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在夏唯樂印象裏,晉則很喜歡叫他老婆,人前穩重冷靜的alpha,在他面前只有柔軟的一面,哪怕他們吵架冷戰,晉則舍不得不理他太久,冷着臉把家務活做完,又把飯煮好,再板着臉叫老婆吃飯。
夏唯樂會賭氣說誰是你老婆,alpha會不管不顧把人摁在懷裏強吻,先将人制服,讓夏唯樂在信息素和強硬的親吻裏軟掉身子,無法動彈後再開始慢條斯理講道理,再把二人的矛盾點和意見不合的地方攤開了說。
保持多年熱戀的主要原因就是及時溝通,因此他們的矛盾和情緒不會積攢,哪怕有時候夏唯樂會死腦筋不想溝通,晉則也會逼着他及時面對。
老婆這個稱呼貫穿相愛的十年,每一次落在夏唯樂的耳朵裏都是濃情蜜意,從未像今天一樣滿腔的氣憤和酸楚。
晉則把他抱得很緊,好似下一秒夏唯樂要消失一樣,胳膊箍着纖細的腰肢,整張臉埋在頸間吸取着幹淨的味道。
夏唯樂用力推開,alpha身上的刺鼻酒精讓他犯惡心,“晉則,你看清楚我是誰!”
晉則不放手,胡亂蹭着夏唯樂的臉,滾燙的鼻息和嘴唇落在omega細膩的皮膚上,“唯樂,夏唯樂。”
麝香馥郁又充滿攻擊性的香氣在他面前化為繞指柔,哪怕晉則神志不清,也不會用信息素對他造成任何攻擊。
一聲聲沙啞的低喚像一把利劍刺進夏唯樂的胸膛,鼻腔發酸,這些日子壓在心裏的委屈猛然決堤,眼眶一下子紅了,一邊奮力掙脫一邊質問:“你來幹什麽?你不是已經有人了嗎?找我做什麽?你混蛋,晉則你混蛋!”
alpha的狀态很不好,滾燙的溫度和酒精早已麻痹大腦,只知道抱着人不放,下意識否認:“沒有,沒有。”
夏唯樂抵抗的力氣松懈幾分,alpha的信息素混着酒精讓他有些頭昏腦漲,“什麽沒有?你說清楚沒有什麽?”
大概晉則根本就沒聽清,只知道牢牢抱着人,嘴裏翻來覆去叫着夏唯樂的名字。
皮膚太燙,夏唯樂這才從晉則突然出現錯愕中回神,一開始他以為晉則只是喝醉發酒瘋,現在看不盡然。
omega身上的标記還在,他們的信息素是有連接的,夏唯樂能夠感受到alpha的信息素沒有任何攻擊性,反倒有些少有的柔弱。
若是在易感期裏的alpha不會示弱,滾燙的皮膚和紊亂的神志充分說明晉則的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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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唯樂沒辦法把人扔出去,攙着晉則帶到沙發上。
大概是進入熟悉的環境,晉則沒有像在門口那樣緊迫強硬,身體松懈下來,順勢倒下去。
不知何時,下起淅淅瀝瀝的雨,雨勢漸大,屋檐雨聲噼裏啪啦的響。
夏唯樂借着燈光終于能好好打量他,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紅,閉眼昏睡眉頭都緊蹙着,低郁的情緒帶到夢裏。
alpha鋒銳的面龐陷在枕頭裏,眉頭依然皺着,臉頰消瘦不少,下巴冒出一層淺淺的胡茬,宿醉的他全然沒有意氣風發。
身上的黑色襯衣是濕的,濃烈的酒氣從衣服裏散發出來,襯衫扣子解開三顆,臉頰的酡紅延伸到脖子鎖骨處。
他們結婚這麽多年,這是夏唯樂第一次看到晉則醉成這個樣子,應該不是單純的醉酒,還有感冒。
晉則不喜歡被酒精麻痹失去控制的感覺,應酬都由助理擋酒,現在這樣子一看就是找酒喝造成的。
夏唯樂盯着晉則,在氣憤和委屈中忍不住想更多。
———喝成這樣,他是不是緣由之一?占幾成理由?
