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第 41 章
于海斟酌了下措辭:“我這個外人看來, 他确實對你還不錯。”
誰是外人,周維才是外人!魏朝宗心裏反駁,面上冷笑道:“他哪裏是對我不錯, 他是想讨好死去的人罷了。”
“在外人眼裏, 周維有能力卻不貪戀權勢和美色, 大公無私,不僅是商業巨擘, 還是個道德楷模。他親口告訴我身世的秘密, 你大概也覺得他是個不藏私的人。”魏朝宗語調随意,“你猜猜他是什麽情況下告訴我的?”
死去的人?指的是魏朝宗的母親——周瑤?于海心頭一震, 預感即将聽到一個掩藏更深的豪門秘辛。
“因為我發現了他的秘密……”
于海打斷他的話:“既然是秘密, 還是不要透露給我一個外人了。”
于海承認,魏朝宗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但他人的秘密, 尤其牽扯到周家這種豪門家族掩藏的秘辛,知道的越少越好。
周維不會對魏朝宗動手,不代表周維能放過他, 如果這個秘密牽涉過深, 周維說不定起了殺心,什麽時候被滅口的他都不知道。
魏朝宗不滿他的話:“你不是外人, 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之間也可以有隐私的。”
“好吧, 你不想聽就算了。”魏朝宗輕飄飄的說,“反正聽了也是髒耳朵。”
于海:……
轉眼過去半個點,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于海從湯池起身,披上浴袍, 對面也傳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
兩人一同回了主屋,魏朝宗進大門前就握住了于海的手, 似乎堅定的要把戲做到底,不過這次并未碰到周維。
房間內備好了兩套質地柔軟的同款睡衣,洗漱用品也是成雙成套。
看來魏朝宗早已經安排妥當了。
魏朝宗沒急着換衣服,他一把拉開了通往陽臺的門,走到燈光晦暗的陽臺上,從茶幾上磕出一根煙:“抽嗎?”
于海忽然發覺,他能看清的魏朝宗總是衣冠楚楚,無論衣領還是袖口都嚴絲合縫的遮掩住可能裸漏的皮膚。而今晚的魏朝宗不時就往暗處裏鑽。
于海并不想抽煙,但為了解惑,他走上前接過煙,視線卻落在魏朝宗因為寬大的袖口滑落而露出的半截小臂上。
昏暗的環境中,于海微微眯眼,如果他沒看錯,魏朝宗的手腕上方蜿蜒着數道深淺不一區別于正常膚色的疤痕。
于海并沒有說什麽。
魏朝宗卻被他的視線燙到似的,近乎慌亂的收回手,用袖子遮住裸漏的皮膚,面上強作鎮定的說:“不小心劃傷的。”
魏朝宗不想讓人知道,于海也就順着他的意,點點頭表示了解,視線轉移到魏朝宗遞給他的香煙上。
“這煙挺漂亮的,定制的?”濾嘴上纏繞着一把銀色軟劍。
“嗯。”魏朝宗見他注意力轉移,不禁暗暗松口氣,“你喜歡,回頭我送一批給你。”
“一批是多少?”
“你想要多少都有。”
相當的豪爽,于海也是相當的無奈:“我煙瘾沒那麽大。”
然後把手中的煙也放在了茶幾上,随手扯下浴袍帶子,準備回房間換上睡衣,卻見魏朝宗彷佛受到刺激似的猛地側過身。
這一幕和溫泉池旁的情形對上。于海記起五年前也有類似的場景,怎麽五年過去了魏朝宗看不得同性身體的毛病還在?
于海把敞開的浴袍合攏。
魏朝宗偷偷瞥了一眼,于海沒換睡衣反而把浴袍又攏上了。
“怎麽不換了?”
于海:“我去更衣室。”
“去那幹嘛?”
“你不是膈應看到同性的身體嗎?”
于海心想,魏朝宗也挺矛盾的,嘴上說喜歡男人,實際上十分排斥同性的接觸,五年前的魏朝宗看到他脫衣服會驚慌失措的避開視線,看到其他人嫌惡的表情簡直溢于言表。
魏朝宗默默道,其他同性的身體,有一個算一個都令人惡心。但于海……膈應?觊觎還差不多。
僅是面對于海的那張臉,魏朝宗不時就會頭腦發昏做出些失去理智的事情來,若是近距離看到于海的身體,他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和沖動嗎?
溫泉池,聽着赤身裸體的于海發出的嘆息,他的理智已經搖搖欲墜了。
“沒有。”魏朝宗給自己找理由,“看你脫衣服,不是占你便宜嗎?”
