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人争着認錯

第10章  兩人争着認錯

原身平常出門倒是都會帶幾兩銀子,以備不時之需,銅錢則由魏十二負責帶,可以先預支後報賬,自從青雨來後,雨竹居的賬和錢都是她在管。

九方家的大門還是和昨天一樣喜慶,門庭卻冷清了很多,只有寥寥幾人進出,同樣剛回來的兩位堂兄弟見她在門口就主動上前行禮打招呼,都說禮多人不怪,她也只能還禮。

三人一起進門的時候,看到門頭牌匾的田清一還仔細打量了一下,結果竟發現牌匾上寫的是九方宅,而不是潛意識裏習慣的稱呼九方府!

田清一翻了一下原身的記憶,才知道在宋朝,并不是什麽人家都配叫府的,只有宰執和姓趙的王爺之類的才配叫某某府,其他的官員就只配叫某某宅,到普通人那就只能叫某某家了。

除了門頭有相關規定外,房屋的規格和用料等,甚至連穿的衣服等都有相關規定,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衣服,若穿了不該穿的衣服,建了不該建的房屋,就叫僭越,發現是要被罰的,真不愧是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

眼看快到開宴時間,田清一和堂兄弟就直接去了中堂,結果竟在中堂外遇到了雲景初,堂兄弟見狀連忙行禮告辭先行一步,而換了直領對襟褙子臉色柔和的雲景初也上前行禮道:“官人萬福。”,“四姑爺萬福。”吳媽、抱琴等人跟着行禮道。

“娘子有禮,我們一起進去吧。”田清一回禮道,心裏對繁文缛節嗤之以鼻,現實中卻不得不照做,還做得很認真,生怕被人發現有不對之處。

“見過二娘。”付完馬車錢就立馬追上來的魏十二向雲景初行禮道,在宅中不用随侍的周八進門後就回了自己的住處。

見雲景初和田清一相敬如賓的樣子,吳媽十分滿意,抱琴則覺得兩人有點生疏,完全沒有新人洞房後如膠似漆的那種感覺。

中堂內擺了六桌,田清一和雲景初進去的時候,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只有靠前的三桌還有些空位,也剛到沒一會的範珠珠見兩人進來,連忙招手示意兩人過去。

雲景初僅看幾眼就發現在坐的都是她早上去拜見過的,全是九方家的親戚,光九方希顏的堂兄弟堂姐妹就有十七個,這還沒算表兄弟表姐妹,所以外面還擺了六桌。

田清一和範珠珠打完招呼後就在劉內知的指引去了中間的主桌,而雲景初則和範珠珠、李燕坐一桌,今天雖然只是家宴,但也是男女分開坐的。

田清一剛坐下,邊上的叔父九方來就開始各種沒話找話的關心她,明明不熟,之前還特瞧不起原身,今天卻很殷勤,說話都輕聲細語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九方來是位好長輩。

幸好問答似的尬聊沒繼續多久,壓軸的九方信就來了,得以脫身的田清一頓時松了口氣。

九方信簡短的說了些場面話家宴就開始了,讓田清一比較意外的是飯菜酒水竟比昨天還好,就連碗盞碟等餐具也是上等的青白瓷。

Advertisement

可惜田清一吃的并不好,因為剛開席九方信就點名讓她和雲景初去給各位長輩敬酒,還喊她二哥,完全沒習慣這邊稱呼的田清一竟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九方信叫第二次她才意識到是在叫自己。

因為有原身的記憶,之後的敬酒還算順利,但無論是原身還是田清一對這些所謂的親戚都不太感冒,原身瞧不起這些全靠九方信養着的人,親戚也瞧不起他庶子的身份,所以原身和他們的關系,一直都是面上過得去就行,私下沒什麽交情。

九方信發達後不僅把開封的房子擴建了,還在老家建了一座大院子,買了不少田土,對親戚也很照顧,五服內的親戚全接到了老宅附近安置,還給田土給房給錢,當真印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俗語。

可滿屋親戚,真正能托付大事的卻是一個也沒有,與九方信關系最親的弟弟九方來更是既貪婪又拎不清,一些親戚還嘴碎,所以原身不太搭理他們,田清一就更不想搭理了,面上過得去就行。

難得的是今天被敬酒的長輩對她和雲景初都很客氣,臉也都是笑臉,就是看她們的眼神有點詫異和惋惜。

經過昨晚田清一高興的瘋狂敬酒喝酒後,一些親朋好友已經在心裏否定了二郎君不喜商人之女的傳言,畢竟高興是裝不出來的。

可今天親眼看到二郎君從頭到尾沉着臉,新婦卻還喜悅中帶點害羞,從頭到尾都緊緊跟在二郎君後,明顯的郎無情妾有意,他們又覺得那傳言好像是真的,可能昨晚真的只是二郎君喝多了。