他準備去拿毛巾給晉則擦擦臉,可男人牢牢握着他,非常用力地攥着,生怕跑掉似的。
夏唯樂費勁掰開掙脫出來,昏睡的人察覺到什麽,立刻不安地轉動眼珠,嘴裏說着囫囵的夢話,夏唯樂的名字摻雜其中,還有幾聲老婆。
“……”夏唯樂看着alpha這副狼狽的樣子,心裏悶悶的。
氣歸氣,人都進來了不可能放在這不管。
他洗手間拿毛巾,幫晉則擦拭身體,将沾着酒的衣服脫下來。
晉則的皮膚很燙,夏唯樂用溫度計測了測,面對三十八度的高溫有些束手無策。
主要alpha喝了酒,藥不能亂吃,照他這個模樣也去不了醫院。
不過alpha的體質是三性中最好的,免疫力強、代謝快,現在只能指望晉則睡一覺能夠恢複。
實在不行,明早等他醒了再去醫院也不是不行。
反正死不了。
夏唯樂前妻的身份沒有義務再照顧什麽,那晚的事兒說得不清不楚,氣兒還沒消。
他知道晉則愛幹淨,将所有髒衣服換下來,又給他穿上浴袍、茶幾放着溫熱的蜂蜜水,已經仁至義盡。
一口沒嘗到的紅湯小湯圓在地上涼透了,夏唯樂沒心情再吃,一邊生氣一邊打掃,把所有不滿統統算在沙發裏的醉鬼頭上。
睡前他又去沖了個澡,從浴室裏出來有些不放心晉則的體溫,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
沒有那麽燙了,睡一晚應該會好。
夏唯樂的視線停留在晉則的臉上,手掌沒有及時收回來,發絲沾上水汽有些泛潮,垂落下來時擋住他清隽的眉眼,隐去大半眼底的複雜。
客廳裏只留着一盞小小的落地燈,光線微弱溫柔,雨聲襯得屋內一片寂靜。
他緩緩抽走掌心,在即将徹底分離時很輕地停住,指尖觸碰晉則的臉頰,掠過挺拔的山根,從鼻梁順勢而下,描摹着他挺立的輪廓。
晉則微微動了動,無意識将臉埋在枕頭裏,吸取着微弱的茶花氣息。
夏唯樂陡然驚醒,立刻收回手往後退好幾步,心髒怦怦跳個不停,慌亂又緊張,像個做錯事怕被發現的孩子,快步回房關門,後背貼着門板調整好一會兒呼吸才穩定下來。
他們現在不是夫妻,只能算熟悉的陌生人,感情沒有完全放下,只是單方面的觸碰足以擾亂心跳。
夏唯樂懊惱自己不争氣,三十多歲的人了,竟然還像二十出頭那樣不知所措。
當初婚是第一次結,夫夫倆相處用不着學無師自通。可如今也是頭一次離,沒有人能教他面對尚有感情可對方可能已有新歡的前夫,該是怎樣的模式。
夏唯樂掀開被子躺上床,不讓自己多想關燈睡覺。
他側躺蜷縮着,手掌搭在小腹處,這段時間困擾他的心悸胸悶并沒有如期而至,身上暖烘烘的,仿佛浸泡在溫泉裏,筋脈都沾上暖意。
夏唯樂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身上有白麝的香味。
剛才和晉則推拒一番,酒味洗掉了但無法除去信息素的氣息。
晉則是在他後頸留下标記的人,也是孩子的父親,他的信息素比穩定劑好用百倍,沒有特意安撫只是殘留的味道就讓夏唯樂不再有任何不适。
夏唯樂不知該不該慶幸,信息素穩定劑畢竟是藥物不可多用,有了晉則的信息素讓他今晚可以睡個踏實的好覺。
困意很快襲來,夏唯樂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沉沉進入夢鄉。
半夜,卧室門從外面打開,一道黑影由遠及近。
晉則的酒意未醒,這段時間天天醒來都在沙發,并未察覺有何不對,掀開被子躺下去,本能尋找那點兒快徹底消散的山茶氣息。
他搜尋的手觸碰到溫熱,被窩裏的山茶味濃郁淡雅,充盈萦繞在身側———和婚後無數個夜晚一樣,omega迷迷糊糊地靠過來,翻了個身埋在他的懷裏,意識朦胧間親着他的喉結和下巴,四條腿交纏在一起,密不可分。
晉則被酒精影響清明全無,分不清此時何年何月,習慣性摟上愛人的腰,寬厚的掌心摩挲着腰間細膩的皮膚,體溫和氣味攏着他,這些日子裏心中空掉的一塊被填滿。
夜色深沉,床上的二人相擁而眠,仿佛依舊是恩愛幸福的夫妻,從未有過一個多月的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