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齊王早有讓趙柳兩家聯姻的打算, 他的法子很多。

只是讓他決定用這個法子的人,是元小芫。

對, 是她,這個搖頭晃腦明明什麽都猜出來了, 卻裝作驚訝的女人。

是元小芫回門那次,從影十口中聽到她被柳玉攔了路,齊王心裏莫名的煩亂,一拍案子便定了此計。

不過那時,他只是打算讓趙伊一與柳玉抱在一起。

直到今日席上,他得知趙伊一出言羞辱元小芫,便叫影一将事情做的再重一些。

不給趙伊一留顏面。

将二人引在一起, 對于影一來說,不難。

暗中點了他們穴位,再把他們擺放成需要的姿勢, 也很容易。

就在元小芫與雲翰一起的時候,齊王在席上, 将話引到湖邊。

等着兩撥人來, 暗中的影一将穴位解開, 自然就是衆人看到的那一幕了。

兩人也有口難辨,要是實話實說,且不說衆人信不信, 這不間接承認,他們是被強迫,而非有婚約, 這只會更加丢臉。

不如将嘴閉緊,直接成婚。

元小芫不會知道的這麽詳細,她驚訝是因齊王竟然直接承認了。

“王爺為什麽這麽做?”

“怎麽,你擔心你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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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小芫小聲問,齊王冷聲反問。

車內氛圍更加古怪,元小芫悄悄擡了下眼皮,這事該不會和她有關吧……

齊王像是神通一般猜出了她的想法,冷哼了一聲:“你想多了,是朝堂上的事。”

朝堂?

元小芫對這些确實不懂,可為什麽始終覺得,齊王一提起柳玉來,語氣更加不善。

馬車又是颠簸了一下,元小芫趕緊将目光收回。

“本王是雞,還是狗。”

齊王忽然開口,不是在問她,更像是說氣話,元小芫愣了半天。

猛然想起,在樹叢時與雲翰說的那些,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那會兒時間緊迫,齊王拉起她就往女席走,想來還沒好好和他解釋,元小芫正要張口,

齊王直接壓身上前:“本王不管你心裏惦記着雲翰還是柳玉,你如今的身份,只要在齊王府一日,就莫要給本王惹事。”

不,她誰也不惦記,她也沒有其他心思,她和雲翰說得清清楚楚,她入了王府,便是王府的人,這些禮義廉恥,祖母自小便教她,她懂的。

“王爺。”

元小芫深吸一口氣,從未如此認真地擡起頭看着他,正要開口,齊王一揚手,隐約有些酒氣的拇指,輕輕覆在她綿軟的雙唇之上。

指尖上小巧精致的鼻息,薄氣微拂,吹得齊王心尖癢癢的,這種感覺,未曾有過,很獨特,很奇怪,卻不讨厭。

元小芫不知怎地,從齊王那張冷峻的面容,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柔軟。

二人相視許久,一股莫名的氛圍在馬車內漸漸燃氣,齊王身上帶着些許酒香,讓滴酒不沾的元小芫,有些迷醉。

齊王瞬變臉色,蹙眉極深得重重壓了下嗓子,慌忙叫停馬車,一撩簾子,立即跨上駿馬先回了王府。

留下一臉不知所雲的元小芫,微微出神。

…………

這月月底,柳家便辦了婚事,不管如何,趙伊一多年的心願也算是達成了。

達官顯貴人前不會說閑,背地裏卻沒少嚼舌根。

元小芫為了避嫌,稱身子不爽利,也沒去。

自打那日馬車齊王匆匆離開,一連兩月,元小芫也未曾再見到他。

元小芫還是該吃吃,該睡睡,日子照常過着,幾次恍惚中,她還以為自己在柳府那個小院子裏。

但可以說,比起那時,這裏更加清閑,自在。

英綠頗有些埋怨,下人們一開始以為元側妃得齊王的心,絲毫不敢怠慢,可時間久了,看王爺也不來汀歆院,自然開始有些糊弄了。

英綠一面在院內曬着被褥,一面嘀咕着:“入冬的錦被,咱們晚了幾日才送來,這裏面的棉,奴婢也拆開看了,根本不是上好的……”

“好了,”元小芫在院裏的太師椅上沐浴着冬日的暖陽,好不惬意,懶着聲将她打斷:“暖和就行。”

英綠拿着彈子,用力敲着褥面,就像發洩一般:“那幾個老媽子,總給我甩臉子,什麽都先往琉雲院裏送!”

“送呗,人家是正主,不比計較那些。”繼續懶洋洋道。

張嬷嬷端着盤洗淨切好的香梨走來,元小芫一轱辘坐起身來,紮起一個滿足地吃着。

“主子,這老奴要多嘴了,這幾日一直未見送果子的人來,老奴自己去廚房拿,你猜管事的怎麽說?”

元小芫吃得高興,随口問了一句:“怎麽說?”

