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給範小娘挑選壽禮
第39章 給範小娘挑選壽禮
今天下午需要她處理的公文已經被張三承按輕重緩急分類擺好, 對于田清一沒處理過的事,張三承還會拟張處置條子,田清一就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不停地看公文不停地簽字蓋印。
在當知縣方面完全是個新手的田清一, 有時候真的很感謝渣男九方信給她找的這個得力秘書, 要不是張三承, 她可能不會這麽快上手。
直到張三承拟好關于浦家的判決書, 田清一才停下手中的活, 接過判決書看起來, 覺得沒問題後,才麻溜地開始謄抄。
性格和習慣等方面, 适當改變後,硬圓的話, 勉強也能說得過去,可寫了十幾年的字跡卻是難以改變的, 而且授官後字跡還會被審官院收錄,就更不能出差錯了,所以不論是開封, 還是在趕路途中和到華亭縣後,田清一都不敢懈怠, 每日少則練字一刻鐘, 多則練字一兩個時辰。
田清一剛穿過來沒多久就開始照着原身的字帖練到現在, 不說字跡十分相像,少說也有七八分相似,一般人不仔細看的話, 還真看不出有什麽差別。
對于那些需要展現文采的知縣和官員,判決書肯定是要自己寫的, 用詞更是一個比一個華麗,但完全沒有文言文文采的田清一卻是個例外,要不是有不成文的規定判決書必須由知縣親自寫,她都不想寫。
對于不得不親自寫的公文和判決書之類的,田清一都會請張三承先拟個初稿。而被高價請來當幕僚的張三承,只要她有安排,他都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倒不是他對她多忠誠,而是他兒子的實職只能靠九方家,尤其只能靠她,所以他必須和她打好關系。
吳小六是在田清一放衙前回來的,帶來的消息不算好,浦家确實有點關系,浦家女是兩浙路轉運使的妾室,而且還頗為得寵,而兩浙路轉運使不僅是田清一的上司,更是她上司的上司。
剛來沒多久就把上司的上司給得罪了,九方希顏的未來可謂堪憂,雲景初只能寄希望于九方信的關系網夠硬,順便好好養着身體争取能多活幾年,好歹熬到九方希顏離開華亭縣,不然結果難料。
讓吳小六盯着點浦家後,雲景初就讓他下去了。吳小六剛走,中午就出去訂冰塊的青雨也回來了,行禮後詳細向雲景初彙報了一下情況,等雲景初确定買哪家後,她才帶着錢去簽協議。
按照供冰協議,中午的冰塊是午時三刻之前送到,晚上的冰塊則是天黑之前送到,所以等田清一洗完澡回到房間的時候就發現房間的四周已經擺上了冰塊,整個房間瞬間涼爽不少,走到床邊才發現先洗澡的雲景初已經睡着了。
睡着後的雲景初看上去特別乖,也特別可愛,睫毛長長的,皮膚也是吹彈可破,滿滿的全是膠原蛋白,尤其是眼角的那顆小痣,讓她忍不住想親一下,被自己的吞咽聲吓到後,田清一這才驚慌失措的轉移了目光。
熄燈躺下後,睡太早的田清一竟睡不着,借着廊下微弱的燈光,她卻看不清雲景初的臉,只能看見大致輪廓,但一點也不妨礙她想起剛剛那一幕,她原本覺得兩年時間很短,此時竟覺得兩年時間有點長,恐怕有點難捱。
難捱就難捱,難捱也得捱!
