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惜天不遂人願,皇上安然無恙,太子也被近衛救了下來,雖然身負重傷,……
第32章 可惜天不遂人願,皇上安然無恙,太子也被近衛救了下來,雖然身負重傷,……
可惜天不遂人願, 皇上安然無恙,太子也被近衛救了下來,雖然身負重傷, 到底還是保住了一條命, 原本按照蕭行的謀劃,那邊陛下與太子一死, 北戎之戰就将首次告捷, 他帶着軍功返京, 坐上新皇之位。
如今該死的人沒死,他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皇帝震怒, 廢其親王之罪, 勒令其回京受審, 這蕭行竟破罐子破摔, 抗旨不遵, 哪怕他的生母柔妃因此被緝拿下獄, 他也不肯回頭。
蕭行率領的北征軍共十萬餘人,如果他聯合北戎,南下攻打京城, 改朝換代是遲早的事,好在皇太子當機立斷,切斷北征軍供給, 那些北戎軍隊與蕭行合謀, 就是賭他日後能得登大寶,兌現割地賠銀的承諾, 眼見蕭行這個皇帝當不成了,便也背棄舊約, 以雷霆之勢進攻南下。
骧國數百年的朝堂,而北戎不過彈丸之地,原本勝券在握的一戰,就因為蕭行的一己之私,走向了難以挽回的敗局,皇太子不得不與朝臣協商,遷都南下,舍骧國半壁江山,以圖來日。
就這樣,骧國皇室跨過了濱河,皇太子親斬柔妃于濱河北岸,蕭行機關算盡一場空,戰死于骧國舊時王都,而骧國也失去了北境二十九州,開啓南骧時代。
北戎乃是游牧民族,對于他們來說,北境二十九州的國土已經足夠他們安身立命,自從骧國遷都之後,兩國之間倒是平靜了有百年之久,而南骧王朝緩過勁來後的第一件要案,就是派兵誅殺國賊既明派一門。
骧國落到如此國破家亡的境地,蕭行與既明派都是罪魁禍首,彼時民情激憤,不但各門各派先後與既明派割席,連百姓也不願意再向既明派出售糧食衣物,就這樣,既明派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也是一盤散沙,駱一鳴十幾年的心血,一夕之間如大廈傾頹。
林昭昭的師祖,也就是程峰的師父,也是既明派收養的一位孤兒,當時他年紀雖小,卻陪着駱一鳴戰到最後一刻,駱一鳴拼着一死,令其帶着朝晖劍遠遁江湖,這才有了如今一夕尚存的既明派。
“當初你師祖見複仇無望,本想與朝晖劍一同入葬,他作為既明派的遺孤,就這樣與朝晖劍一同埋入黃土,可他偏偏遇上了我,一個尚在襁褓裏的孤兒,在野地裏啼哭不止,他一念慈悲,就這樣把既明派和朝晖劍傳了下來。
你師祖六十高齡收養了我,我年近五十又收養了你,我們都把自己看作是既明派最後一人,可沒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誰能想到我們就這樣又傳了三代人。等朝晖劍傳到你手上,你就是一門之主,這既明派何去何從,全在你一人身上。正因如此,為師才三番五次地叮囑你,不能和鎮撫司的人攪在一起,參與到南骧的朝堂中去,不是為師心懷舊怨,是他們蕭氏王朝從來就不可信任。”
當年若非蕭行謀逆,既明派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巍巍皇權,就是這樣的洪水猛獸,靠得越近,就越是有粉身碎骨的危險。
林昭昭一撇嘴:“我與陸鳴筝的相遇,說來也是機緣巧合,薔薇樓為禍武林,我差點也栽在他們手上,要不是借着鎮撫司的名頭狐假虎威,我哪裏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早就被他們活吞了。”
“無論如何,你回來了就好,這段日子你哪兒都不許去,就給我在五荒山上老實呆着,薔薇樓勾結朝廷,壞的是江湖的規矩,自然有江湖盟出這個頭,要你一個黃毛丫頭管什麽閑事。”
“不該我管,我如今也已經管了,不僅管了,霍玲作案,劉尚書買賣人命,我就是證人。”林昭昭站了起來:“這些年來多少女子在他們手上無辜喪命,我如何能佯作不知?”
程峰眉頭一皺:“這世間枉死的人多了,難道你就管得過來?當年蕭行叛國,多少人喪命,那才是真正的人間地獄,蕭慎遷都,北境二十九州的子民,就這麽成為北戎馬蹄下的亡魂,如今你可見有人去找蕭家算賬?蕭氏王朝,不還是主政南骧。有些血債,是注定讨不回來的。”
Advertisement
“師父,人死并非了局,那些冤魂都還在看着呢,我難道要讓他們看見,我雖明知她們受難,卻為了保全自己,裝聾作啞嗎?”
少年人心裏,總是裝着是非黑白,善惡對錯,程峰看着林昭昭,就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手中執劍,胸懷大義,要為天下不平事争一個公道。
“可你又能做什麽呢?”
