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崇政殿唱名賜第

第5章  崇政殿唱名賜第

至于範珠珠善後專不專業?不重要,因為前細作首領會積極主動的幫她善好後,所以無論誰去查原身是九方信兒子的事都是真的不能再真。

比起範珠珠對原身信息的匮乏,原身對範珠珠的信息倒是了如指掌,一開始還頗有些瞧不上她,覺得這個女人太蠢了,遇人不淑不說,還被騙的這麽慘。

可并不知道這些的範珠珠卻把原身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對原身的關愛、照顧和喜歡全部發自內心,而身世凄苦的原身又剛好缺乏母愛。

原身深知只有騙過自己才能騙過他人的道理,所以“忘”得很徹底,範珠珠說什麽她就信什麽,卻忘了人心非石。一個母愛泛濫,一個自幼缺乏母愛,兩人湊成“母子”,結果如何,一點也不難猜。

在衆人眼中,範珠珠是對“兒子”照顧有加的“生母”,原身則是親自為“生母”侍疾一個月的孝順“兒子”,母慈子孝,誰聽了不得說聲好?

反正在九方家的交際圈內,原身孝順母親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所以即使原身性格孤傲,名聲也不差,畢竟是個“孝子”嘛。

對範珠珠有親情的是原身,田清一能做的不過是盡量模仿原身的樣子去和範珠珠相處,畢竟她和原身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樣,短時間內裝一下還可以,但時間一長就不好說了。

要是能穿回去,那是最好的,要是穿不回去,她也不想被這裏的人當成妖怪或者鬼魅之類的燒死,所以性格轉變之事必須徐徐圖之。

其實成親的事,原身和範珠珠有私下商議過,原身覺得應該找個好拿捏的掩人耳目,比如良家女或者樂、伎之類的,範珠珠頗為贊同。

深信高僧之言的範珠珠生怕原身短命,所以讓原身恢複女兒身這事她是想都沒想過,既然早晚都要娶個女子走過場,那自然是要娶個好拿捏的。

而以完成任務為重的原身就更不可能主動恢複女兒身了,何況對她而言是男是女并不重要,除非是上面有要求,或着身份曝光。所以娶個好拿捏的女子當假夫妻是她們深思熟慮後的最優解。

可惜她們想得再好,都比不過九方信下手快,守孝期剛過,九方信就托官媒去雲家提了親,還快速的完成了納采、納吉和納征。

原身多次反對都沒用,而範珠珠這個“生母”就更憋屈了,因為她根本沒理由反對,畢竟“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原身今年二十一歲,再不結婚也确實說不過去,所以“母子”二人是有苦說不出。

範珠珠之所以一大早過來攔道,一是為了看看她的狀态,二是為了寬解她,畢竟即将成婚的事實已經無法改變,而她們能做的就是保護好秘密。

“小娘所言甚是,孩兒知道了。”田清一學着原身的語氣回道,又和範珠珠聊了幾句,直到魏十二提醒方才告辭離開。

Advertisement

見她一如往常,且談吐得體,範珠珠也就放心了,目送她離開後,就高興的回去補覺了。

順利離開的田清一也松了口氣,心裏甚至還有些慶幸,最起碼她不用喊範珠珠“媽”,也不用喊別人“媽”,因為九方家的嫡母早在三年前就已抑郁而終,倒黴的是她得喊九方信那個渣男“父親”,郁悶!

又彎彎繞繞的走了一會,田清一才走到莊嚴大氣又格外喜慶的大門,頭一次騎馬的她頗為新鮮,仔細看了黑馬兩眼,踩着馬凳坐上去的時候還摸了一下,毛柔順且有溫度,竟真是活的!

此次出門,随行仆從除了魏十二以外,還有另外兩人,也是和魏十二差不多的打扮,一個是牽馬的馬夫,另一個帶樸刀的叫周八。

周八是原身的專職保镖,約莫四十來歲,身寬體胖,看上去孔武有力,實際上也很能打,就是人比較固執呆板,而且有點愚忠。

去皇宮的路上,田清一遇到了不少人,有挑菜賣的、做各種小生意的,還有穿漢服的外國人,每個人都穿着和自己身份相匹配的衣服,街邊店鋪鱗次栉比,行人往來不絕。

路過一條餐飲店多的巷口時,各種好聞的羊肉味更是充斥着整個鼻腔,讓她好想停下來吃碗羊肉粉,再放很多很多的辣椒,可惜只能在心裏想想。

街上大部分人穿的都是短打,而且布料多是麻、粗布之類的,顏色更是非黑既灰,就連頭上的帽子和布巾也多是黑色,對比之下,倒是結紮彩棚和懸挂華燈旗幟的沿街商鋪顯得更喜慶些。

