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在佩奇離開之後, 接手了貓眼寶石的以藏幹脆就直接倚在沙灘椅裏編起了扇墜。

他将那顆珠子上殘留的酒液用水沖掉,然後随手從特洛伊的頭上拔了幾根細繩。

特洛伊是繩繩果實能力者, 他整個人就像一個大號的巫毒娃娃,是由繩子組成的。不過在不使用能力的時候他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線頭”被藏在了哪裏。

被揪頭發的特洛伊瞄了眼以藏手裏的寶石,“用黑色編會不會不好看啊,要不我去商業街買點彩色的線吧?”

他和佩奇一樣,都是黑頭發, 所以以藏從他頭上揪下來的繩子自然也是黑色的,編在金綠色的寶石外面,莫名就有一點壓抑。

“不用。”

以藏淡定的移動着手指,沒兩下就将那顆圓珠子兜在了一個極好看的花紋裏,“這樣就可以。”

行吧。

從不跟以藏隊長犟嘴的特洛伊幫他重新調整了一下側立傘的方向, 八月的太陽還是很毒的, 一直在室外曬着并不舒服。

因為是第四番隊的隊員, 所以特洛伊幾乎不會離開主艦,他們家薩奇隊長跟其他隊長不一樣, 是個廚師,幾乎沒有要單獨出任務的情況,連帶着他們這些隊員也都很宅,所以相應的與其他經常逗留在主艦的番隊隊長也比較熟悉。

“那個綠頭發的小鬼呢?”

以藏瞥了眼已經沒有人在的角落,“跑哪去了?”

“往西海岸的方向跑呢。”特洛伊感知了一下自己留在砂糖身上的繩圈,“速度還挺快, 看來是被刻意訓練過, 這跑得可比艾弗裏快多了。”

其實特洛伊原本是想說跑得比佩奇快多了, 不過他的直覺讓他臨時改了口,就像當初在FOOD VALTEN遵從直覺去回握佩奇伸過來的手一樣, 他突然就覺得還是不要說佩奇的壞話比較好,哪怕她明明遠在千裏之外。

在壓下那股翻騰而起的心悸後,特洛伊面色如常地收起了那些被隊長們用完的酒杯,“我去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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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依舊在痙攣的手指将托盤上的玻璃杯們晃出了碰撞聲,這聲響吸引了以藏的注意,他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居然開始手抖的特洛伊,“這是怎麽了?”

“……”

特洛伊幹脆直接原地蹲下,用雙手去觸摸地面的泥土,他笑嘻嘻的擡頭去看從靠椅裏直起身子的以藏,“沒事,大概是我昨天晚上在院兒裏玩的太過,哈哈哈。”

随口開車的特洛伊沒有将真話說出口,他笑着,但又有點咬牙切齒地将雙手往地面深深地按了下去,“接接地氣兒就好了,補補精神氣嘛。”

他大爺的,這個Lotto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這麽邪門!

至于嗎?!他不就是想開她一句玩笑嗎?!就值得這麽警示他??

天賦點幾乎全部點在直覺上的特洛伊比其他的任何人都更能感知到那份來自高維的對抗,生養他的世界在忌憚佩奇,于是這份忌憚被能夠溝通天地的特洛伊給捕捉到了。

可這個女人是薩奇隊長的好友,他的隊長們,包括船長都很喜歡她。

這是白胡子海賊團的朋友,不是敵人,所以不停捕捉到相反信號的特洛伊一直保持着安靜,他選擇相信老爹的判斷,而不是這份源自本能的天賦。

他大爺的!

他現在就是個海賊!已經不是跳大神的祭司了!別總來傳召他啊?!他被滅族那天怎麽就沒這麽敏感了?他那天可是一點預感都沒有,就跟被屏蔽了一樣,就差直接告訴他天命不在非加盟國了!

我呸!

不停腹诽的特洛伊終于再次将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平複了下去,他重新端起那個托盤,随意的朝有些疑惑的以藏揮手,“走啦,洗杯子去了。”

哼着小曲的大號巫毒娃娃一臉平靜地走遠了,已經改職的前任部落祭司拒絕聆聽天命,還天命,天他大爺!!