對方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說着看似貼心的話。
于海:“我一個大男人,還怕你占便宜?”
魏朝宗:“我喜歡男人。”
我喜歡你。
“看你的身體,不就是占了便宜。”
魏朝宗想到某些事情,臉有點綠:“你在其他人面前,也是當衆脫衣服的?”
這不廢話嗎?出國打工就那麽一個公共澡堂,能洗上澡就不錯了,矯情個什麽玩意。哦,魏朝宗不知道,這家夥還真的一個人偷摸洗澡。于海用魏朝宗的話怼了回去:“人家又不跟你一樣喜歡男人。”
再說喜歡男的怎麽了,他性取向和魏朝宗一樣,也沒這麽多忌諱。
“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不懷好意的人隐藏起來了呢。”
于海被他詭辯的話逗樂了:“大庭廣衆的,就算有不懷好意的人,他能幹嘛?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
魏朝宗只要想到有人用充滿色欲的目光看過于海,他就氣的想殺人。
于海見魏朝宗臉色變幻莫測,不知琢磨什麽東西,撿起睡衣去隔壁更衣室換了。
等他換好回來,卧室的魏朝宗和另一套睡衣也不在了。
于海咋舌,魏大少的腦回路真是令人費解,邀請他共浴溫泉池,留他同床睡覺,還以為他多大膽呢,結果連“坦誠”相對都不敢。
該說魏朝宗保守?還是純情?
魏朝宗也從另一房間走了出來,打量着于海身上和自己同款的睡衣,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于海挑了挑眉:“魏少這麽介意,不如我換個房睡,或者打地鋪也行。”
“不用,我沒介意。”魏朝宗下意識否決,然後猶豫了片刻,解釋道:“我剛才進去換衣服……”
魏朝宗的身體有許多醜陋的傷疤,他不想于海看到醜陋的身體,但解釋起來肯定不能用這個理由。
于海表示理解:“明白明白,魏少是想為喜歡人的保護自己的‘清白’。”
魏朝宗面孔扭曲了下,他是挖坑給自己跳,自作自受。
吃飯、逗狗玩、逛園子、打網球、泡溫泉,轉眼到了于海平時的休息時間,既然魏朝宗說了不介意,于海也懶得折騰。
方才喝下去的紅酒開始發揮作用,困意襲來,于海洗漱之後簡單道了句晚安,掀開薄被,躺了進去。
魏朝宗自覺的關上燈,卻并沒有立刻上床。
不知過了多久,幾将入睡的于海感覺到身側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不過他知道那人是魏朝宗,模模糊糊吐槽了一句對方太磨蹭,便陷入沉睡當中。
第二天,于海的生物鐘讓他準時在六點醒來。
尚未完全清醒,迷蒙中感覺有東西壓在身上,下巴有點癢,溫熱的氣息規律的拂過那個部位。
于海下意識偏了偏腦袋,抽動了下胳膊,慢慢睜開眼,正對上一張放大的俊臉,大腦中的迷霧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魏朝宗!在他床上?
昨晚的事浮現在腦海,驚訝的情緒短暫停留了一秒便消失了。
哦,對,他昨晚留宿,說要和魏朝宗同床來着。
以前魏朝宗和他同屋睡過,一直睡在他的上鋪,剛開始的時候大概不習慣硬床板,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但沒過兩天就消停了,偶爾翻身也是靜悄悄的,完全不會影響下鋪的休息。
于海一直以為魏朝宗睡相挺好的,眼前這一幕刷新了他對魏朝宗睡相的認知。
腦袋枕在他胳膊上,手臂搭在他腰上,一只腳壓在他腿上。
于海想抽身都難。
擡眼看了會天花板,于海實在沒辦法忽略身上的存在感。
“魏少……”
“魏朝宗?”
于海叫了兩聲,用未被霸占的右手揪了下魏朝宗的耳朵。
窩在他肩膀的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動了動,皺着眉頭不耐的睜開了眼。
然後于海就見那雙半睜的鳳眼裏先是帶着點不耐煩,忽然變成不可置信,眼睛越瞪越圓。
“艹!”
下一秒瞪大眼睛的魏朝宗幾乎從床上彈了起來,一個翻身從床上滾了下去。
于海:……
床墊的彈性這麽好?還有,魏朝宗大早上是在搞抽象的行為藝術嗎?
