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冬至01
第56章 冬至01
很多話都說憋在心裏, 慢慢就成了心病,說開之後便釋懷了。
吳家父子和葉雲峥表明了更重視與他之間親情的态度,葉雲峥也表示了自己昨天異常舉止的愧意, 兩邊都明白彼此所想, 皆大歡喜。
吳正夫便說:“是我想差了,我想着要是明月是我女婿,咱們兩家有了正經親戚關系,就能長長久久處下去了。”
程明月接的很快:“當然不是親戚了,我是您幹女兒呢,是親人。”
賣乖讨巧倒是快。
吳正夫忍不住拍拍她的手:“好好。”
裴天绫剛剛從吳修那裏聽說了這檔子事, 也覺得離譜:“哪有你們這麽亂點鴛鴦譜的!都說初嫁從母, 再嫁從己,你們也得問問吳修的意思。”
吳修和明月根本不熟!他倆是攻城那天第一次見面,還沒她和吳修認識的時間長。
吳修趕緊趁機說:“正是正事, 弄得大家都尴尬, 爹你以後別亂給我安排。”
他現在雖是鳏夫,但是吳家兒子,以後打他主意的人只會多不會少, 他的從一開始打消父親讓他再嫁的想法。
吳正夫瞟了他一眼:“到時候再說吧。”
在吳正夫心裏,該給兒子找妻主還是得找,不然他以後連個家連個孩子都沒有,那成了什麽了。
吳修急着剖白自己的心意:“爹,裴知縣已經答應給我在官府中安排活計了,我能養活自己, 不需要成家的。”
吳正夫這次連眼神都不給他, 走到葉雲峥旁邊搶過他手裏的碗:“行了,這兒教給我吧, 還有這麽多街坊幫忙呢,你去跟着明月做正經事吧。”
程明月繃着的神經跳了一下,覺得幹爹不怎會講話,怨不得吳修和吳俏嫌他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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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正事就做正事,什麽叫做正經事,說的好像他們會做什麽不正經事一樣。
有吳修和葉雲峥的幫忙,吳俏總算是能松一口氣,她悄悄和哥哥訴苦:“我覺得我被明月騙了,明月一開始跟我說讓我幫忙救裴知縣,現在裴知縣救出來了,我倒是困在縣衙裏了。”
“我就像是河裏自由的小魚,被她釣出來塞家裏水缸了。”
“不然我逃吧,逃回橋頭村,讓裴知縣知道我志不在此。不然我一輩子都要在縣衙幹活了。”
吳修:……
“你這話……讓娘聽到又要罵你,爹聽到也會念叨你——都這麽大了,得找個正經活幹,自己賺錢養家了。”
吳俏:“那哥你會這麽說嘛?”
吳修笑道:“我不會,但我覺得你說的不對,這裏不是水缸。”他擡起頭,看向縣衙倉房院子天上四方的天空,說:“吳俏,我之間所在的地方才叫水缸,這裏是比家裏小河更大的江。”
他這麽說吳俏是懂的,她哥嫁給周十二那幾年哪叫水缸,那叫火坑。
她趕緊說:“沒事,反正你也跳出來了,以後咱倆一起在縣衙幹活,我罩着你,沒人敢欺負你!”
吳修帶着笑眼看她:“那就這麽說定了,你留在縣衙罩着我。”
吳俏“嗯”了一聲,她覺得有些不太對,她一開始還想逃來着,怎麽兩句話就被他哥繞成留在縣衙了。
她一臉委屈的看看哥哥帶笑的臉,再看看坐在一旁桌子上小聲讨論的程明月和裴天绫,剛巧裴天绫看到她,朝她笑了笑,程明月注意到也扭頭對着她笑。
她發出一聲無聲的嗚咽,離開她哥,跑到葉雲峥身邊了。
葉雲峥原本在抽查送來的糧食,要解開袋口用手伸進去抓一把最底下的,看看糧商有沒有以次充好,見吳俏滿臉郁悶拿了個倉薄過來,便接過他手中的倉薄:“是不是登記糧食把手寫酸了,我來寫這個,你來看看糧食的良次吧。”
吳俏感動極了:“阿峥哥哥……”
還是幹哥哥好。
檢查糧食良次比登記數量好幹多了。
那邊三個沖她笑的全是笑面虎,一不留神就被吃掉了嗚嗚。
裴天绫:“就這麽說定了,吳俏以後就統管三班,戶房就讓祝風管。”
程明月點頭:“如果你讓吳俏管戶房,先不提她願不願意,她不一定能管好。”
“雖然她是農民的女兒,可她不喜歡種地,就喜歡釣魚,從小就滿城的找河溝,縣域地形她肯定比旁人了解,又是吳家人,各大地主家的人際關系她嘴上不說但心裏門清。當初在橋頭村我來服勞役,她還代管了幾天巡邏隊,沒出過一次問題,讓她管三班,才能物盡其用嘛。”