·

在從海裏上浮之前,佩奇就已經提前看到了跑到沙灘邊上來等她的砂糖。

其實被犯人表達親近是一件不正常的事,這個基礎認知佩奇還是有的,但她沒把砂糖的異常放在心上,她根本就不關心這些事。

可她的不關心與默認無異,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放任,所以砂糖才會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中越來越靠近。

這不太對勁。

被帶上岸的馬爾科坐在沙子裏等着那種無力感消失,他打量着那個站在不遠處的小身影,沒有開口說什麽。

但是薩奇開口了。

“餓不餓?”

他扛着一條親自從海裏捶暈的巨型鲑魚,像是看不到那些鐐铐一樣的神色自若地問砂糖,“今天吃過飯了嗎?”

“……沒有。”

果然。

薩奇了然的點了一下頭——佩奇根本就不吃東西,他不覺得一個不吃東西的人會記得看一眼別人吃沒吃飯,尤其是在她讨厭對方的時候。

可沒有一個廚師的字典裏會出現‘餓死敵人’這句話,就算要殺,他薩奇高低也要讓對方吃飽了再上路。

白胡子海賊團的廚師長大人擡頭看了眼天色,然後回頭看向正在拉抻肩膀的老爹,“晚上就在這邊開個篝火晚會吧,我讓特洛伊他們把食材運過來。”

紐蓋特沒什麽意見,他擡腳往室外淋浴區走,打算洗掉身上的海水,“可以,你看着安排。”

而比起清洗自己更想先處理鲑魚的薩奇則是先拐回了莫比迪克號的方向,于是一時之間這個沙灘上便只剩下了一直保持安靜的三個人。

哦,已經趴在地上攤成一張餅的豫吉不算,它是袋鼠,不是人。

“米霍克說,我可以找個有人性的人在監獄裏教她。”

佩奇突然開口,她看向坐在一旁的馬爾科,“我同意了。”

她沒有再問‘行不行’或者‘可不可以’,而是真的開始自己下判斷。

甚至還從這個提議裏舉一反三,打算給自己也找個衡量标準來過渡一下,“雖然答應了鼯鼠要試着做一個有人性的海賊,可我現在還搞不清楚怎麽判定人性。”

她走向坐在沙灘上的馬爾科,然後抱膝蹲在了他的面前。

一直沒有求助過他人的魔女小姐突然向不死鳥提出了請求,“你可以來做我的人性嗎?”

“我學東西很快的,不會耽誤你太久。”

被這個問題可愛到的馬爾科低笑出聲,他将不知道自己很犯規的黑發女人拉進懷裏,“穿泳裝的時候可不要随便蹲在男人面前啊喂。”

他攬着她的腰,用另一只手自下而上地撫過她的脊椎,最後停留在她的肩頸處,“沒問題,想讓我當多久都可以。”

“我很歡迎。”

愈發貪歡的大鳥半眯起眼睛,他用下巴蹭了蹭佩奇的頭頂,然後到底是克制住了想要再過分一點的欲望,拉着佩奇站了起來。

他打算帶她一起去淋浴區沖個澡,省的一會海水幹掉後留下一身的鹽。

不過這一次的馬爾科開口叫了砂糖,“一路跑過來的?你也過來洗洗吧。”那條連衣裙上都是汗和土,即便春島沒有夏島那麽誇張的溫度,可要是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那這小鬼大概馬上就要生病了。

他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開口,是因為這是佩奇的犯人,她擁有處置她的權力。

可既然現在佩奇把她的權力分了一部分給他,那他再來置喙也就不算是越界,而只是出于‘人性’的考慮,免去了這些對犯人來說算得上是無形折磨的部分。

他的魔女小姐,似乎有着極強的領地意識。

雖然作為擁有“特權”的一分子,就算他越過她的同意去插手一些事也不會讓她不快,可馬爾科不想這樣做。

嗯,也沒什麽特別的理由,他就是單純地不想這樣做。

他不想這樣。

“你的味道。”佩奇突然開口,她看向這個從她抵達Hot Spring開始就一直在喂養她的男人,“你的味道,一直在變。”

幾乎就要把她的八種食譜輪一遍了。

喜怒哀樂,厭懼郁慮。

原來人類在心生妄念之後竟會動蕩至此嗎?

