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玫瑰公館

第010章 玫瑰公館

對B6房間失去興趣的衆人先後離開,若紫焦急地再次沖回房間翻找着東西。

但她只在房間浴室的角落找到了幾塊看起來就不怎麽稱手的木棍,正欲拿着木棍走出房間時卻被攔住了去路。

“菲姐?”若紫詫異地看向關上了房間門的菲姐。

“你要去幹什麽?”菲姐默默打量她片刻,嘆息道:“就憑這一塊木板,你就覺得你可以對抗那些變異植物?就算可以,你難道忘記了,副本的規則是不能傷害植物。”

若紫聞言愣在原地,她攥緊了手中的木棍:“可是……”

“放心,他可以處理好的。你要相信他。”

菲姐終是嘆了一口氣,她走到一旁翻找出處理傷口的藥水和棉棒示意若紫同自己一起在沙發上坐下:“受傷了都不知道,還好沒有流血……這裏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不只是副本裏的危險,你也要學會分辨人心,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不要逞強。”

“謝謝。”若紫看着她将手中的木棍放到一邊,又耐心将藥水塗抹在她的淤青處:“我知道在這裏不能輕易相信其他人,但你和他跟這群人不一樣。我也不是對每個人都無條件的好,我記得來這裏的第一天,我們明明很早就休息了可我一直睡不着,後來是你說你要守着小寧、有你守夜讓我安心休息,那之後我睡得很安心。是你們先給了我善意,所以我才想盡自己所能地回報。”

見菲姐不語,若紫小心翼翼地問道:“我以後可以和你一起過副本麽?”

菲姐的動作倏然一滞。

“我知道我現在很笨。”若紫急忙解釋:“但是我會努力變強,不會拖累你的。”

回答她的依舊是眼前人低眸間的沉默。

“沒事,那就算了,你就當我沒問……”

“你很善良。”菲姐終于說道,卻依舊沒有擡頭:“希望我的女兒也可以像你一樣,善良、單純。”

若紫被她說得有些臉紅:“沒有。”

“如果你想幫他。”菲姐擡起頭看向她的眼睛:“就趁現在去把今天需要的玫瑰采好。”

……

B3房間內與其他房間的裝潢陳設并沒有什麽不同,只是相對于連闕的房間,這間房間因在文森瑞房間正上方明顯更加寬敞明亮。

連闕戒備地環顧四周,緩步走到窗邊。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花海,連闕隐在紗簾後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蓄水桶邊的文森瑞。

或許進入B3房間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但此刻文森瑞被拖住,白天的公館無疑是他的領地,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避開他的追捕,與其逃竄成為他眼中無知的獵物,倒不如利用僅存的時間……查看這間被他作為懲罰的房間。

房間的櫃門無一例外全部被打開了。

連闕回憶着晨間所見的A1房間,未有例外的A1房間亦是所有上了鎖的櫃子都被打開,像是有人在翻找着什麽。

如果再結合B1兩人的話……

極有可能是文森瑞在尋找所謂的“地契”。

所以,他只能在“沒有人”的房間內尋找地契?但一個變異的人,難道不是該尋求改變自身的方法或是尋找走失後成為惡靈女兒的真相……

為什麽要尋找地契?

找不到地契感染變異的房主,游蕩在房間內的女童,被文森瑞要挾尋找地契的人,還有那封奇怪的信……

這間公館有太多古怪的地方,似乎有什麽東西如一根引線般将一切穿起,卻隐匿在黑暗中無聲無息注視着被表象蒙蔽的他們。

連闕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幾扇敞開的櫃門,房間內原本上鎖的櫃子如今已經被砸開翻得一片狼藉,櫃中的衣挂與陳設用品淩亂堆放,有些甚至被随意丢棄在地上,可想而知主人翻找時有多麽急切與憤怒。

