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永年的手被燙傷

第16章  永年的手被燙傷

她只要一想到尚嚴也是遼國細作,就忍不住皺眉,既擔心對方識破自己已非原身,又擔心對方向馬珠色格告狀或者曝光被抓後連累自己,可謂憂心忡忡,怎一個煩字了得!

所以她打算能不與對方接觸就盡量不接觸,無論如何,她都不會為兩人相互介紹的,還得想辦法不着痕跡地提醒荀昶,讓他以後防着點尚嚴。

想到荀昶是杭州人,田清一就想故意套話,嘆氣道:“也不知道華亭縣好不好?”

如願以償分到離家近的地方任職的荀昶高興道:“九方兄不必煩惱,華亭縣屬于兩浙路的秀州,不僅是有名的魚米之鄉,還盛産海鹽,可謂極好。”

“得荀兄如此稱贊,想來确實是個好地方,那我就放心了。”田清一聽完頓時就放心了,只要不和少數民族政權接壤就好,因為在原身記憶裏這時西夏都還沒建國,那西北爆發戰事就只是遲早的事,一想到戰争這臺殺人機器,她就恐懼,只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兩人邊喝邊聊,經過荀昶科普,她總算知道了期集所內交流變得更積極的原因,原來都是任職地方相近的在走動,相當于提前結交一下,也為以後任職積攢人脈,畢竟像她和荀昶這樣坐的近,任職地也近的只是極少數。

因為任職地如願以償的離家較近,又是荀昶心心念念的兩浙路,荀昶整個人都特別高興,喝酒一杯接一杯的,臉越來越紅,話也越來越多,懶得和醉鬼搭話的田清一就很敷衍,基本不會超過五個字。

眼看天色将晚,田清一就起身去和徐狀元告假了,徐狀元得知她剛成婚沒多久,今天又正好陪妻子拜門,就笑着準了。

拜門之事其實可大可小,端看男方什麽态度,很顯然拜門在田清一這裏是大事,狀元都已經當着衆人的面答應了,其他人也不好多說,就起哄讓她自罰三杯,一開始只是她在的這一桌,最後其他桌也跟着起哄。

喝三杯不過小意思,但田清一并不喜歡被這麽多人壓着喝,可形勢比人強,她既沒有勇氣犯衆怒,也不想顯得格格不入,最後只得自罰三杯又說了些場面話才離開。

出了期集所,她都還能聽見後面的調笑聲,有人說她太把妻子當回事,還有人說拜門不過是屁大點事,根本不值得放棄今晚這麽好的機會,當然也有人說她情深意重,特別看重妻子,以後可能是個懼內的。

其實都不是,她只是不想呆在這裏,又正好有借口可以離開,還能不失信于人,幹嘛不走?已經說好了的,除非遇到不可抗的因素,否則她都會去,因為人無信不立。

等田清一再次回到雲家時天已經黑了,這次是雲家的雲內知在等她,一番行禮後就提着燈籠在前面帶路,走了一會,又轉過幾道彎,再穿過一道拱門後,她就看見遠處有幾個人,其中一人的穿着還有些熟悉。

但因為晚上視線受損,她也不敢确定,又走了幾步之後,她才确定那個背對着她的人應該就是雲景初,好像正在和誰說話,她就示意雲內知把燈籠熄了別出聲。

誰不知道他們家四姑爺是新科二甲進士,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就連平日板着臉的雲昌亮都對這位四姑爺客客氣氣、笑臉相迎,雲內知又怎麽敢得罪,當即就熄了燈禁聲退到一邊。

Advertisement

随着距離的不斷拉近,她聽到了少年嘲諷的聲音“...要不是六姐還小,那輪得到你嫁去九方家,看你這張死人臉,光看着就晦氣,那個男的會要你?你能嫁到九方家多虧了我阿娘從中周旋,結果你就是個白眼狼,不感激我阿娘也就算了,還一回來就害我阿娘被爹爹罵...”,邊上少女一臉贊同的點着頭,時不時還附和兩句。

