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負責
第53章 負責
直到番茄蛋花組還有其他有些眼熟的幾只球怪出現, 貝芙都還處在大腦死機的狀态中。
她一下子,可能,擁有了兩個孩子?
就算楚烏是真的也許發生了什麽, 不, 好像也沒有發生什麽,她斷片了, 可凄慘的事實就擺在眼前,她難道能夠否認嗎?
小時候讀華夏故事書的時候, 嗯,媽媽總是在思想教育這方面很重視。
貝芙讀過很多故事, 比如喝一口某條河裏的水,男人就能懷孕,她沒有當真,只是短暫地思考過那條河到底存在什麽能力讓男人懷孕,當然,并沒有得出來什麽結果。
要和菲薩離開嗎?
不, 那她和爽完就提起褲子走人的渣男有什麽區別。
貝芙看向奧森,視線緊張游移,聲音都在顫:“我會負責的。”
在那雙琥珀般的眼睛露出蜂蜜那樣黏糊糊的眼神之前,她艱難補上一句:“對你和孩子。”
某人藏在袖子裏的手背上青筋猙獰,卻在少女看過來的下一秒輕輕側轉過臉,全然是完美傾聽的姿态。
“菲薩, 我現在心裏很亂, 我不能就這麽走, 我沒辦法就這樣……”
“沒事的, 我都明白,太過匆忙并不是什麽好事, 請不要自責,我會陪着您,直到一切事情都處理好,徹底了結,不必慌亂。”
“可以讓它們過來嗎。”
菲薩利烏斯點點頭,并沒有做出什麽動作,繞着小洋房一圈圍拱在天空的蟲群齊刷刷退出戒備狀态,讓出一條路。
貝芙松了口氣。
小甲抓着小乙,渾身的毛毛都雨水淋濕貼在身上,變成瘦瘦的一條,兩顆漆黑豆豆眼緩緩眨巴:“天啊天啊,這麽多蟲還是第一次見啊,江姜博士為什麽不早說。”
小乙完全沒有半點兒在意,甩出鈎爪一攀一躍就跳上了二樓陽臺:“有楚烏大人在,怕什麽。”
他剛落定,就不說話了。
小甲默默從小乙身上落地:“确實很糟糕,像被全方位無死角糟蹋過一樣。”
後腳爬上來的前輩更是捶胸頓足:“大庭廣衆之下,幕天席地之下,簡直,簡直……”
貝芙小小聲地問奧森,又看了看菲薩:“你們聽得懂它們說話嗎?”
某只熊蜂還沉浸在自己将要當父親的喜悅當中,說話的聲音都放低:“除了地上躺着的那只,其他的都聽不懂。”
菲薩則是輕擡下颌搖了搖頭。
好好好,那麽這裏只有她能當兩族友好交流大使了,翻譯器還好好戴在手上。
貝芙走到多眼蜘蛛球前面,對方正伸出好幾條腿,顫顫巍巍地給地上的人頭頂拉上毯子。
“那個,他還沒有死。”
奧森:“噗。”
菲薩:“很好的開頭。”
“嗯。”貝芙握拳給自己打氣,見對方沒反應,又走近了一點。
前輩猛地往後一彈,跳到了小乙身後,他還記得江姜博士的話——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眼前看似人類少女,實際上是深淵大boss的存在,所有無害都不過是表象罷了。
他戳了戳小乙:“你去,你和她至少有睡過覺的交情,而且,你比較堅固。”
“喂喂喂,這種話不要亂說。”小乙一邊嘟囔着,一邊穩步上前,曲身蹲下,讓自己的眼睛能夠與她平視,“黑頭發的小惡魔,你想說什麽?”
貝芙已經打好了腹稿,心漸漸沉靜下來。
“對不起,我傷害了楚烏,我想他大概是你的朋友,或者家人,這一切我不知道是怎麽發生的,發生得太快。”她硬着頭皮把重點說出來,“總之,他有了我的孩子,崽,寶寶,或者小球怪之類的,現在,你們可以把他帶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嗎……”
「痛痛,崽崽。」
兩個八杆子打不着一起去的詞彙讓衆球完全一頭霧水。
他們就不該對瑞文的叫聲轉換器抱有什麽希望。
看着貝芙擔憂的眼神,小甲大概猜到一點,他還是忍不住上前比劃:“沒事的,沒事的,楚烏大人身上的傷都能恢複,超快,這點只是小意思啦。”
“胳膊肘不要往外拐,你居然安慰罪魁禍首?”
“可她看起來是無辜的。”
丙丙神經不是一般的粗,轉頭就把江姜的叮囑忘光光,開始睜眼說瞎話:“是啊,她看起來依舊只是一個小人類,這樣的她能傷害到誰?”
就連前輩也開始猶猶豫豫:“那還要不要把她一起帶走?”
小乙徹底無語:“你們是不是沒看到她身後的那兩個家夥,無論是哪一個,看起來随時能和我們拼命。”
他取出神經元中放着的折疊療養艙,麻利地把地上的人連着毯子一起塞進去:“走吧,能帶走楚烏大人就不錯了。”
然而,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小乙垂落在地上的鈎爪卻被輕輕地抓了抓。
小家夥一臉忐忑不安,像是知道自己錯了什麽錯事,卻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指了指他的頭頂。
天吶,這種惡魔,誰能忍心責怪呢。
小乙為楚烏大人,也為自己的遲疑默哀一秒,他彎下了身軀,讓她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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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特市,諾唯生物科技有限大廈。
特殊療養室內,巨大長橢型玻璃艙裏漂浮着一個渾身是傷的俊美男人,他半斂着眼眸,灰藍色的眼瞳沉靜如海。
楚烏醒了。
他沒想過自己能活着,從奧森到來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做好了與貝芙分離的準備,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預想着她離開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
如果時間足夠充足,也許他們之間真的能夠産生特殊的感情紐帶,那個時候,也許她就不會再想離開,也會舍不得把他吃掉。
但就像事情的變化總是趕不上計劃,雨季的提前和深淵蟲族的出現都在預示着時間的緊迫。
“楚烏,楚烏,你還好嗎?”
