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長亭依依惜別

第49章  長亭依依惜別

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 中秋節也越來越近,本該高興的節日,田清一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喜悅, 甚至連心裏也沒有一點期待, 反而一心盼着時間能慢點再慢點。

兩人仿佛已經在一起許久, 可仔細算算卻連兩個月都還不到, 現階段又正是濃情蜜意之時, 只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膩歪在一起, 如今過了中秋節, 兩人就要面臨分離,而中秋月又近在眼前, 此時的田清一又怎麽高興得起來,又怎麽不難過?

偶爾負面情緒上頭的時候, 田清一甚至還想把雲景初硬留下來,但光産生這個念頭, 她就想給自己一耳光,甚至從心底鄙視自己,因為她覺得這樣的自己真的很自私, 所以後來只要一有這樣的念頭,她就立馬警醒, 并不留情面的在心裏把自己一頓。

即使她再愛雲景初, 也不能以愛為名将雲景初綁在身邊, 愛應該是支持是給予是鼓勵,而不是背叛、索取和貶低,何況雲景初是一個獨立的人, 她不僅有追求夢想的權力,也有想和做任何事情的權力, 她不能自私的折斷雲景初的羽翼,還PUA對方說是自己愛她,然後還說是為對方好,讓對方感激她,這還是愛嗎?只怕是有大病!

所以即使心裏再舍不得,再不高興,田清一也只是悶在心裏,因為她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內心再想,但只要是錯的,她就不會去做。

田清一回到後院就會和往常一樣,該吃吃該笑笑,反正從未在雲景初面前表現過不好的一面,就是後院外的魏十二、張三承、周八和胥吏等人不得不受了這無妄之災,做事都比往日仔細不少,生怕被板着張臉明顯心情不好的知縣責罰。

田清一肉眼可見的心情不好,張三承等人只以為是小兩口鬧了矛盾,也沒多想,胥吏等人也差不多是這種想法,因為自從知縣夫人來華亭縣後,九方知縣就沒有不高興的時候。

雖然田清一表面看上去一切如常,但作為枕邊人的雲景初還是隐隐能感覺到對方最近好像有點不高興,近期兩人并無争吵,開封也一切如舊,那就只能是她要離開的事讓對方不高興了。

如果是這件事的話,雲景初也沒有辦法,她做下這個決定,也是深思熟慮後才下定決心的,所以無論她願不願,田清一願不願,都改變不了她要去杭州經商的事實。

因為無論是她還是田清一,兩人此時享受的富貴都是仰仗于長輩,尤其是田清一的身份,更是充滿了不确定性,讓兩人的富貴看上去更像是鏡中花、水中月,稍有不慎就是一無所有。

如果事情真的發生到最壞一步,只怕她們不僅要面臨被世人唾棄的境地,還要面臨資産和功名被剝奪,甚至淪為階下囚的困境,雖說當今官家仁慈,但田清一只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到時候打點關系、救人,那樣不要錢?

到時候,就算她高估雲家人品,比如雲家不會乘機落井下石,但至少也會把她和嫁妝都要回去,就算她死活不肯回去,雲家給的嫁妝只怕也留不住。

九方家也好不到那去,若九方信還在,只怕連範珠珠都饒不了,若九方信不在,以九方齊愈對她們的厭惡,下場只怕會更慘,讓九方家給錢財支持,想都不要想。

雖然洗澡穿衣之類的事她和田清一都能自己來,但并不妨礙兩人本質上五谷不分、四肢不勤,保養得當的範珠珠就更不用說了,估計範珠珠唯一沒有荒廢的就是繡工了。

比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知讀書的田清一,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雖然幼時吃過不少苦,吃穿用度沒少被袁氏克扣,但吃穿總還是有的,只是質量不太好數量不多而已,所以別說種田,就是洗衣做飯之類的事她也是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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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最後只剩她們三人和抱琴相依為命,又沒錢沒勢的話,恐怕度日和度年的區別也就不大了,甚至活不活得下去都是個問題。

抱琴雖說是婢女,但再怎麽說也是她的貼身丫鬟,所以主業還是以服侍她為主,平日裏也就偶爾做一些制衣、洗衣和灑掃之類的事,種田和做飯之類的活卻是從未做過的。

當然,以她和田清一的能力,也不是不能學,但就怕這偌大的宋朝容不下她們,不給她們學的機會。至于離開宋朝,她完全沒想過。

所以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況,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她從小的夢想,或者為了她們的以後,她都必須去杭州經商,哪怕一開始不會太順利,哪怕會失敗,都沒關系,因為她們現在有足夠的本錢去嘗試。

