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For Avery War的作戰會在艾弗裏隔壁的休息室繼續召開。
被短暫撇下的信天翁非常不滿, 他斜着眼睛瞪向不死鳥,一邊往嘴裏丢白白果一邊罵罵咧咧, “都說了我趕時間,你當誰都像你們海賊團一樣閑呢?!”
“我可沒閑着啊喂。”
馬爾科拒絕接受這份指控,他也伸手從摩爾岡斯的堅果碗裏抓了一把,“繼續吧,剛才只是定下了初步的襲擊時間。”
佩奇将在三天後獨自一人殺去世界政府的總部,不排除她會打傷天龍人的可能。
“我會審問斯潘達因的, 可如果他真的像你們所說的那樣是個……草包?”佩奇複述了一下這個新學來的詞彙,“那他可能根本就發現不了來自五老星的暗示,而是真的以為這就是自己想出來的計謀。”
“再或者其實根本就沒有你們想的那麽複雜,這就是斯潘達因自己的主意呢?”
“不排除這個可能。”馬爾科同意了佩奇的看法,但他提醒道, “終歸只是推測, 我只是覺得斯潘達因不是那種會有耐心等待一年卻不發難的人。”
“他向來是個急于求成的。”
“你不是把Joker的那個紫羅蘭給帶走了嗎?她人呢?”摩爾岡斯突然問佩奇, “那女人是瞪瞪果實能力者,可以用能力看到別人內心的想法, 讓她看一眼不就都清楚了?”
“紫羅蘭是誰?”沒問過維奧萊特代號的佩奇問出了會讓摩爾岡斯血壓飙升的問題。
“就是那個公主啊!”信天翁差點露出鯊魚齒,“你不是把力庫王族都給卷跑了嗎?人呢?”
“被卡普帶走了。”
“???”
信天翁一把捏碎了手裏的堅果,“那可是瞪瞪果實,你就這麽拱手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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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佩奇的關注點卻在別的地方,“你知道好多事。”
她又看向馬爾科,“你也是。”
明明誰也沒有和誰同行, 可他們卻總能無縫銜接着接上對方的話, 也了解對方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名字, 每一個東西。
“怎麽做到的?”
被提問的信天翁怪笑一聲,他彈了下自己的禮帽, 有些傲慢地揚起了下巴,“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摩爾岡斯!”
大概是隐約察覺到了佩奇話中暗含的驚訝和少許的信服,其實很喜歡聽別人誇他的信天翁連心情都變好了不少,他順口連不死鳥的那份資本也吹了出來,“他可是馬爾科!”
佩奇:“……?”
雖然已經對四皇的地位和實力有了概念,但其實佩奇沒有真的特別清楚四皇團在這個世界的份量,連這個與她關系最親密的組織她都還沒有徹底了解,又怎麽可能對一個報社有所認知。
進行了一場無效炫耀的摩爾岡斯眼角抽搐着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紹,“我可是暗世界的六王之一!情報這種事還不是信手拈來嗎?!”
“你們真的好喜歡用‘王’或者‘皇’來命名。”魔女小姐給出了完全跑偏的評價,她停頓了片刻,然後拒絕了摩爾岡斯的提議,“不用維奧萊特,我自己就可以。”
“我很擅長拷問的。”
雖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陸續地經歷了向友人提供幫助和幫助友人,但佩奇卻一直沒有做過類似于向友人求助的事,她充其量就是抓着對方多問幾個問題,卻從未拜托過誰來幫助自己。
就連把艾弗裏交給馬爾科來治療這件事,她也是先支付的診金,用‘交易’來替換了‘幫助’。
一來是她确實不需要求助些什麽,二來則是她一直沒有忘記在之前那個任務世界裏聽來的話——不要給朋友添麻煩。
既然是被母親告誡給孩子的話,那應該是通用規則吧。
“不需要找維奧萊特,我自己就可以。”她看向一臉不贊同的摩爾岡斯,“比起這個,既然你的情報這麽靈通,那你知道貝加龐克在哪嗎?”
“你找他幹什麽,那可是海軍的大寶貝,藏得嚴實着呢。”
“他手裏有克隆的技術,既然連完整的人類都能克隆,那只是克隆幾個器官應該更簡單吧。”佩奇又看向馬爾科,“用克隆的髒器能行嗎?”