喜悅中帶點害羞的樣子全是雲景初刻意裝的,實際上,她內心比田清一還要無感,因為這些人對她來說就真的只是陌生人了。

只有敬範珠珠酒的時候,田清一是真心且實意的,因為她發自內心的關愛和教育,不僅讓原身得到了缺失的母愛,還讓原身的三觀沒有徹底長歪,不然她接手的攤子的什麽樣,還真不好說。

在原身的記憶裏,一般像今天這種重大的宴席範珠珠是不能參加的,只能在自己屋裏吃,因為範珠珠是妾。

而今天範珠珠能參加,田清一猜測,可能是因為今天是家宴;也有可能是她中了進士未來可期,母憑子貴;還有可能是九方信為了彌補之前對原身的虧欠,特意給她長臉面的。

範珠珠強顏歡笑的喝着田清一和雲景初敬的酒,心裏卻苦得不行,生怕兒媳發現“兒子”的秘密。

酒過三巡,晚宴也到了尾聲,仆人開始呈上糕點和新鮮的水果,田清一以為九方信多半會中途退場,結果九方信撐到了現在,而且仍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反倒喜慶的開口道:“得祖宗庇佑,昨日二哥既唱了名,又娶了妻,可謂雙喜臨門,我決定讓二哥瓊林宴後代我回老宅祭祀,以謝祖宗庇佑。此次二哥成親,大家都辛苦了,離開前可去賬房一趟。”

“謝大哥(大伯...)!”親戚們喜笑顏開的道謝,九方齊愈卻沉了臉,祭祀這種代表身份地位的事,他爹竟然放着他這個嫡長子不用,反而用九方希顏這個庶次子,這不是當衆打他的臉嘛,心裏是既氣又憤,哪怕他清明才替父主持過祭祀。

心想:不就是中了個進士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就算我不中進士,以後也能當大官,官職肯定比你這個庶子大,哼!

九方齊愈氣得不行,對九方希顏的恨意也蹭蹭往上漲,皆因父親不再偏愛于他,甚至還要剝奪他這個嫡長子的權利,要不是九方信還在,他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李燕也有些不高興,但沒表現在臉上,真要說辛苦,她和範珠珠才是最辛苦的,親戚們不過是來吃吃喝喝而已,随禮更是沒一件貴重的,現在還要倒貼錢,這不是虧上加虧嘛!

“但憑父親做主。”田清一有些詫異,因為九方信表面上對兩個兒子都差不多,可實際上卻更偏愛嫡長子,也把嫡長子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為了讓嫡長子升官獲得實職,他幾乎動用了所有的資源和關系。

雖然九方齊愈蔭補的官職也是三班奉職,但因為蔭補時間早,又在當今皇帝泰山封禪時去進貢過,又有個能拼的“爹”,所以升遷遠比原身快,但也才升到從八品的西頭供奉,差遣是監當官,就在開封縣任酒務事務。

兩人只不過差了兩歲,蔭補的也是同階武官,可九方齊愈不僅升遷快,還有實職差遣,而原身呢?三年原地踏步不說,還沒有差遣,足見九方信之偏心。

要是原身蔭官的機會能換給九方齊愈升官加職,九方信估計會毫不猶豫的換,就像九方信為了獲得雲家的錢財支持,毫不猶豫出賣原身的婚事一樣。

作為一族一家之主的九方信可不管他們的想法,說了就相當于下了命令,壓根不給他們表達其他想法的機會,笑着對九方來道:“二哥年幼,又是第一次主持祭祀,難免有疏漏之處,所以回老宅祭祖之事還要三哥多多從旁協助才是。”

壓根沒想到二兒子會考中進士的九方信,已經有些後悔押錯了寶,所以不僅提高了範珠珠的地位,還故意當着大兒子和所有親戚的面讓二兒子回老宅祭祀,都是他刻意為之,為的就是修複父子關系。

“大哥盡管放心,這點小事就包在我身上,我回去就開始準備,一定讓二哥第一次主持祭祖順順利利的。”長得又黑又瘦的九方來,明明比九方信小七歲,也沒生過什麽大病,卻也白了頭發。

田清一猜到九方信會有安排,不然也不會特意讓劉元山去通知她,卻沒想到竟是回老宅祭祖,只希望到時候,墳裏那些老人家別被她氣得掀棺材板就行。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說話,田清一不說話是因為注意力全到頭上去了,從昨天開始她就覺得頭有些癢,現在更癢了,一回想才知道已經四天沒洗頭洗澡了,頓時感覺全身都是臭臭的。

微低頭佯裝害羞的雲景初,表面上看上去是害羞的不好意思說,可實際上是無話可說也不想說。

原身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沐浴,所以服侍的婢女都是做好準備工作後就守在門外,正好被路過的抱琴看到就私下當閑話說給了雲景初聽。