連闕将目光掃過,又轉而觀察起腳下的紅木地板。

這間房間之所以分房的時候無人選擇,就是因為它位于文森瑞房間的正上方。如果說它與其他房間有何不同,大概也就是這一點了。

所以連闕才會在進入房間前找了一根繩子縛在腰間,以便在突發狀況時随機應變。

觀察之下,連闕察覺這間房間的地板與其他房間有所不同。

房間內的木質地板乃至桌椅床櫃做工都極為考究,但這間房間的地板排列卻顯得有些松散,地板間還隐隐有幾道不規則排序而未緊扣住的縫隙。

連闕正想仔細觀察,腳下的地板卻忽然傳來一聲極其細微的吱呀聲。

連闕像是意識到什麽,退後半步扶住身側的窗臺。

就在他的指尖觸及窗臺的一剎,他的腳下驀地一空,那些并不平整的地板竟齊齊收進牆內!

随着地板抽離,原本被棄在地上的雜物盡數墜落,連闕腳下的地板也在頃刻間消失,失重的感覺瞬間侵襲了他的每一寸神經。

好在他抓住了身側的窗臺,在這片驚險中未與那些零碎的雜物一同掉下。他回過頭,終于看清了此刻房間內的景象。

房間空曠處的地板盡數縮回,那些有家具的地方,諸如床、桌子和櫃子的下面依舊還有地板,地上的雜物就沒有那麽幸運了,随着地板的迅速抽離墜入下面不透光的房間。

如果這房間有人居住,晚間在黑暗中起夜一腳踏空後會經歷什麽可想而知。

下面正是文森瑞的房間。

此刻連闕所在的房間窗外陽光充足,是以他順着一片煙塵向下看去時,他的視線還難以适應腳下黑暗的房間。

但他卻似聽到了細微的摩擦聲,這聲音極為熟悉,連闕瞬間便猜到了腳下的房間內有什麽。

就在他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黑暗中突然竄出幾根黑綠色的藤條,叫嚣般沖向他的腳踝!

對于危險的本能,連闕在意識到文森瑞的房間有什麽後,借着手腕的力度強撐起向上爬去。

但那藤條的速度極快,就在這分秒之中便已縛上了他的腳踝。

抓住了獵物後,藤蔓似因興奮而瘋狂顫栗,扣住他便向那片如深淵一般的黑暗拖去。

連闕只有指尖扣在窗臺邊,僅憑這樣的支點根本無法掙脫腳下的藤蔓。他咬着牙回過頭向下看去,終于看清了腳下房間的輪廓。

文森瑞的房間拉上了幾層厚重的遮光窗簾,密不透光的房間內滿是錯生交雜的藤蔓,原本寬敞的房間此刻被這些粗壯的藤蔓盤踞,顯得格外陰森詭秘。

它們如同在坑洞中吐着信子的毒蛇般注視着自己的獵物,在這片陰暗潮濕的荊棘中,随着地板撤離一陣刺鼻的惡臭撲面而來。

它不同于窗外被水沖刷過無數次氣味減淡的肥料,是另一種難以形容的味道,讓人聯系到某些不可名狀的可能。

但眼前的情況并不适合想這些,藤蔓束在他的腳踝,如興奮一般顫抖着想将他拖入自己的領地。

連闕一手攀在窗臺邊,另一只手飛快将準備好的繩子扔向半敞的窗頂。這根繩子在他的手中如同被馴服般精準地搭過窗頂,在窗子的另一端垂下。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用力拉緊那段垂下的繩子,借着繩子與攀在窗臺另一只手的力道,竟在藤蔓不備中掙脫了束縛!

就在這時,那扇內敞的窗卻因為劇烈的拉扯上半部的合頁應聲斷裂,連闕眼疾手快飛快地躍上了窗臺,在那半扇窗損毀前順勢在窗臺站穩。

雙腳重新踏上窗臺并不能讓連闕放下心來,做完這一切,他立刻打算跨出窗子。但就在他即将躍出窗外的前一刻,如同察覺到什麽一般,他轉身望向身後腳下的暗處。

被他掙脫的藤蔓此刻竟就停在不遠處的黑暗中,如伺機而動的蟒蛇,卻未再發出任何攻擊。

連闕停下欲探出窗外的腳步,打量着腳下不遠處緊繃的藤蔓。他好奇地蹲下,挑眉伸出手探向那株如在等待着他失足的藤蔓。

果然下一秒,那株藤蔓立刻繃如弓弦,黑暗中,更多的藤蔓也在同一時間蜂擁而至,似在等待他稍稍越界便要将他拖下深淵。

連闕好笑地觀賞着這一幕,他大概明白了,這間房間的地板會收進四邊牆壁,如果房間內的人落入文森瑞的房間便是觸犯了規則。

但相反的是,這些藤蔓也被規則限制無法越界半分。

所以……自己竟然誤打誤撞地找到了這間房間的破解辦法?