她是真沒想到裴天绫願意給吳俏這麽重的職位。
裴天绫起初想讓吳俏管戶房,也就是管征賦稅收這一塊。可以算得上整個縣衙中最最重要,最為核心的工作了。
朝廷設基層行政機構,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擁天下之財。對絕大多數無礦無鹽的地方,財就是糧,縣衙設立之初的目的就是幫着朝廷收天下之糧。
抓住糧食就是抓住整個縣城的命脈。
裴天绫當然有私心。
她勢必要在縣衙中安排兩個位置給吳家人,其中要安排一個核心位置。如果她一個核心崗位都不給吳家留,吳家定會對她有意見。
既然如此,核心位置給吳俏肯定比給吳傭好。吳俏再是吳家人也只是吳家旁支,又有程明月的關系,為人也比較赤誠,又年輕,比較容易拉攏。
所以她是先定了吳俏這個人,再替她選位置。
程明月拿起裴天绫寫好的紙張,再次感嘆她不愧是在科舉出身的古代官吏,也是,裴天绫的知縣一職放在整個朝廷裏确實不算起眼。
就是個七品芝麻小官。
可對标到現代,那起碼是縣長和書記二合一的正處級幹部,放在古代也是一方父母官。
她和程明月上學時接觸到的那種農科院普通公務員、事業編的工作人員完全不是一個水平。他們也就是吏,還沒吳俏的位置重要。
吳俏這個位置相當于一個縣的公安警和武裝警和法院警三職合一的老大,整個縣城的暴力核心部門。
裴天绫的權衡手段确實強,瞧瞧她這個人員任用:吳俏統管三班,但三班中刑房和捕頭都是祝風之前的手下,也就是說,一兩年內,除非祝風倒戈,吳家不可能通過吳俏完全掌控整個縣的暴力機構。
而一兩年的時間,足夠裴天绫看清吳俏是否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
如果沒資格她一定毫不留情就把吳俏踢下去。
祝風是裴天绫的“自己人”,和吳家毫無關系的,讓她做戶房胥吏,管稅收田賦、土地丈量。
吳傭被她安排到禮房,雖然吳老大可能會有意見,但想到三班歸吳俏管了,也不會說什麽。而且讓吳傭管禮房,裴天绫還能有說法——吳傭是地方鄉紳家的長女,肯定對當地的祭祀禮儀等規矩懂得多。
工房她聽了程明月的意見,讓張樹根來做統領的胥吏。
如此一來,橋頭村就有兩個人占據胥吏要職了,所以,接下來從橋頭村挑的幾個姐妹都是不痛不癢的閑職。
最妙的是t,吏房她選了個以前的舊人,五十多歲了,根本沒什麽野心,那官員任命以後就是她一言堂;財務她讓吳修這個天生失權的男人管。
裴天绫在長吏任用上講究平衡,下面的差役卻講究能力。
這也是程明月這些天付出時間和心血的地方,幾個重要差役都是程明月挑選,由裴天绫做決定的。
她們不用任命到所有小役,但幾個核心職位,譬如運糧役、官倉門房、衙門捕頭全都一一安排了下去。
真的是,不服不行。
而裴天绫之所以願意拉着她,讓她程明月幫忙梳理吏役任命,也是因為程明月從一開始就表示了自己要回歸農田的心。
否則,如果程明月接下了戶房的職位,裴天绫絕對不可能讓程明月參與到人事任命中來。就如同現在,這張紙,她從未給紙上出現的任何一個名字的人看過。
包括祝風和吳修。
可以想象,當初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天災,內憂外患,她不至于突然被周家“篡權”。
而周家也正是因為權力丢失被逼到絕路了,才會放手一搏,直接軟禁了她。
如程明月所想,名單一經公布,所有人都非常滿意。
吳老大也很滿意,吳家有兩個子妹在官府做事,一個掌權,一個掌利,她親女兒管縣衙禮房。
禮房說是沒實權,但油水大啊,還清閑,不耽誤讓吳傭擔任禮房胥吏的同時管城裏的商鋪。
吳家裏子面子都有了,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因此,她對吳村正不跟她一條心,不聽她的把吳修嫁給程明月一事也沒那麽大意見了。
她樂呵呵的招呼大家晚上來吳家莊吃飯。
今天冬至呢!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讓他夫郎做一頓好的好好犒勞大家。
就連吳俏都很高興!
偷偷找到程明月說回頭要請她吃飯,她之前管着官倉,裴天绫又試探過她幾次,她一直以為自己要管收糧食那塊了,沒想到是管三班!
