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028章 第 28 章

楚盛窈困倦的打了個哈切, 接連兩夜沒睡個好覺,眼底的青色便是塗了脂粉都還有痕跡。

今晨醒來,褚昭便沒在屋裏, 聽聞時卯時一刻新的, 還在院裏打了半個時辰的拳。

雖是文臣, 褚昭不僅不弱不禁風, 還虎虎生威,昨夜又操勞了良久, 她乏得很, 天光大亮才醒來, 如今還困倦着。

好在不用去正院請安。

用早膳時, 褚昭才回到院子, 丫鬟快速的上了餐食, 然後又迅速離去, 期間全都低眉順目。

褚昭用公筷,夾了塊胡瓜放在楚盛窈碟子裏,“祖母要見你, 你且放心,祖母很是溫和, 只要你安分守己不會為難你。”

這話聽着叫人沒甚滋味,楚盛窈沒什麽胃口, 沒去碰那塊胡瓜, “妾身定是安分的,倒是夫君昨夜到底孟浪了些,瞧着是不安分。”

褚昭夾菜的手一頓, “不是你想的嗎?”

她哪兒想了!

雖然其中确實有幾分樂趣,可剛剛新婚, 哪能遭得住每每到深夜。

褚昭也想到應當是誤會了,也加之自己順水推舟的緣故,“是我的不是,讓夫人辛苦了。”

見他道歉的誠懇,楚盛窈沒得理不饒人,想起昨晚無數的巨浪,身體餘韻不覺升起,面若霞光。

連忙岔開了話題,“夫君,祖母可有什麽喜好?”

說起正事兒,褚昭倒也不含糊,細細的說了起來。

這頓早膳,用的還算和諧,至少新婚夫妻的疏離,因此減了不少。

侯老夫人住在明義堂,鮮少外出,平日誦經禮佛,不想叫了晚輩讨饒。

是時,兩人相攜而去,行至中途,瞥見楚盛窈稍稍落後與他,恍然想起昨日清溪之言,不由得放緩了腳步,兩人并行。

卻也離得不近,中間似乎還能隔下一人。

楚盛窈感受到他有意走的慢些,倒也舒懷,側目打量起他來。

翩翩郎君,光風霁月,因是新婚作了紅衣,但其風華飄然,難怪在京都不少姑娘傾慕,男子欽佩。

若将楚盛窈比作極豔極妖的牡丹,他便是仰天的雲,青立的竹,當真是一個在地,美卻俗,一個在天姿态超凡,很難想像這樣兩個人竟然會成了世間最為親密的人。

當真是奇妙。

到了明義堂,便有丫鬟仆婦守在外面,由着一嬷嬷将兩人引了進去。

上首的老夫人,上了年紀,穿着并不華麗,單套灰褐色褙子,頭發花白,沒有梳着複雜的發髻,只将頭發攏了起來,簡單的戴着鑲翡翠抹額,面容慈善。

“好孩子來。”

侯老夫人朝楚盛窈招手,楚盛窈連忙走了過去,嬷嬷搬來了椅子,讓她坐在下首,并未讓她跪下行禮。

楚盛窈稱奇的同時,還是端起了桌上的茶水俸給了侯老夫人。

侯老夫人笑着接過,抿了一口,叫人捧着幾個托盤進來。

裏面都是些朱釵首飾,玉器,綢緞。

“這些都不是稀罕玩意兒,給你賞玩兒。”侯老夫人指着這些東西笑道。

楚盛窈推辭,侯老夫人牽着她的手,“盼了許久,昭哥兒可算是娶了媳婦兒,我個老太婆留着這些東西,有什麽用,還不如給你們年輕人玩兒,不可拒絕了,不肯收下,便是嫌了我。”

楚盛窈見狀,點頭。

侯老夫人笑着,褪下了手腕的镯子,“這個是你祖父送給我的,便留給你了,也算是他見過孫媳了。”

玉镯通體透綠,一看便是稀罕貨,能當傳家寶的物件兒。

拿了許多,東西,倒也不差這件兒,楚盛窈沒再拒絕。

在侯老夫人拿出玉镯的時候,褚昭神色有些異樣,但也很快恢複平常。只是放在楚盛窈身上的眼光多了不少。

侯老夫人讓褚昭過來,牽着他的手,放在楚盛窈手背,拍了拍,“祖母老了,也不知能活多久,也還能不能瞧見曾孫,你可得努努力兒。盛窈這丫頭一瞧便是個好的,你切莫再像個榆木疙瘩,不懂得疼惜人兒。”

