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第48.“哥是第一個
◇ 第49章 48.“哥是第一個。”
蘇杭市中心貿易大樓,二十九層。
季雨跟在岑之行身後走出電梯,身穿職業裝的男人上前收走他手中的兩張入場票,看了幾秒,恭敬詢問:“請問是季雨季先生嗎?”
稱呼新奇,季雨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叫,頓了一下才點頭。
西裝男側身做了“請”的手勢,“季先生這邊請,伍會長很喜歡您的作品,想見見您。”
熱情的陌生邀約太像騙子,況且季雨這些天看了太多惡意私信,警惕心都激起來了。
季雨默默後退半步,望向身旁的岑之行,接到對方肯定眼神,才略顯遲疑地詢問:“伍會長?我好像并不認識他。”
“正是因為不認識才要見見面,會長想跟您聊聊鬼工球的事。”
季雨眼皮顫了顫,想起昨晚岑之行的話,“那走吧。”
西裝男人領他們穿過展會會場,季雨走馬觀花地也看了幾件木雕作品。
場面比他想象中要大,各種木雕呈放在透明玻璃層內,四面打燈,光影浮動。
季雨在自己作品的展臺前見到了西裝男口中的“伍會長”,意料之外,會長看起來很年輕,三十出頭的年紀,一見他就笑着上前握手。
展臺前還有些人,他來之前人們似乎在談論什麽,伍會長拍拍他肩膀跟人群介紹他。
季雨聽着自己名字前一長串頭銜“新晉”、“木雕師”、“藝術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一扭頭,岑之行站在外圈抱胸回望着他,臉上表情有些奇怪。
岑之行在圈子裏混早成老油條了,潛規則心知肚明,他從前最厭煩這些,總覺得沾了銅臭味。
木雕圈子似乎跟畫圈沒什麽兩樣,無名畫家找有名畫室挂靠,混畫展,搭人脈,進拍賣,無論筆下畫作有沒有靈氣,費時費力一點點熬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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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可能摻雜着真正醉心藝術的人,但很快會被圈子同化,連他偶爾都不得不妥協參展去應酬來回。
這或許就是當代畫家斷層的原因之一。
所謂的木雕展也并非季雨所想的純粹,交流技藝?傳承切磋?或許有,但很少。更多是展會背後人推動的人情交易。
岑之行朝展臺中心招招手,然後人群就見被伍會長誇上天的“新晉木雕藝術家”季雨丢下一句“抱歉”,匆匆忙忙偷溜了。
季雨挫敗嘆氣,靠在角落跟岑之行小聲抱怨:“那個伍會長似乎想把我的作品賣掉……雖然做出來大部分都是要賣掉的……但總感覺……”
“小雨不想賣掉嗎?”岑之行替他理了理領口。
“也不是……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可能有點矯情,雕出來的東西本就要賣出去賺錢糊口的。但是來這裏我是想看看全國各地的木雕風格,交流一下經驗,伍會長卻着急把東西擡價出售……”
說白了就是商業化的問題,有利也有弊,岑之行攬着季雨往旁邊的展區走,嘴上說着安撫的話。
走到一半,不知巧合還是刻意,又遇見伍冰了,伍冰伸手想碰季雨肩膀,被岑之行冷臉拂開。
“小季先生,這位是你的經紀人嗎?我是真心想跟您合作的,我提供平臺,您提供作品,出售淨利潤我們四六分成。”
岑之行眸色微頓,這又是另一種情況了,大約算是工作室投資,押寶在某位新人畫家身上,買斷這位新人未來幾年的創作版權,賭一個作品升值的可能性。
伍冰的确看重季雨的創作能力,這是好事。
季雨回到酒店還是有點迷糊。
他之前沒接觸過類似的交易模式,辦公室裏岑之行跟伍冰談的合同他其實并不太懂,只是照岑之行說的簽字按手印。
這次鬼工球不參與拍賣,但後續季雨回家重新做一個十六層的寄給伍冰,出售價格四六分,而伍冰要在九月一號評選當天發微博替季雨澄清。
簽合同前岑之行單獨問過他幾個問題,比如以後這個鬼工球是不是想保留,以後想不想繼續靠木雕賺錢。
季雨都回答“是”。
行哥不會害他,季雨無條件相信。
回程機票訂在三十號下午,岑之行領他在蘇杭玩了兩天,堪稱特種兵之旅,季雨飛機上困得不行,睡得昏天黑地。
下飛機的時候倒是精神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沖進他的工作室,對專門雕鬼工球的特殊設備找角度拍了好幾張照片,又翻出備忘錄早就準備好的澄清詞。
“哥,我現在把微博下回來發一下澄清嗎?”
岑之行把他手機拿過來翻了兩下,點點頭,“你去洗澡,我幫你發。”
岑之行沒有發布澄清,撈來自己手機點開微博看了看,私信罵聲只增不減,也就是這幾天岑之行把季雨手機管着,季雨也不愛刷視頻的緣故,才能瞞着。
幾個營銷號前天發布了季雨用機雕工藝品冒充手工制品參展的消息,帶了非遺tag,配上杞人憂天的文案,浏覽量挺高,很多不明所以的路人加入戰場,連帶幾年前給季雨拍紀錄片的陳晟的微博都遭了殃。
現在發澄清微博可能會激起更強烈的反對聲音,岑之行和陳晟聊過,都決定等伍冰那邊全國木雕協會先發聲明。
季雨并不知情,換好新睡衣清清爽爽出來。
“哥,發好了嗎?”
“弄完了。”岑之行拿手機在他面前晃晃,“微博我還是給你删了,過幾天再看。”
“好吧。”季雨拉長音調,但也沒懷疑什麽。
他相信岑之行,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對岑之行的信任比對自己的還要多。
岑之行坐在床邊,擡手輕輕玩弄着季雨下巴,小家夥也很配合,微微俯身,乖乖地蹭來蹭去,像一只他養的小貓。
小貓不需要知道發生了什麽,小貓只需要安穩呆在家。
他會幫他把所有狂風驟雨阻隔在外,愛他,保護他。
岑之行眯眼笑了笑,腦子裏的想法某一瞬間很危險。
盡管他身為岑氏集團獨子,站在社會食物鏈頂端,但全憑他心思意願改變的人很少。
可季雨不同。
他賦予季雨傾聽世界的機會,教他說話,讓他上學……這幾乎是全權被他掌控的。
更別說季雨孤身一人離家跟他來了江城,在他的地盤裏,小家夥的喜怒哀樂理應全部因他而起,季雨的名字前理應打上“岑之行的”刻印。
“哥——”
對上季雨憂慮的茶色眸子,最終還是理智戰勝欲求。
他對他無禮的念頭感到抱歉和些許未能實踐的遺憾。
岑之行故意用冰涼的指尖摸了摸季雨鼻尖那顆淺紅的小痣。
“有沒有人說過,你鼻尖這顆痣生得很漂亮。”
季雨懵懂地搖搖頭,“沒有,哥是第一個。”
“第一個嗎?”岑之行低聲呢喃,眼底情緒很深。
【作者有話說】
感覺大人們還是更愛看感情,小星飛快拉完最近這條事業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