哪個小女生沒做過行俠仗義捕快夢!
她還不只是捕快,是捕快老大捕頭的老大!
真是出乎意料的驚喜啊!
人員任命定下來,裴天绫和程明月突然從忙碌狀态進入清閑狀态。因為縣裏其他事宜在定名單前就已經在正常運轉了。
她們兩個也沒什麽事幹,就去幫葉雲峥和吳修發赈災粥食。
因今天是冬至,裴天绫便說要請百姓們吃一頓餃子,吳老大讓手下的人殺了兩頭豬,配上成車的小蔥和菘菜調和成餡。
說起來,這個小蔥還是程明月友情贊助,這還是她打算留着明年種棉花的三十畝地,空着沒東西種的時候種下的。
葉雲峥和吳修帶着幫忙的十幾個叔伯們坐在後面擀餃子皮包餃子,程明月和裴天绫兩個手笨包不好餃子的在前面一個負責煮,一個負責發。
程明月一遍遍喊道:“排好隊,別擠。”
“不排隊的不發。餃子有數的,先排隊先得。”
正喊着,隊伍中間的兩個人吸引了程明月的注意力。
那兩個身穿破棉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不正是那個莫主夫和莫雪娘嘛。
就是他們兩個把葉雲峥賣給她的!
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但程明月沒想到,這才半年不到,就能讓她報上仇了。她怕提到葉雲峥的傷心事讓他難過,沒細問過他在莫家的生活,但用大拇指也能想到肯定是非常差!
更何況當初在城外,那兩個人把她的阿峥當貨物一樣的賣掉的事,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程明月看了一看簸箕上碼的整整齊齊的生餃子,有了主意。
莫雪娘和其父親莫父是一大早便來這裏排隊了,自從周家被抄家後,莫雪娘也被趕出縣衙,父女兩個徹底失去經濟來源,生活難以為繼。
天災人禍,她們沒有親戚依靠,也無法找到可靠的收入,連住的房子都因為是周家的房産被官府收了去。他手上,之前積累下來的錢財,也跟着周家三夫投印子錢去了。
現在周家倒了,這錢肯定是拿不回來了。
于是,莫父想到了大女兒送來的一百兩銀子,用這些錢先找個住處,省着點花,挺到來年春天冰雪消融,有去州府的車隊了,她們跟着去州府投靠大女兒去。
可當他管小女兒要錢時,小女兒竟然拿不出來!
錢被她花光了!她被周家姊妹引着吃喝玩樂,後來當上官倉管事人後,多少人恭維她,別人請三次,她總要請一次吧。
不知不覺就花去十幾兩。
因這個虧空補不上,她心裏也急,但是周十二說周家有生錢門路,投十兩便能賺的二十兩,她便把剩的錢全投進去了。
莫父哭着打她,莫雪冷哼:“咱家的錢,不也是被你跟着我叔父放印子了,連個響都沒聽到,還有臉說我。”
莫父哽咽“能一樣嗎?你怎麽能花光那些錢呢!那是你姐姐寄過來,幫她老丈人在臨江置田用的!”
那不是莫霜的錢,莫霜一個靠着岳丈家資助才能參加科舉的窮舉子,都還沒任過職,哪有一百兩這樣多的錢。
莫霜信裏寫的很清楚:那錢是她帶着老丈人一家的男眷在州府安置下來,老丈人托付給她,讓她幫着在臨江置地用的。
當初莫父想從這個錢中拿出來一部分,把葉家的兒子贖買回來,剩的錢再置些薄田窪地糊弄事,她們還能從中順帶着昧上一點。
反正說出去錢也是花在她家兒子身上了,便是以後被發現,葉家也不好鬧将開來。
雖然大女兒一直強調她岳丈今非昔比,但莫父思忖着,武将本就不如文官,葉母也不過是個部隊裏小小參軍,還是個副将參軍,算得上什麽。
就算她現在厲害,俗話說得好,強龍難壓地頭蛇,将來她從職位上退下來,告老還鄉,來了臨江縣,想要在此定居時,難不成還能跟當地士紳結怨不成。
再說了,她女兒現如今得了周家老太的青眼,将來多少田弄不到,以後再換些良田給他們就是了。
世事難料,誰能想到她家的大樹周家頃刻間淪為階下囚。
若不是裴知縣的大獄裏關不下這麽多人,他和小女兒也會被關大獄。
可這麽一來,他們不但把葉家兒子賣了,還花光了大女兒受托給岳丈葉家置田買地的錢,這要他怎麽跟大女兒交代啊!
