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李飛刀（八）
38 小李飛刀（八）
◎說書人◎
不過探究白天羽的事情并不着急，路小佳已有了線索，就算在這裏查不出來什麽，他回去也能從易大經口中問出個一二三四來。
而且白天羽之死路小佳也聽說過，似乎是被人圍攻殺了的，這種江湖事跡在神侯府或者金風細雨樓應該都有記錄，等路小佳回去找冷血問問也不是什麽很難的事。
他聽說龍嘯雲一行人要帶李尋歡去少林，預備這幾天就出發，而阿飛的蹤跡倒是在傳聞裏消失，便順着摸了過來。
李尋歡江湖經驗豐富，又是世家子弟出身，見過的算計不說千百也有百十，但阿飛的江湖經驗卻僅局限于同野獸的捕獵與被捕獵，路小佳還是決定去看看他的情況。
阿飛看着很狼狽。
但是他在察覺到有陌生人出現時依舊銳利，手已經放在了那鐵片劍上，随時都能将他的武器拔出來。
一塊花生殼先是掉在了地上，然後出現的才是路小佳，路小佳手裏拿着兩顆花生抛着玩，他站在屋檐上，看向阿飛。
“不是告訴你李尋歡在哪了嗎，怎麽你還是跟他分開了。”
阿飛抿了抿嘴。
在他與李尋歡被關在一起短暫的相處中，李尋歡告訴他那使快劍、有着死灰色眼睛的少年還算是可以信任的人。
李尋歡先前拜托那少年來阻攔阿飛不要去救自己，不過阿飛心知肚明，那少年不僅沒阻攔他，還告訴了他李尋歡在何處，只是他自己不争氣，沒能救出李尋歡。
“秦孝儀說叫我去做一件事，做成了他就放了李尋歡。”
路小佳啧了一聲，“這話一聽就是在糊弄你，江湖上都傳遍了，李尋歡要被押送到少林去。”
阿飛猛得擡起頭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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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銀票還給林仙兒了嗎？”路小佳問。
“給了，但她說不是她的。”阿飛把那銀票又拿出來，保持一個遞出的姿勢。
“是嗎，反正我還給她了，她要不要是她的事。那就你拿着吧。”
“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要。”
“那就扔了吧。拿錢辦事，我不辦事那就也不拿錢。”
阿飛沒有異議，直接将那銀票撕了。
“林仙兒之前來找我，我不信她的說辭。”
路小佳哦了一聲，“為什麽。”
“李尋歡說可以信你。”
路小佳理解了阿飛的邏輯，阿飛相信李尋歡，李尋歡說可以相信路小佳，阿飛就信路小佳，而不是林仙兒。
“你有見到百曉生嗎？”路小佳問。
“沒有。”阿飛說。
“我先前聽人說他會去興雲莊，原來他沒有去。”
“他去了少林，林仙兒說他去了少林。”
“少林是個好地方，少林武功剛猛迅烈，以禪入武，大開大合，氣勢十足。”
“你想說什麽。”
“入了少林，若想再出來就不容易了，小李飛刀例不虛發，可少林有八百子弟，他就算一刀一個人也殺不幹淨。”
“這麽看來，去少林的路上是最方便的時候。”
“不錯。”
“但是我今晚還要去一次興雲莊，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阿飛說。
“你今夜為何要去？”路小佳奇道。
