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 14 章
于海撥通了電話。
王敬王助理沒有多說廢話,以太監大總管般的口吻說,于先生您很幸運,二少願意見你一面,具體時間您等通知吧,記得二十四小時保持開機狀态。
二十四小時開機,已經成為于海的習慣,生意場上的突發事件多不勝數,作為決策者他不能有一刻松懈。
不過,王敬的這個居高臨下的态度着實令人無語,于海也能從中看出幾分孫孝廷的為人,和孫震元如出一轍的倨傲,不愧是親兄弟。
等待孫孝廷“傳召”的時間,來了位不速之客。
于海談完項目回公司,剛出電梯門,小助理迎面走來,語氣難掩雀躍的說:“于總,劉總帶了個客戶過來,正在辦公室等您。”
因為項目談的順利,于海心情不錯,玩笑道:“有客戶這麽開心,不怕加班了?”
小助理星星眼:這位不一樣,他帥啊!雖然和老板比還有一丢丢差距,那也是帥的驚天動地了。
表面義正辭嚴:“公司是我家,公司好就是我好,願為公司奉獻終身!”
于海煞有介事的表揚:“思想覺悟很高,我請大家吃下午茶,你看着安排,回來找我報銷。”
“是!”小助理歡呼,“老板最好了!”
于海笑着推開門,腳步頓住了。
屋裏倆人,一坐一站。
腰酸背痛腿抽筋一身毛病、天天捧着保溫養生壺的劉大爺--劉江正忙前忙後的給人端茶遞水,和人說話時彎腰站在不遠不近的社交距離,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笑得滿臉褶子。
活脫脫一狗腿子啊。
而另一個,那是真正的大爺,四平八穩的坐在他辦公椅的對面,雙手交叉眼睛微垂,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于海預料到魏朝宗不會善罷甘休,沒想到這人下午就找上了門,還在他這兒擺起了譜。
劉江看他仿佛看見救星,努力堆聚的褶子臉瞬間松弛變苦瓜。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誰能想到五年前他居然敢指着魏朝宗的鼻子破口大罵,雖然中間隔着于海這個安全的防護結界,但他敢想敢做啊,最慘不過被這小子蒙頭揍一頓。
現在別說罵了,他都不敢大聲說話。沒辦法,不是以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泥腿子了,一不小心連累了公司他是萬死難贖其罪啊。
魏朝宗輕飄飄的幾個問題,把他問出來一身接一身冷汗。
“于海身邊有人嗎?”
“沒有!絕對沒有!”
“追他的人很多?”
“沒有!絕對沒有!”
“玫瑰花誰送的?”
劉江:……
我說別人送我的,你信嗎?
劉江眼睜睜的看着魏朝宗原本面無表情的臉覆上一層寒霜,欲哭無淚。
就在這時,于海推門進來了。
劉江蹭蹭發射求救信號。
于海擺擺手。
劉江迅速撤離,關門前瞥見方才冷冰冰的臉仿佛冰雪消融,揚起唇角說:“你回來了。”
劉江:五年後的魏朝宗更可怕了…丫學會川劇變臉了。剛才還因為有人送于海玫瑰花秒變閻王,下一秒又換成笑臉了。
可怕啊可怕。
于海慢悠悠走至辦公桌前,不慌不忙的坐下:“什麽事勞動魏少大駕莅臨我這小破地方?”
“你……”陰陽怪氣的語調輕易挑起魏朝宗心中的怒火,他抿緊唇角,平複起伏的心情,“你一直讓我好好和你講話,你就不能正常的和我說話嗎?”
居然沒發火?
于海驚奇的看了他一眼。
半天沒見,上哪兒修煉去了?大少爺還會克制自己脾氣了。
魏朝宗:“你對劉江也這麽陰陽怪氣的?”
于海:能一樣嗎?我跟你又不熟,不熟且有舊怨。再說,這幾次見面丫都一副挑釁的欠抽模樣,他給甲方當孫子就算了,還要熱臉貼丫冷屁股,閑得慌上趕着受虐嗎?
實話實說,魏朝宗肯定氣的跳腳。
于海在公司還是比較注重自我形象的,為了避免成為業餘閑聊的八卦中心,他心平氣和的問:“請問,您有何貴幹?”
魏朝宗心裏仍不舒服他生疏的語氣,勉勉強強讓自己接受,默念:不急,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下周五周家舉辦宴會,孫伯輝會來。”
于海了然,魏朝宗調查了他。
“你知道多少?”