褚昭點頭稱是,視線不由的放在兩人交疊的手。

楚盛窈沒想到見侯老夫人是這樣的場景,心中的緊張頓然消逝,她問什麽她便答什麽,還能說着逗趣兒的話,哄侯老夫人開心。

楚盛窈臉上也少見露出真心的笑。

瞧見她與昨日的客套,知禮完全兩幅面孔,褚昭視線又不由得多了幾分。

侯老夫人畢竟年紀到了,說了會兒子話便覺困倦,楚盛窈與褚昭便告辭,離開了。

嬷嬷端來了養身的湯水,“老夫人待少夫人真好。”

侯老夫人但笑不語,從今日瞧來,她目光澄清,不失禮儀,不似外界所說的那樣,且這世道女子艱難,她又何必為難。

出了穿山游廊,再過垂花門,往兩邊的廊下便是侯府的花園。

如今九月,花園依舊花團錦簇,楚盛窈來不及欣賞,便跟着褚昭往回走,她掙紮着開了口,“夫君可陪我在府中逛逛。”

褚昭停下腳步,喚着東t三,“我還有事兒,便讓他帶你。”

楚盛窈稱是。

臨走時褚昭想起在明義堂,楚盛窈頻繁露出的笑顏,“母親與祖母皆是長輩,不可厚此薄彼。”

楚盛窈沒聽出褚昭的話中有話,只想着他若不能陪着她,倒叫府中人看輕了,往後行事到底是沒得依仗,少不了畏手畏腳。

春和瞧見姑娘站在那裏,久久未動,還當她是傷心,不由得腹诽,方新婚可有七日假期,什麽事兒比得過陪自己的妻子。

鎮國侯府極大,六進的大院,除開主院兒,并無數小院子,又将隔壁買了下來,修了走廊連通,做了東西跨院。

偏遠些的院子裏,還住着些來投靠鎮國侯府的旁親,不算正經的主子。

正院是侯爺一家的居所,其中又有不少小院落,鎮國侯人丁不旺,只一妻一妾得兩女一子。

若是要将府內走完,怕是要耗費一日。

楚盛窈讓東三在前面帶路,只将一些主院記住,順便理清,鎮國侯府的一些基本情況。

東三本就不願陪着楚盛窈,瞧他問的多了,心中不耐,起先還能說着各位爺姑娘的居所,後面漸漸的不願開口,只當是自己不知道。

楚盛窈睨了他一眼,“身為褚家奴,竟連這些都不知,可見平日裏辦事兒也不盡心,世子是個寬厚,到底是縱了你們。”

李嬷嬷亦道:“只是個做奴婢的,當自己是主子,少夫人問話都拖拖拉拉,沒個機靈勁兒,當是爹媽生你時,少給了腦子。”

東三捏了捏手心,心中生了怒,本就不滿楚盛窈,如今更是瞧不上眼兒,只看似乖順的站在那裏。

又過了些院子,東三捂着肚子叫疼。

“懶牛拉磨屎尿多。”李嬷嬷啐了口,讓他去恭房。

東三眼底盡是恨色,他在世子身邊伺候多年,府內對他都是尊敬的,從不敢有奴仆因為身份,而看低了他。

有什麽好得意的,不就是個小官庶女,插根毛還真當自己是鳳凰了,就算成功嫁進來又如何,以後日子還長着呢。

且看吧!

此處偏僻,他們過了正院往裏走,有好幾處都是空閑的院子,李嬷嬷扶着楚盛窈,往涼亭的方向走去。

春和擦了擦石凳,幾人落坐。

“姑娘,鎮國侯府的奴才,氣性未免太大了些。”春和想起方才東三的态度還是氣。

楚盛窈笑着點了點頭她額頭,“你也不小,昨日連世子都敢說。”

春和低頭,有幾分不好意思,她只是為姑娘打抱不平。

臺階下,李嬷嬷好半晌才過來,跟楚盛窈說了些話,秋泠和春和沒怎麽聽明白,只是知曉姑娘應當是要收拾這個東三了。

她們早就不喜這個東三,不過是來鎮國侯府的第二日,便教訓她們不懂府裏的規矩,如今竟然做出将主子扔在原地,自己跑了的事兒。

夜間褚昭回來了,燭火透明,一如往昔,可院裏卻不見楚盛窈的身影,連她的婢女都不見了。

他命人叫來了百名,“可見少夫人?”

百名支支吾吾,半晌才道:“要不您…問問東三?”