于海費解的看了滿臉懵的魏朝宗一眼,然後擡起麻木的左臂試着活動,血液恢複暢通的瞬間又麻又痛,不由得嘶了聲。
魏朝宗被刺激的場面驚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美滋滋的回味于海身體的觸感,此刻聽到于海不舒服的聲音,全副心神驟然集中到一處。
“哪受傷了?”魏朝宗也顧不上收拾亂如麻的心情,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于海近前。
“沒事,手麻了活動活動。”
魏朝宗腦子還有點懵,下意識關心的問:“怎麽麻了,是不是沒睡好?”
于海看着罪魁禍首,幽幽的說:“換你被人當肉墊枕了一晚上,你也麻。”
紅暈從臉頰蔓延到耳根、脖頸,魏朝宗感覺置身蒸籠之中,整個人都熟透了。
“抱……歉。”
于海于海蹬上拖鞋,坐在床沿唉聲嘆氣:“一天到晚光聽魏少道歉了,沒見着誠意啊。”
他确實在于海面前搞砸不少事,魏朝宗漲紅着臉試圖補救,兩手搭上于海的肩膀開始給人按摩。
邊按邊說:“我不是故意的。”
魏朝宗想了想,建議道:“今晚我們一起睡,你壓回來?”
真是絕妙的公平的好主意。
于海嘴角一抽:“無福消受,魏少潇灑豪放的睡相還是适合獨居。”
聽到嘲諷,魏朝宗也不惱,誠懇的檢讨自己:“我錯了,下次一定注意。”
于海:還有下次?想的挺美。
魏朝宗想到一個辦法:“不然,下次睡覺前,你把我綁起來。”
“把你綁起來扔床上?魏少玩得花啊。不過我沒這特殊癖好,配合不了魏少了。”于海站起身晃了晃肩膀,麻痛的症狀減輕大半,魏朝宗的按摩技術倒是沒退化,和五年前一樣優秀。
魏朝宗雙手停在半空中,有些愣神。
綁起來三個字,從他自己口中說出尚不覺有異樣。同樣的話由于海來說,卻讓魏朝宗不由得浮想聯翩,幻想于海拿着繩子似笑非笑走向他的場景,呼吸不覺變得粗重。
“傻了?”于海揮了揮手。
魏朝宗回過神,眸色深幽,不由得懊惱昨晚怎麽就睡過去了,應該趁深更半夜于海熟睡之際占點便宜的。
一邊極力壓抑內心的欲望,一邊仍裝作淡定的模樣:“我在想待會幹什麽。先吃早餐,還是去運動?”
“運動吧。”
“打網球?跑步?”
于海都沒意見:“看你。”
魏朝宗黑眸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我怎麽覺得你笑得像有陰謀?”
魏朝宗繃緊臉:“哪有?跑個步而已,我還能半路給你使絆子嗎?”
“那可說不準,踩腳這麽幼稚的事是誰幹的?”
魏朝宗瞬間繃不住了,熱度剛消退的臉再次升溫,他恨不得穿回三個月前打自己一頓,喪着臉讨饒:“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于海:小樣兒,跟他耍心眼。
兩人換了衣服出門。
很快,于海就懂了魏朝宗的用意。
朝霞輕染天幕,清晨的微風輕拂面頰,帶來清爽的涼意。
趁着早上溫度舒适,周宅的傭人們已經開始了工作。
于海和魏朝宗繞着周宅漫無目的的跑步,無論跑到哪處,都能接收到好奇的打量視線。
“你選跑步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當你家觀賞猴啊?”
魏朝宗被逗笑了,不過他有自己的理由:“讓他們認識一下你,萬一你要在這兒常住呢。”
“魏少想得挺周到啊。”
魏朝宗洋洋得意:“那當然,以後你會知道不會有比我更貼心的朋友了。”
“魏少的厚臉皮令人佩服。”
“我是自信。”
于海無語,魏朝宗的自信心越來越膨脹了。
早餐時分,依然是他們兩人一起用的,直到魏朝宗開車送他去公司,周維自始至終沒有出現。
于海好奇問了句:“周先生不在?”
“昨晚上他就坐飛機出國了。”魏朝宗不在意道。
于海:……
“那請問魏大少……我這又是留宿、又是配合您牽手、跑步,是做給空氣看的嗎?”
魏朝宗讪笑:“周家的人都看見了,周維知道是遲早的事。”
“你生氣了?”魏朝宗小心翼翼的偏頭打量于海的表情。
于海冷笑一聲:“閉上嘴,開你的車吧。”
魏朝宗精神一震,頭皮發緊,乖乖的挺直身板開車,一句話不敢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