這倒是個他沒預想過的解決辦法,不過先不提能不能跟貝加龐克合作的事,單就把艾弗裏的基因片段提供給掌握這種技術的科學家這件事就足以讓馬爾科皺眉。
技術倒是好技術,但是使用這項技術的人……在他這可沒什麽好形象,無論哪個都是。
顯然摩爾岡斯也考慮到了同樣的事,他沖佩奇擺了兩下翅膀,“貝加龐克就算了,我可不敢把艾弗裏的基因交給他。”
“文斯莫克倒是也會克隆,但伽治那老混蛋還不如貝加龐克呢,他們這幫科學家就沒一個正常的。”
“我沒打算讓他們來克隆。”
被不斷否定的佩奇一直等到摩爾岡斯啰唆完才接話,“既然是技術,那就是可以學會的東西。”
“直接讓馬爾科來克隆不就好了。”
一點也沒考慮過馬爾科能不能學會的佩奇突然就給在場的兩個人留下了重磅作業,“你去把克隆的技術拿到手,然後交給馬爾科。”
從未設想過的道路出現了。
摩爾岡斯:……
馬爾科:……
但居然真的該死地有可行性。
摩爾岡斯欲言又止了老半天,他盤算來盤算去,最後也跟着看向了馬爾科,“你學得會嗎?你要是不掉鏈子的話,我就去把伽治的老底給掀了。”
被兩個人同時盯住的馬爾科倒是沒有很大壓力,他想了想,“可以試試。”
“你先找着,我需要臨時建個實驗室。”
“直接搶一個不好麽。”佩奇有些奇怪地看了馬爾科一眼,“都是海賊了,為什麽不用搶的?”
馬爾科:……
老牌大海賊被超級新人海賊質問了行事風格,且無法反駁。
“哈哈哈哈哈!”
佩奇與馬爾科的互動戳到了摩爾岡斯有些奇怪的笑點,他大笑着贊同了佩奇,“就是!直接搶一個現成的多好,省時又省力。”
“你也太不像個海賊了!”
但就是因為馬爾科實在是不像個海賊,他才敢把自己的養子放在他這兒,交由他全權治療。
雖然相識多年,但其實摩爾岡斯和馬爾科之間并沒有什麽太多的交情,是佩奇的出現把他們兩個串聯在了一起,跨過了那道無形的檻,變成了真的朋友。
而摩爾岡斯和佩奇則更是沒有什麽交情,他們兩個之間唯一的聯系就是艾弗裏,但這便已經足夠了。
所以說人和人之間的緣分一直就是這麽地奇妙,也說不上是什麽時候因為些什麽事就突然有了新朋友,偏偏關系還不錯。
被大聲嘲笑的馬爾科往摩爾岡斯大張的嘴裏彈了顆白白果。
摩爾岡斯:……
已經很久沒被如此随意對待過的信天翁整只鳥都頓住了,說實話,這家夥在地下世界的地位真的很高,那畢竟是六帝王之一,所以不論是哪一方的勢力都會給他面子,橫跨黑白兩道。
可馬爾科的地位同樣不低,他有跟他平起平坐的資本,甚至還要隐隐高于他。
他有資格和他開玩笑。
但其實馬爾科很少會這麽跟白團以外的人相處,要怪就怪艾弗裏實在是太能搞事,連帶着看到他這個同樣很能搞事的老子時也會下意識地手癢。
“就先這樣吧。”
佩奇全當沒看見那兩個人之間的小互動,她也确實沒覺得有什麽。
“我會去登門拜訪的,你們先不要和這件事産生瓜葛。”無論是世經報社還是白胡子海賊團,都不值得為了這場虛實難辨的序幕下場。
可她就不同了,她随時都可以下場,甚至可以一直待在場上。
佩奇舉起自己的白瓷杯喝了一口水,然後突然換了另一個話題,“和之國裏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嗎?比如武器或者海樓石?”
既然連海軍都有想要從和之國得到的東西,那想來這個閉關鎖國的地方對外界有着極大的吸引力,她不介意為自己的友人提供便利。
反正都是做生意。
“哦?你是打算拿到生産線嗎?”摩爾岡斯瞬間便明白了佩奇是什麽意思,他頗感興趣地前傾了身子,“沒有人會嫌這兩樣東西少,如果你真的要賣的話那記得聯系我。”
“我要有優先購買權!”
