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第 47 章
秋其野要來長淵是板上釘釘了。
雖然沒有大張旗鼓四處張揚, 不過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以秋其野的身份,他想來長淵蘭珏栖還真攔不住。
【畢竟長淵學院又不是師兄開的。】蘭珏栖在心裏默默嘆氣。
“你和秋其野關系這麽差?”謝清源提議,“要不然咱們做點壞事破壞一下?”
“比如?”
“一把火燒了菩菱蘭。”
蘭珏栖:【是師兄瘋了還是我瘋了?這真的可以嗎?】
謝清源閉眼。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再燒一次菩菱蘭花田, 鹿鳴就是再好的脾氣都要和兩人拼命,謝清源和蘭珏栖怕不是要雙雙去給他做苦力贖罪。
謝清源主動說自己可以代替蘭珏栖給鹿鳴幫忙。
蘭珏栖:“鹿鳴早就想到這一點了,他說讓我們一起去。”
能多要一個渡劫尊者做實驗品, 鹿鳴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菩菱蘭要是能有用,最終還是要送往天外,供給廣大辛苦駐紮在二十八宿、去往更深處宇宙探索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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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還沒确定具體效用如何的菩菱蘭, 鹿鳴手上還有不少其他靈植丹藥, 秋其野希望青濤崖可以加大對天外的支持,鹿鳴雖然看着懶懶散散不愛管事, 可他的地位擺在那裏,不論是青濤崖內部,還是聯盟裏頭都有一席之地。
蘭珏栖不太想和秋其野見面,接待一事就由謝清源出面。
這位在天外素來狂妄, 走到哪裏都是山呼海嘯的渡劫魔尊來長淵學院沒有擺排場,而是一個人不聲不響來到長淵城。
鹿鳴早已和謝清源商量好, 秋其野若是要借住, 就安排在攬雲山居。
結果秋其野一見面,就問蘭珏栖在哪裏。
謝清源目光一凝:“經武魔尊這是何意?”
知道蘭珏栖和秋其野不太對付, 鹿鳴和謝清源都不想多事激化兩人的矛盾。
照蘭珏栖的說法,兩人是因為行事風格不同,想法時常相悖, 所以在天外戰場時, 不時就有争端。要說深仇大恨是沒有的,總歸不可能做朋友, 大家還是別見面各自安好。
秋其野大喇喇說:“沒什麽,我只是忽然聽說他居然願意離開沖虛山,覺得稀奇罷了。”
謝清源:“他是我師弟,學院事務繁忙,我一個人應接不暇,所以特意請我師弟來幫忙,有什麽不對的嗎?”
秋其野啧了聲:“還是這麽好性子,心軟又好騙。”
他這句話聲音不大,足夠鹿鳴和謝清源聽清楚。
鹿鳴腳步一頓,揚了揚眉,眼角餘光去瞄謝清源。果不其然,謝清源收起慣常的微笑,一雙鳳眼微斂,隐約閃着寒光。
“看來魔尊對我家師弟很了解,”謝清源手指撫着腰間的湛兮佩,“我師弟确實是天真單純了些,去天外這些年,承蒙魔尊照顧了。”
“你叫他師弟?你一個修飲冰律的,和他一個無情道算哪門子正經師兄弟?”秋其野陡然注意到這一點,“你們沖虛山輩分這麽亂的嗎?”
據說很久以前,各大勢力門派一旦加入都是終身制的,那時候以同門師兄弟互相稱呼當然沒問題,可現在不一樣,大多數修士資質有限,門派不會花費大量的資源培養,故而只有成為內門弟子,同屬于一個師父門下的弟子,才能稱呼師兄弟。
鹿鳴出來打圓場:“小淩熙和我們院長的情分那肯定是不一樣的,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說不定是小時候叫順口了,一直沒改過來。”
秋其野嗤道:“都說他很好騙了,所以一個小時候被哄着叫的稱呼才會到現在都沒改過來。”
“別——”
鹿鳴心頭一跳,話語還為落下,就見眼前銀光一閃,謝清源已經手持湛兮劍架在秋其野的脖子上。
“我師弟蘭珏栖,師承沖虛山颍陽峰渡劫仙尊邊唯塵,修道七百多年以來,日日夜夜勤學苦練,不敢有絲毫懈怠。兩百歲大乘,之後三百年間于天外戰場立下赫赫戰功,無愧于生養他的這片天地——”
謝清源一字一頓,語氣铿锵清晰:“而你,經武魔尊秋其野,修為境界和我師弟同等水平。在天外之戰中,在你執意帶兵離開轸宿後,他更是曾經力挽狂瀾守下來,如果轸宿失守,作為當時南面戰場的最高指揮,你将要為此負責——他救了你,你有什麽理由對他這麽輕忽?”
“說得挺好的。”湛兮就在秋其野的脖子旁邊,再往偏向一毫就能刺破皮膚,可他還是面不改色,甚至還是帶着笑,“我想問明通仙尊一個問題,當時守在轸宿的不止是我一個人,為何我只有我帶兵出去攔截天外邪魇,而不是蘭珏栖或者另外的人呢?”
秋其野道:“甚至于,當時湮滅辰間爆發,你願意只身入險在我看來也是白費力氣。若是你們不能成功破開湮滅辰間,沖虛山就要再折損一個少掌門。”
這對秋其野來說,壓力也是很大的,尤其是忽然冒出一個謝清源自作主張冒險去救蘭珏栖。
蘭珏栖和謝清源被困湮滅辰間的這一百年不好過,秋其野也好不到哪裏去。
“所以,你和蘭珏栖感情好,我不高興。”秋其野如此道。
這是什麽話啊?!
