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019章 第 19 章
“三姑娘可別妄想着什麽,褚世子與詩雅的婚事不日就要定下了,他們無論家世才情都是天作之合。不過褚世子竟然會詢問你的意思?這張臉當真是夠誘人的。”
林六爺不滿的捏着她的下颌,“以後跟了我,可得守婦道。”
楚盛窈撇過臉去,嫌惡的呸了他一口。
林六爺讓小厮壓着丫鬟走近,她們嘴裏被塞了汗巾,脖子的血跡已經幹涸。
“你要做什麽?”楚盛窈驚慌道。
他拿着匕首,對着秋泠和春和,“小爺不勉強你,自己脫。”
這裏極為蔭蔽,可也漏風,他竟然敢白日行兇,太過無法無天了。
“混賬!”楚盛窈怒極,也從未像今日這般的惡心。
林六爺含笑,“怕什麽,他人瞧見就瞧見了,當助興,以你的名聲還怕嗎?你丫鬟的命可就在你手裏。”
秋泠和春和搖頭,眼淚流了一地,方才姑娘本是有機會得救的,都是因為她們。
見楚盛窈沒動,林六爺急不可耐,直接撲上去将她按在石壁上。
楚盛窈背脊撞在凹凸不堪的石塊兒上,眼淚不受控制掉落。
林六爺越看越興奮,眸光是癡迷淫氣,剛俯身,下一秒他尖叫出聲,似乎什麽被戳破,滋出液體來,他捂住自己的眼睛,血不受控制的從手指縫裏滑落。
“啊!賤人!”
周圍的小厮立刻圍了上去,林六爺驚恐的叫着,眼前只剩血色。
楚盛窈本是朝着他脖頸處的,結果他俯身時紮中了他的眼睛。
她手裏捏着朱釵,有些失神。
血飙到她的側臉,她無法瞧見自己如今的模樣,只不過血溫熱而又腥臭。
袖口處也染上紅色。
秋泠和春和見狀拉着楚盛窈趕緊往外跑。
“抓住那個賤人,”林六爺嘶吼着,幾乎沒有任何的理智,“殺了她!”
三人跑着,可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被小厮圍了上來。
林六爺被攙扶着走出假山,面孔猙獰扭曲,他抽出匕首,刀刃上是他的血跡。
小厮将她們壓到了林六爺身前。
林六爺沒了方才的玩味兒,此刻全是對楚盛窈的恨意,左眼的痛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
他一向睚眦必報。
忍着疼,蹲下來,将匕首貼在了楚盛窈的臉頰上。
額間青筋迸發,猶如地獄的惡鬼,色欲在此刻不值一提,他只想殺了她,将她分屍挫骨。
楚盛窈被小厮桎梏着,動彈不得,擡頭間瞧見匕首的刃閃着冰冷的寒光。
若是今日死在這裏,她不甘心。
“你若殺了我…殺人是要償命的,”此時此刻自己并沒有任何可以威懾他的力量,亦沒有能夠為她拼盡全力的人。
若她死了,楚明德不會為她讨個公道,而只是考慮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趙夫人不會在意她這個庶女。
應當只有祖母了……可她并不想讓祖母晚年不安。
在強權面前,她什麽都不是。
林六爺沒耐心聽她說話,舉起刀朝着她心口方向快速落下。
楚盛窈絕望的閉上了眼。
哐當。
什麽掉在地上。
痛遲遲未到,楚盛窈被扶了起來,垂眸是一雙金絲線緞面皂靴,擡頭瞧去有些熟悉。
那人玉冠束發,一身黑袍,不怒自威,身後跟着三四名佩戴刀劍的侍衛。
他橫眉而過,侍衛立刻把林六爺按在地上。
林六爺的血和泥土混在一起,狼狽不堪。
眼前之人有些熟悉,但楚盛窈沒有想起來,直到盯見他腰間的玉佩,是前幾日在寺廟裏瞧見的人。
