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就不怕我輸嗎?

第15章  你就不怕我輸嗎?

王绾罕見地不那麽淡定了,他快步走到馬車邊上,問甘羅:“公子政和蒙毅他們人呢?”

甘羅雙手抱着一只水囊,衣袖交疊,将水囊掩在懷中,只露出一角。他微微仰頭看着王绾,回答道:“剛才有人說‘鎬池君必敗’,随後去了那邊的賭坊。公子政和蒙四郎聽見,就帶着護衛跟過去了。”

既然是帶着護衛過去的,應該沒事。王绾向終黎辛微微颔首打招呼,問他:“車夫怎麽不在?”

終黎辛回頭一看,如大夢初醒,疑惑道:“咦?”

王绾徹底無語了,這個愣頭護衛就知道守着趙琨,警惕地盯着所有出現在趙琨身邊的人,随時準備拔劍護主。別說車夫不見了,就算馬車不見了,只要趙琨不在車上,他就不會多看一眼。

依然是甘羅說:“剛才有個小賊,飛竄到馬車上偷了什麽東西,車夫和另外兩名護衛去追他了。”

趙琨單手在車轅上一撐,輕輕巧巧地翻上馬車,撩起辒辌車的車簾,鑽進車廂中檢查一番,想知道丢了什麽。

剛簽的契約書都在,子楚賞賜的物品也在,稍微值錢一些的鎏金香爐、錦緞、虎皮等物件也一樣都沒少。唯獨他用來裝花肥的一只雕花木盒子不見了。

趙琨松了一口氣:“丢了一盒鴿子糞。”

他特意讓人将發酵好的鴿子糞碾碎,加入桂花香粉,制作成帶香味的、巧克力豆形狀的生物肥料,想帶回宮裏送給萱姬種花用的。每隔半個月,往花盆裏埋幾顆,養花可好了。

王绾:“……”

甘羅不認為小賊會偷一只普通的木盒子,“這……是不是盒子有什麽特殊?”

趙琨回憶了一下,盒子也沒什麽特殊的,只不過為了好看,鑲嵌着好幾圈烤色瑪瑙,組成一只彩色蝴蝶的圖案。

話說建設水上游樂園的時候,挖地基挖出來許多淺色的瑪瑙原石。這東西儲量巨大,後世號稱人均兩噸。哪怕在瑪瑙制品相對比較珍貴的戰國末年,也不值幾個錢。趙琨采用後世的烤色工藝,烤了一批紅色的、綠色的瑪瑙珠子玩兒。烤色也叫瑪瑙優化,不是染色,是高溫燒出來的鮮豔色澤,在後世已經被國家允許,屬于合法行為。正規的烤色瑪瑙對身體無害。

趙琨能學會這手藝,應該感謝一位黑心商販。因為上過當,高價買到一塊染色的和田玉,他貼身佩戴了一段時間,然後掉色了。拿去一鑒定,好家夥,是劣質品,使用的染色劑還有微毒——致癌。因為這東西的成分也是透閃石,完全符合我國新出的和田玉的鑒定标準,哪怕是染色、酸洗、注膠優化過的殘次品,也算真正的和田玉,不屬于假貨。哪個部門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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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商販自己收購劣質的玉原石,優化造假,以次充好,消費者居然沒辦法維權。趙琨從初一存到大二的壓歲錢,就這麽打了水漂,買了這麽一個糟心玩意。

對方不僅不同意退貨退款,還對趙琨說:“新手玩石頭,哪有不交學費的?”

趙琨交了學費,耿耿于懷,于是深入研究這門手藝。最終,他憑借着物理、化學知識,模仿和田玉籽料形成的過程——玉原石從山上滾入河道中,經過長時間的流水的沖刷打磨,只剩下質地最堅硬、密度最高的一部分,變得細膩溫潤無比。趙琨耗費了一個暑假的時間,用洗衣機滾筒自制了一大批高仿的“和田玉籽料”,雇了一個人設局,坑他的那個黑心商販果然也看走了眼,高價買入。

趙琨可比對方有良心多了,至少他搞出來的東西無毒,還不掉色。他也不騙人,直接告訴那個黑心商販:“老手玩石頭,也是要交學費的。”

瞧瞧大秦,哪個商販敢賣假貨、以次充好、缺斤少兩。依照秦律,直接拖出去杖責七十下,人都要被打廢了,還有一定幾率當場咽氣。哎,市場監管太松了,縱容造假,太嚴了,也很要命,都不理想。

趙琨收回思緒,扶着終黎辛的手臂從車上跳下來,說:“就是我親手做的那只木盒子,你見過的。”

甘羅一臉惋惜的神色:“那盒子十分貴重,這小賊的眼力還不錯。”

趙琨一頭霧水:???

等等,這年頭好像還沒有玉石瑪瑙優化技術。烤色瑪瑙是真漂亮,天然瑪瑙的顏色反而沒有那麽鮮豔那麽好看,除非是稀世珍品。該不會是小偷不識貨,以為盒子上鑲嵌着極品紅瑪瑙、綠瑪瑙、紫瑪瑙?這很正常,別說是戰國,就算在現代,非專業人士也很難分辨出來。有時候就連專業人士都需要借助儀器來檢測。

他正要說話,喉嚨突然一陣發癢,忍不住咳嗽起來。

甘羅将一直抱在懷中的水囊遞給趙琨,說:“這蜂蜜水還是溫的,鎬池君潤潤嗓子。”

趙琨雙手接過水囊,喝了幾口,嗓子舒服了許多。原來甘羅雙手抱着的水囊,是替他帶的蜂蜜水,因為一直焐在懷中,還是溫熱的。這個小夥伴太貼心了,趙琨莫名感動。

等王绾領着學生找到賭坊二樓的時候,蒙毅正在下注。

關于鎬池君和農家的傳人許大的種田比賽,賭坊居然專門開設了賭局。大多數人都猜測許大會獲勝,因為鎬池君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他根本就沒種過地。許大卻成名已久,他是一個優秀的農官,負責打理鹹陽的官田(公田)已經很多年,經驗豐富。

只見蒙毅毫不猶豫地解開錢袋,整個倒過來,袋口朝下,抖出身上所有的錢,賭鎬池君獲勝。

趙琨唇角的弧度止不住地上揚,問他:“你就不怕我輸嗎?”

蒙毅直率又豪爽地一揮手,“輸了算我的。”

另一邊,有幾個玩六博的纨绔子弟,一邊賭錢一邊聊天,說起公子政的生母,滿口污言穢語,說她只不過是呂不韋府上的一介歌女、舞女,這些年在邯鄲,不知道被多少權貴調戲過,居然快要成為秦國的王後了。

那些纨绔聊得開心,正在興頭上,毫無顧忌地意淫,卻不知此時此刻,趙政就站在他們的身後,臉上陰雲密布,神色很是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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