有了冰塊降溫,兩人晚上都沒有再被熱醒,一夜安穩睡到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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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休沐日,兩人起床簡單用過早飯後就趁着早上涼快一起出了門,兩人沒有坐馬車,穿的衣服也很低調,仆從更是一個也沒帶,包括周八都沒帶,青雨等人倒是勸過,可惜兩人都沒采納。
出了縣衙就是衙前街,兩人往賣首飾的店鋪走去,一路上人來人往,店鋪前挂着各種門匾、燈籠和幡,還有的酒樓門口搭着彩樓,華亭縣雖比不上開封的繁華,但也比田清一原本以為的荒涼要好很多。
就是開封有的一些問題華亭縣也有,而且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比如開封城內的主幹道最起碼還算幹淨整潔,占道經營也不會太過分,可到華亭縣就比較老火了,除了衙門口那段街道還算幹淨以外,其他地方垃圾随處可見,占道經營也很過分,最窄的地方僅能過一輛馬車。
兩人走着走着,走在前面穿着白色背心挑着擔子的糙漢子咳了一下,意識到對方要随地吐痰的田清一連忙拉着雲景初往旁邊躲,在對方吐後還以袖遮住雲景初的口鼻,自己則屏住呼吸,直到越過之後才開始呼吸,放下袖子。
從頭到尾被迫接受的雲景初不解的問道:“我沒有聞道什麽奇怪的味道啊,難道你聞到了?”
“這倒沒有,只是前面之人随意吐痰,讓我倍感惡心,都說病從口入,我一時情急就用自己的袖子給你遮了,以後但凡再遇到這種人,你盡量離他們遠點。”看着糙漢子漸漸遠去的背影,田清一小聲解釋道。
兩人一路走來,除了遇到随地吐痰的糙漢子以外,還遇到了随地丢垃圾的人和随地大小便的小孩,別說田清一深感不适,就是雲景初也一直緊皺眉頭,半響才接道:“你說的不無道理,我會盡量遠離他們遠點。但你和我不一樣啊,你既不喜,那為何不試着治理一番呢?”
“這倒是個辦法,回去我就和吳縣尉說一下,讓他拿個章程出來。”經雲景初一提醒,田清一也意識到自己身為知縣确實是可以管一管的。
兩人又商讨了一下細節,這才終于走到首飾鋪,掌櫃的見兩人是一般書生夫婦的打扮,就派了個夥計上前接待,雲景初見狀也沒了買的興致,轉了一圈就去了隔壁家,還想細看一番的田清一也只能跟着去了隔壁家。
隔壁家是掌櫃的親自接待,雲景初這才仔細看起來,田清一也在一邊認真起來,各式發簪精雕細琢,耳飾也是百花齊放,越看就越忍不住佩服古人的手藝。
見到一支金鳳釵的時候,田清一覺得範珠珠會喜歡就讓跟在她邊上的夥計拿出來看看,正好被雲景初看到,看了看金鳳釵,又看了看她,最後有點不好意思的委婉道:“多謝官人厚愛,然妾身發簪已多不勝數,不必再破費,我們還是好好挑選小娘壽禮才是。”
正在跟雲景初介紹耳飾的掌櫃見田清一要買金釵,顧不得雲景初的話連忙向田清一推薦道:“這支金釵是我們工匠精雕細琢花費半年時間方才做成,全天下都獨此一支,娘子容貌出挑,若戴上這支金釵定是大氣端莊,比起那些诰命夫人來也不差,官人不若買下,既讨了娘子歡喜,又能讨個好彩頭。”
已經給雲景初買過四支發簪的田清一并沒有再給雲景初買發簪的打算,真的就是為範珠珠挑選的,結果雲景初的話就像一盆涼水,澆了她個透心涼,她差點就忘了範珠珠妾的身份不能戴金釵。
“娘子既然不喜,那就不買了。”田清一說完将金釵退給了夥計,馬屁全拍在馬腿上的掌櫃更是一臉痛惜,并有些覺得奇怪,因為他往日對書生夫婦無往不利的說辭,這次竟然完全沒起作用。
一個把诰命視做枷鎖,一個已經被迫高中,掌櫃讨好彩頭的話能有用,那才是真的怪了。
不死心的掌櫃又開始推銷其他首飾,兩人挑挑選選半天,最後選了兩套首飾,有花冠一頂,銀梳子一把,金、銀耳飾各一對,珠鏈兩條,金手镯一支,銀手镯一對,玉佩兩塊。
