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第 13 章

于海臉上的錯愕是真的錯愕,不是演的

“你不會惡心我吧?”孫震元聲音帶着逼問和壓迫,濃眉蹙起,一錯不錯的盯着他的眼睛。

于海:……

孫震元眼睛紅的跟要殺人似的,手掌握成拳頭砸在桌子上。

“嘭”的響動,于海都替桌子疼。

不是,不至于吧,他還什麽都沒說呢。

“行,我知道了。”孫震元喘着粗氣沉悶的說了一句,然後甩手要走,起勢的動作特別漫長,目光刀子似的在他臉上劃拉。

于海不緊不慢的拉住他的胳膊,将人按在座位上:“我只是有點震驚,你得給我點時間消化消化吧。你不是一直喜歡女人嗎?”

孫震元打量他的神色,見他确實不見厭惡的神色,才坐下來,方才的沉悶和壓抑彷佛一陣風散去了:“喜歡女人不影響喜歡男人啊。研究表明,世界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都是雙性戀,你覺得自己不是,那是你還沒意識到而已。”

于海:哪來的研究啊?不會是網絡小課堂吧。

“消化好了嗎?”孫震元嘆口氣,特別無奈,“你說你一新時代年輕人,接受新事物的速度怎麽那麽慢呢。”

于海勉強的笑了笑:“我尊重個人的性取向,當然包括你的。不過你突然給我來這麽一下,我一時轉不過彎,畢竟我只有你這麽一個愛好特殊的朋友,給我點時間。”

孫震元讓他賭咒發誓絕不會因為他性取向特殊就疏遠他。

于海再三保證之後,孫震元又恢複了往日人五人六的大爺模樣,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得瑟的笑:“給你三天消化,三天後我帶你見識點新鮮的。”

于海:并不想,謝謝。

然而就在那天晚上,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一切。

他們剛進夜店時,一樓大廳起了騷動,正上演着調戲小男生、英雄救美的戲碼。

風暴中心的男生氣質幹淨、臉蛋漂亮,驚惶的神色讓他顯得脆弱無助,也更加可憐可愛———據說是他們店裏剛招的駐唱。

看着年齡不大,臉上帶着未被社會毒打的青澀和稚氣。

親自陪同的老板察覺他們的目光,殷切的表示:新來的音樂學院才子、幹淨的雛兒,孫大少喜歡立刻叫他過來。

明目張膽的拉皮條,于海見的還是少,每次見到都會生理性不适,不由得皺了皺眉。

孫震元瞟了他一眼,轉頭對夜店老板說:“人家到你這唱歌的,又不是賣身的。小心一個違規查到頭上,店開不下去。 ”

夜店的老板身份比不上孫震元,但和對方有幾分交情,聞言不惱也未害怕,從善如流的接納了這份“善意”提醒:“那是,剛才是我嘴欠開玩笑呢。”

說着,還叫來保安把鬧事的人趕了出去。

未曾想的是,淩晨時分,他們從夜店出來,再次碰見了那個駐唱。

男生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昏倒在他們面前,臉色浮現不正常的紅暈。

孫震元笑着把人推給他,我喜歡男人,這麽一個小美人,為了他的清白着想,人就交給你了。

夜色已深,昏迷不醒的人丢在混亂的聲色場所确實危險。

于海将人帶走了。

隔天孫震元一早打電話問情況:“小美人的滋味如何?在酒店還是把人帶回家了?”

彼時于海已經坐在辦公椅上處理文件,聞言反應了一下,回道:“你說的是昨天那個男生?”

“少跟我裝傻。”

“送醫院了,順便報了警。”

對面沉默了許久,話筒裏蹦出一個複雜之極的“草”字。

“你腦子進水了吧?”

“孫大少,且不論他和我性取向相悖。”不讨論,但還是要跟孫震元強調一下,于海繼續道,“這是法治社會,我是個良民。”

“你行!于海,我服了你!你是道德衛士、你是正人君子,我小人一個。”

孫震元啪地挂掉電話。

于海也不在意,以為這事翻篇了。

誰料休息日的上午,他穿着睡衣從二樓下來準備找點吃的,就見大廳進來倆人——那個被下藥的男生提着菜籃子和禮品盒,和他媽說說笑笑的進門,看見他時瞬間呆愣,目光遲鈍的從他的臉飄到腳,又從腳游移到臉。

于海差點以為大白天見鬼了。

江雪梅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快回房間換好衣服,今天有客人來了。”

于海回屋換了身休閑的米色套裝下樓,整個人還是懵的。

這人怎麽突然冒出來了,還跟他媽一副很熟的樣子。

難道是來搞傳銷騙老人的?

後來經他媽介紹才知道,原來這人叫寧望,曾是他媽初中任職學校的學生,現在大學三年級在讀。

噢,那就合理了。

合理個鬼啊。

他媽确實在某個初級中學工作過,但他媽是在食堂給學生打飯。

寧望在讀大三,初中時候……

那也就是至少六年以前的事情,你會記住一位多年前的學校食堂打飯阿姨嗎?