“林仙兒來找我，她說心眉大師請了鐵笛先生來，鐵笛先生的愛妾被梅花盜殺死，他必不會善罷甘休，很有可能等不到李尋歡去少林，今夜就要出手。我覺得她說的是真話，在這部分她沒有騙我的必要。”
路小佳對此并不感興趣，他只是點點頭，“那我等你們把事情都解決完了再來。”
“你要找我比試？”阿飛問。
“不，我其實是想與李尋歡比試的，可惜他不願。”
路小佳說完，翻過屋檐走了，只留下一地的花生殼證明他剛來過。他在同阿飛說話的時候也沒忘了吃花生。
到客棧補充花生存貨的時候，路小佳聽到了一聲歡快驚喜的女聲。
“小紅哥哥！”
是孫小紅，她紮了兩個辮子，眉眼彎彎笑得幹淨，她落地的時候步伐輕巧靈敏，像貓一樣靈動。
“好久不見，小紅哥哥一點也沒變，我要是再長高一點就要比小紅哥哥你高了！”
“好久不見，其實你能把我認出來才叫我比較驚訝。”
“怎麽會認不出來？這麽多年過去了，小紅哥哥一點也沒變！”
孫小紅說起話來清脆悅耳，配上那明媚的笑臉，叫人面對着她的時候就算想冷下臉也很難。
“我們見面的時候你還是那麽小一點，要說我一點也沒變那不就成鬼故事了。”路小佳笑了笑。
“你們是因為李尋歡的事情來的嗎？”
“不算，不過我覺得探花郎肯定是無辜的，一直纏着爺爺問，但爺爺說沒有什麽好辦法。”
“面對這種情況，困難無非就是證明李尋歡的清白，要麽找到真正的梅花盜是誰，要麽就是李尋歡被關在興雲莊的時候梅花盜再度出現，證明李尋歡不是那歹人。一時半會現在也就這兩種辦法了。”
孫小紅連連點頭，“爺爺也是這麽說的，所以我們要怎麽辦才能救李尋歡？”
“交給李尋歡和他的朋友吧，我對他們兩個還是抱有信任的，話說回來，小紅，你可不可以找人幫忙查一下百曉生？”
“百曉生？”
“對，萬事通百曉生，我先前遇見了藍蠍子，她說要去興雲莊找百曉生算賬，可是我剛去問了阿飛，他說一直沒有見到過百曉生，百曉生已經去了少林……”
“你不覺得藍蠍子和阿飛在說謊，有可能他們兩個人說得都是真的，百曉生确實去了興雲莊，只不過是悄悄去的，所以阿飛不知道！”孫小紅伸出食指，有些興奮地說道。
“少林還沒有傳開，但是我聽說了，少林的《易筋經》不見了，他們說是梅花盜偷的，所以心眉大師才會來興雲莊。”孫小紅看了看左右，随後叫路小佳附耳過來，她湊過去，壓低聲音說道。
“你覺得百曉生想要《易筋經》嗎？”路小佳覺得有趣，便沒拉開距離，用說悄悄話的架勢繼續跟孫小紅說話。
“他可能想要，也可能是少林裏其他人想要，我說不好，但是如果他們真的這麽做了，就證明他們一定是壞人。把自己做過的事情推到別人身上去，是壞人中的壞人。”
孫小紅剛說完，便聽到孫白發叫她的聲音。
“爺爺，怎麽了？”孫小紅回頭。
“叫路少俠過來說話吧，你們兩個站在那裏像什麽回事。”孫白發抽了一口旱煙，煙霧缭繞，虛掩住他看向路小佳的眼神。
孫小紅那時候還小，記憶會模糊，但是孫白發不一樣，他還記得當年路小佳銳氣十足的模樣，同現在簡直一般無二。
怎麽會有人不受時間的影響，半點也不曾老去，半點也不曾變過？
當年的沈浪王憐花熊貓兒早已出海，快活王到現在已經無人提起了，時間的可怕孫白發早已體會過。
然而時間似乎不曾在路小佳身上留下痕跡，這也不知是恩賜還是懲罰。
孫白發最終什麽也沒說。
“來了！”孫小紅笑眯眯地說道。
落座之後，孫白發看向路小佳。
“路少俠，你是想救李尋歡嗎？”
“我沒這麽說過，我覺得以探花郎的聰明才智，有能力自救。我只是覺得這一場好戲要是沒人看的話有點虧了票價。”