穿過宋門,他們就進了內城,內城比外城更幹淨整潔,行人衣服的顏色也逐漸五彩斑斓起來,一直走到禁衛森嚴的東華門外,馬夫才讓黑馬停下。

田清一又回憶了一遍原身下馬的動作後才學着原身的樣子翻身下馬,雖然動作有點僵硬,但幸好身高不錯,最後安穩落地。

東華門外已經聚集不少和她一樣穿着打扮的人,原身為人孤傲,又不喜結交,所以即使曾在國子監挂職讀書,也沒有交心的同窗好友,反倒有一個和原身不太對付的,倒是給田清一省了不少事。

田清一懶得往裏擠就索性站在外圍,有認識的人來打招呼,她就按原身的習慣回答,努力維持原身人設。

最後一個來打招呼的是個黑壯男子,白色的衣服把他襯得更黑,可田清一翻遍原身的記憶都沒找到這個人,就只能尬聊,對方看出她不想多談,識趣的點到為止。

等身着圓領長袍,腰系革帶的內侍官帶着兩隊小黃門出來時,門外已經集聚了幾百人。

随着內侍官的出現,原本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的人也安靜下來,一番行禮後,領頭的內侍官才高聲宣讀官家的口谕和規矩。

之後就是排隊檢驗入宮,田清一本來就在外圍,動作一慢,就被迫排在了後面,輪到她時已是兩炷香後。

小黃門問了一下她的名字、戶籍和父祖信息,又仔細驗過她的號紙後就通過了,讓她站在已經檢驗好的隊列後面,又檢驗了兩人,湊夠二十人後,由另外兩個小黃門帶他們入宮。

沿途站有身着甲胄手持武器且高大威猛的禁衛軍,身高不是比她高就是和她差不多,想到宋朝禁衛軍對身高的最低要求是一米八,那意思就是她現在最少有一米八,換了個身體不說,還搖身一變從一米七四增高到了一米八,就挺突然的!

這讓田清一內心有些複雜,她對自己原本的身高很滿意,這突然長高這麽多,還是在古代,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受沿途禁衛軍震懾,路上沒有人敢交頭接耳,也沒有人敢東張西望,就是田清一也只敢偶爾偷瞄兩眼。

一行人走了許久後才在崇政殿前的廣場停下,廣場周圍也站了不少禁衛軍,且旌旗招展,頗為森嚴肅穆。

兩個小黃門将他們帶到後交代兩句就走了,按小黃門的提示田清一把號紙拿出來,一看背面還真有位置信息,便按提示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有幾個身着紫色圓領襕袍官服,頭戴直角幞頭的官員陸續進了殿內,殿外亦是人頭湧動,男女分左右而列,不少人正在低聲細語,或坐或站,男的多穿紫色、緋色官袍,手持笏,女的則是命婦打扮,頭戴珠寶鑲嵌禮冠,身穿朱衣霞帔。

旭日東升時,唱名賜第儀式的壓軸主角才姍姍登場,鳴鞭示靜後,場面瞬間安靜下來,在內侍、宮女和禁衛軍的簇擁下身着紅色圓領襕袍,頭戴直角幞頭的皇帝進了大殿,之後就是一番行禮。

站在後右側的田清一跟着前面的人行了輯拜禮,不用下跪,倒是意外之喜。對比電視上動不動就要各種跪皇帝,還随時有生命危險的情況,此時此刻,她竟然有些慶幸自己穿的是北宋。

田清一的歷史學的還不錯,一般人知道的她知道,一般人可能不知道的她也知道一點,比如北宋的皇帝大多寬厚仁慈,宋太祖趙匡胤定下不殺士大夫的祖訓,還有宋真宗趙恒憑一己之力拉低泰山封禪檔次等等。

總而言之,北宋是文人的天堂,尤其是高級文官的天堂,文臣不僅地位高,俸祿也高,升遷還快,最重要的是還刑不上大夫,怼皇帝最多也就被貶,沒有性命之憂。

沾原身的光她現在也算文臣,不幸的是,她不僅是遼國細作,還是女扮男裝,在這女子地位低下又不得為官的封建時代,簡直就是打着燈籠找死,一旦暴露,只怕再寬厚的皇帝也容不下她。

