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夏唯樂把晉則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備注沒有改，保留着原樣，“寶貝”二字落在他這個離婚人士眼裏，莫名燒得慌。
他想改個備注但找不到合适的，索性就這樣，捧着手機先把晉則的朋友圈看一遍。
晉則的朋友圈很簡潔，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要麽是公司的季節新品，要麽就是在紀念日和另一半的浪漫時刻。
以前夏唯樂拿着晉則手機的時候，有問他為什麽不愛分享生活。
當時晉則洗完澡出來，站在衣櫃前穿衣服，“我不是有分享你嗎？”
“不一樣，”夏唯樂翻身趴在床上，明目張膽盯着晉則結實勁瘦的肌理線條，背上還有他剛剛失控時留下的抓痕，“你的朋友圈除了工作就是我，難道沒有別的事情值得分享？”
“這些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晉則說，“還需要怎麽分享？”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夏唯樂意外自己還記得這麽清楚。
他滑動屏幕，晉則的朋友圈變得更幹淨，只有工作的部分，私生活的痕跡消失得徹底。
換句話說，晉則把夏唯樂從朋友圈抹去了。
夏唯樂說不出什麽滋味，失落是肯定有的，更多是自作自受的沉悶。
就像晉則說的，婚是他要離的，晉則挽留那麽久還是堅持決定，不能怪晉則恨他。
若不是這個孩子來得突然，像及時雨一般給夏唯樂希望，也給這段走到盡頭的婚姻一點機會。
可能是妊娠反應，夏唯樂現在很容易困，昨夜攝取一晚上alpha的信息素，他從頭到腳再次染上麝香的香味，馥郁的芳香強勢但不強硬，濃烈但不刺鼻，将他密不透風地包裹着，腺體的牙印陰影發熱。
他倒在沙發上，摸了摸後頸，抵不住困意眼皮打架，一閉眼就睡過去。
Advertisement
但他睡得并不安穩，沒有alpha在身邊陪着，孕期的omega總是不安的，側躺身子蜷縮着，懷裏抱着晉則換下來的浴袍，信息素的味道很濃，殘留着微弱的溫度，撫平夏唯樂緊繃的神經。
不知過了多久，他夏唯樂睡得迷迷糊糊，被門鈴聲吵醒。
他起來去開門，是外賣員送來紅糖小湯圓。
甜香熱氣散發出，夏唯樂嘗了一口，軟糯綿密的口感在齒間化開，紅糖的味道恰到好處，不會過于甜膩。
甜食是會讓人開心的，他的心情在一口接一口中變好，想到剛才晉則說自己不找他，拿起手機拍一張發過去。
晉則應該在忙沒有秒回，夏唯樂不在意，把小湯圓吃得幹淨，拿着車鑰匙出門上班。
最近大柯很忙，紋身展的事情由他們承辦，大事小事都得過目，夏唯樂懷着孕不能累着，很多事自然落在大柯頭上。
夏唯樂剛到辦公室，大柯就抱着一堆文件進來商量事情，忙到中午差點過了飯點，夏唯樂說餓了才暫停吃飯。
大柯對于餓着孕夫這件事還挺不好意思的，他們點的外賣，一個勁兒給夏唯樂夾肉，碗裏堆起高高的，“你多吃點兒，現在是兩個人吸收營養。”
夏唯樂笑了笑，沒有拒絕大柯的好意，他自己也明顯覺得飯量增加，雖然不知道孕吐什麽時候來，但在能吃的時候多吃點總沒錯。
旁邊的手機震動，有微信消息進來，夏唯樂拿起看一眼，在消息框消失一個多月的對話框終于出現紅點。
【寶貝：剛下飛機，才落地。小湯圓味道怎麽樣？】
夏唯樂放下筷子回消息。
【X：還不錯，不是特別甜，我比較喜歡】
【寶貝：嗯。後面可能會很忙，可能回信息不及時。】
【X：你忙你的。】
【寶貝：沒有沒吃飯？】
【X：正吃着】
有些習慣是不容易改變的，夏唯樂下意識打開相機，給晉則拍一張過去，低着頭打字，沒注意到大柯的視線。
【寶貝：多吃點，你瘦了很多。】
【寶貝：有事，回聊】
晉則那邊忙起來，夏唯樂沒再回複，放下手機繼續吃飯，旁邊的人一動不動，他擡眼看過去，瞧到大柯怪異的神色。
“怎麽了？”夏唯樂吃着牛肉。
大柯問：“你談戀愛了？”
“……”夏唯樂差點沒噎着，“你亂說什麽？”
大柯把手機的相機打開，調成前置對着夏唯樂，“你自己瞧瞧。”
鏡頭裏的夏唯樂嘴角噙着笑，眼角和眉梢都是柔和的，眸底流動着輕松和溫情。
夏唯樂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笑，立刻收起弧度。
“你大學那陣剛和晉則在一起的時候就這模樣，屁點兒小事都要給他拍過去。”大柯說，“然後就笑成這個傻樣。”
是挺傻的，夏唯樂自己也這麽覺得。
二十多歲的時候遇到喜歡的人可以這麽傻，到三十多歲的年紀，面對愛的人時還是忍住。
夏唯樂低頭吃飯，把肉一口口往嘴裏塞。
大柯揪住不放，湊近問：“我問你話呢，你……”
他們打破正常社交距離，alpha的信息素沖進大柯的鼻腔，将他刺得直皺眉頭，頓時靠回去，“晉則的信息素？你和他和好了？”