“相信探花郎是清白的人自然有不少，只是局中人不願意相信真相，我們這些游離在外的人也無能為力，只能靠李尋歡自己了。”
“至于你剛才講的百曉生……他開始排兵器榜的時候就已經顯露出他的野心了，以自己的一支筆就能攪動江湖風雲，他怎麽能不得意？怎麽能不驕傲？”
說完李尋歡，孫白發說起了百曉生。
“排在第四第五的人不會服氣第三的小李飛刀，第六第七的人又不會服氣名字在他們上面的人，江湖上的意氣之争太多了，也有太多人沒有被百曉生算在榜中。兵器榜引發的紛争我們爺孫倆一路上就見了不少。”
孫小紅連連點頭，配合她爺爺說了幾句關于說書時遇見的争鬥。
“對了，小紅哥哥最近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反正都要等李尋歡的消息，我和爺爺消息很靈通的，跟我們一起走也不會耽誤你的行程。而且路上我們可以一起說書啊。說書可有意思了，之前我還一直心心念念要給小紅哥哥展示一下，我現在配合爺爺說書表現得可好了。”孫小紅顯然都已然暢想好了。
“自然可以，需要我做些什麽嗎？”
“不用很刻意的，到時候現場我教你！”孫小紅顯然自信滿滿。
“你就讓讓這丫頭吧，家裏現在比她小的還沒學會寫字，沒有給這妮子發揮的餘地，看來她是有心想要過一把教人的瘾了。”孫白發笑呵呵地道。
路小佳沒有拒絕的理由，他自己也對說書很感興趣，便同這爺孫兩個一道上了路。路上孫小紅教他說書。
“這評話也是有講究的，江湖時事，歷史英雄，咱們都可以說，但是要怎麽說得有趣，說得朗朗上口，吸引大家聽得進去，這就是一門學問了。”孫小紅講得很認真。
“霍四究講三分天下，講那魏蜀吳，就是他自身的硬功夫到位，就算重複了也不怕，觀衆們就喜歡聽他講。所以咱們說書也是這麽一回事，要先抛出一個大家感興趣的話題，然後一一道來事情的原委，還要加上自己的分析，這樣才會讓人有聽的想法……”
孫小紅講得興致勃勃，孫白發見路小佳也是專心聽着，便沒阻止，到了客棧之後還讓出位置來讓他們兩個人自由發揮，想說哪段說哪段，想評什麽評什麽。
“我很少一天說這麽多話。”路小佳說。
“那說明你話說得還是太少了呀，小紅哥哥，什麽都可以說的嘛，像見了美麗的花，聽了有趣的故事，都可以講的。”
孫小紅笑着跟路小佳聊了幾句，孫白發才開口。
“李探花那邊有消息了。”
“怎麽說？”孫小紅追問。
“他們去少林路上有不少波折，不過好在化險為夷。”
“爺爺，那李探花現在怎麽樣了呀？”
“他洗清了冤屈，應該已經歸家了。百曉生确實偷盜了《易筋經》，死在了小李飛刀之下。真正的梅花盜其實是天下第一美人林仙兒。”
孫小紅睜大眼睛，“她為什麽這麽做，圖什麽呀……”
“像她那樣的人我們很難理解的，野心，貪欲，被這些欲望驅使的人做出什麽來都不奇怪。”
“不錯，路少俠說得正是這個理。”孫白發說。
“阿飛呢？”路小佳問。
“阿飛的劍術在這段時間裏也出了名，他又是小李探花的朋友，他在江湖上已經小有名氣了，聽說他後來跟李尋歡分開去獨自闖蕩江湖了。”
路小佳點點頭，“不錯。”
“小紅哥哥要去找他們嗎？”孫小紅問。
“不，我打算回家。”
回家？聽到如此生活氣息的詞語，孫白發一怔。
孫小紅倒沒覺得有什麽，她贊同地點點頭，“也是，出來闖蕩這麽久也是該回家看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