被牽住的魔女小姐反手握住了不死鳥的手腕,也學着他的習慣去按會有脈搏跳動的位置。

與沒有律動的她不同,不死鳥的心髒在跳動,他是溫熱的,是有節奏的。但這些節奏組不成歌,所以佩奇理解不了他的動蕩。

“我是在讓你不安嗎?”

“稍微有一點吧。”

沒聽懂什麽叫‘味道在變’的不死鳥倒也沒有轉移話題,他擰開室外淋浴區的花灑,然後伸手試了下水溫,“不用管我,不過是人類的一點小毛病。”

他将那個調好溫度的花灑讓給佩奇,然後随意地擰開了另一個,直接站進了水流裏,“你就當我是生病了吧,反正我是醫生,可以自己治好的yoi。”

于是佩奇就真的不去管他了,她同樣站進水流裏,看着那些透明的液體流過自己的身體。

在佩奇和馬爾科說話的時候,砂糖悄悄地打開了靠近佩奇那一側的花灑,她也直接站了進去,随意地沖洗着自己的頭發和四肢。不過與穿着泳裝的兩個大人不同,砂糖穿着的只是普通的裙子,所以她現在像是一塊皺巴巴的濕布,還不如不洗。

佩奇在水流裏緩慢地偏了一下頭,她垂眸看向這個同樣一直在喂養她的人類幼崽。

她差不多也是把她的食譜給輪了一遍,所以她也是生病了嗎?

“我帶你去買衣服。”

在盯着砂糖看了片刻後,佩奇終于跟她說了第三句話,“換一條裙子穿。”

被安排的砂糖洗頭發的手一頓,她突然擡起頭,朝佩奇露出了一個笑臉,“好呀!”

佩奇:“……”

接收到‘喜悅’的佩奇并沒有很高興,她依舊讨厭這個幼崽,但以藏說過,要對病人有點耐心,所以佩奇只是保持了沉默。

倒是馬爾科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露笑意的砂糖,然後微微挑起了眉。

這小孩……果然是有點人質情結的傾向吧。

沖完戰鬥澡的不死鳥往手裏擠了點洗發露,然後拉過慢騰騰的佩奇往她的頭發上搓去,“既然要去商業街,那就快點洗,薩奇做飯很快的,別錯過宴會啊喂。”

被搓了一頭泡沫的佩奇不滿地反駁,“你不是也沒洗頭發呢麽,為什麽說我慢。”

“我已經洗完了。”

“……什麽時候?”

“你轉頭的時候。”

沒錯,在佩奇轉頭打量砂糖的時候,不死鳥先生已經非常高效地把自己給沖完了。當一個洗澡很快的人遇見一個洗澡很慢的人,洗得快的那個往往無法理解這些洗得慢的人到底在洗些什麽,又為什麽可以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先沖個二十多分鐘。

如果是平時,那馬爾科倒也不會去管佩奇,但今天不行,就像他說的那樣,薩奇做飯超快的,如果放任佩奇用她那不知道是零點幾倍速的速度去洗澡,那這宴會他們是連尾巴也別想趕上。

幫佩奇洗完頭發的不死鳥看了眼沐浴露,他用開玩笑的口吻打趣道,“雖然我也很想幫你用這個,但為了防止以藏一槍崩了我,你還是自己來吧。”

“很好,看來我省了一顆子彈。”

被薩奇一頓電話蟲連撥召集而來的衆人逐漸出現在沙灘附近,以藏是順着他們留在沙灘上的濕腳印找過來的,他看了眼把自己搞得一團糟的砂糖,“這小鬼就先放我這吧。”

“你們先別管她了。”

雖然附和着馬爾科‘一槍崩了他’的提議,但以藏卻做出了類似于助攻的事。他單手提起這個似乎十分擅長利用自己外表的小姑娘,用口哨召喚了豫吉,“三天的時間不算長,別再浪費了。”

他瞥了眼正在用浴巾擦頭發的馬爾科,“大海究竟有多寬廣還需要我教你嗎?”

