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星夜趕往竹園田莊
第25章 星夜趕往竹園田莊
看着周八大步離開的背影,田清一心裏要多高興就有高興,總算是甩脫了一個大麻煩,原身都沒辦成的事,她竟然辦成了,想想都很有成就感。
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的雲景初愣了幾秒,說不幹就真的不幹,九方家的下人都這麽硬氣的嗎?
去傳話備車的下人終于回來了,馬車已備好,簡單收拾行李的婢女也收拾好了,雲景初便向田清一告辭道:“你別擔心,周八應該是回開封了,阿翁會看着處理的。我去竹園田莊了,你好好休息。”
阿翁既公公,周八既忠于九方信,那離開這裏也就只能回開封向九方信彙報了,以九方信的老謀深算,周八不一定能輕易離開。
“好,那你路上小心,記得多帶些人。”田清一親自送雲景初到厚澤苑外。
雲景初走後,田清一想了很多,想雲景初到哪裏了?想竹園田莊的佃農為什麽非要見雲景初、要撤佃?還想雲景初過去後能不能順利解決?又想了一下周八的事,九方信會不會寫信來罵她?
九方信在地方當官的時候,只要九方齊愈和原身犯了錯,但凡被他知道了,就一定會寫信回來說教一通,通篇全是責罵他們的,還不帶一個髒字。
這種無關痛癢的懲罰性責罵原身從未放在心上,畢竟九方信又不是原身的親爹,所以真正痛苦的只有九方齊愈,畏九方信如虎的也只有九方齊愈。
九方信的責罵對田清一來說就更無關痛癢了,做不到左耳進右耳出都是她對自己的不尊重,要真把她惹毛了,回去她就啓程離開。
等田清一沐浴完,又獨自吃過晚飯,頭發也被青雨重新束起以後,天已經黑了,而說好天黑前趕回來的雲景初卻沒有回來,讓她有些擔心。
漸漸的也沒了看野史雜書的心情,為了打發回老宅的無聊時間,她特意在書房選了幾本感興趣的野史雜書,這兩天已經快看完一本。
為了讓自己靜下來不亂想,她又開始畫畫,畫着畫着的就入了迷,等她畫完一幅簡單黑白山水畫時,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而雲景初仍然沒有回來。
田清一覺得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就一邊往外走,一邊讓仆人去備馬備火把。
走到一半她又想起自己現有人手有限,萬一真有事,她那點人根本不頂用,就轉道去了九方來的住處,她到的時候九方來正在說教兒子,嬸娘則在一旁勸說,兒子卻一臉不耐煩。
如果原身沒記錯,嬸娘好像是改嫁過來的,因為之前在前夫家三年都沒生過一兒半女就合離了,改嫁給九方來後第一年就懷了孕,之後陸續生了三女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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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九方家還沒發達,九方來雖然比九方信小很多,但讀書不行的他早就到了說親的年紀,可家裏的錢又要緊着九方信,父母就給他定了這門不太燒錢的親事,發達後九方來也納了不少妾,庶子庶女也生了三個。
但九方家重嫡輕庶是從上到下的,明面上月錢之類的沒啥差別,可資源傾斜和關愛程度卻完全不一樣,比如面前被說教的這個少年就是和原身同年蔭補官職的,蔭補的是三班借職,另外兩個蔭補三班借職的也是和九方信這支關系較近的叔父的嫡孫。
九方來看見田清一後,立馬迎了過去,而得了機會的兒子當即就跑了,嬸娘也跟着進了屋。田清一行禮後說了自己的來意,九方來卻更關心她的身體,一再詢問确定無誤後方才放心。
雲景初下午出去的事,九方來是知道的,想到侄兒身體不适,她卻不管不顧的外出就心裏有些不舒服,甚至覺得侄媳配不上自家大哥對她的贊譽。
但這畢竟是大哥家的家事,而且據他觀察侄兒好像還挺看重侄媳的,他也不好說什麽,就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至于周八離開的事,他以為是去辦事了,完全沒多想。
如今看來他的猜想是對的,侄媳不過晚回來一些,侄兒就着急忙慌的來找他要人去接,要是這都不算重視,那他對自己的妻子就真的是完全不上心了。
看出侄兒有些着急,九方來當即就讓楊內知去安排了,安慰了兩句後還想讓自己的兒子跟着去,被田清一婉拒了,她可沒心思哄正叛逆的孩子。
等她告別九方來走到大門外時就看到魏十二正蹲坐在臺階上昏昏欲睡,當即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并沒有睡熟的魏十二被吓了一跳,見是二郎君連忙起身行禮。
周八下午離開老宅的事,當時在厚澤苑內伺候的仆人多少都能猜到一點後果,畢竟周八是收拾包袱後才離開的,但卻沒人敢亂說,更沒人敢問,包括魏十二。
田清一沒和魏十二說兩句,她帶來的僅剩的幾名仆從就拿着火把出來了,後面跟着的馬夫牽着一匹馬,火把一看就不夠,她便讓仆從再去拿一些。
去拿火把的仆從還沒回來,楊內知就帶着二十名仆從出來了,雖看不清臉,但個子看上去都挺壯實的,其中還有六人配了樸刀,其餘人配的是長木棍。
九方家的護衛有高低之分,地位高一點的是專職護衛之職,要麽配樸刀要麽配長棍,其中配樸刀的地位又比配長棍的地位高一些,要麽是專職護衛主人,要麽是隊長,九方來一下就派了六個配樸刀的,倒是挺看重她的。
楊內知上前行禮道:“二郎君,你要的人我給你送來了,怕二郎君不識路,小的還特意找了個熟悉周邊道路的。”說完朝後一看,一個黑壯的中年男子出列行了一禮。
田清一滿意道:“有勞楊內知,此一去,早則既回,晚則明早日歸,若我今晚未歸,還勞煩楊內知跟三叔父三叔母知會一聲。”
楊內知欣然應下,正好去拿火把的仆從也回來了,田清一就帶着魏十二等人離開了老宅。
白天天氣還不錯,穿四層衣服都完全感覺不到冷的那種,田清一出門急,忘了早晚有溫差,也忘了加衣,一開始還不覺得冷,直到坐在馬背上走了一段距離後才覺得有些冷,尤其有風的時候恨不得立馬加一件軍大衣。
可惜這裏只有鬥篷、大氅之類的,慘的是出門時她什麽都沒帶,而且已經走了這麽遠,再回老宅加衣服也不現實,買就更不現實了,荒郊野外的。
比起她坐在馬背上受冷,只能靠雙腿走的魏十二等人倒是越走越熱。幸虧楊內知給的帶路人靠譜,他們才沒兩眼一抹黑的走彎路,等田清一憂心忡忡趕到竹園田莊大門外時,已經是二更天。
已經走得有些疲憊的魏十二滿懷期待的上前敲門,沒一會,門就開了一人寬的距離,露出一張完全陌生又顯老的臉,對方看着他語氣不耐煩道:“你是誰?有什麽事?”