這讓雲景初有些驚訝,在她的印象中世家子弟多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之輩,像九方希顏這樣的倒是個例外。因為即使是她,沐浴也是有人服侍的,她父親沐浴更是要五六人服侍,奢靡者就更甚了。

原身洗澡很快,田清一洗澡就有點慢,洗十幾分鐘是常态,再慢點,三十分鐘也不是不可能,等她用橘子般大小的肥皂團洗了澡,又用皂角粉洗了頭後,若水都快在外面等睡着了。

田清一要穿衣的時候才發現邊上有備好的刮胡刀,自十五歲後,原身都是借着沐浴的名義假刮胡子真刮牛皮,所以沐浴間隔時間一般不會超過五天,因為一旦時間間隔太久,原身就無法解釋不長胡子的事。

将刮了的牛皮放到暗格藏好後,田清一才開始穿衣服,穿完就披散着濕發去了偏房,然後一邊烤火一邊坐等頭發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幹,就開始懷念現代的吹風機。

想到古裝劇裏女扮男裝的女子只要頭發一散下來,大家就能知道她是女子的戲碼,出門之前田清一還有點憂心,走過來的時候甚至還有點緊張,結果白擔心了,因為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表現異樣。

反倒是從小穿到大的小內內和已經穿習慣的內衣,突然就這麽沒了,還真的讓她挺不習慣的,想自己做,她連針都沒拿過,找人定做倒是可以,但風險太大,暫時還是別想了。

頭發一時半會幹不了,田清一有些無聊又不想動,就讓青雨去書房拿本常看的書過來,還特意讓若水去跟雲景初說一聲,她要等頭發幹,今晚就不過去睡了。

原身猜到退親無望後,就制定了上中下三策,上策是謠傳并坐實自己不喜商人之女,然後名正言順的讓對方獨守空房;中策則是讓雲景初讨厭她,不願與她同房;下策殺!

顯然原身的上策很成功,她不喜商人之女的人設已經人盡皆知,從她敬酒時從頭到尾都沉着臉,卻沒人說她一句就能看出些許端倪。

在吳媽的監視下,只能心煩呆坐等九方希顏回來的雲景初聽若水說對方要等頭發幹就不過來睡後,心裏頓時就不煩了,吳媽一走,她立馬就高興的睡下了。

她父親成婚前就有了孩子,兩個兄長也不遑多讓,即使是睡覺,妻妾也得服侍父兄睡下後才能睡。而自己沐浴,沒納過妾,還會讓人傳話讓她先睡的九方希顏,好像和她父兄完全不一樣。

青雨拿了本《春秋左傳》回來,封面都被磨破了,看來原身确實很喜歡這本書,在沒有其他書可看,又很無聊的情況下,田清一也只能硬着頭皮看。

裏面的內容和封面全是繁體字,還通篇沒有标點符號,好在有原身的記憶,又有注解,她看起來雖然有些費力,但也勉強能看懂。

第二天,田清一睡醒時已是日上三竿,想到今天要去尚福院請安,她連忙一邊和青雨收拾自己,一邊讓若水去問問雲景初要不要一起去。

田清一真的就是出于禮貌才讓若水去問的,心裏也覺得對方多半不會去。可話傳到那邊,就算雲景初不想去,吳媽也會催促她去,所以最後是兩人一起去的尚福院。

九方家晨昏定省的規矩本來是很嚴的,但自從嫡母去世九方信又中風後就松了,從每日請安改成了五日一請,既有九方信需要休養的原因,也有他精力不足的原因,小輩則正好偷個清閑,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好事,所以落實得很徹底。

雖然田清一很讨厭九方信這個渣男,但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還得學着原身樣子向渣男請安,有問必答的父慈子孝一番後,九方信才滿意的讓她離開。

不想多待一秒的田清一立馬帶着背景板雲景初去了範珠珠那,兩人到時,範珠珠正烤着炭火吃着幹菓子,邊上還有婢女給她讀話本,說的是前朝貪官污吏的事,見她們來才讓婢女停下,高興的讓她們坐下道:“顏兒你自己來也就是了,怎麽還讓永年多陪你跑一趟呢。”

永年是雲景初的字,田清一這才知道雲小妹妹已經請過安,難怪之前九方信多看了雲景初兩眼,頓時不悅的回頭瞪了魏十二一眼,魏十二脖子一縮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裏想的卻是“你也沒問啊”。

田清一連忙認錯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提前問清楚,害娘子多跑一趟。”

“妾身也有錯,是妾身沒跟官人說清楚。”一臉乖巧的雲景初積極的接話分攤過錯。

範珠珠見兩人争着認錯,兒媳也不像發現“兒子”秘密的樣子,就笑道:“些許小事,既知錯,也就過了,難得你們第一次一起來,正好我有東西要給你們。”說完就轉頭吩咐婢女去把備好的東西拿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