因為這次出門沒有帶魏十二他們,帶的現錢有限,兩人又還要去買其他的東西,也不方便拿着這些首飾,所以田清一最後只付了定金,與掌櫃的約定好拿貨時間又定了字據後兩人才出了首飾鋪。
本來以為兩人沒什麽錢,買不了多少東西的掌櫃,以為只是筆小生意,能如此盡職盡責完全是職業操守,卻沒想到最後是筆大單子,高興地掌櫃最後是笑眯眯的把田清一兩人送走的。
兩人又去綢緞鋪選了不少羅、綢和緞,付完定金已經快中午,天氣正是最熱的時候,出去用扇子遮都不頂用,田清一只能就近叫個閑漢去叫輛驢車來,同樣怕被曬黑的雲景初并沒有意見。
“只買首飾和綢緞會不會太少了?”雖然買什麽兩人昨天晚上就已經大致商定,但這會買完田清一又覺得有點少了,錢雖然花了不少,但東西看上去真的不算多,是一車都裝不滿的那種。
其實,她們剛剛買的布匹除了大部分是給範珠珠的以外,也有給渣男九方信、李燕夫妻和雲昌亮夫婦的,只是數量要少一點。田清一是不太想給九方信和九方齊愈買的,可最後架不住雲景初勸說,說她現在在官場,名聲很重要,所以無論如何面子上都必須過得去。
被迫給渣男九方信和不讨喜九方齊愈買禮物的田清一再次感受到了生活中的不如意,就像上一世在現代被負責人和甲方催着畫圖一樣,她內心一點也不想畫,卻又無奈的不得不畫。
聞言轉頭的雲景初就看到田清一一臉為難的樣子,當即寬慰道:“以我對小娘的了解,你就算只寫一封信回去,她都能高興幾天。而且此一時彼一時,華亭終究比不上開封,此去山高路遠,我們禮數周到,小娘高興,別人也就挑不出錯來,禮太重反而容易遭人觊觎。”
“娘子說的是,小娘喜歡就好,那就這樣吧。”田清一說着一邊給雲景初扇扇子一邊左看看右看看,終于看到閑漢帶着一名車夫和驢車回來了,給了閑漢六文跑腿錢後,兩人就上了驢車,想換一下口味的田清一直接讓車夫去縣裏最好的酒樓。
兩人到酒樓的時候正是用飯時間,一樓大堂已經滿了,二樓包間剛好還剩最後一個,田清一卻有些猶豫,因為她今天帶的錢已經花得七七八八,雲景初見她突然不說話,就一臉疑惑的看着她。
有點不好意思的田清一最後還是指了指自己腰間的荷包,雲景初見狀了然的小聲道:“沒事,我有。”
田清一這才讓酒博士在前面帶路,兩人跟着酒博士上樓的時候,遇到一個肥頭大耳帶着仆從正要下樓的男子,與她們錯開時胖男子看清了雲景初的樣貌,眼睛頓時就睜大了,一步兩回頭的舍不得走,最後還悄悄吩咐仆從跟去看看。
總覺得木質樓梯不太安全的田清一要上樓之前就已經拉着雲景初的手,還時不時回頭看一下,叮囑一二,生怕雲景初被絆倒,壓根沒注意到其他人,而同樣一顆心全撲在田清一身上的雲景初也沒有注意胖男子。
田清一拉着雲景初上完樓梯後就把手放開了,她倒是想久拉一點,奈何現在這個時代不太允許,她也不想表現得太出格,雲景初也只能依依不舍地把手收了回來。
“就是這間了,官人、娘子請,官人如此照顧娘子,真是心細如發,小的遠不如官人,難怪小的找不到娘子。”酒博士一邊自嘲似的笑着說道一邊用帕子擦拭桌椅。
田清一坐下後接道:“酒博士以後多學着點,說不定就能找到娘子了。”
“官人說的在理,小的以後一定多學着點。我們酒樓,水裏游的、地上走的、天上飛的都有,酒也有上好的清若空和羊羔酒,官人、娘子想來點什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酒博士并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清若空是秀州很有名的一種酒,清若空之“清”和“空”,表示的都是色澤。正所謂清到極致即謂“空”,意思是把酒注于甕中,酒水是清澈至底的。田清一在秀州拜見知州和在這裏赴宴的時候就喝過這種酒,味道不錯,冰鎮過後更是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