“說這個季節只有梨子。”

元小芫紮了一個遞給張嬷嬷,張嬷嬷擺了擺手,不肯接,元小芫假裝生氣,她這才拿了。

“梨子好呀,冬日裏潤肺止咳,我喜歡的。”

“唉,”這梨子再香甜,張嬷嬷也是食之無味:“可老奴分明看到那盆裏還裝着櫻桃,蘋果,還有山楂……”

元小芫沒聽到一樣,起身過去給英綠遞了一個,英綠吃着也高興,一轉眼看見張嬷嬷沉着臉瞪她,趕緊收了笑容,生氣道:“櫻桃怎麽不給我們院?”

聽到櫻桃,元小芫不饞是假,但很明顯,那果是名貴的,若是真有她一份,想來和廚房無冤無仇,也不敢扣着,只能說,那些東西不屬于她,她生氣也不管用。

張嬷嬷起身跟了過來:“主子不可再像當初在柳府那般,日日圈在自己那三分地裏。”

元小芫不語,繼續吃着,英綠也停下手中活,和張嬷嬷對視一眼,應和着:“是啊。”

元小芫吃完了,将空碟子放回石桌,掏出秀帕拭了拭唇角,張嬷嬷的暗示她不是聽不懂,不就是要她自己去尋。

“王爺事物繁多,我不該去打擾,若是有了空,他自己想的話,便會來,我強求不得。”

張嬷嬷看着她這樣雲淡風輕,心裏更着急,趕緊拉着一旁的小木杌,坐在她身旁,說話時的神态與嚴氏無異。

“可你這樣,王府會越來越怠慢咱們院子,哪有姑爺幾個月不來一次的?”

英綠收拾着碟碗,飄了一句過來:“怕是王爺和正妃更好?”

“那可未必。”

張嬷嬷話音一出,英綠趕緊放下碗筷,蹦到元小芫跟前,探着腦袋聽着。

這些日子,張嬷嬷拿了不少銀兩,四處打探,可這些王府的下人們商量好似的,半句話也問不出來。

索性她自己閑來無事假裝忙碌的來回奔走,實際四下轉着觀察,也沒見到齊王去正妃院裏,不過也許齊王去的時候,她沒看到。

倒是姜正妃時常往清語閣跑,不過每次進了院門,沒一會兒便出來了,這着實不像恩愛的模樣。

“我們主子通曉醫理,這俗話說,藥補不如食補,幹脆明兒自己親手弄點湯水,送去清語閣?”張嬷嬷試探道。

元小芫沒回她的話,阖着眼。

想來她元家姑娘,入府三個多月了,竟還未與夫君行房事,張嬷嬷又說不動她,氣得坐在小木杌上,晃着身子來回搓着大腿面兒。

這剛又想了一番說詞,準備開口,元小芫趕緊提着裙子回了屋。

張嬷嬷嘆了聲氣,這姑娘性子怎麽這麽穩,也不知道随誰了。

英綠過來蹲在她身側,怕她與主子心裏存氣。

“張嬷嬷,不要再說這些了,沒看咱們主子并不想見王爺麽……”

“啊?”張嬷嬷眼睛瞪得極大:“難道主子還有別的心思,她該不是還念着柳玉?”

英綠趕緊做了壓聲的手勢,她知道不是柳玉,心裏猜想,估計是那個七皇子,不過這話她也沒與張嬷嬷說。

主仆三人的談話,皆入了影十的耳朵。

第二日一早,廚房的管事親自送來一大碗櫻桃。

元小芫美美地吃着,對張嬷嬷道:“看吧,是咱們的,最終也會送來,何必急那麽一兩日。”

張嬷嬷啞口無言。

日子過得恍惚,轉眼又是數十日,冬日裏最冷的那天。

元小芫身子寒,給自己弄了點藥草,夜裏好好泡了泡身子,驅去體內寒氣。

英綠端來炭盆,來梨花妝臺前一看:“呀,木樨花油沒了,奴婢去側屋取些來,主子稍微等下。”

元小芫披着毯子,裏面身着月白色薄紗,頭上濕濕嗒嗒,正自己舉着頭發在炭盤邊烘着。

門被推開,一陣冷風鑽了進來,許久不見合上,元小芫打了個哆嗦。

“英綠快将門合上。”

她背對着外面,卻不知來人不是英綠。

沒有回應,元小芫停下手中動作,扭頭來看。

是齊王。

他歪着身子,斜靠在門上,腳下似是不穩,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

元小芫趕緊起身來扶他,還未到跟前就聞到一股子酒氣。

這麽個狀态,得是喝了多少,再吹着冷風,明日不生病才怪了。

元小芫吃力地将他扶穩,在他耳畔輕道:“妾身叫人給王爺弄碗醒酒湯來。”

說着就要沖外面喊,齊王卻搖了搖頭,含糊着說:“不行……鬼醫囑咐了,不、不能亂吃亂喝……”

鬼醫,這又是誰?

元小芫快要扶不住了,回頭看了眼床榻,又看了看桌旁的椅子,有些猶豫。

齊王打了個酒嗝兒,元小芫忙別過臉去。

罷了,就近吧。

她用腳将門合上,扶着齊王向桌旁走去,這齊王看着身材纖長,怎麽這麽重呢……

“咚!”

元小芫屏住呼吸。

剛才抽出手去拉凳子,另一只手沒能攔住,齊王一頭拍在了八角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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