“那天的事多謝你,如果不是你在,我恐怕……”寧望眼神閃過慌亂,攥緊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這次我來,為了拜訪江阿姨,也是想當面謝謝你。”

原來進門之前就知道這是他家,比記得食堂打飯阿姨更奇葩的來了,這小子居然還記得打飯阿姨的兒子。

“舉手之勞。冒昧問一句,你認識我?我不記得見過你。”

寧望臉迅速染紅:“九年前,我上初一,那時候你偶爾會去接江阿姨下班,我見過你幾次,和你說過話。”

九年前,比他預想的更久。

但于海記性挺不錯的,尤其是見過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印象,而眼前這個叫寧望的,他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和從前一樣,那晚我見你第一面就認出你了。”寧望的臉更紅,“我那時候個子矮,長得也不好看……”

有些人少年到青年的變化的确是脫胎換骨的。

江雪梅語氣中帶着憐惜和安撫:“小寧,你一直都是個非常優秀的孩子。”

稍後,兩人一起去了廚房做午飯。

等人吃完飯走後,于海忍不住問:“媽,你确定那人不是搞傳銷的?”

“你媽像是輕易被忽悠的人嗎?”

于海心道:那可說不準。

“這孩子我記得,他一說名字我就想起來了。對了,我還有張他給的照片。”江雪梅拿出一套老舊的相冊,翻到一張初中三年級三班的畢業大合照。

于海湊過去看,照片上的人都不熟悉,不是他的畢業照。

江雪梅指尖在合照的人臉上滑動,停留在第二排右三的位置上,感慨的說:“寧望家庭環境不好但善良熱情,是個可憐孩子,是個好孩子。”

于海順着他媽手指的方向一看,一個圓滾滾的土豆映入眼簾。

小胖子圓臉上的肥肉擠壓得眼睛縫都要找不見了,和現在的寧望判若兩人。

回憶蹿進腦海,于海想起了照片中的人。

寧望說的不假,他的确和這個形象的寧望見過面,至于說話,那時候他剛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性格比較冷淡,最多也就和人打個招呼。

不過于海記得他媽對這小孩确實挺照顧的,去接他媽回家的時候,經常能看到這個小胖子和他媽聊天。

“這不像缺吃少穿的啊?”

“他爸爸只會給生活費,其他一概不管。他的繼母更是把他當做隐形人。”姜雪梅食指用力點了下他的額頭,“少了陪伴和愛,光有錢有什麽用?”

于海迅速滑跪:“媽,我錯了,您說的對。”

江雪梅繼續回憶:“他那時候的飯量大,害怕別人嘲笑,每次都是等別的孩子吃完再過來。要是哪天來得不湊巧,食堂提前收拾了,他只能吃零食墊肚子。後來我記住了他,就每天給他留着飯菜。那三年,他陪我吃飯的次數比你都多。”

于海算是知道,他媽為什麽對人家的家庭情況都了如指掌了。

不過,還是有奇怪的地方。

“寧望初中畢業後聯系過你嗎?”

“找過我一次,說要跟着父母去外地了,留下了這張照片當作紀念。”

從那以後,寧望便成了他家的常客,每個周末都會過來陪他媽聊天逛街,周末下廚做飯的不知何時變成了寧望。

家裏像是多了一位成員。

寧望說他很小就失去了母親,江阿姨讓他感覺到夢寐以求的家庭溫暖,他明年就要出國留學了,想要在國內最後的這段時光留下幸福的記憶。

合情合理。

況且,看到老媽有人陪伴開懷的模樣,于海也說不出什麽,看着兩人談笑,覺得家裏熱鬧點也挺好。

于海還沒說話,孫震元率先發出了诘問。

某個周末,孫震元打電話約他出去玩,這邊寧望叫他吃飯。

“于哥……”孫震元重複了一遍寧望的招呼,語調怪異,“誰在你家?哪兒冒出來個好弟弟,一塊帶出來玩。”

孫震元是個疑心病重的人,遮遮掩掩反而讓他多想,于海語氣随意,“你見過的,酒吧昏倒的那個男生。”

“哦,是他啊。”孫震元意味不明的說。

之後三周,寧望再沒來過。

三周後,孫震元讓他到指定的地方去一趟。

曾經幹淨漂亮的青年衣衫淩亂滿目倉惶,頹然跪在了靡麗昏暗的酒色燈影裏。

孫震元手掌拍着寧望的臉,目光死死的鎖定在他身上,玩世不恭的笑道:“我挺喜歡他的,玩他一段時間,你不介意吧。”

于海忍着怒火,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心平氣和:“孫少別開玩笑了,他是我的朋友。”

于海上前攙扶寧望,感受到他恐懼的顫抖,強壓下的怒火瞬間燎原,灼燒眼球赤紅一片。

一個身影猛地撲過來壓在他身上,孫震元發狠的扯住他的頭發,嗤笑:“朋友?我看是情人。不是喜歡只女人嗎?不是不在乎嗎?我把他玩壞了玩爛了,你也不會在乎的對吧?”

“孫震元!你他媽有病!”侮辱性的話徹底扯斷了于海繃緊的弦,拳頭裹挾着熊熊怒火砸到孫震元臉上。

“草!你他媽的為了一個賤人打我!”

孫震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額頭爆出青筋,面孔扭曲的大吼。

兩人扭打在一起。

孫震元五大四粗一身腱子肉,一拳的威力不容小觑,于海也不是吃素的,工地搬磚鍛煉出來的力氣還在。

兩人拳腳相向,雙雙打進醫院。

為了避免孫震元報複,于海和寧望商量之後,提前安排他出國。

寧望走前,緊緊的抱住他:“孫震元做的惡事我會記一輩子。于哥,你會原諒他嗎?”

發生在他眼前的事情,于海不能當做無事發生。

“對不起。”于海對他抱有深深的歉疚,寧望是他和孫震元糾葛之下的無辜受害者,“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替你原諒他。”

寧望離開了,他和孫震元就此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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