夏唯樂說：“不算。”
“什麽意思？”大柯問，“他知道你懷孕的事情嗎？”
“本來要說的，”夏唯樂想到今早的場景有些遺憾，“他工作上的事情打斷了，現在在B市。”
大柯笑起來，“哦，他找你還是你找他啊？”
“……少八卦。”夏唯樂板着臉，“趕緊吃飯，下午我還有客戶。”
大柯賤嗖嗖的，“你看你這護短勁兒，和以前一模一樣。你不是說他有人了嗎？說清楚沒有，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夏唯樂：“是個誤會，那不是他的新歡，是表弟吳郁。”
大柯了然道：“我就說他不可能這麽快有人，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裏，現在誤會解除，你們可以皆大歡喜了。”
夏唯樂笑了一下，“希望他會接受這個孩子。”
“你這不是廢話嗎？那是他的孩子，他不接受誰接受？”大柯又給夏唯樂夾肉，“趕緊吃，你看你這段時間瘦的，待會兒他覺得我克扣你夥食一樣。”
夏唯樂心情不錯食量也變好，身體被晉則的信息素裹挾，一切不适都消失了，和大柯商量完紋身展的細節預約的客戶也到了。
這是老客戶推薦的新客人，要紋滿背，光是設計稿夏唯樂就磨了三天，這是個很大的工作量，動手前他把注意事項告知清楚，特別強調如果承受不了可以休息。
但這位客人的受痛阈值很高，勾線、上色都沒叫一聲停，夏唯樂投入工作後也忘卻時間，助理提醒他才停下，外面的天黑透了，已經是淩晨三點。
“要不明天再繼續？”助理小聲提醒。
夏唯樂看向已經睡着客人，搖了搖頭，換了個針頭繼續，“你去幫我拿瓶酸奶。”
大柯也沒走，店裏只剩他們四個，他坐在旁邊已經睡醒一覺，瞧着睡得又沉又香的客人，還是第一次見對疼痛這種不敏感的人，“一定要一口氣紋完？”
“我不打算一口氣紋完。”夏唯樂說，“這個顏色過幾天再疊效果會更好，我這馬上結束。”
他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一個，擡眸看大柯一眼，視線繼續回到作品上，“太晚了，你先回去，我自己可以。”
“你覺得我會讓你疲勞駕駛？”大柯重新倒在沙發上，“開什麽玩笑。”
又過半小時，夏唯樂結束手裏的工作，他把客人叫醒，照常說注意事項，讓他三天後再過來。
白天喧鬧的街道空蕩蕩的，夏唯樂一上車就睡着了，直到大柯把他叫醒。
“你自己可以嗎？”大柯看夏唯樂下車，“不用我送你上樓吧？”
夏唯樂擺手，關上門踩着夜色回家。
他回去第一件事洗澡，帶着潮濕的水汽上床，躺下去反倒睡不着了。
白天的畫面歷歷在目，他和晉則在這張床上擁抱接吻，他被咬腺體、坐在前夫懷裏哭。
夏唯樂又臊又崩潰，翻了個身，被子摩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床頭櫃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他伸手拿過，打開微信是晉則發來的消息。
【寶貝：晚安】
夏唯樂打字：【你也沒睡？】
回應他的是直接打過來的視頻，夏唯樂猶豫一下，按下接通。
屏幕裏出現晉則的臉，手機放在一旁，他的上半身出鏡，襯衫挺闊舒展，領帶松垮領口扣子解開兩顆，一副眼鏡架在鼻梁上，擋住部分眉眼的淩厲，修飾輪廓，儒雅沉穩。
晉則還在敲敲打打，視頻接通後目光移到夏唯樂臉上，那邊的光線昏暗多了，還是能看清他明亮的眼，“怎麽還沒睡？”
夏唯樂：“你不是也沒有。”
“工作很忙？”晉則問。
“還行，只有一個客人，但工作量比較大，”夏唯樂半靠在床頭，alpha的信息素散掉大半，微弱的氣息萦繞着他，身心放松後，困勁兒也上來了，懶懶道，“後面還要繼續。”
晉則嗯一聲，目光轉向另一半屏幕 ，“那你睡，我不打擾你了。”
“你已經打擾了才說這個？”夏唯樂覺得晉則虛僞，“你呢？什麽時候睡？”
“馬上就睡了，”晉則說，“正要關電腦。”
他摘下眼鏡，按了按眉心神色疲憊，“是不應該給你打這個視頻的，但太想你，想見一見。”
“……”夏唯樂不清楚這些言語放在離婚人士之間正不正常。
他們确實離婚了，可又好像沒有離，就像只是吵個架冷戰而已。
肚子裏揣着小東西，讓夏唯樂沒辦法繼續堅持離婚前的态度。
“你工作別太辛苦了，”他把手機拿近一點，想将晉則看清一些，“事情很不好解決嗎？”
“是很棘手，但有解決方案，”晉則不想把工作的煩惱傳給他，“沒事，我———”
他語氣一頓，視線停在屏幕上。
“怎麽了？”夏唯樂瞧着鏡頭裏的自己，形象上沒有不妥的地方。
晉則勾唇笑起來，眉眼的疲憊都減輕幾分，“你懷裏的，是我昨晚穿的浴袍嗎？”
“…………”
“叮———”
短暫的沉默之後，夏唯樂幹脆地挂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