少年少女的聲音有些熟悉,田清一想了一會,就想起來了,應該是袁氏所出的那雙兒女,雲安之和雲蘭初。

雲景初後面站着吳媽和四名婢女,因為天黑,婢女的服飾又是一樣的,再加上燈籠光照有限,她們又背對着自己,讓田清一完全分不清誰是誰,也看不見她們的表情,只聽到抱琴在維護雲景初。

倒是雲安之和雲蘭初的書童、婢女還盡職一點,看見他們之後立馬就上前小聲跟自己的主子彙報了。

雖然田清一不知道前因後果,但光聽這些話,就覺雲景初在她不在雲家這段時間肯定又受了委屈,看這兩熊孩子嚣張的樣子,顯然也不是第一次。

雲安之說的正起勁,還不太想停,可架不住書童擋在了他面前,他只能不情不願的停下聽仆人的彙報,聽完就眉頭緊皺的往田清一他們這邊看來,見真是四姐夫後他腿都軟了,幸好仆人扶得快,才沒摔在地上。

雲蘭初也在婢女的提醒下看到了不遠處的田清一一行人,反應倒是比雲安之好點,但也沒了剛剛嚣張的氣焰。

雲景初等人也發現了雲安之和雲蘭初的異常,順着他們的視線轉身就看到了馬上快到她面前的田清一和邊上苦着一張臉的雲內知。

一番行禮過後,田清一還沒來得及訓斥那兩熊孩子,就先發現了雲景初右手的異常,之前還好好的手這會已經被白布包成了粽子,當即皺眉道:“你的手怎麽了?”

雲景初低下了頭,沒回話,雲安之和雲蘭初更是噤若寒蟬,最後還是吳媽主動解惑道:“是四娘子和娘子在屋內敘話時煮茶不小心燙到的。”

在這裏娘子是多義詞,既是丈夫稱呼妻子的,也是下人對女主人的稱呼,除此之外下人還可以稱呼女主人為娘,這也是九方家的下人為什麽稱呼李燕為大娘,雲景初為二娘的原因。

“你亂說,根本就不...”抱琴立馬抱不平道,語氣充滿了憤怒,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雲景初呵斥道:“抱琴!”,頓時只能不情不願的扁嘴收了聲。

雲內知見狀連忙上前解釋道:“禀四姑爺,自四娘子出嫁後,娘子就想她想得緊,下午得閑就把四娘子叫到了屋裏敘話,四娘子為人孝順,要親自給娘子煮茶,結果水壺不小心破裂,這才燙傷了四娘子,小的已經請大夫來看過,大夫說并無大礙,将養些時日就能痊愈。”

田清一有些不信的質疑道:“是這樣嗎?”

雲內知連連點頭:“确實如此。”

可其他人全低着頭一副心虛的樣子就有些不正常,田清一更加不信了,看着抱琴道:“抱琴你來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抱琴看了看雲景初,雲景初眼神堅毅的微微搖了搖頭,抱琴以為這次有四姑爺在,四娘子肯定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忍氣吞聲,結果是她想多了,頓時失望道:“禀四姑爺,事情經過就是雲內知說的那樣。”

随着抱琴的話落,心提着的雲內知和雲家的其他人也跟着松了口氣,明面上确實是這樣的說辭,但事情真的是這樣嗎?他們也不确定。

但再不确定,他們也只敢在心裏懷疑一二,嘴上卻是萬不敢說出來的,畢竟當時只有兩位當事人在場,事情發生後袁氏就是這樣說的,雲景初也沒反駁。

所以即使田清一不信,雲內知的話也沒有明顯的漏洞,何況還扯上了孝道,在古代,可是百善孝為先的,就算是愚孝,那也是被吹捧被寫到書上的,她已猜到袁氏對雲景初可能并不好。

但這畢竟只是猜測,何況袁氏嫁進來的時候雲景初又還小,在外人看來就等于是袁氏把雲景初養大的,在這裏的人看來養恩遠比生恩大,孝字招牌一亮,雲景初還能說啥?