就在這時,連闕身側搖搖欲墜的窗子終于無法承受自身的重量,“嘭”的一聲僅存的合頁也應聲崩斷。

墜落的窗劃破這一片幽暗中的劍拔弩張,重重地落在地面盤踞着未來得及躲避的藤蔓上,發出碾壓拍碎的悶響。

連闕瞥了一眼被砸中後斷裂的藤蔓,那處未及時躲避的藤蔓斷了幾根,剩下的更是被壓出了濃綠色的汁液。

變異藤蔓痛苦的哀嚎宛如嬰啼,在這樣陰森的氣氛中讓人不禁毛骨悚然,但随着它痛苦地舞動,盤踞在房間正中、被纏成蠶蛹一般的藤蔓展開了一道極小的縫隙。

裏面有什麽東西一晃而過,竟似是人的手臂,連闕待定睛去看時藤蔓早已再次将裏面的東西包裹得嚴嚴實實。

空氣間刺鼻的氣味染上了苦澀而腐朽的味道,連闕蹙眉又轉而看向自己低垂的指尖。

指尖之下,這些帶刺的荊棘原本一縷一縷探向他的指尖,如今伺機而動的表象終被打破,這些藤蔓憤怒地沖向他還垂在原地的手。

但它們還未觸及他的指尖半分,竟似齊齊撞在了一道無形的屏障之上,發出道道悶響。

連闕無聲地注視着被激怒的藤蔓,如同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細看之下,這些藤蔓與外面的藤蔓不同,這間暗室中的藤蔓更為纖細,帶着如初生一般嫩綠色的暗紋,橫沖直撞的模樣更不似文森瑞的狡詐陰沉。

連闕不禁産生了一些大膽的想法。

“這可跟我沒關系,是它自己掉下去的。”他半蹲在窗臺邊,收回手打量着依舊不斷撞擊着結界的藤蔓:“看來這裏的規則不錯,它是自己掉下去的,怪不得我。”

他的話似刺激到了這些藤蔓,撞擊着結界的聲音也随之愈加憤怒,像是想将這道阻隔它離開房間的屏障硬生生撕碎。

但它越是瘋狂,連闕面上的神色卻越鎮定從容。

他的目光環視過一層幽暗的房間,在打量中發現這間屬于文森瑞的房間雖被藤蔓盤踞,卻依舊可見有幾個被擺在牆角上鎖的櫃子。

在櫃子與另一側的書架之間,是一張雕刻精細的木桌,雖被藤蔓纏繞,卻依稀可見未上鎖的抽屜半開着,隐隐約約可以窺見裏面紙張的一角。

這讓連闕想起那封信,不知道那封奇怪的信是否來自這裏,但想起那個因闖入房間而加速死亡,在最後時刻還留下晚間這個訊息的少年,連闕微不可覺地皺起了眉。

他的視線最終落回房間正中那團交錯的藤蔓上。

剛剛展露了一角的分明就是一個人的身體,只是一瞬太過匆忙,連闕還未來得及看清,藤蔓的缺口就已再次閉合。

連闕收回打量的目光,轉而看向自己所在的房間。

這個房間的地板被抽離,卻是将原本房間內所有家具的位置避開的,每個家具下都留着整齊得恰到好處的地板,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沒有了地板的房間、四周如同懸浮一般臨牆擺放的家具,這樣詭異的場景不似鬼怪作祟,倒像是某種機關暗格。