這樣一想田清一的內心就開始緊張,面上又不敢表現出來,生怕被人看出端倪暴露自己,就只能端着,然後安分守己的不再亂看。

圓臉留着點胡子的趙恒端坐于崇政殿內的龍椅上,宰執、中書、殿試考官等大臣分列于下,其餘大臣、皇親宗室和內外命婦等則分列于殿外,場面之盛大隆重不亞于祭祀大禮。

傳胪唱名,按慣例只有進士科第一甲前三名才會被皇帝親自唱名,其餘人則由禮部官員代勞,他們也只是念一下而已,主要還是靠嗓門大的殿前禁衛軍一層層的往外傳,直至傳到開封最繁華的東華門外,進而傳到五湖四海。

禁衛軍聲音之大,讓沒事幹又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田清一想不聽都不行。第一、二甲可能和她沒關系,因為原身的身份注定不能太出風頭,所以當第二甲第十名念到九方希顏時,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幸好最後和她打招呼的那個皮膚比較黑的人就站在她後面,并小聲提醒了她,她才及時反應過來沒有出大錯。

田清一有模有樣的學着之前的人的樣子,朝皇帝所在的方向行輯拜禮後才出列往殿內走去,轉身的時候不着痕跡的向後面的人道了聲謝。

等她進到崇政殿時,裏面已經有序站了八個人,第九名正在行禮,兩邊站着文武大臣,一眼望去,滿堂朱紫,輪到她時,連忙學着前面的人向皇帝行輯拜禮。

直到進士科二甲最後一名進殿站好,他們才在內侍官的引導下一起再向皇帝行輯拜禮。如此情景,讓田清一的內心不得不再次慶幸穿到的是北宋,不然動不動就下跪是真的很膈應人,還很費膝蓋。

行禮畢他們就領到了各自的黃敕書,然後在內侍官的引導下拿着黃敕書再次向皇帝謝恩,躬身再拜後方才有序退出崇政殿。

幸好第九名也就比田清一快幾步,不然就慘了,因為古代科舉禮儀她是真的不懂,而原身也只有理論知識,還好往前有前面的人打樣,往後有後面的人打樣,她才勉強依樣畫了葫蘆,沒出大錯。

雖然她名次算靠前,但離皇帝并不近,她對皇帝的長相也不好奇,反倒一心想着趕快結束,所以從頭到尾都很守安分,沒有亂看。

進士科第一甲和第二甲的唱名是以“宜賜進士及第”結束的,而第三甲就變成了進士出身,最後的第四甲和第五甲最差,只得了個同進士出身,提醒她的那個人叫尚嚴,正好就是第五甲。

對于尚嚴這個人,她并沒有在原身的記憶裏找到,但對方既然和她打招呼,那兩人應該是認識的,可在那見過?為什麽見?卻暫時想不起來。

在田清一有限的歷史知識裏,科舉考試的進士科一甲好像只有三名,既狀元、榜眼和探花,結果她剛剛親自見證了北宋的進士科一甲不止三名,而且還沒有探花,只有狀元和榜眼。科目也不止進士科,還有諸科,但地位最高的還是進士科。

不過進士科一甲前三名的殊榮倒是一脈相承,在北宋也不例外,不僅唱名是皇帝親自唱,而且還是單獨見,見完還親賜了食物和袍笏等,比起他們這些只是換個地方站的新科進士而言,簡直不要太友好。

再往後待遇就更差了,直到進士科的人全部唱名完畢,殿內才傳下皇帝“賜進士袍、笏”的口谕。

袍、笏整齊放于庑下,衆人以甲為批次在小黃門的帶領下前往領取,田清一見前面的人領完就走到一邊直接往身上套,剛提起的心瞬間又放下了。

幸虧田清一有當漢服模特的經驗,不然這會她恐怕連衣服都不會穿,不愧是皇帝賞賜的衣服,布料光滑柔順,一點也不比她身上穿的差,就是革帶不太會弄,只得邊偷學邊搗鼓,好一會才扣好。

第一次穿全綠的綠色漢服,再加上頭上戴的黑色帽子和帽子兩邊的超長耳翅,讓田清一無論身體還是心裏都有些不适,不是不能穿,而是想起了一些現代的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