就算是她,即使再讨厭九方信那個渣男,但只要她還用着九方希顏的身份,就不得不和九方信維持表面的父子關系,都是身不由己啊。

如果可以,她好想現在就帶着雲景初回雨竹居,最起碼在雨竹居她們是最大的,不用看誰的臉色,也不用裝孝順,可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畢竟是她和雲景初到雲家拜門的日子,要是真走了,對雲景初的名聲不好。

“給高堂煮茶是兒女該盡的孝心,既無大礙,這事就算了。”雲景初手受傷的事,明面上只能到此為止,“但五哥和六姐小議大、卑議尊的事卻不能就這麽算了。”雲安之和雲蘭初既然敢口出惡言,那就得承擔後果,她可不會慣着兩熊孩子。

他們不是喜歡用孝道來道德綁架嗎,那她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雲安之和雲蘭初比雲景初小,既小議大,雲景初嫁給了她,就是新科進士的娘子,他們又沒官身,自然就是卑議尊。

田清一的話不帶一絲溫度,吓得雲安之和雲蘭初心涼了半截,他們可一點也沒忘記爹爹的交代,得罪誰也別得罪四姐夫,因為讀書人的心眼最多,可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在看到邊上的雲內知時,兩人同時瞪了他一眼,都怪他沒有提前提醒他們。

雲內知只能裝作沒看見似的看向了雲景初,就連吳媽也是一臉焦急而又期待的看着雲景初,不知道的還以為兩熊孩子是她奶大的。

被衆人看着的雲景初不得不出聲道:“官人,五哥和六姐年幼不懂事,剛剛只是和我鬧着玩的,當不得真,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他們這一次吧。”

雲安之和雲蘭初壓根沒想到雲景初真會幫他們求情,既驚訝又不信,雲內知和吳媽倒是松了口氣,只要雲景初勸說有用,他們就不會被兩小祖宗牽連了。

田清一的驚訝并不比兩熊孩子少,臉都冷了下去,她不想就這樣放過兩熊孩子,可惜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心裏氣得不行,但再氣,她也不想當着衆人的面下雲景初的臉面,就在她猶豫的時候雲素之來了。

“既如此,那這次就算了,但若再有下次,誰求情都沒用。”在雲素之開口之前,田清一先開口了,生怕把面子賣給了雲素之。

田清一一到雲內知就先差人進去通報了,雲昌亮久等不見人來,正疑惑就看見小兒子的随從在外面鬼鬼祟祟的,當即叫進來問話,這才知道前面起了争執,就安排能說會道的雲素之去看看。

怕得要死的雲安之趁衆人不注意的時候派了個随從去找他娘,結果她娘已經去了中堂,這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雲素之聽了雲內知的簡單彙報後,知道事情已經解決,心裏也松了口氣,皺眉瞪了兩熊孩子一眼,卻被兩熊孩子不屑的瞪了回來,顯然兩人都沒将雲素之放在眼裏。

雲素之表面上沒有計較,還笑着替他們說了不少好話,連帶着還誇了雲景初兩句,見田清一臉色逐漸好轉後,才笑着邀請她們去中堂赴宴。

雲家晚宴的奢華程度比早上更甚,人也比早上多了幾桌,可惜已經吃喝一天的田清一根本就不餓,沒怎麽吃,酒倒是被灌了不少,要不是她機智的卡着點裝醉,恐怕最後真的會被灌醉。

因為右手不方便同樣沒吃多少的雲景初得知九方希顏已經喝醉了,還非要鬧着回家,就順勢向雲昌亮和袁氏提出告辭。

此時宴席已到尾聲,雲昌亮看了看臉微紅喝醉後就一直要回家的四女婿,又看了看低眉順眼說話溫柔的四女兒,高興的同意了。

田清一在雲景初和抱琴的攙扶下出了中堂,出中堂後一直嚷嚷着要回家的田清一才漸漸安靜下來,雲景初安頓好她以後又下馬車和來送行的雲雍之說了幾句話。

跟在後面裝貨的馬車,原本已經卸空,這會又裝了不少布匹和彩緞,還多了用食盒裝起來的油蜜和蒸餅,而且是一樣一大盒。

在雲家一隊吹鼓手的伴奏相送下,馬車終于動了起來,緩緩朝九方家走去,知道有這個環節的田清一眼皮都沒掀,換了舒服的姿勢坐靠着假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