莫父和莫雪娘再無顏面對莫霜,也得想辦法去找她,這臨江縣已經住不得了,當初因周家對她家拍馬恭維的鄰裏紛紛對他家關上大門,當初被莫雪娘被周家欺負過的市井小民若是見到他們,不動手都算是有禮貌的,就那都得吐上一口唾沫。
莫父連哭了幾夜,如今已近冬至,從這一天起便進入了數九寒冬,從一九到四九,天會一天天的冷下去,大雪冰封,天氣嚴寒。
他和女兒孤女鳏父,要怎麽活下去啊。
莫父把身上最後一點銀兩在棚戶窮人住的巷子裏賃了一個小院子,每日跟着周圍的窮鄰裏去城門外領粥,靠着官府的粥艱難度日。
只要熬過去,熬到開春,熬到去州府找到女兒,日子就能好過!就如那個時候他們逃難,只要熬到臨江縣,找到弟弟之後,日子就變得好起來一樣!
這天冬至,他帶着女兒一大早就跟着窮鄰們來城門外頭領粥了。
城門外頭支了十幾口大鍋,咕嘟嘟的燒着,他們這些領粥的拿着碗聽差役的排好隊,待粥燒開之後,便跟着一個個過去領粥便可。
沒多久就聽到一個好消息,今天有餃子,但餃子是另一個棚排的。
莫父對女兒說:“粥就快到了,不若我在這兒排粥,你去排餃子。等排到之後再調換着排,省的兩個都沒排到。”
之前就發生過這樣的事,出門晚了,沒到他們呢,粥施完了。
莫雪娘皺起眉頭,不悅道:“粥哪有餃子頂餓!聽說今天是肉餃子,咱都多久沒吃肉了!反正我去排餃子,誰排到的誰吃,到時候你別想我分你餃子吃。”
說完就去排隊了。
莫父叫了她兩句,叫不回來,只能哀嘆着也跟了過去。要是他真的只排粥,莫雪定不會分他餃子吃。
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平時施粥都是從頭分到尾的。今天卻是排了沒過久,就有人來清點人數,數着夠數了變不讓大家排了,也可能是餃子有數,不想讓他們空等吧。
到了發餃子時,發到他們,剩的是一鍋裏頭的最後幾個,只剩幾個爛餃子皮,那個發餃子的便問他們是要這幾個還是等下一鍋。
肯定是等下一鍋啊,他們又不傻!
結果t下一鍋煮好,又從隊伍另一頭開始發了,她們成了整個隊伍的最後一個!
莫父和莫雪娘餓着肚子站在寒風中,傻眼了。
等到發了好幾大鍋,前面的人終于全部發完,隊伍排到了他們面前,發現剩下的連剛剛那一鍋都不如,派餃子那人用撈勺在大鍋裏撈了好幾遍,只有六七個完整餃子,剩下的都是爛餃子皮。
“沒了,就這些了。你們是父子倆吧,三個餃子加上餃子皮放一碗分着吃了吧,好歹墊墊肚子,都吃幾個餃子應應景,算是過節了。”
莫父還未說話,卻聽女兒說:“餃子盛一碗,餃子皮盛一碗就好。”
“好嘞。”幹活的人很麻利,迅速盛了一碗餃子和一碗純餃子皮湯。
莫雪在她老父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劈手奪過那碗餃子,都沒拿筷子,直接用手三兩下把餃子扒到了嘴裏。
莫父……傻眼了。
待女兒把最後一個餃子也塞嘴裏後,他哭着去拍打她:“你,你竟然一個都不給我留!你怎麽一個都不給我留,我是你父親啊,你都不知道何為孝嗎?!”
莫雪端着碗繞開他,說:“那不是還有一碗!”
莫父委屈極了,哭着說“那是皮!一點肉都沒有,冬至過節呢,你都不給你老父留一個餃子,你就一點都不疼你父嗎!”
莫雪皺着眉頭:“別哭了,在大街上哭也不嫌丢人!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可吃了!”
本來就天天吃不飽,老爺們就是煩人,有飯不吃哭什麽哭。
她說着把餃子皮端起來,呼嚕幾下吃了一大半。
莫父哭着上去搶,搶來後看到清湯寡水裏只剩着幾片餃子皮了,悲從中來,眼淚流到湯水裏。
可他知道,今天只有這頓了,那邊的粥已經施完了,不吃就只能等明天,他只能哭往嘴裏倒。手也不停地打在女兒身上。
莫雪不耐煩的躲開他。
程明月站在赈災棚子後頭裝作如無其事的樣子把空鍋端到後面,待離的遠一點了,終于忍不住抿着嘴偷笑。
還沒笑完,擡頭發現葉雲峥站在她前面,一臉無奈。
程明月:!!
小動作被發現了。
她試探着問:“你……什麽時候過來的。”他不是包完餃子之後,就在那邊和吳修和幾個大叔說話來着嗎!
葉雲峥說:“從你故意弄破餃子皮的時候,我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