鹿鳴頭都要大了,一上來就直接把不高興不喜歡直白說出來,接下來的日子還要怎麽過啊!
你們這些人能不能做一下人,體諒體諒他這個妖的難處。
秋其野是他請過來的合作夥伴,兩人以往也有交情,謝清源現在是他的上司,蘭珏栖和他是朋友,他夾在中間,很難做的!
謝清源現在就是基于自己還是長淵學院的院長,做做禮貌來歡迎秋其野。
沒想到秋其野這麽不給面子。
話不投機半句多,謝清源也不強留,剩下的話都不說,冷聲讓鹿鳴自己管好秋其野,轉身就走。
就這樣,秋其野在謝清源走後,還能嘲笑說:“這都不忘讓你照顧我這個客人,他們沖虛山真是把禮貌刻進骨子裏了。”
“你可閉嘴吧。”鹿鳴揉着太陽穴,頭疼不已,“你轉頭就回了天外,我還要在長淵混呢。”
秋其野不在乎:“別說長淵有誰能大過你,就是去了白玉京也沒幾個敢和你對嗆的有幾個?”
鹿鳴:“你算一個。”
秋其野:“我閑得沒事?”
“那你現在在幹啥?!”
鹿鳴沒好氣地甩了秋其野一道袖風:“你也就是仗着沖虛山這兩個是體面人了,我可警告你,這倆都不是簡單的渡劫。”
秋其野問:“你也感覺到了?”
“是。”
剛才謝清源出劍的時候鹿鳴也感受到了——與蘭珏栖一模一樣,來自湮滅辰間的法則之力湧動。
鹿鳴警告道:“這是人家的機緣,你可別起什麽歪心思。是你自己當初不願涉險,沒有事後嫉妒別人九死一生獲得的機緣的道理。”
“我知道,”秋其野自顧自在鹿鳴這裏找了一把靠椅坐上去,懶懶散散放平背部,“我就是奇怪,謝清源和蘭珏栖的關系……是不是對蘭珏栖的無情道影響很大?”
之前鹿鳴就寫信問過秋其野蘭珏栖在天外戰場的表現。
蘭珏栖一進入天外就被分到南面戰場秋其野的麾下,除了墜入湮滅辰間的一百年是和謝清源在一起的,秋其野身為蘭珏栖的直屬上司,無疑是最了解他在戰場表現的人。
“一開始的時候我确實沒發現,後來我才注意到,他竟然患有莫名其妙的失憶之症,而且不像是受到天外邪魇的精神攻擊以後出現的症狀,而是天生的神魂缺陷。”
秋其野面對鹿鳴的詢問,說得很仔細:“按理來說,神魂有缺注定是活不久的,但是,蘭珏栖不僅僅活了下來,還成功修煉到渡劫期。”
那時蘭珏栖的修為是大乘,身為統帥,戰場上的指揮調度十分重要,秋其野縱然狂妄,卻十分能服衆,能說得上一句知人善用,唯有蘭珏栖,讓秋其野始終不放心。
鹿鳴明白他的顧慮:“天外這樣殘酷的環境,一個神魂有缺的修士,就是外強中幹,随時都會神魂俱滅,身死道消。”
如果蘭珏栖只是一個化神小修士,秋其野不會如此在意,偏偏蘭珏栖是實力強勁的大乘真君,屢屢立下功勞。
這讓秋其野很是犯難,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一個這樣的修士鎮守,一旦領頭的大乘真君出了意外,底下的化神修士很可能六神無主迅速潰敗。
可是蘭珏栖的情況不能讓秋其野相信他能做好很多事。
蘭珏栖當然能察覺到秋其野對他的不信任,再加上兩人的行事風格不同,矛盾自然而然産生。
鹿鳴:“所以留守轸宿的本該是你,但因為你不放心,所以才親自去,你覺得自己一定能快去快回,重創天外邪魇?”
“是。”秋其野應道,“是我太過自信,以為他留在轸宿就是安全的。”
秋其野惱道:“沖虛山把他送來的時候,壓根沒和我說過他會失憶,還患有缺魂之症!這種人老老實實呆在沖虛山修煉無情道沖破難關搞理論造福修無情道的後來者不好嗎?非得把他往死境裏送?”
“錯了,我師弟他沒有缺魂,”
一道聲音忽然插入,謝清源不知何時去而複返。
“從來都沒有!”謝清源強調道,“失憶之症确實是天生的,他不是有意如此,也有意克制,只是确實無法控制。”
“他是怎麽克制的?将一些重要的事記錄下來?”秋其野早就知道蘭珏栖這一習慣,說道,“但是你不能否認,天生失憶必然與神魂有關,他到底是什麽症狀,修煉這麽多年,神魂經受天劫淬煉這麽多次,還是沒有改善。你們沖虛山卻一個字都不肯透漏。我猜他這次離開沖虛山,是修煉到瓶頸,情劫沒過吧?”
鹿鳴忍不住想捂臉。
蘭珏栖這情劫沒過的消息簡直就是四處漏風,但凡有知道蘭珏栖狀況的人精,其實大概都能推斷出來原因來,只是大家面上沒說出來而已。
也不知道沖虛山這邊是怎麽回事,死活不肯透漏。他們是很盼着蘭珏栖能續上無情道這條絕路,可也沒有逼着人往絕路走的意思。
這天地要有人成聖守護,可是沒有逼着人以命相護的道理。
“如果無情道修煉不下去,大不了不修就是,你們沖虛山把人推着往無情道走,到底是什麽意思?”秋其野見不得這樣的情況發生,“他既然神魂無缺能繼續修煉,就讓他換條能走的路!”
“他不能!他必須修無情道,不然他必死無疑!”
謝清源臉色沉沉,眼眶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