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飯後,郗瑛見到了她觊觎已久的箱籠。
寧勖除了裝婚書的匣子,其餘的匣子,連着鑰匙一并交給了郗瑛:“拿去拿去,都給我保管好了。”
“知道啦,啰嗦!”郗瑛嫌棄了句,拿着鑰匙飛快打開了匣子。
每打開一個,郗瑛的臉都垮下一分。
匣子裏都裝着一些信件,文書。郗瑛起初還扒拉了下,後面只看一眼,便啪嗒關上了。
這些對于寧勖來說,興許是頂頂重要之物。對她來說,非但一文不值,說不定還有危險。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她要的是金銀珠寶!
寧勖将郗瑛的反應都瞧在眼裏,臉色也逐漸難看起來。
“你嫌棄?”寧勖聲音往上揚,嗯了聲,很是不悅問道,
郗瑛冷笑回應,打開最後一個匣子,頓時眉開眼笑。
匣子裏裝滿了各式紅寶綠松石,金燦燦的金錠子,在破舊的茅草屋裏,散發出讓人窒息的光芒。
郗瑛捧着匣子,愉快地道:“其他的匣子還給你,我只保管這個匣子就好了。”
“只要這個?”寧勖難以置信道。
郗瑛指着寧勖不肯給她的匣子,道:“那個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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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寧勖斷然拒絕,生氣地道:“你眼裏只看得到錢財,還要婚書。拿着婚書錢財,你便可以不認賬,好逃回你的沈九身邊去了。”
“我跑什麽跑!”郗瑛不耐煩了,不過手裏的匣子沉甸甸,将她的氣焰往下壓了壓。
“我與沈九的親事,又不是我定的,我連他面都沒見過,就是遇到也不認識。何況,外面那麽亂,我拿着金銀珠寶跑路,那不是去送死?”
寧勖頓了下,慢吞吞道:“你說得也是,外面亂得很,你別亂跑。”
郗瑛看了眼寧勖,墊了墊匣子,随口問道:“你的全部家當,就只有這些?”
“我在打仗,只帶了些小錢在身邊花銷,餘下的,都在北地。”寧勖道,
小錢!
郗瑛按耐住內心的狂喜,道:“哦,穗娘子替你管着。”
寧勖上下打量着郗瑛,不由得笑起來,問道:“又在吃醋了?”
“什麽又......”
算了,随他誤會去,郗瑛道:“以後再給我吧。”
寧勖立刻不高興了,沉聲道:“你不要我,只要金銀珠寶。”
“我要你作甚,你是能吃還能喝?”郗瑛不客氣道。
“你不要我,只想要我的錢財,”寧勖的手指一下下,點着郗瑛的額頭,神色疑惑,“你也不算笨,怎能盡說些胡話,你覺着,你能拿得穩當,不怕我追殺你?”
郗瑛啪地打開了寧勖的手,“說話就說話,不許動手動腳!”
寧勖撫着胸口,指着皺巴巴的衣衫道:“先前我被蠻牛頂了,現在還痛着呢。”
“呸。”郗瑛罵了句,生氣道:“我伺候你,你一個大錢不出。雖說你供我吃吃喝喝,要是有天你突然翻臉,将我趕出去,我身無分文,居無定所,豈不是要流浪街頭去讨飯?”
寧勖臉色一沉,道:“你終是不相信我。”
“你不也一樣?”郗瑛反唇相譏,寧勖坐在她的對面,她要擡頭才能看他,于是抱着匣子蹭地就站起了身。
這下郗瑛居高臨下俯視着寧勖,在氣勢上略勝一籌,氣勢洶洶道:“你要是相信我,就不會只給一堆無關緊要的東西給我。”
“無關緊要?!”寧勖快被氣笑了,指着郗瑛不要的匣子,質問道:“你以為那些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對我來說,就是無關緊要!”郗瑛寸步不讓,看向寧勖不可能給她的婚書,“婚書與我相關,你為何不給我?錢財與我相關,你也不肯給。我喜歡吃魚,你不喜歡吃魚。你給我這些,好比是我逼迫你吃魚!”
寧勖一瞬不瞬盯着郗瑛,突然道:“小時候,你被叫做小啞巴。”
楊夫人去世後一個月,郗道岷在熱喪期娶了繼室李夫人進門,七個月後,早産生下了郗八娘。
幼時的她,在人前只睜着黑黝黝的大眼睛,從來不說話。
他阿娘心疼她,時常将她接到府裏來玩耍,告訴他,她是他的小娘子,要善待她,多多帶着她玩。
其實,她不是啞巴,相反,話還多得很。
成日跟在他身後,只要睜開眼,小嘴便沒停過,也不知在說些什麽,煩得他恨不得縫上她的嘴。
她很是聰慧,每當他稍微變臉時,她就不做聲了,雙眸霧蒙蒙看着他,他便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反倒還要好言好語去哄她。
“還是那時的小啞巴,讓人憐愛啊!”寧勖道。
真巧,前世郗瑛小時候說話也晚,足足到了三歲時,才從早到晚說個不停。
那時候她被小夥伴喊小啞巴,她動手揍哭了不少,自小沒朋友。
她們都叫郗瑛,她心想,說不定這是自己的前世。她那時有父母撐腰,原身卻沒有,頓時心疼不已,惱怒道:“小啞巴不說話,被人欺負了也不吭聲。呵呵,讓人憐愛,這份憐愛,還是給你吧。你要是變成受氣包,我也憐愛你!”
寧勖抱着雙臂,冷笑連連,問道:“你真不要?”
郗瑛想都不想道:“不要不要!”
“那好。”寧勖起身,伸手拿起郗瑛扔在那裏的一個匣子,拿開上面的文書,取出底下的一個錦袋。
郗瑛瞪大了眼,看到寧勖打開錦袋,從裏面拿出一枚溫潤若脂,橙黃的田石印章。
只看田石印章的紋理,顏色,便是上上品,極為值錢。
寧勖欣賞着印章,拉起郗瑛的手,在她手背上按了下。
手背上,留下若隐若現的“寧”字。
是他的私印!
“有印章在,我所有的錢財,便能随意調取。”寧勖不緊不慢道。
郗瑛反手,握住了寧勖的手,嬌滴滴喊道:“寧哥哥。”
幼時的她,也跟在他身後喊個不停。不過,她那時叫他“勖哥哥”。
寧勖的心,依舊像是被她輕輕撓了下,酸癢酥麻。
郗瑛蹲了下來,仰起頭,凝望着他的雙眸,真真切切道:“寧哥哥,給我,我要。”
寧勖明知她不安好心,卻低垂下頭,唇印在她的眼睫上。
長睫顫動,寧勖跟中了邪般,張開手指,印章落入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