他冷呵道:“林相府都是這般持強淩弱的,竟敢當衆殺人。”
“三皇子饒命!”跟在林六爺身邊的小厮紛紛跪地,磕頭請罪。
原來他竟是皇子。
楚盛窈眼底的驚訝不容掩飾,手忐忑的捏着衣角。
“楚三姑娘企圖勾引我,被我拆穿後惱羞成怒,傷了我眼,還請三皇子秉公處理,”林六爺仰起頭,語氣艱難,左臉被糊的看不出本來面目,“切莫被這浪□□迷了眼。”
林六爺颠倒黑白的話,讓她感到害怕,生怕自己再次錯過獲救的機會。
“不是,”楚盛窈跪了下來,生怕他信了這荒謬之言,“林府丫鬟故意打濕我的衣裳,诓我來此換,林六爺企圖侮辱我,還以我兩個丫鬟的命相逼,讓我從了他。我這才用發釵傷了他。殿下,還請殿下做主。
林六爺膽大至極,今日分明是老夫人壽誕,各府皆聚于此,也敢冒大不韪,欺辱官家女子,着實可惡。”
沒了壓制,秋泠和春和跪在了三皇子面前,哭訴着林六爺做的事。
她們聲淚俱下,知曉只有面前之人身份貴不可言,更是救星,幾乎快把頭給磕破了。
三皇子讓侍衛制止了,親自将楚盛窈扶了起來。
林六爺眼看情勢不好,高聲道:“殿下,人人皆知楚三姑娘自持美貌,學了些不三不四的東西,想要以婚嫁攀附榮華,您莫要被她騙了。”
“這話還是留着和林相說。”三皇子揮手,讓侍衛和小厮帶着林六爺退下了。
園子裏靜悄悄,三皇子解下披風,将楚盛窈整個人罩住,侍衛也取來了幹淨的水,他将手帕打濕,碰上楚盛窈的臉,楚盛窈不自然的往後一躲。
“我自己來便可,不勞煩三皇子。”
楚盛窈僵硬的擦着臉上的血跡,擦了個大概,并沒有擦幹淨,讓秋泠繼續幫她清理着。
“殿下信我?”楚盛窈帶着疑問。
三皇子點頭,“一弱女子,出身不顯,何故敢傷的丞相家的男子,怕不是嫌命長?”
楚盛窈珍重的朝他行禮,“今日多謝三皇子,若日後三皇子想要我做的,只要不違背道義,我必相報。”說完,她咬了下舌,也明白自己方才是托大了,他天潢貴胄,哪裏需要她來做的。
三皇子非但沒有拒絕,反倒颔首,“好。”t
“我的人在後院兒等着,三姑娘怕是不能回宴會上了,便由他們護送你離開。”
楚盛窈點頭,她如今這樣糟糕的一身,若是回了宴會怕又得引起軒然大波。
不過若是就這麽離開也不好,未免留下話柄,至少得知會趙夫人她們。
當前的事好處理,可她傷了林六爺的事若是被楚明德知曉了,她必不會有好結果。
誰又能保證沈惟珉定會護下她。
園子另一邊,褚一疾步而來,看見不遠處的人,止了腳步,站在檐下。
世子還讓他來瞧楚三姑娘是否別有隐情,多此一舉,她分明好端端的,還和三皇子走到了一路。
瞧了會兒,褚一發現楚三姑娘身上的披風的環帶紋,與三皇子衣領處的一模一樣,應當是三皇子解下給她穿的。
未免他二人發現他,褚一沒有多停留,快速離開了。
兩人往後院的方向去,期間一語未發,楚盛窈只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始終落後于三皇子半步。
三皇子走的不快,她很容易便跟上了。
男子的腳步本就比女子大,若是在以往,她都被甩開老遠。
“殿下,您不必相送的。”楚盛窈抿了抿唇,打破了兩人間的寂靜。
三皇子含笑,沒有方才的嚴肅,言語也帶着調侃,“倒不是送你,只是林府後院的風景也極好。”
無論是因何,楚盛窈都感念他的舉動。
前兒邊,有一處池塘,楊柳露出淺綠的嫩芽,荷葉長勢極好,林詩雅依靠在靠欄上喂着魚食。
