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李飛刀（七）
37 小李飛刀（七）
◎白天羽，好癫一人類◎
不摻和那些破事是明智的，但路小佳對事情的發展很不理解。
他已經提醒過阿飛，也告訴了阿飛李尋歡的所在地，但阿飛依舊被抓了，因為他被人暗算，而且不會解穴。
原來飛劍客年輕的時候不會點穴解穴。
路小佳對此無話可說的同時心裏略感微妙。
這種感覺跟他看見年輕的荊無命的劍法還有破綻的時候一樣。
原來在他眼裏成熟的劍客和師父以前也有過這麽青澀不成熟的時光。
現在李尋歡和阿飛都被關在了興雲莊，也不知道後面還會不會有人來救李尋歡，像葫蘆娃救爺爺一樣一個一個送。反正路小佳不當這葫蘆娃。
他在跟阿飛見了面，自覺說清楚事情之後就連夜跑了老遠，絕對不叫這破事牽扯到他，後續只等着聽江湖傳聞。
沒有路小佳在的時候李尋歡能搞定一切，沒道理路小佳提醒過阿飛和李尋歡之後他們反而還搞不定這些事情。
叫路小佳沒想到的是，小李飛刀的江湖傳聞還沒聽上，路小佳就先直接看到了白天羽跟紅顏知己的愛恨糾葛。
這位紅顏知己路小佳也認識，是桃花娘子。
先前路小佳見到他們二人的時候，白天羽和桃花娘子還不認識，桃花娘子搭讪的對象還是路小佳。
但是這分開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兩人之間感情進展飛速，桃花娘子現在已經非卿不可，只是妾有意郎無情，白天羽表情十分冷淡。
“我把其他人都甩開了，一心只想跟着你，結果你就只願陪我三天？這三天過完你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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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娘子難以置信地控訴道。
“你既然能甩下別人，我為什麽不能甩下你。”白天羽冷冷地說。他一把甩開了桃花娘子拉着他衣袖的手。
他冷下臉的樣子好像又跟葉開不太像了，路小佳想，葉開的表情從來都是柔和的，神似李尋歡。
“好！好你個白天羽！我定要殺了你！殺了你這負心漢，然後把你的骨灰和着酒吞下去！”望着白天羽離開的背影，桃花娘子放聲大笑，那笑聲卻比哭聲還要尖利。
她的眼裏已流下眼淚。
桃花娘子坐在一樓的地上，發簪散亂，臉上的妝容也被她哭花了。可她誰也沒顧及，誰也不在意，只是癡癡望着門口，望着早已看不見的白天羽。
路小佳在二樓，聽着桃花娘子凄厲的尖叫，打了個寒顫。
他有些不太理解桃花娘子話語中激烈的情緒。
路小佳聽說過桃花娘子的名聲，她美豔如夾竹桃，誰若将這花朵吃進肚裏，誰若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誰就有可能死在她手裏。
在他看來，像桃花娘子這樣的女人應該是不太看得起男人的，就像石觀音，高高在上，做那沙漠中的女王，永遠不會因為什麽情情愛愛而遮蔽自己的野心。
或者是像藍蠍子，喜歡的就維持長久關系做那情人，沒興致的就好聚好散，偶爾遇到個路上随便吊女人的壞蛋還能在一夜貪歡之後殺了除害，誰也奈何不了她，一個人在江湖上潇潇灑灑。
但桃花娘子不一樣，她已然陷入了執念，整個人幾乎是變得有些瘋癫。
路小佳不懷疑她話語的真實性，如果真的有殺了白天羽的機會的話，桃花娘子大概是不會放過的。
他估摸着桃花娘子大概要在一樓待很久，路小佳不願與她撞上，便翻窗戶跑了。他施展輕功追上白天羽，扔了顆花生打了一下白天羽的肩膀。
“路小兄弟。”白天羽笑着跟他打招呼。
“你要去哪裏？”路小佳問。
“關外，我會先回關東，再去關外。”白天羽很坦然地回答。
“人在中原待久了，總會想回故鄉去看看。”
路小佳哦了一聲。
“我的兄弟們就在前面，要不要一起去喝杯酒，認識一下？”白天羽似乎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或者說他并沒有被桃花娘子影響到太多，開口邀請路小佳一起過去。
路小佳點點頭，跟白天羽并排行走。
“可以啊，有誰？”
“我二弟白天勇，三弟馬空群，還有我兄弟易大經。”
白天羽是個健談的人，所以即使路小佳話不多，兩個人之間氣氛也算和諧。他們走到一家客棧，門是關着的，白天羽一邊推門一邊解釋說估計是他兄弟包了整間客棧。
推開門之後，路小佳先看到的是易大經，易大經跟他記憶裏的相比要年輕不少，只是此時明眼人誰都能看出來他有些魂不守舍。旁邊的姑娘給他喂酒他都擺手拒了。
絲竹管弦，清歌妙舞。客棧裏沒有幾個男人，卻有不少女人，椅子上坐着的幾人真是好一副倚紅偎翠的模樣。
姑娘們見白天羽來了，臉上挂着笑容湊上去，帶着他落座，白天勇和馬空群見他們大哥來了，也連忙站起來，笑容滿面地說些體己話，待白天羽在主座坐下之後他們才落座。
“這位是路小兄弟，我上回說劍術高超的那位，這次來介紹大家互相認識一下！”
白天羽向他們介紹路小佳，同時也讓姑娘們去伺候一下他。
“老三特意從閣裏叫來的姑娘，比桃花娘子要溫柔多了，看你有沒有喜歡的。”
路小佳坐下之後接過一個姑娘原本要遞到他嘴邊的酒杯，拿在手裏把玩，沒有喝。他的臉上挂着笑，不過由于他的眼睛，那笑看着也是冷的。