第一次,聽到她清醒着說出自己的名字,她軟綿綿的叫聲,原來并不是在撒嬌,只是音線如此,透着焦急的關切。
“你醒了,太好了,我聽不懂它們說話,它們也聽不懂我說話,我還以為它們會把我當成罪犯關起來……”
“我。”楚烏擡起胳膊,手掌貼上玻璃,“不必擔心我。”
玫瑰金色的,紫灰色的,血紅色的,鵝黃暖白色的絲線從他手掌上的紋路伸出蔓過修長的指節,沿着指腹,像沒有實體般穿過厚實的玻璃,飄動在貝芙的眼前。
“這是神經元,和蟲族的精神鏈接不同,你的身體需要一點點大腦不抗拒接觸它們的信號,才能融入它們的語言體系,就像,你不再抗拒我……”
話尚未說完。
營養艙前冒出一個陌生的男人面孔,銀色長發挽起依舊長及腰,彩色玻璃般的眼珠裏盛滿了僅對身側少女的關切:“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菲薩目光注視在貝芙身上,話語飽含歉意,說話的對象卻是玻璃艙裏的楚烏。
“你不會介意我,在這裏保護貝芙的安全吧。”
他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靠得有多麽近,視覺差看起來整個身軀将嬌小的少女完全籠罩。
楚烏感到自己胸腔的地方酸酸漲漲。
他已經想通,貝芙不吃掉他的唯一理由,恐怕就是出于人類對于傳承後代的渴望,希望他好好孕育屬于她的孩子。
他會做到的。
楚烏真心實意說道:“我不介意。”
漂浮在玻璃箱中的有着男人軀殼的生物似乎很虛弱,實際上生機已經在飛速恢複,菲薩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威脅感,這并不出自于敵對的立場,而是出于某種雄性的本能。
毫無芥蒂的坦蕩麽,不,更像是斟酌着昨天發生的事情而有恃無恐。
這樣一副面無表情的冷硬姿态,實際上介意得很吧。
菲薩往前一步:“當然,我會照料她的一切,就像過去那樣。”
欣長的身影從後方覆下來的時候貝芙才意識到——太近。
那些彩色的神經元捕獲了她的注意力,一時之間甚至沒有注意到菲薩什麽時候站得這麽近的。
他的身上有一種很淡的味道,像陽光曬過的草葉,伸過來的手卻是久不見天日的素白,以無名指為界的兩根手指連帶着掌部都被緊裹在純黑的手套裏。
“您受傷了。”
“不,我很好,只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擦傷,和楚烏比起來,呃……”
貝芙縮手躲開了,卻不小心碰到一條盤旋在身前的血紅色細絲。
「誰?」一個鋒利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腦海。
「說到底楚烏究竟是怎麽有了我的孩子啊?」
她沉重無奈的想法在這一刻完美被神經元的主人接收到。
咣!
血紅色的鈎爪落下,咔嚓把厚實的熔岩石辦公桌斬成了兩半。
小甲高高舉起他差一點點被削成兩半的桌面小綠植盆栽:“幹嘛啊你,這是我新養的一盆肉貝草,它沒惹你吧。”
丙丙窩在一旁憂愁地啃着棍棍,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個聲音,那個魔鬼的聲音。”小乙僵得像尊雕塑,渾身紅到幾乎爆炸。
「那麽,這條奶黃色的是……」
「小甲?」
蓬松奶黃毛毛球卷着盆栽的觸須抖動一下。
“貝芙的聲音,好軟軟,好可愛,和我想象的一樣,就像人類世界的奶油味小雲朵。”
肉貝草咕嚕嚕掉到地上,把自己從破開的花盆裏拔出來,一點點爬到破成兩半的桌子旁,躺屍不動了。
「纏到一起,就是群絡,啊,我懂了,甲乙丙,他們的名字好随……好有個性。」
丙丙咔噠咬碎嘴裏的棍棍:“我可以順着神經元爬過去吃了她嗎,可以嗎可以嗎。”
小甲像風中的海草一樣左右搖晃:“她好溫柔啊,只是随便一句話都透着真誠的贊美,如此美妙的氣息。”
小乙終于從火山無法爆發只能哧哧噴出灰燼的狀态裏艱難拔出自己的理智,他給了兩個搭檔一人一鈎爪。
“你們清醒一點,她搞,她,楚烏大人的肚子……楚烏大人他有了那只小惡魔的崽子。”小乙語無倫次,說出來自己都感覺離譜到爆炸。
小甲瞬間膨脹炸開花:“你是說,楚烏大人求偶成功了?!”
丙丙托住自己的下巴,語氣變得驚喜:“那麽這意味着,我們将會得到一個新的貝寶?”
小乙:“……”
王牌小隊的腦子為什麽在遇上這只黑發小惡魔的情況下總是變得這麽弱智,不,他沒有說自己是弱智的意思。
他給楚烏大人發去了問話,勢必要得到一個确切的答案。
許久,他得到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