連闕這樣想着,又将視線轉回樓下的房間,細看之下,果然在樓下被變異藤蔓盤踞的牆壁一角發現了一排不明顯的開關按鈕。

所以,如果方才自己選擇的不是窗臺而是任意一款家具,那他是不是就要随着家具一同掉下一層。

這些藤蔓撞擊結界的聲音太大,他下意識看向窗外,前一刻盯着B1房間兩人的文森瑞此刻竟不知所蹤。

連闕收回目光,視線快速在空蕩房間內臨牆的幾樣家具上逡巡。

這些更為幼小的藤蔓與花園中的不同,相比文森瑞它顯然還處于幼年期有着動植物的本能卻并不聰明。

文森瑞已經察覺他進入了這間房間,如果他再不做出反應,等待着他的或許就是成為這株還處于幼年期植物今日的口糧。

片刻後他便做出決定,迅速将繩子的另一端收好。腳下如惡意的深淵,連闕漫不經心地擦去額角的汗,在短暫的測算後他微微後撤半步助力,在藤蔓敲擊着結界的悶響聲中一躍跳向不遠處如懸空一般靠近窗邊的床。

藤蔓随着他高躍而起的動作一時間竟忘記了撞擊結界,數根滿含尖刺的藤蔓一同轉向他的落點。

只是一瞬連闕便落在那張積滿灰塵的床上。

腳下的藤蔓似乎因他這樣的舉動遲疑片刻,随即在那排按鍵前的藤蔓終于按下了開關。

連闕的唇角挑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就在那些如觸手一般的藤蔓按下最外側的開關時,他已縱身一躍而起。

在一陣地板摩擦床角的吱呀聲中,他穩穩落在一旁的矮櫃上。随着“轟隆”一聲巨響,剛剛脫離的床已然在觸動的機關下墜落,将張牙舞爪等待着獵物的藤蔓重重壓在地上。

更多綠色的汁液被壓得飛濺而出,藤蔓在抽搐間再次發出如嬰兒啼哭一般尖銳的叫聲。

它們像是被徹底激怒了,抽不出被壓在床下的藤條,開關前的觸手憤怒地按下下一個開關。

但連闕就像是早就知道了它的意圖,在腳下矮櫃墜下前他便已然攀上了斜角的衣櫃,并在衣櫃墜落前順勢跳上不遠處的茶幾。

在他的身後,一件件家具随着機關轉動的吱呀聲墜落,重物落地的震顫與轟隆聲、幼年期藤蔓的尖銳叫聲交織在一起刺得人耳膜鈍痛。

追随着想要将他撕碎的藤蔓一次次撲空,又被家具重重砸落。

而随着越來越多的尖刺藤蔓被墜落的家具壓住,房間正中被藤蔓包裹的東西終于漸漸顯露出來。

盡管依舊只有一角,連闕還是認出那是一個只有三四歲的女孩。

他的目光不敢多作停留,飛速撐着雙臂躍向窗邊的那張木桌。只要這張極大的木桌落下,砸中緊随而來的藤蔓,那麽不需要再觸動機關扔下其他家具,即便文森瑞趕來他也可以消除這株幼年藤蔓的戰鬥力,為自己争取更多的時間……

他剛剛觸及桌面還未來得及站穩,随着一陣細微的摩擦聲,腳下的木桌在頃刻間墜落,與他一同墜向腳底藤蔓叢生的深淵。

變故來得突然,千鈞一發之際,他用力将手中收好的繩子甩向頭頂不遠處的窗簾杆,故技重施地借助繩子穩住了下墜的身形。

正在這時,憤怒的藤蔓也悄然纏上了他的腳踝。

連闕戒備地回過頭,果然見文森瑞已然回到了房間,他收回按下開關的手,那雙滿含惡意的眸子一瞬不眨地定在他的身上。

連闕的心下一沉。

下一瞬,緊鎖住他腳踝的藤蔓收力,竟硬生生将頭頂他束住的窗簾杆折斷,拖着他向深淵而去!

失重的感覺再次如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湧來,他握緊手中的繩子試圖尋找可以攀附的地方。

就在他即将墜下深淵的那一刻,一只修長而有力的手攜光而來,牢牢握緊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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