“孫震元癡心妄想。”魏朝宗眼中一閃而過的狠戾,“孫伯輝管不了自己兒子,拿你開刀。”
于海已經明白魏朝宗過來的目的。
能見到孫伯輝當然好,面對面的接觸,于海能更清楚的了解敵人底細。
他挑了挑眉:“可惜,周家門檻太高,不是我這種小人物能夠涉足的。”
“我說可以便可以。”魏朝宗盯着他,“你和我一起。”
于海笑了:“一個孫家已經讓我焦頭爛額了,再來一個周家?孫伯輝我還能勉強對付,周維弄死我像摁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魏少,我喜歡的事情還沒有做完,我還想活得久點呢。”
“我不是孫震元那個廢物。”魏朝宗一句話擲地有聲,然後低聲喃喃,“我也不是五年前的我。”
“五年前……”
魏朝宗忽略心髒處傳來的抽痛,打斷他:“不要再說了。”
于海:……
不是你先提的嗎?再說不提能行嗎?症結就在五年前。
“五年前帶你走的是周維?”于海敲敲桌子,“說話。”
當年和于海面談的是一位擅長談判的精明年輕人,但他知道不遠處有雙眼睛注視着一切,一雙大手掌控着全局。
魏朝宗表情陰翳,咬牙道:“是,那又怎麽樣?”
那又怎麽樣?
五年前周維不遠萬裏親自接魏朝宗回家,直到現在仍然沒有結婚生子,并且大張旗鼓的為魏朝宗繼承周家鋪路。
周維這位舅舅大約對魏朝宗有幾分真心。
而對外甥存在疼愛之心的周維親眼看見他選定的繼承人跪在陌生的男人門外,哭着哀求了一夜。
換位思考,如果他是周維,于海至少要讓這個人從魏朝宗的世界裏消失。
如果他是魏朝宗,他會讓這個人從世上消失。
于海能不心存忌憚嗎?他去周家和上趕着送死有什麽區別?
“周維知道那事,能對我有什麽好印象?”
魏朝宗煩的要死:“你管他幹什麽。”
費心思去顧慮一個老男人的感受,卻對他置若罔聞。
“周維不敢動你。”魏朝宗臉色更加陰沉,“你不信我能護住你?”
于海不說話。
他不是不信魏朝宗不能護住他,魏朝宗姓魏,背後不僅有周家,還有權勢更盛的魏家。
關鍵是,魏朝宗憑為什麽要護他?丫要是個以德報怨的聖母就算了,他勉強信幾分。事實是,丫明明是個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十倍百倍報複仇怨的狠人。
“你還是不信我。”魏朝宗低頭自嘲的一笑,他深呼吸調整跌落谷底的心情,取出一封請柬放在桌子上——周家宴會的邀請函。
“放心,周維不會動你。”魏朝宗以極為平淡的語氣說,“周維和孫家有仇,照樣沒動孫家。”
于海對這些豪門恩怨不熟悉,僅他所知的信息,孫家不敢和周家結仇吧。
“什麽仇?”
魏朝宗輕描淡寫道出了石破天驚的秘密:“和周維不能生育有關。”
鎮定如于海也被這消息震驚的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太假了,假到正常人編不出來。
而實際上,越是匪夷所思,越可能是真相。
于海沉默片刻,嘆道:“周先生真是心胸寬廣啊。”
聽到于海的贊嘆,魏朝宗下意識皺眉。
于海想到他在青奚,周維也在青奚。
如果周維想懲治他,易如反掌。
但這麽些年,周維始終不曾對他動手,可見其胸襟不同于尋常人。
“晚宴我會去的。”于海勾唇,“魏少還有別的事嗎?”
魏朝宗定定凝視着微笑的人片刻,起身離開了。
劉江暗戳戳東張西望好一會,确定沒人之後才捂着胸口走進來:“小魏……魏少怎麽變成活閻羅了?”
于海戲谑:“你還怕他?從前不是指着鼻子罵的挺起勁?”
“好漢不提當年勇。”劉江擺擺手,“再說五年前能和現在一樣嗎?”
那時候的魏朝宗雖然脾氣差,但只要于海發話,他再不情願最終也會照做,比于海養的那只阿拉斯加還聽話。
這小子獨占欲強烈到離譜。
他惹怒對方的點,包括但不限于,坐了于海的床鋪,勾搭于海的肩膀,用了于海的洗發水。
他就不明白了!用個洗發水怎麽了?養條狗也沒護食成這樣的。
然後他就遭遇每次洗完澡衣服就消失的“靈異”事件。
赤裸裸的報複行為!
劉江氣的破口大罵“兔崽子”,緊接着向于海告狀:“撿回來一白眼狼。”
小魏目露兇光,手指攥的咯吱咯吱響,但于海在場,他就仿佛被施了定身符,一動也不動。
現在的魏少不再揮舞拳頭,但是從精神上摧殘敵人的殺傷力比以前恐怖千萬倍。
“他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問得我心髒撲通撲通的。”劉江陷入深深地困惑,“你說他到底是對你餘情未了,還是餘恨未消啊?”
“聽着都不是什麽好事。”
這要是換個大美女餘情未了,劉江指不定就要說于海矯情了。
但對方是十九歲就展現出變态占有欲的魏朝宗,劉江不由得對自家兄弟抱以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