褚昭和林三爺對弈的正精彩。
林三爺蹙眉抿唇,視線未從棋局上離開,思索着下一步,褚昭摩挲着棋子,也不慌不忙。
他往遠處瞟去,似在欣賞風景,忽的,眸光凝聚。
熟悉的兩個人身影一閃而過,恰好此時褚一也回來了。
他小聲的說着自己方才所見。
褚昭點頭,不以為然。
也不覺得自己多此一舉,謹慎些是應當的,沒有危險最好,若是有何不測能幫便幫。
只是她心也太寬了些。
林六爺,還有三皇子……亦或是其他世家男子。
“世子?該你了,”林三爺在他眼前晃了晃,“抱歉,讓你等久了。”
褚昭面似溫玉,笑若旭風,“不妨事。”
修長的手指夾住黑色的棋子落了下來,又将林三爺冥思苦想的路給堵住了。
再說趙夫人這邊聽聞楚盛窈因事兒回了府,先是不悅,後來想通了覺得少了這個丢臉的庶女倒是好事兒。
她舉起杯子,笑盈盈的朝着傍邊的夫人敬酒。
夫人舉杯而笑,很是友善,即便是看輕趙夫人的身份,也沒有表現出來。
似乎方才的鬧劇并未發生,衆人含着笑遙祝敬酒。
她們這樣世家大族不都有另一張面孔,虛以為蛇,維持着面子上的端莊大氣。
楚盛萱倒是樂開了花,有這麽個庶妹,讓她丢盡顏面,她不在,這些夫人瞧她都帶着笑,語氣溫柔誇贊着她。
依着她今日的表現,對她有意的夫人應當不少,都不曉得應當選哪家好了?
周圍人還在同林夫人說着笑,言語中都是恭維。
忽然有丫鬟低語了幾句,她臉色驟變,望向二房孫氏的眼神有些憐憫。
然後命丫鬟退下,讓去請大夫的小厮隐蔽些,今日是老夫人壽誕,來者非富即貴,萬不可驚了一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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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楚府門口停下,楚盛窈抓着披風,“殿下這披風和手帕,臣女洗好了還給您。”
三皇子怎會在意這些東西,可在看見楚盛窈緊張的神色,點頭,“三日後吧!若是三姑娘不送來,我便命人親自來取。”
其中意義,兩人都明白,三日為期,其中會發生太多。
楚盛窈面含感激,鄭重對着三皇子行禮告辭。
“殿下,楚三姑娘不會是心悅您吧?”身側的公公倒不希望自家主子真的瞧上這麽個女子。
三皇子命人回宮。
楚三姑娘是個聰明的,也不像外界謠傳的那般。
回到自己的房間,讓人往浴室裏提了水,楚盛窈屏退了人。
溫熱的水,讓她情緒和緩。
楚盛窈泡了許久,春和已經叫了好幾遍才起身。
可她始終覺得身上還有血腥味兒。
這是她第一次傷人,血滋出來的那刻,腦袋空空,然後便是惡心。
秋泠和春和已經抹了藥,換了高領的衣服,将傷口給遮住了。
染了血跡的衣服被她扔在了一旁,秋泠剛想拿去處理了。
“等等。”楚盛窈讓她們将披風和手帕選了出來。
林六爺不會吃下這個虧,楚明德得罪不起林相府,說不定會親自處理了她。
是病死或是一杯毒酒?
但願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般糟。
思緒至此,正院那邊有小厮來請,說是老爺要見她。
楚盛窈扶住椅子的把手,站了起來。
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