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夏唯樂瞳孔猛縮一下,愣愣看着顧延,一時間腦袋空白,随後輕笑一聲,“不會吧,你是不是聞錯了。我們才剛見面,怎麽可能?”

“你身上有松木,對嗎?”顧延見他的慌亂盡收眼底。

夏唯樂幹笑兩聲,“味道相似也是有的。”

顧延的音色清淡溫和,輕薄的字眼落在夏唯樂的耳畔,“信息素的味道是獨一無二的,唯樂,這一點你身為omega不會不知道。何況,沒有alpha會認錯自己的信息素。”

“……”夏唯樂抿着唇,目光閃爍。

他們剛剛見面,顧延沒有釋放信息素,而夏唯樂身上卻有他的味道。

顧延聯想到一年前自己去體檢身體順帶抽了兩管腺液,想到一個可能:“你在用信息素穩定劑?”

三言兩語就把夏唯樂的事情戳得徹底,現在再瞞着反倒是欲蓋彌彰。

他把設備放下,給大柯使一個眼色,他們帶着人進辦公室,大柯給顧延倒了杯茶,夏唯樂猶豫一陣,将最近的事情講了出來。

顧延聽完眉頭緊皺,嚴肅地注視着夏唯樂,“你要做單身父親?一個人養這個孩子?”

“……”夏唯樂的荷爾蒙已經穩定,理智和清明已經回來,不用旁人說也覺得決定有些欠考慮。

“且不說你一個人養孩子會多辛苦,你現在身子輕,當然可以信誓旦旦說這些,”顧延義正詞嚴,“孕後期身子笨重怎麽辦?在國外這些年,我身邊有很多朋友結婚生子的,也親眼看到一個好友被懷孕折磨得多辛苦。唯樂,你相信我,生孩子不是這麽簡單的,alpha的陪伴必不可少,等你肚子大起來,做什麽事都不方便的時候要怎麽辦?”

大柯的伴侶不少,但一直單身身邊也都是一些玩咖,對懷孕的事情完全不了解,聽顧延這麽一說才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何況夏唯樂身體還不一樣,“顧延說得對,雖然我是很可以幫你的,随叫随到。但我畢竟不是你的伴侶,有些比較私密的事情我沒辦法幫你。以後肚子大了,你在家洗澡做飯怎麽辦?萬一出現什麽情況,沒人及時送你去醫院,出了問題誰來承擔?”

他們倆左一句右一句讓夏唯樂心煩意亂,好不容易通過藥物穩定下來的情緒又開始起伏。

信息素穩定劑到底比不上真的alph息素,只能起暫時緩解穩定的作用,還是在沒有外界刺激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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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唯樂呼吸有些重,耳朵裏響起斷斷續續的嗡鳴,“你們先別說了。”

顧延見夏唯樂狀态不好,鼻尖出了一層薄汗,讓他先坐下。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夏唯樂的喉結滾動,嗓子幹澀,“我不是沒有去找晉則,可是他已經有別人了。”

顧延眼裏閃過詫異,扭頭看向大柯。

大柯臉色凝重,點了點頭。

“才分開一個月而已,他就把人帶回家。在這種情況下,你們讓我怎麽去告訴他孩子的存在?”提到這件事,夏唯樂就很痛苦,不願意相信晉則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背叛這段感情,“去用孩子拴住他?還是讓他因為孩子可憐我?他對孩子本來就無感,而且離婚這件事他是恨我的,恨我因為孩子不要他。在這些情況下,你要我怎麽說?”

“……”顧延沉默半晌,輕輕嘆了口氣,走到夏唯樂身旁輕輕拍着他的背,“那你想好了?”

夏唯樂低聲回答:“目前是這樣想的。”

“你和晉則的事情我們插不了手,既然你已經決定好,我和大柯都會幫你,”顧延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我現在定居在這裏,咱們‘金三角’又聚了,只要有我們能幫上忙的,盡管說。”

大柯附和:“顧延說得對,我們是這麽多年的朋友了,知根知底的,別客氣。”

不知是不是因為信息素穩定劑的本人在這裏,顧延距離夏唯樂比較近,若有若無的松木萦繞,夏唯樂的情緒穩定得很快。

他笑了笑,有好朋友在身邊是一種踏實感。

晚餐是在夏唯樂家附近吃的,他們顧及他的身體,擔心晚上開車不安全,讓夏唯樂把車停在停車場再步行出來。

現在孕夫為大,自然是按照夏唯樂的口味來,他想吃酸口的東西,最後選了一家酸菜魚火鍋。

老同學吃飯自然是其樂融融的,大學時候他們仨形影不離,早中晚三頓都是一起吃,後來夏唯樂忙着追晉則漸漸疏遠一些,談起戀愛後三人組變四人,做作業、搞活動全一起。

八點結束飯局,時間還早,大柯肯定是閑不住的,早就約好夜場去酒吧裏泡着,開啓燈紅酒綠的夜生活。

三人在飯店門口分手,大柯開車離去,顧延陪着夏唯樂走回去,順帶飯後消食。

這片兒的餐飲很多,放眼望去全是花花綠綠的燈牌,空氣中混合着油煙和火鍋的味道,燈火印在瞳孔像是噙着細碎的星光。

“唯樂,剛才有大柯在,有些話不好說,”顧延語氣溫和平淡,健碩的身體襯得身邊的人更為纖細,“你用信息素穩定劑,是為了穩定荷爾蒙是嗎?”