除了一條船上的同伴,所有人都生活在聚少離多裏,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冒險,誰也不會等待誰。

所以趁着尚能相聚,就不要浪費這難得相聚的時光,将時間浪費在不重要的事情上。

此生同理,趁着這條命還在,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無解的考量裏,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突然被教訓的不死鳥沒忍住露出了笑意,“我知道。”

但知道和做到是兩回事。

“已經在努力了啊喂。”

努力不去思考沒有未來的未來,努力不去辨別[馬爾科]與[不死鳥]的區別,努力不去回避人類終将踏上的衰老與死亡。

他笑着去看已經開始沖洗殘留泡沫的佩奇,将那句對佩奇說過的話又對以藏說了一遍,“不用管我。”

“就當我是生病了yoi,我會自己治好的。”

·

薩奇做飯真的很快,尤其是在有花枝輔助他的時候。

明明應該是懼火的花樹卻在火焰前肆意的游走着,那擺弄鍋碗瓢盆的模樣居然還隐隐透露出一股子驕傲勁兒,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熟能生巧。

被以藏截了給砂糖買新裙子的任務後,無所事事的佩奇披着馬爾科借她穿的紫色外套,站在被組裝好的露天竈臺旁邊觀摩起了自己的造物。

那棵水墨梅樹像是一只正在開屏的孔雀,365°無死角的給佩奇展示着它的有用,像是生怕她把它給收回去。

有花枝單獨蔓延到她附近,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綻放了一團團熱烈的紅梅。

畫不會說話,畫只會開花。

所以它熱熱鬧鬧地開了一樹又一樹,像是在跟Hot Spring的藤蘿較勁一樣,也一路開到了天上。

‘很開心’‘喜歡這裏’‘喜歡薩奇’‘喜歡’‘想留下’‘留下’‘留下’‘留下!’

那終歸是紮根在她魔力裏的花樹,所以花就是它的歌,佩奇知道它在唱些什麽。

她擡手摸上那些梅,“我沒要帶你走,想留就留,阿諾特不需要你。”

比起安慰更像是嫌棄或者抛棄的話被魔女小姐平靜的講了出來,不過畫沒有人類那麽喜歡深層解讀,它只聽字面意思,而佩奇也只是在表達字面意思,所以明白自己已經得到自由的花樹更加誇張的生長了起來,它遮天蔽日的,近乎籠住了整片沙灘。

同樣接到薩奇電話的摩爾岡斯把艾弗裏也帶了過來,小白鵝把自己挂在了花團錦簇之間,在花樹生長的同時被頂去了高處。

日落後沒有強光,所以在夜間出行的艾弗裏沒有戴他的護目鏡,難得露出全臉的小鵝摘了一朵梅花別在自己的耳後,他突然插了話,“如果這把扇子離你太遠的話會發生什麽嗎?”

“會變回扇子。”

這棵花樹的根不夠長,等她離開這顆藍星之後,它就夠不到她了。而等到它積存在自己身體裏的魔力消耗完畢後,它也就不再是魔女的花樹,而只是一把人造的扇子。

所以說,從時間魔女手中得到自由的同時,也意味着踏上了通往消亡的路。

它是要斷根。

“哦。”艾弗裏點點頭,“它沒有腦子,你不要這樣。”

“長生種是不是都有點戀愛腦啊?”

“它沒有性別。”

“沒有性別也不耽誤它戀愛腦。”

“它不是想談戀愛。”

“哼,都差不多,沒什麽區別。”

兩個白得跟鬼一樣的人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地對起話來,全然不顧離他們還沒有2米遠的薩奇,就這麽當着他的面讨論了起來。

薩奇:……

薩奇瞥了眼插在他口袋裏的折扇,“你離開佩奇太遠會死?”

可是畫不會說話,畫只會開花。

所以它給薩奇開出了一朵小花,緊接着便是一朵又一朵,像是就要這樣無窮無盡地綻放下去。

“沒事,就算離開我,它也能獨自存在至少三百年。”

不知道自己說出了另一件沉重真相的佩奇試圖安慰薩奇,“你不會看到它死的。”

“是啊。”艾弗裏則是突然看向馬爾科,他陰陽怪氣的重複了一遍佩奇的話,“你不會看到她死的。”

“艾弗裏。”

正在吃鲑魚刺身的摩爾岡斯瞥了自家糟心兒子一眼,“下來吃飯!”