“我就是來蹭個酒喝喝，你們兄弟幾個聊天不用管我也行。”
白天羽等人又寒暄了幾句，聽得路小佳昏昏欲睡。
這時，白天羽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麽似的，他望向易大經，“你考慮得怎麽樣了，加入我們神刀堂也不是什麽很壞的事情，到時候我定保你名揚天下！”
易大經勉強露出笑容，“白大哥，我也不是不識擡舉的人，你待我好我都懂，只是一時間要我拿出全部家産來加入神刀堂，還是太突然了點，再給我點時間想想吧。”
“想什麽想，大哥還能害你不成！”白天勇說。
“話不是這麽說的，這怎麽說也是件大事，還是再給易老弟點時間讓他考慮考慮。”馬空群連忙笑着打圓場。
路小佳垂下眼簾看着酒杯，假裝自己是個木頭人。他只覺得剛才自己幸好沒有喝酒，不然肯定會驚得一口酒噴出來。
易大經的藏經萬卷莊直到路小佳的姐姐路小莞嫁過去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所以易大經是定然沒有加入神刀堂，并把他的全部財産貢獻出來的。
而且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答應這件事的。
易大經是很有錢沒錯，可若是把全部家財都給了神刀堂，易大經再加入神刀堂的話，他易大經在神刀堂算什麽東西？
即使名揚天下又如何，不還是依托着神刀堂的名頭。屆時易大經也不過是一個聽從白天羽命令的傀儡罷了。
可白天羽這副态度顯然不是易大經能夠輕易推托得了的。
路小佳知道結果，他可以通過結果來逆推過程。結果就是易大經沒有加入神刀堂，他的藏經萬卷莊還好好的，白天羽也死了，那麽易大經可能不一定是直接參與者，但一定是白天羽之死的受益者。
“路小兄弟呢，要不要加入神刀堂，有我大哥在，肯定不會虧待你的！”白天勇醉意上頭，大笑着說。
“不用了，白大哥已經邀請過我了，不過我自在慣了，不喜歡有人在上頭管着，就拒絕了。”
“大哥邀請過你了？”
路小佳像是沒察覺到白天勇覺得他不識擡舉的情緒，也沒察覺到那話語中質疑的語氣，他慢悠悠地說道：“對，我從不去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誰要是想逼我做事，誰要是想踩在我頭上發話，那麽就要看看是對方逃命的本事快，還是我的劍快。”
“路小兄弟的劍确實夠快，好了，說那些掃興的話做什麽，來，喝酒！”
白天羽看過路小佳的劍，他知道那劍有多快，也不願叫自己的二弟得罪路小佳，便開口岔開話題。
路小佳沒喝，只是拿在手裏舉杯的時候跟着意思了一下。
他撩開姑娘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把酒杯随意遞給附近的一個姑娘，然後起身，頭也不回地擺擺手。
“人認識了，酒我就不喝了，還有事要去做，以後有緣再見啊。”
路小佳把門一關，聽不見裏面的聲音也看不見裏面的人，潇潇灑灑地走了。
他才懶得去管白天羽等人的想法。左右路小佳出生不到一年的時候白天羽就已經死了，一個不會出現在他人生中的人有什麽好值得怕的。
不過白天羽跟易大經之間的聯系值得深究。
先前路小佳還在想白天羽江湖名聲也不錯，應該不至于有什麽仇怨會牽扯到易大經，以至于易大經提也不願意提他，結果現實很快就告訴路小佳他錯了。
白天羽雖然行事光明磊落，講究義氣，江湖上也稱得上是條漢子，可他在行事作風上同李尋歡完全是兩個極端，兩個大大的極端！
李尋歡總為他人着想，在做事說話之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以至于他給人感覺有些過分優柔寡斷了。
可白天羽則不然。
他想要做的、覺得對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管這事對別人好不好，別人願不願意，他都是全然不在乎的。
當然，這種不在乎也是有限度的。白天羽可以不在乎易大經的想法，要他捐出全部家財，但是他不得不顧忌路小佳的想法，因為路小佳的劍夠快！
白天羽的刀也很快，人稱神刀無敵，但是他不得不顧忌自己二弟的性命。因為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路小佳看着是真的要殺了桃花娘子的。
白天羽摸不準路小佳的底線，自然也不敢逼迫他，不敢像逼迫易大經一樣逼他加入神刀堂。
光是今天，路小佳就見了三個可能對白天羽有怨氣的人，一個是桃花娘子，一個是易大經，還有一個是馬空群。
馬空群的問題跟易大經一樣，他是否是個有野心的人，他甘願一直做白天羽的馬前卒嗎？
這個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因為只要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絕不是一個甘心這一輩子就這樣算了的人！
桃花娘子，易大經，馬空群，白天羽，葉開……路小佳覺得這幾個人之間一定有什麽聯系。只是這種聯系他現在還不知道，但是直覺告訴他，這種聯系他是必須要去探究的，是他可能無法置身事外的一種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