“可以。”
反正她現在只有三個客戶,優不優先其實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和之國啊。”馬爾科無意識地掰了兩下自己的指節,有不算輕微的彈響在指間響起,引得兩人都朝他看去。
摩爾岡斯掃了眼馬爾科微沉的面色,他又往嘴裏送了一把白白果,然後直接起身往隔壁病房走去,“我去瞧瞧那臭小子醒沒醒。”
他的情報網向來強大,自然是知道白胡子海賊團當年經歷的人員變動,可以說,白胡子跟百獸其實一直差一場仗沒有打,但兩個四皇之間輕易不能挑起争端——當地位足夠高的時候,他們代表的就不再是自己,會有不可計量的無關之人被卷入那場戰争,最後徹底演變成一臺絞肉機。
信天翁目不斜視地出了門,他背着手,邁起了四方步。
這是他難得的退步。
地下世界情報領域的帝王在情報面前主動後退了一步,他這個什麽都想知道一下的人居然也有不打算‘知道’一下的時候。
病房的門被輕聲推開,摩爾岡斯輕手輕腳地坐在了那把被馬爾科放在艾弗裏床邊的椅子上,他盯着那個畫在自己養子臉上的醒獅看了半晌,然後擡起翅膀輕撫過他的頭。
要活下來啊,臭小子。
而另一邊的談話還在繼續,馬爾科簡單的給佩奇講了下當年的白胡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和以藏的事,“他們都來自和之國。”
“我知道,你們拐走了以藏的大名。”
佩奇一直等到馬爾科講完才開口,“我曾經看過以藏的日記。”
不過他沒有把有關和之國的苦難一事寫進日記裏,所以佩奇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那個深得以藏敬佩與喜愛的大名在回到和之國之後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可以說以藏是和百獸海賊團有仇的。
這比之前在面對馬爾科和波魯薩利諾在有關蒂奇一事上的分歧要嚴重多了。
但好在佩奇尚未與百獸建立聯系,所以她的天平根本就是完全傾斜的,自然也就沒什麽需要抉擇的地方。
不過真正讓她開始感到遲疑的,是由此聯想到的另一件十分相似的情況。
“我是不是不應該加入百獸。”
她是不是不應該和海軍做朋友。
以藏與百獸的敵對,與海賊和海軍之間的敵對并沒有什麽不同,他們都是你死我活的。
佩奇摩擦着手中的白瓷杯,她用指尖反複地拂過那個天藍色的海軍标志,有些沒來由地難受。
“不,你可以加入。”
馬爾科從佩奇手中拿走那個杯子,将其放在面前的茶幾上,并讓那個海軍标志正對着他們。
他很輕易地看透了佩奇究竟在難過些什麽。
“我知道你有海軍的朋友,但這并不妨礙你同時跟我們交朋友。你是你,我們是我們,是我們之間在敵對,和你沒有關系。”
“以藏的事也是,這是我們的仇人,不是你的。”
“更何況比起凱多,那個黑炭大蛇其實才是這一切事端的肇事者。如果你加入了百獸,那說不定反倒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觀察這個國家,替以藏看看現如今的和之國。”
馬爾科看向被失落和遲疑包裹的小姑娘,他牽過她的手,将那只曾經崩解了一個國家的手掌收攏在自己的雙手之間,“聽着,佩奇,交朋友不代表會變成朋友。”
這句話其實不是馬爾科第一次講給佩奇聽,但他已經不記得第四場循環中發生的事了,所以就當成第一次也無妨。
“你不是以藏,不是我,也不是海軍,你就是你,由你自己來決定怎麽做。”
“你不是魔女麽,魔女不是人類,你不用非要和我們一模一樣啊喂。”不死鳥将他的魔女小姐拉向了自己的方向,然後低頭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了她的。
他就這樣近距離地盯着她的眼睛,十分認真地告訴着她,“就去做你自己。”
馬爾科将佩奇的那句話還給了她,“你是權職者,要行使權力。”
“不是都已經學到很多東西了麽,那從現在開始,就由你自己來作判斷吧。”
“就從百獸開始。”
·
試問,[你]敢讓佩奇自己做判斷嗎?
在已經得知她認知失常的當下,在這個她已經崩解了無數生命的當下。
·
再問,[你]敢讓魔女自由地行走在這個屬于人類的世界裏嗎?
要知道她尚且視友人以外的生命如草芥,也才剛明晰‘屠’與‘殺’的區別。
·
三問,[你]敢對一個能輕易撥動時間的怪物放手嗎?
她可以讓你無知無覺地永遠停留在同一天,也可以任意地剝奪你全部的未來。
請問你敢嗎?
總之這個世界是不敢的。
所以祂其實不是在抗拒佩奇,祂是在恐懼。
于是祂送了一個又一個能逼退她、阻止她、影響她、勸阻她、教導她乃至桎梏她的人類到她面前。
截至目前祂很成功,因為祂已經發現了最牢固的枷鎖——感情。
不行、不要、不可以。
停下、回來、不要做。
看啊!魔女就要變得有人性了!這是一場多麽成功的管教,祂可是從時間的手裏保護了自己的世界啊!
祂做得對嗎?
祂做得對。
但這場管教是時候結束了。
就像孩子終歸會長大,她總有要自己做主的一天。
而現在,終于有人對這三個問題做出了不一樣的回答——他敢。
他敢讓她自己去做判斷、他敢讓她自由地行走在這個屬于人類的世界裏、他敢放手。
總是要邁出第一步的,那為什麽不從現在就開始呢?
就讓她走走看,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