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留宿
第35章 留宿
夜裏的雨變大了,玻璃上蜿蜒出來的水痕被越發急促的嘈切打亂。
付然其實覺得自己有些失控了,可宮祈安似乎從相遇就沒給過他按自己界限走的機會。
人果然低劣,身體裏最原始的本能真的很難被戰勝,自以為足夠穩固的理智竟然能輕易就被對方侵蝕。
他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間就開始後悔,但身體的每一處細胞都像即将噴發的火山,在顫抖在興奮。
“付然。”
宮祈安的聲音撞在耳邊,像是外面的冷雨忽然都澆到了他的頭上。
他快速地眨了下眼,撐在宮祈安身側的指尖劃過桌面,他緩緩起身。
可卻沒能如願。
手腕被“啪”地一把抓住,他頓在原地。
“我有沒有說過,你從一開始就太盲目信任我了。”
他們之間近得足夠看清對方眼裏自己的倒影,宮祈安這種侵入安全距離的目光卻愈發淩厲。
“剛才雖然是在開玩笑,但有句話不假,我說我們有錢人玩的花。”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麽,大腿側面手掌的溫度開始愈發明顯,分明隔着一層布料,但卻有些燙人。
付然站直了身子,宮祈安突如其來的認真像是某種無形的磁場,他明明坐着,仰着頭,可周圍的空氣都好像一下沉了下來。
“你是個男人有個子有力量,更有性格,”宮祈安的眸子盯着他歪了下頭,“但,那又怎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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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付然蹙起眉。
宮祈安輕笑一聲站了起來,不得不承認他的身型是有壓制性的。
他撫在付然腿側的手掌緩緩向上,按住了褲腰邊緣的褶皺,攥着手腕的掌心逐漸收緊。
他上前一步,付然原本站在他腿間的位置,卻被瞬間縮減的空間擠得後退。
“勾我之前,知道我是什麽人麽?”
付然的眉心擰得更緊,他被緩慢逼近的步子逼得不得不向後退去。
宮祈安:“娛樂圈是什麽樣你沒有耳聞?其他的暫且不提,沒權沒勢又有野心的漂亮孩子可是最招人喜歡的,當然就算我沒當演員的時候,我們這群人要找點玩的,什麽男人女人,只有你想到沒有玩不到的,明白嗎。”
一聲急促又刺耳的摩擦,付然踢到了身後的椅子,他背手扶着椅背站穩,宮祈安卻依舊不依不饒絲毫不停,
“你知道自己今晚吃的喝的是什麽嗎?你知道我這屋子裏有幾個攝像頭嗎?你知道就算動手能保證動得過我嗎?你知道我到底做不做人啊,什麽都不知道,你就敢踏進我的地盤勾我,嗯?”
付然的腰抵在堅硬的椅背上,微微後仰。
他一個男人壓根就不可能想到這些。
但宮祈安攥着他手腕的力度、放在褲腰上的手,還有眼前這從沒見過的異常眼神……高出半頭背着光的健碩身形如有實質地壓迫在身前,手裏好像輕松扼住了什麽新玩物的喉嚨,這他媽……
付然臉側咬肌繃緊的動了下,他突然猛的推了一把,在宮祈安沒站穩的瞬間又一把扯住領口把人拉回眼前,他掙開宮祈安原本攥着他手腕的手反手抓了回去。
“宮祈安,”他的指尖幾乎掐住了深處的動脈,“沒錯,你在的世界有多紙醉金迷我的确不了解,甚至現在我們是什麽關系我也真不清楚,但有一點,我需要你格外清楚,”
他舌頭頂了下腮幫,盯着那雙淺瞳字字清晰,
“如果你要是真敢把我當玩的,要麽你弄死我,要麽,我把你皮扒下來。”
窗外的雨聲漸急,像無數鼓槌急促地敲擊着窗子,以黑夜為幕映着屋內幾乎重疊的對峙人影,燈火通明的寂靜裏只聞近處的呼吸。
付然的眼神像刀尖刺入瞳孔,宮祈安眯了下眼,他就繼續那麽沉默地盯了半晌,忽地笑了出來。
“撒手,臭小子。”
他扶在付然褲腰邊緣的手輕輕拍了下,
付然一愣,過了幾秒才後知後覺地松開反抓着宮祈安手腕的手,他很使力,攥得人血管都鼓了起來,領口也被他弄皺了。
“我不會的,”宮祈安退開一步留出正常社交的空間,理了理衣服,
“但我今天就是想告訴你這不代表別人不會,既然你喜歡用‘你們’‘我們’來劃分,那就這麽說吧,以後遇到我們這種人時記得留點心眼,長得好看性格拽點在普通人眼裏是高嶺之花是不好招惹,但對于我們某些人來說,反而更招人,知道嗎。”
付然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在某些人眼裏居然被歸類成了弱勢群體,有些好笑。
但法律和道德的确是階級差距的遮羞布,他沒遇到不代表不存在。
“之前不知道,”付然放松下來靠坐在椅背上,“但既然這麽說,怎麽,是我招到你了麽直男哥哥。”
“跟你聊正經的呢,”宮祈安啧了聲擡手彈他的額頭,其實倒也不至于多疼但的确使勁了,付然幾乎有點懵地眨了下眼,畢竟誰也沒敢這麽彈過他。
宮祈安趁着他發懵的瞬間繼續道:“你那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五的是什麽狗屁威脅?氣勢是挺吓人的,但等人反應過來你就完蛋了知道麽,要說也得說‘要麽你殺了我要麽我弄死你’啊。”
“我沒有威脅。”付然後知後覺的按了下有點疼的額頭。
“行,”宮祈安盯着他那雙黑白分明眸子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真能幹得出來,但這個實實在在的思維容易吃虧,遇事別只會自己折騰自己扛,要懂得找人幫忙。”
“但……”話付然聽進去了,可思維習慣并不容易改變,“找人幫忙可能會給對方惹麻煩。”
“是,”宮祈安點點頭,“有的人在找朋友幫忙時壓根就沒考慮過朋友幫了的話會不會付不起這個代價,但如果是你,你但凡能開口,熟悉你的人就知道你是真的需要幫助,至于能不能幫就不是你要考慮的事了,別人也有拒絕的權利,你只要記得,不要總自己扛就行了,明白了嗎?”
