃,很多整顆的大大的栗子。”

這個陳聿就不知道了,兩人之間差了六歲,他讀大一的時候,汪絕才初一,可能是後面新開的。

“好,”他說,“我去嘗嘗看。”

汪絕開始不舍了,明明還沒分開,但一想到兩人要一個星期見不了面,他就往外密密麻麻地冒着酸澀的氣泡,連帶着空氣都變酸了,但他表面裝得很好,他覺得陳聿應該不喜歡太粘人的戀人,“待會我送哥哥去機場吧?”

陳聿很無情:“一秘已經在路上了。”

說什麽來什麽,手機響了下,是一秘到達樓下的消息。

汪絕可惜道:“好吧哥哥。”

陳聿擦了下嘴,拎過行李箱出了門,他回頭,看到汪絕就站在玄關處,久久地看着他。

陳聿叮囑道:“記得吃維生素。”

汪絕笑了下,“我會的。”

兩人心知肚明那是什麽藥,但都沒有明說。

汪絕又說:“哥哥,早點回來。”

陳聿和他對視,“嗯,知道了。”

汪絕露出一個笑容。

時間過得飛快。

距離陳聿離開G城已經四天,合同談得差不多了,就剩今晚的一個酒局。

一開始汪絕非常沒有安全感,第一天的時候,幾乎是每隔兩個小時就會發消息确認一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還要視頻,看到他的臉。

直到第三天,情況才稍微好一些,可以撐住一個晚上了。

早上從合作方公司總部出來後,一助開車,經過中央大學。

難得經過,陳聿便讓一助在校門口停下,打算逛一逛。

上一次來,還是他回學校演講那次。

陳聿在校門口登記了姓名和聯系方式,走了大概五分鐘,看到了他上次演講的禮堂。

忽然,他想起了汪絕在倒數第三棵銀杏樹将他攔住的事。

陳聿行動力滿滿,給汪絕發了消息過去:你大一的時候,給了我一封信,裏面是什麽。

汪絕一直在輸入中,幾分鐘之後才回:……你記得?

陳聿:嗯,後面想起來了。

汪絕直接打了個語音電話過來。

陳聿戴上藍牙耳機,接通:“怎麽了?”

汪絕的聲音有些委屈:“什麽啊,過了那麽久才想起來,當時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

要不是沒給番薯幹拍過照,陳聿很想把照片扔到汪絕臉上,讓對方看看這兩人哪裏像了,“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小時候長得有多醜。”

汪絕噎了幾秒,“哥哥嘴好毒。”

陳聿輕笑幾聲。

汪絕戴着頭戴式耳機,簡直像陳聿貼着他發出氣音一樣,他耳朵有些發麻,“你在哪裏?”

陽光透過頭頂茂密的樹蔭,落下幾點搖曳的光影,幾只貓咪光明正大地在草地上攤着肚皮睡覺,陳聿看着來來往往的大學生,耳旁聽着汪絕的呼吸聲,他說:“在學校,所以那封信是什麽?”

汪絕問:“你有看嗎?”

陳聿:“沒有。”

當時他正處于剛同陳玉林争完權,明寰一堆破事等着他解決,很忙,而且後續秘書也沒有将那封信拿給他,他久而久之便忘了。

汪絕安靜了幾秒,說:“沒什麽,就是一封很簡單的求職信而已。”

“這樣,”陳聿不知道信沒信,“那挂了。”

汪絕連忙出聲:“別,哥哥,別挂。”

陳聿一邊慢悠悠地逛着,一邊道:“為什麽。”

汪絕說:“再聊會,想和哥哥聊天。”

不是什麽大事,陳聿便沒挂,他逛到榮譽走廊,一共二十多塊豎起來的展示牆,将歷年的優秀畢業生全部展示出來。

走到上上屆的展示牆面前,陳聿一眼就看到了汪絕那張突出的臉,優越得非常顯眼,在第一排第三個,他頓了下,說:“你是優秀畢業生啊。”

汪絕的聲音帶上了點笑意:“嗯,哥哥你是從前往後看還是從後往前?”

“後往前。”

汪絕:“那你去看下從後往前數第八個。”

兩個差了六,陳聿知道那是自己那屆,他走過去,一下就知道汪絕為什麽讓他來看了。

因為他也在第一排第三個。

汪絕笑道:“是不是很巧。”

“嗯。”

展覽牆上這張證件照,陳聿拍得還是很滿意的。

他穿着黑西裝,打着領帶,利落幹淨的短發,立體深邃的五官,漠然又帥氣地看着鏡頭,特別拽。

汪絕說:“哥哥你知道我那時候,總有很多女生圍在你那屆的展覽牌面前,說你很帥嗎?”

陳聿酷道:“知道。”

因為他讀書的時候也是那樣的。

汪絕聽了就低低笑起來,“好可惡啊哥哥,不過我也經常站在女生後面去看,确實很帥。”

聞言,陳聿的腦海裏立刻浮現了畫面:汪絕穿着運動服,袖子撸到肘關節,手裏拿着籃球,側過頭,眼睫低垂,面無表情地看着。

但是他沒有去細想,不知道是潛意識不敢還是故意忽略。

多少個早晨夜晚,多少個冬夏秋冬,多少個課餘時間與匆匆經過,汪絕站在這塊展覽牌面前,停留了多長時間,看了多少次他的照片。

深深地、細致地、想念地注視。

“帥哥你好。”

陳聿回神,低頭。

有人來搭讪,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

耳機那邊的汪絕聽到,立刻噤聲。

女生有些害羞,她指了指展覽牆上的陳聿,問:“這上面是你吧?帥哥你單身嗎?能加個微信嗎?”