是啊,林昭昭又能做什麽呢,她和白皎掀起江湖一場波瀾,可線索止步于六方郎君與霍玲,薔薇樓全身而退,她雖要了劉慷一條命,可是薔薇樓背後的東家卻沒能浮出水面,鎮撫司介入調查,究竟有什麽結果,如今也不得而知。
她和白皎兜兜轉轉,到頭來不過一場空,劉慷死了,他的職位還會有人接任,江湖與朝堂之間,權力與武力的交易,會繼續在薔薇樓中上演,百姓也好,國家也罷,都是他們私利交換中重要但又不重要的配角或者棋子。
“師父,您從前教我,但行好事,莫問前程,我只管盡自己的全力,至于結果如何,不到最後一刻,誰又能知曉,劉慷死了,起碼如今不會再有女子作為爐鼎送到他的府上,薔薇樓與江湖盟正面接觸,往來于薔薇樓的各門派也會有所收斂,事到如今,雖算不上一個好的結果,但事情正在變好,不是嗎?”
程峰嘆了一口氣:“為師一把老骨頭了,你若是鐵了心要摻合到薔薇樓的事裏去,我這個做師傅的也攔不住你,你少年心性,還未受世事搓磨,自然一腔熱血,我也不做這煞風景的人,只是若有一日,事情的發展讓你失望了,你也須記得你今日所說的這番話,記得自己只求盡力而為,無愧于心就好。”
林昭昭嘿嘿一笑,攬過程峰的胳膊:“瞧您這話說的,您一點也不老,咱們既明派的內功心法,取的就是一個旭日東升,生生不息之意,有功法在身,我們的衰老進程遠慢于常人,否則師祖怎麽能在六十高齡還帶出您這樣優異的弟子,您如今看着,不過也就是四十出頭,說您一把老骨頭,誰信呢。”
“你就一張嘴還算甜,我問你,朝晖劍呢?”
林昭昭立馬松開了手,一側身閃到五步開外:“當日我為了潛伏進薔薇樓,随身帶的東西都交給了白皎,朝晖劍如今,大概還在白皎手裏。”
林昭昭的預判果然不錯,程峰聽到這話,抄起一旁的鍋鏟就要動手:“你這小兔崽子,這把朝晖劍從開山祖師手上一路傳到你手裏,若是在你手上弄丢了,我有什麽臉面去地下見我們既明派各路前輩,今天不讓你好好長長記性,你是不知道這把劍的分量!”
林昭昭一邊挨揍,一邊向外跑:“好說,你放我下山,我親自去青羊谷把劍給您老人家帶回來就是,何必打人呢。”
“不打不長記性,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盼着能去青羊谷與那小丫頭會和,再去插手薔薇樓的事是吧,這次我與你同去,青羊谷白華那老家夥,竟然受你們這些小鬼頭挑唆,鬧出了這麽大動靜,我再不去看看他,只怕他的逍遙日子,早晚得被你們這群不安分的東西折騰沒了。”
程峰打了幾下,自覺無趣,林昭昭被他養得相當皮實,挨他這幾下不疼不癢,倒費他自己的功夫。
“消消氣消消氣,您老人家肯陪我走一趟再好不過,姜還是老的辣,有您壓陣,我這一路上那不就是高枕無憂了?”面對她師父這樣的人物,無論什麽時候都得順毛捋,到時候兩個老家夥一碰面,也聽聽他們兩塊老姜對于薔薇樓的事究竟是個什麽主意。
至于現在嘛,那還得趕緊哄着程峰生火做飯,這會子日上三竿,林昭昭早餓了。
程峰的廚藝不錯,哪怕他們久居山林,不過是一點新鮮蔬果,他也盡可能變着花樣給林昭昭做些好吃的,新鮮的毛豆和梅菜一起煮了年糕,再蒸一碗芙蓉蛋,拍了個黃瓜,師徒兩個的午飯就算是齊活。
從前與師父在一塊住着,林昭昭只覺得缺葷少腥,嘴裏淡出個鳥來,如今半年未能吃到程峰做的菜,倒是格外的想念這一口。
師徒倆話不多說,埋頭吃飯,直吃得飯盆見了底,林昭昭才起身收拾碗筷,院子裏一口井,程峰去給林昭昭打水洗碗,林昭昭仿佛回到了從前的時光,真是難以想象,如果自己沒有碰上程峰,如今流落在哪個街頭,又或者她還有沒有命能長到這麽大。
收拾停當,林昭昭與程峰坐在院子裏,程峰順手從院裏的瓜架上摘下一枚兩枚香瓜,也不去皮,就這麽同林昭昭在院子裏啃了起來。
香瓜的汁水順着林昭昭的臉淌了下來,林昭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師父,你說,當年明鏡道人收皇長子蕭行與祖師爺為徒,是不是就已經存了要打破朝堂與武林間壁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