雖然去杭州經商的決定無法更改,但不代表她不能從其他方面進行補償。

即使田清一再不喜再不盼,中秋節還是準時到了。別人是登高樓、臨水軒,設華宴、陳歌舞,竟夕玩月,她和雲景初卻是推了一切宴請在後院宅了一天,上午一起看雜書,中午休憩,下午下棋,飯後翠光亭賞月還合奏了一曲。

田清一依舊吹笛,雲景初則是彈琴,一開始雲景初提議合奏的曲子是穿越時空的思念,生怕此曲擴散的田清一直接以曲子尚未完成仍在修改為由婉拒了,并提議合奏當下比較流行又易吹奏的一曲子。

多虧了之前和荀昶在船上經常交流音樂,她也乘機學了一首時下流行又簡單的曲子,不然她今天就出糗了,她到是不怕丢臉,就是不想掃了雲景初的興致,畢竟自兩人結婚以來,她從未見雲景初彈過琴,更別說和她合奏了。

自從中元節之後,雲景初就經常外出,近兩天卻是一次門都沒出,中秋節甚至還特意陪她宅家一天,這讓田清一很高興,即使知道是離別前的晚餐,也不影響她享受當下。

第二天離別,田清一一直送到長亭都不想止步,雲景初卻不準她再送了,兩人在長亭話別,随行仆從、衙役遠遠守在邊上,讓路過的車馬行人不敢久留。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縣衙還有政事等着你去處理,今天就送到這裏吧。”見田清一神情落寞,雲景初也不好受,但還是狠下心說道。

其實她又何嘗舍得田清一,她難道不想天天和良人膩歪在一起嗎?那肯定想啊,但生活也要過啊,為了她們以後能夠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她只能告訴自己,不要介意短暫的分離。

田清一看着雲景初半響,最終還是無奈點頭道:“好,但願阿旦言而有信,歸期如定。”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雲景初堅定的說道,仿佛在發誓一般認真虔誠,雖然這句話是引用的,但她覺得此時此景,這句話最能代表她的心思和想法。

“磐石無轉移,惟願蒲葦此去,能常思磐石一二。”聞言高興不少的田清一也鄭重的表達了自己的心意,雖然嘴上說着讓雲景初以後常想她,但此時兩人還未分離,她就已經開始思念,倒更像是刻意表達自己會想對方一樣。

“會的,那我走了,臘月見。”雲景初說完鄭重行了一禮,之後快速出了長亭上了馬車。

回完禮的田清一很想送雲景初上馬車,但她最後還是忍住了,目送雲景初一行人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了才看向亭外等着的周八。

被魏十二交代晚走一步的周八見田清一看過來,連忙上前行禮道:“請二郎君吩咐。”

雲景初此次去杭州經商,打算只帶自己從開封帶來的十二個人,田清一知道後不太放心,一開始想派青雨随行保護,可青雨并不擅武,而且她也需要青雨做些私密之事,後院也需要有信得過的人打理,所以想來想去,她最後還是派了周八。

這次周八沒有再拒絕,而是很積極的答應了,還拍胸脯保證此次出行一定會保護好雲景初,田清一很滿意,賞了他一貫錢吃酒。

雲景初知道後卻不答應了,以現在田清一和浦家的矛盾,若是身邊沒有得力之人保護,她更放心不下,所以一開始好說歹說就是不答應。

直到田清一跟雲景初說她自己也是習過武的,只是之前事務繁多荒廢了,才讓她連兩個仆從都打不過,自從被打後她就把武藝撿起來了,每天都會練半個時辰,現在再和那兩個仆從動手,一定不會落下風。

并一再保證自己以後外出一定會帶衙役後,雲景初才勉強答應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囑了青雨和魏十二一番,讓他們務必照顧好田清一。

吳小六的腿已經好了,但就像大夫預料的一樣,成了跛腳,人是雲景初特意選的,自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所以仍按原來的機會帶去杭州了。

雲景初此去杭州,租了兩輛馬車去最近的渡口,一輛馬車坐人,一輛馬車拉行李,考慮的吳小六的腳不太好,所以特意準他坐在拉貨的馬車上。

雖然她和周八以前有過不愉快,但現在都已經過去,她還是相信周八的能力和人品的,“永年此次去杭州是為經商,而你的責任就是保護好永年,所以一切以永年安危為重,遇事亦以永年為主,切不可擅自做主。”但該交代的田清一還是要交代,因為她派周八跟着去,就是去當保镖的,并不是去替她當眼睛。

“是,小的謹記。”周八慎重道,心裏不敢有絲毫輕視,二郎君對二娘的重視,這些日子他可都看在眼裏。,若是保護不好二娘,回來他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田清一臨了有交代一句道::“若是遇大事不決可寫信快速送回來,去吧。”

“是,二郎君保重,小的告退。”周八這才行禮離開,僅靠腳下雙腳,腰間還別着樸刀,但一點也不影響速度,沒一會就沒了身影,腳程不可謂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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