付然看了宮祈安半晌,才應了一聲。
“嗯什麽,”宮祈安按着他額頭被彈紅那塊往後輕輕一推,“我看你還是不知道。”
付然嘴唇動了動,但沒能說出來什麽反駁的話。
“行了收拾收拾吧,投影電腦零食酒櫃什麽的你想就自己找,我去沖澡了。”
宮祈安剛走了幾步忽然又想起來點什麽,
“哦對了,這位酷哥我今天看你挺會走路的,明早一起散個步?”
跟個老流氓一樣,付然嗤了聲才道:
“散去哪?你不是起床困難麽?”
“去見個美女。”
“不去,”付然轉身就走,“這性別我不感興趣。”
“嘿?”宮祈安看着那個挺直的脊背也沒強求,“行吧,那你明天有工作嗎?有的話我讓人送你。”
“沒有,你幾點回來?”
主人如果長時間不在家的話,付然就不準備久待了。
“八點出發,一個小時左右。”
“知道了,”這時間不長他不至于刻意跑路,“那我睡個懶覺。”
這一晚上,付然原本以為自己會失眠于是早早躺下,但沒想到沾枕頭就睡着了。
大概是某種變相的心力交瘁吧。
可早上宮祈安從起床到出發,他都知道。
和宮祈安之前自己說的真是一模一樣,早起困難戶,出個門跟打仗了一樣。
這人睡覺沒關門,可能也是自己住沒這習慣,早上鬧鐘響了至少七八回,付然差點掀被子去給他按掉,接着就是來不及地瘋狂收拾,衛生間瓶瓶罐罐聽着跟多米諾骨牌一樣,給付然頭蓋骨敲得震天響。
結果在他經過付然關着的門前突然壓着聲音罵了句“操,不好意思”,然後聽聲音大概是甩了拖鞋開始盡量無聲地打仗。
在自己家脫什麽鞋,反正也早吵醒了。
付然窩在床上翻身閉上眼,忽然把臉埋進枕頭笑了一聲,随着宮祈安最後輕輕的關門又睡過去了。
但可能是醒過一次,回籠覺就沒睡太久,說着睡懶覺可再睜眼也才八點半,倒是有點餓了。
他起來洗漱,平時洗漱或者收拾的時候有個習慣,會放各種廣播劇或者有聲書聽,都是同行們的作品,多聽多學習還能當消遣。
以至于根本沒聽見有人進屋,那人推開廁所門的瞬間他差點把牙刷吞進去。
“祈安你怎麽跑……”一個女人,門都沒敲就直接迎面撞見了付然,她幾乎是愣了能有半分鐘,然後愣着又關上了門。
就在付然剛一口氣喘勻吐掉嘴裏的牙膏沫時,女人又推開了門。
“宮祈安不在?不好意思。”
說完女人又關上門,聽腳步聲是走了出去。
付然一句話的機會都沒來得及說,這不但有家鑰匙,還能直接推門進廁所找宮祈安的女人是誰他不想猜。
不緊不慢地洗漱完,他走出房間就看見剛才的女人坐在沙發上。
看來是等自己呢。
付然走過去坐到了她對面。
“你好,請問你是誰?”女人開門見山。
“付然,宮祈安的……朋友。”
其實這話說的時候稍微有點心虛,畢竟昨天晚上剛絕交。
“朋友?姓付嗎,我好像沒太聽過,但我怎麽感覺……你好像很眼熟呢?也是明星嗎?”
付然沒回答,對面的女人很漂亮,但她漂亮得很強勢,是那種一看就好像家庭條件很好的女人,眉峰高挑膚色算不上白,皮肉緊致得分辨不出年紀,長直的黑發光澤發亮地垂在一邊,非常有氣質,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見的大氣美女。
“請問你是宮祈安的……”
“姐姐。”
付然在心底嘶地吸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是坐直了一些,他多少有些慶幸自己沒有裸睡的習慣,以至于剛才雖然在刷牙但是衣着完整。
“祈安從來不帶朋友回家,女朋友都不,剛才我以為是他在,聽着洗臉聲才進屋的,所以就直接推了門。”
“沒事,”付然搖搖頭,這本來就是人家的房子,“我昨晚暫住,一會就走。”
“別,祈安能讓你自己呆在他房子裏我也沒什麽意見,但他去哪了電話打不通,助理說他今天沒行程所以也沒跟着。”
“我不太清楚,”付然看了下時間,“但出門快一個小時了。”
他說完,宮祈安的姐姐沒有再說話,只是把目光停留在了他身上。
他能感覺到這個打量并沒有惡意,但多少有點審視的角度在。
過了會,他姐姐終于又重新開了口:
“那你是他男朋友?”
付然愣了一下,“沒有,不是。”
宮祈安他姐沒有多餘的表情,繼續問道:“那你們就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