“對,”夏唯樂坦然承認,眼底漫過一絲苦澀,“胎兒要攝取alpha的信息素,我也需要通過這個來穩定情緒。我沒有alpha在身邊,就只能用這個藥。”

提起這個,他有些好笑,“只是沒想到和我契合的信息素是你的,真的太巧了。”

“或許,”顧延說,“是緣分呢?”

夏唯樂吃飽喝足心情特別好,身子沒有任何不适,語調輕松,“确實是緣分,面對陌生的信息素本來是有些不安的,這下知道是你的,我可以安心用了。”

顧延注視着夏唯樂輕快的步伐,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那你是必須用穩定劑嗎?如果有alpha的信息素呢?”

夏唯樂一只手虛虛地搭在腹部,“有alpha的信息素當然更好,現在不是沒有嘛。”

顧延問:“那我直接給你信息素呢?”

“……”夏唯樂腳步頓住,扭頭看向alpha,臉上還保持着輕松的神色,但目光開始遲疑,“什麽?”

“信息素穩定劑我略有耳聞,醫生朋友告訴過我,是用alpha的腺液做成藥物,”顧延垂着眸,沿路的燈光将他棱角分明的輪廓照出一層朦胧感,“雖然它可以幫你穩定荷爾蒙,但畢竟是藥,你不擔心對孩子不好嗎?既然是用我的信息素腺液,我本人就在這裏,我們又是知根知底的關系,為什麽不能直接用我的信息素幫你?”

“……”

于公于私,這番話是很有道理的,而且有顧延在身邊的話,夏唯樂會輕松很多,不用被不穩定的荷爾蒙困擾,也不用随時跑醫院複查。

夏唯樂與顧延對視片刻,保持着慣有的笑,“不用了吧,醫生說我的情況不穩定,用完穩定劑後需要去重新檢測。這次和你的可以匹配,但後面就不一定了。而且顧延,給omeg息素是一件暧昧的事情,這不應該發生在我們之間。”

“你和晉則已經離婚了,他也有了別人。”顧延溫和地問,“我是不介意給你信息素的,因為這可以幫到你。你是有介意的地方嗎?”

“這不一樣,”夏唯樂說,“顧延,你是我朋友,我不能要朋友的信息素,這是原則問題。”

晚風帶着潮濕的水汽,天空布滿厚厚的雲層,晚間應該會有一場大雨。

顧延很輕地笑了笑,“我知道,只是提個方便的建議,你別多想。我們認識這麽多年,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會出現。”

“當然,”夏唯樂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你和大柯一樣,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顧延把人送到小區門口,看着夏唯樂進去才離開。

夏唯樂回屋後準備洗澡,換下的衣服胡亂扔在地上,去房間拿換洗衣物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前幾天剛回來的時候,家裏實在是過于整潔了。

不過住院那幾天是大柯過來幫忙拿東西,他幫着收拾也說不定。

夏唯樂獨自在家,所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就這麽光着在屋內穿梭,明明之前吃得很飽,這會兒又有些餓了,給自己點了一份紅糖湯圓才去洗澡。

花灑打開,水聲嘩嘩啦啦地流着,他習慣水溫燙一些,就這麽讓水放着,站在洗手池邊刷牙。

封閉的空間裏漸漸氤氲起熱氣,輕薄如紗的白霧圍繞着夏唯樂勁瘦的身軀,他一邊刷牙一邊想着剛才顧延的話和似是而非的态度,視線落在自己幹淨的雙臂上。

吃飯的時候,顧延問他為什麽身上沒有紋身。

夏唯樂的身上太幹淨了,完全不像搞這一行的,和大柯的大花臂形成鮮明對比。

他喜歡紋身這個行業,但對痛很敏感,長大之後打針都會疼出眼淚,皮膚也薄,留下傷口或是痕跡需要很久才會好,所以從不紋。

其實他是有的。

夏唯樂的視線下移,盯着鏡中自己的軀體,在小腹三角區,人魚線下方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紋身,兩片不規則的橢圓疊在一起形成一枚愛心的形狀。

愛心是由無數條細密的線條組成的,那是晉則和他的拇指指紋。

而這個紋身是晉則親手給他紋上的,晉則在同樣的位置也有一個,是夏唯樂紋的。

他唯一的紋身是晉則留下的,給無數人紋過,輪到自己的時候卻害怕,問晉則:“如果以後我們分開,豈不是還要去洗掉?洗紋身更痛的。”

當時晉則不樂意,“我們才結婚,你就想着分開?”

如今真的分開了,夏唯樂從沒有動過洗掉的念頭。

還是怕痛的,但更多是舍不得。

夏唯樂洗完澡出來臉頰紅紅的,剛把頭發吹幹外賣就到了,他讓外賣員把東西放在門口,從貓眼裏看着人離開才開門取東西。

“叮——”電梯響一聲,預示着電梯門會在這層打開。

夏唯樂想着宵夜,沒注意身後的動靜,屋門正要合上被突如其來的一股蠻力打開,一股強勢的氣息沖向他。

“哐當”,小湯圓灑一地。

夏唯樂根本沒看清來人,只知道眼前閃過一道黑影,下一瞬被緊緊抱着,沖天的酒氣席卷而來,摻和着熟悉的信息素。

多年夫妻,哪怕沒有看到臉,通過氣味、懷抱、溫度就能輕而易舉分辨,他之外的都是“別人”。

白麝的濃稠馥郁沖破酒氣将夏唯樂裹挾,只不過一個多月而已,擁有這個氣味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

夏唯樂僵在原地無法動彈,頸後是alpha沉重灼燙的呼吸,沙啞的嗓音敲擊着耳膜。

“老婆。”

【作者有話說】

讓我看看哪些小可愛投喂海星了。

樂樂有前夫親,你們有我親(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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