陳聿笑了笑,禮貌道:“抱歉,不是單身。”

這是陳聿拒絕人的一貫說辭,如果單純說不加的話可能會讓敏感的人覺得自己沒被看上,從而開啓內耗。

女生也不糾纏,一邊轉身要跑一邊說:“帥哥你比照片還好看啊啊啊!”

真有活力,陳聿感嘆道。

“呵。”

一聲冷笑。

汪絕複述了一遍:“帥哥你比照片還好看啊,啊啊。”

後面兩個啊啊毫無感情,短促下盡是陰陽怪氣和矯揉造作。

陳聿勾起嘴角:“少學別人。”

後面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逛了大半小時,陳聿才從學校出來。

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他确信半個小時就能搞定,沒想到多了個汪絕會拉長這麽多時間,導致來不及去吃麻辣拌和栗子蛋糕,只能明天了。

汪絕就說:“哥哥,逛學校重要的從來都不是學校,而是和你一起逛的那個人。”

陳聿哼笑一聲,“挂了。”

今晚的飯局很多人,足足快二十個,個個大領導,酒是少不了。

從晚上七點到将近淩晨十二點,陳聿很冷靜,沒有放開喝,但也逃不過喝多的命運,甚至出包間的時候,都要一助扶一下。

剛坐進車裏,陳聿的手機響了。

是汪絕。

陳聿翹着腿,扯松領帶,嗓音低沉:“喂。”

“哥哥,你在哪個酒店?”

陳聿有些醉了,但還不至于腦子轉不動,他沉默了幾秒,“你在A城?”

汪絕理直氣壯地“嗯”了一聲,他電話一挂就立刻買了最近一班機,他撒嬌道:“太想哥哥了,我忍了好幾天……但還是不行。”

陳聿也沒有和他争論,發了酒店定位過去。

汪絕的聲音變雀躍了些,“好,我現在過去,哥哥等我。”

半個小時後,陳聿在酒店大堂見到了乖乖等他回來的汪絕。

汪絕腳邊立着一個小行李箱,他一直看着門口,以至于陳聿一下車他就看到了,他迎過來,皺着眉:“怎麽喝了那麽多酒。”

洋酒混白酒的後勁大,在路上那段沉澱的時間,反倒讓陳聿更暈了,他恍惚中,好像被人攬了過來。

一助極有眼色:“陳總,那我先退下了。”

陳聿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只擺了擺手,示意滾蛋。

“難受嗎?”汪絕問。

陳聿搖了搖頭,難受倒不至于,腦子是清醒的,就是動作有些遲緩,飄飄然、踩不到地的感覺。

定的套房在最頂層,電梯裏沒人,汪絕肆無忌憚,總把臉伸到他的頸窩,去嗅他,去蹭他,用鼻尖頂他。

很癢,陳聿直接掐過汪絕的脖子拉開距離,“啧”了一聲,很大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有點可愛,汪絕咳嗽了下,笑起來:“抱歉,我忍一下。”

陳聿喝酒不會上臉,但半阖着的眼皮、微張的薄唇,有些淩亂的領帶,哪裏都散發着性感的氣息。

汪絕暫時停了手,但強烈的視線猶如帶倒刺的舌頭,舔了一遍又一遍陳聿的臉。

陳聿本自己能走,在汪絕的幫助下,短短幾步路,反倒拉拉扯扯地走了将近五分鐘。

好不容易進了門,汪絕又抱住他,從西裝扌罙進去,小聲說:“……好想你,哥哥。”

他也不把衣服扯出來,就隔着襯衫細細摩挲着,順着脊椎一節節骨頭往上,脊柱溝,肩胛骨。

西裝外套遮住了手,卻遮不住底下作亂的動作。

陳聿輕輕皺起眉,力道重就算了,輕輕地撫反而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知道是真想他了還是少見他喝醉的場面,汪絕的小動作越來越多,黏得越來越緊,一點看不出來有在忍。

撩撥別人的那個人反倒先有了反應,汪絕理智稍稍回歸了點,深知再這樣下去有點趁人之危了。

他咬了咬自己舌尖,讓自己冷靜下來,打起精神先照顧喝醉的人,他剛想幫陳聿脫掉外套,“偶然”瞥過,卻發現陳聿也有了感覺。

汪絕低着頭,連看那裏都是一眨不眨地專注,他喉結動了動,聞着陳聿身上的酒氣,仿佛自己也有點醉了。

他重新抱住陳聿,微微側過一點頭,拖長了尾調喊:“哥哥。”

陳聿終于掀起眼皮,瞳孔倒映着汪絕那張俊美的臉。

汪絕又湊近了一點,輕聲誘惑着:“我幫你吧……哥哥。”

陳聿忽然笑了下,靠過牆,懶懶地說:“用什麽幫?”

明明自己也是箭在弦上的那個,但他的姿态從來都是從容不迫、游刃有餘的。

汪絕一愣,之前好幾次,陳聿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這次卻是不一樣的回答,他瞬間暗下眼神,低聲道:“都可以……哥哥想要怎麽幫?”

陳聿看了汪絕一會,目光由上至下,他伸出手,搭在汪絕肩膀上。

下一秒,汪絕被用力按下身去,右邊膝蓋磕到地板。

頭頂的燈光刺眼,汪絕仰起臉,眯着眼睛,去看陳聿模糊不清的臉。

陳聿用大拇指按住他的嘴唇,“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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