東三?不是讓他跟着楚盛窈。

褚昭面有所思。

東三一進入房間,立刻就跪了下來,戰戰兢兢,說話也結巴,“小的肚子疼,去了茅廁,回來時,少夫人便不見了。”

瞧他眼睛眨動,神情緊張,一看就是在說謊。

褚昭臉色沉了下來,“若有隐瞞,必不輕饒”

本是面如冠玉,此刻雷雨交加,震的東三慌了神,卻怎麽也不敢說實話,只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他不過是想給個教訓罷了,回了房間小憩,故意遲了些時辰,去找楚盛窈,哪知他回去的時候,已經沒有她們的蹤跡,他還當是她們回來了,結果院兒裏也沒人,一看便知曉不好了,下午将府裏都翻了個遍,天都黑了還未瞧見她們。

心中暗自揣測,這是出了事兒,當世子喚他的時候,便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

門口傳來響動,是褚清溪領着楚盛窈。

瞧見地上跪着的人,褚清溪橫眉怒指,“大哥,這狗東西将嫂嫂扔在不熟的地方好幾個時辰,若非我路過,嫂嫂必定還找不到地方,這大晚上的,若是遇到意外,可如何是好。”

楚盛窈恰如其分的露出委屈的模樣,走到褚昭身邊,全身心依賴,想要他替她做主。

褚昭看着楚盛窈,瞧她并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心下稍安。

東三瞧見大姑娘是與楚盛窈一路,更覺得不好,腦子不停的轉,只想給自己脫了罪,“都怪小的鬧肚子,才讓少夫人沒得耐心等小的,迷路了…小人再也不敢了,請世子,少夫人饒命啊!”

這話說的可笑,還當是楚盛窈自己的緣故,沒等那小厮,甚至還亂闖,最後将一切錯還推到小厮身上。

“當這屋裏的都是蠢貨,且将你同一屋的小厮叫來問問,便知你說的真假,行事懈怠,故意拖延,讓我留在陌生的院落久等,還污蔑于我,我雖是新嫁進來的,也不容的個下人這般欺負! ”楚盛窈雖然紅了眼眶,一臉委屈,聲音擲地有力,說的東三啞口無言。

将東三一屋的人都被喊了過來,這一問果然問出了許多事。

什麽腹痛,就是假的,自己跑回房間休憩,甚至還向院裏的其他奴仆暗示他瞧不上這新嫁進來的少夫人,以往跟在世子身邊遇到過幾次,仗着樣貌有攀龍附鳳之心,就在楚盛窈和褚昭訂婚的那晚,還斷言這婚事成不了。

越聽,褚清溪都氣急,她安撫的拍了拍楚盛窈的手,“嫂嫂,你放心,大哥會替你做主的,定讓惡仆吃不了兜着走。”

方才在假山處,偶遇楚盛窈,見她面色委屈,一雙眸子噙着淚,身邊的丫鬟立即将事情給她說了。

她便怒了。

無論怎樣都是鎮國侯府的少夫人,怎由得刁奴欺負。

她一路牽着楚盛窈,直接找兄長說理去。

便是在他身邊伺候多年的小厮又如何,無論如何都得嚴懲不貸。

褚昭打量着楚盛窈,将事情又捋了捋,察覺到事情的不對。

褚清溪見他久不說,還當他要護着這惡仆,“大哥,嫂嫂剛嫁進來,你便要讓她受委屈嗎?”

褚昭沉思後道:“來人将人拖下去杖三十,日後留在外院,不得踏進內院一步。”

東三面若死灰,跟在世子身邊是何等的風光,若是去了外院,前途都毀了,心裏一時間悔啊,可無論他怎麽求饒,褚昭不為心動。

事情得到解決,褚清溪也要回去了,楚盛窈拉着她的手,連連道謝,嬌媚的臉流露出對她的感激,眼若粹星。

褚清溪連忙将手抽回了告辭,新嫂嫂當真是美的,尤其當她全心瞧着你時,恍若自己身量漲了八尺,不知不覺便應承她。

溫柔鄉,英雄冢,此言不虛。

也不知兄長與嫂嫂相處時,怎能拒絕得了她。

對東三的處罰,到底算是輕的,旁的主母遭受這些,不是将其發賣了,便是将其打發的遠遠的,到底是跟在褚昭身邊多年。

也正是因她,才處理了跟在他身邊多年的人,以此看來,院裏的人,才知曉她不是可以輕易得罪的,日後行事也會方便些。

楚盛窈本是沒想如此的,原先想借着褚昭帶她将府裏逛逛,順便立威,可惜褚昭沒那個意思,結果殺威棒直接闖上門來。

偶遇褚清溪倒是個意外,畢竟她原本是想叫人來尋她的,好将事情鬧大。

祖母說過高門難入,若她做的不夠好,那時倒黴的只會是她。

亦叫她順着夫君,畢竟還需靠他在府裏生存下去,待生下子嗣,才可安寧些。

楚盛轉身之際,聽到褚昭冷淡的聲音傳來,“楚氏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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