“啊哈哈哈,我下不去啊。”被頂到十米多高的位置後,艾弗裏就徹底擺爛了,他現在連一米都跳不動,還是不要挑戰十米了,反正佩奇大人會把他卷下去的。

事實證明今天的艾弗裏猜得也很準,佩奇确實用紅綢卷住依舊穿着病號服的小白鵝,将他放回了地上。

不過重歸地面的艾弗裏沒有乖乖聽他老爹的話去吃飯,而是拐到了砂糖面前,叉着腰俯身去看她的臉,“啧啧啧,不是我說啊,佩奇大人。”

“你抽空去廟裏拜拜吧,怎麽樣?這樣說不定能驅驅邪,否則總是被這些奇形怪狀的人纏上也不是個事兒啊?”

“驅什麽邪驅邪,驅你還差不多!”

特洛伊突然一把扛起艾弗裏,直接把他扔給了摩爾岡斯,然後沒忍住扭頭囑咐佩奇,“別去拜什麽廟啊神啊佛啊的,聽見沒?”

“祂們不會保佑你的。”想要幹死你還差不多。

“我本來也不拜神。”

依舊站在花樹下的佩奇聞言看向特洛伊,月光穿過錯落的花枝投射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斑駁的影子。

大號巫毒娃娃突然在這份回視裏怔住了,他看着那個黑發黑眼的女人,一瞬間恍惚回到了自己的故土。

不過那件披在她身上的紫色外套拉回了特洛伊發散的思維,已經轉職成海賊的前任大祭司甩了甩自己的頭。

他大爺的!想什麽呢特洛伊!這是馬爾科隊長的心尖尖,可別過界了好吧!

有些煩躁的繩繩人沒好氣地擠到了薩奇的身邊,跟自家隊長一起烤起了大蝦。

破戒後最愛女人的特洛伊卻最能分得清愛與愛重的區別,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他通常都會對身負愛重之人敬而遠之,這無關什麽兄弟義氣不義氣的事,那只是他僅剩的職業病。

想要有重量可太難了,這世上誰不是輕飄飄的,風一吹就散了。所以但凡遇見身負重量之人他都繞道走,生怕他身上廉價的情|欲熏着人家。

他大爺的!他有自知之明!

而被繞道走的佩奇此刻正躺在紐蓋特身邊,學着他的模樣也把自己平攤在了沙子上。兩個沒去吃東西的人就這樣排排躺着把自己徹底地攤開,舒展着每一寸的筋骨。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喜歡躺在這裏。”

被安利到的佩奇記下了這種解壓的方式,她偏頭去看難得沒去參與宴會的紐蓋特,“我要在這裏睡一覺。”

“想睡就睡。”

只是想躺着但完全不困的白胡子順手抓了一把沙子直接把佩奇給半埋了起來,“Hot Spring的沙灘是有溫度的,你可以在這過夜。”

把小姑娘埋起來的人自己卻起了身,他咧出一個像是惡作劇得逞後的笑,“庫啦啦啦啦啦,我要去喝冰鎮啤酒了!”

真的想要睡一覺的佩奇把胳膊從沙子裏抽出來朝紐蓋特揮手,“再見。”

沒能見到想象中的氣急敗壞,白胡子也散去了那份突如其來的幼稚,他又給佩奇添了一捧沙子,然後幫她把這層沙被給拍嚴實了,“睡吧。”

于是魔女小姐閉上了眼睛。

就在近處的歡聲笑語與篝火中木柴燃燒的聲音交纏在一起,她分辨得出每一個聲音屬于誰,就比如她知道此刻這個正朝她走來的腳步聲是屬于馬爾科的,不過她沒有動。

熟悉的氣息拂過她的側臉,她的不死鳥停留在了她的身邊。

他在說晚安。

被‘呼喚’的魔女到底是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晚安。”

她甚至還多回應了一句話。

“明天見。”

馬爾科不知道自己得到了西娅夢寐以求的承諾——這小祖宗居然還有主動說出自己要睡到什麽時候的一天!

不死鳥也往佩奇身上添了一把沙子,覺得有趣的船副先生拍了那個小沙丘兩下,“嗯,睡吧。”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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