魏十二差點氣笑,要不是二郎君就在後面不遠處看着,他能把對方罵得狗血噴頭,他們一行人,只有二郎君才有馬騎,他腳都走酸了,結果對方就這态度?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家二郎君是誰,九方大官人,九方家二郎君,你知道是誰嗎?”魏十二不得不耐着性子反問道,結果對方一臉迷茫,最後還很不給面子的搖了搖頭,雙手依舊放在門上,警惕的看着後面,生怕他們一下子闖進來。
魏十二差點抓狂,恨不得打爆對方的狗頭,看看裏面是不是全裝的是水,手都伸出去了,最後還是僵笑着臉收了回來,直接開門見山道:“我們是來找雲家四娘子的,我叫魏十二,後面的是我們家二郎君,勞煩通報一聲。”
“原來是來找東家的,早說啊,你們等着,我這就去通報。”開門的終于不再迷茫了,對他們的警惕卻并沒有減少,在燈籠和火把的照耀下,麻溜的把門關上了。
已經下馬正往大門走的田清一疑惑的看着又關上的大門,魏十二連忙上前解釋,半點不提自己說廢話的事。
第一次經歷在大門外等候通報的田清一也只能等着,面上鎮定自若,實際上冷得不行。不過看田莊內外如此平靜,她倒是大大松了口氣。
沒一會大門就再次打開了,來的是抱琴和之前開門的那個人,那人比之前熱情多了,還跟着抱琴不倫不類的向田清一行禮道:“小的眼瞎,竟不知大官人是東家官人,還請大官人恕罪”。
抱琴也解釋道:“四娘子已經歇下,特讓婢子來接二郎君進去,他是個粗人,不識禮數,若有失禮之處,還請二郎君責罰。”
“不必多禮,不知者無罪,他能忠于職守是好事,責罰就不必了。”聽見雲景初已經歇下,田清一擔憂一路的心也徹底落地了。
“多謝大官人。”開門人頓時松了口氣,之前聽說貴人難伺候,在得知這二郎君竟是新科進士,還是新東家的官人後,他被吓到了,生怕被罰,現在看來聽說的也不全是對的,最起碼東家和大官人就挺好的。
既然雲景初已經歇下,那再回去就不現實了,而且她也做不出将雲景初從被子裏拉出來的事,反正已經交代過楊內知,就索性在此留宿一晚,便讓抱琴給魏十二他們安排一下住處。
抱琴看着面前這二十多號帶武器的人,是既震驚又皺眉,思量一番後就轉頭跟開門人小聲說了兩句,然後開門人就帶着魏十二他們走了。
抱琴提着燈籠在前面帶路,完全放松下來的田清一也有了打量四周的心思,可惜光線太暗,但凡遠一點就看不清,唯有庭院內石燈周圍看得較清楚,腳下的路是用不規則的石板鋪成,比起老宅的規整,這裏似乎要更随意一些。
田清一最喜歡的就是中式古典園林,不僅精雕細琢、瑰麗奇巧,還以再現自然山水為設計基本原則,追求建築和自然的和諧,還有“天人合一”的效果。
開封九方宅的景觀設計就是中式古典園林,雖然遠沒有蘇州園林大,但該有的景色基本都有,她争取在離開開封之前把平面圖畫下來,相比之下九方來設計的老宅景觀就讓她很失望,仿佛堆砌一般,白白浪費場地和錢財。
雖無法窺探竹園田莊全貌,但光憑看到的,就已經引起了她的好奇,她有些期待明天的到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安靜地走着,田清一突然想到雲景初已經睡下,下意識道:“抱琴,永年既已睡下,那我就不打擾她了,你随便給我安排一個住處就好。”
看着前路的抱琴嘴角的笑意已經挂不住,得知二郎君星月趕來的時候,她和雲景初都是既驚又喜的,即使雲景初不安排,她也是願意出來迎接的,尤其在看見那二十多人後,就更動容了。
心裏甚至産生一種是雲母在天上庇佑,才讓四娘子找到如此好的九方官人的想法,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禀二郎君,四娘子只是身體有些不适,實際并未入睡。”抱琴說着繼續在前面帶路,只能看見“事物”冰山一角的抱琴很希望二郎君和四娘子能永遠這麽好下去,就自作主張的沒聽雲景初的安排。
田清一聞言皺了皺眉,雲景初下午離開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麽到晚上就身體有些不适了?難道是下午在莊上發生了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