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永年一語助力破案
第57章 永年一語助力破案
根據目前掌握的案情和查到的信息以及物證, 田清一已經猜到兇手是誰,但換成她是兇手,如果沒有确鑿無疑的證據, 她肯定也會狡辯, 畢竟求生是本能, 就更不要說乖乖認罪了。
更重要的是僅靠目前的物證, 根本達不到确鑿無疑的效果, 人家會狡辯幾乎是板上釘釘, 甚至反向誣賴田清一故意冤枉他, 都是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田清一一時拿不定主意,就沒有貿然審理案子, 三個嫌疑人自從被抓回來後,就一直關在縣衙的牢房中, 連帶着守牢房的衙役也只能被迫放棄春節休沐早早回來上衙,對三人幾乎沒有好臉色, 時不時的罵上兩句都是常态。
同樣被迫提前結束假期的田清一心裏也很不爽,但刑事案件畢竟是大案子,又是她當知縣後的第一個刑事案件, 所以格外重視,自己在中和堂待了兩天又把案件的相關信息和物證等重新疏理了一遍。
還是覺得證據有所欠缺, 一是沒有相關人證, 二是兇器至今下落不明, 她曾派都頭去三個嫌疑人家裏搜索兇器,奈何最後都空手而歸,沒在他們家裏發現仵作畫的尖刀。
要是張三承在就好了, 就算不能幫她破案,至少也能提一些有用的建議, 可惜張三承最早也要元宵節過後才會回來,至于李主簿和吳縣尉,要是人在就好了,畢竟兩人的經驗都比她豐富,可惜就是這麽不巧,他們都不在!她只能靠自己!
從未辦過案子的田清一,第一次辦案就遇到了瓶頸,以至于愁得吃飯都有些心不在焉,若是一頓是這樣,雲景初只以為她在想案子的事,就沒多問,可連續兩天都這樣,那就不正常了。
初四下午,兩人用晚飯的時候田清一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人雖然在吃飯,但半天也不見夾菜,顯然心思一點沒在吃飯上。
雲景初啪的一聲将筷子一放道:“何苦糟蹋糧食,你要吃飯就好好吃飯,不想吃就別吃。”
正在思考怎麽才能破案的田清一被吓了一跳,看着自己剛剛吃的白米飯苦笑了一下,不好意思道:“娘子說的是,我這就好好吃飯。”
對于雲景初,田清一覺得是有點對不住的,因為一個好好的春節假期,看樣子要全被她用在辦案上了,根本沒時間好好陪雲景初。
所以被說後,田清一就開始認真吃飯,沒有再想案子的事了,雲景初見狀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她,兩人吃完晚飯又用了點橘子後,雲景初才關心道:“我看你這兩天心神不寧的,可是遇到什麽難事了?是不是案子的事?”
“确實是案子的事,就目前的調查結果而言,對于誰是兇手,我已經有九層的把握,可惜直到現在都找不到兇器,而且也沒有任何人證,只怕到時做不到一擊必中,反将自己陷于被動,這也是我直到現在都不敢貿然升堂審理的原因。”田清一神色發愁道,顯然被這個問題困擾了許久。
兇器的大致模樣,仵作已經畫出來,雲景初也看過,到現在都記憶猶新,找不到确實是個問題,但如果能找到兇手,那兇器找到也就只是時間的問題。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把案子破了,确定誰是兇手。
雲景初抱着湯婆子暖着手,想了一會才開口道:“找兇器,如果沒有範圍和目的的話,無異于大海撈針,若是案子破了,确定了兇手,那找兇器也就不難。至于人證的話,就容易得多,須知重賞之下必有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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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清一聞言瞬間想到了仵作,要不是她許諾會重賞,仵作也不會那麽快就發現周四郎等人的真正死因,所以回縣衙後她就用公用錢賞了仵作兩貫錢。
而且現代也有重賞尋目擊證人的廣告,那她重賞尋找本案的目擊證人自然也是可以的,思路瞬間被打開的田清一說幹就幹,立馬就讓魏十二去把押司和都頭叫到中和堂,匆匆和雲景初交代兩句後自己也去了中和堂。
看着田清一急匆匆離開的背影,雲景初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這位良人,聰明的時候很聰明,笨的時候也挺笨的,但絕對是個行動派。
在去中和堂的路上,田清一又發散性的想到了周八之前查到的信息,召見押司和都頭後,她最後派的是都頭去青龍鎮,重賞的告示則是押司寫的。
田清一此次派都頭去青龍鎮,有兩個目的,一是帶回願意提供關于案情重要信息的證人,二是順便把教楊大郎殺人的人也帶回來。
正月初六下午,田清一升堂審案,雲景初坐在後面旁聽,元棋等人随侍一旁,大堂外圍觀的百姓更是多不勝數。
聽說青龍鎮的火災是人為,還是一件殺人案,百姓愛看熱鬧的心也被勾起來了,所以但凡聽說過此事的都跑來看熱鬧了,正好是農閑時又是春節,所以來的人特別多,就是青龍鎮的裏正和鄉書手等人也都來了。
首先被帶上來的人是嫌疑人周六郎,田清一驚堂木一拍,衙役威武一喊,周六郎頓時拘謹又害怕,田清一按程序大聲問道:“堂下所站何人?和周四郎是何關系?”
“禀大官人,小的叫周六郎,是周四郎的堂弟,大官人,小的與周四郎從小玩到大,沒道理要害他啊,還請大官人明察。”周六郎越說越委屈,說到後面眼睛都紅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像是假的。
“本官定會明察秋毫,既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你既說你沒有理由害周四郎,那你的腳印為什麽和拓印的腳印一模一樣?”田清一中氣十足的質問道,衙役也适時把兩人腳印的拓印紙放到了周六郎面前。
周六郎拿起拓印紙看了又看,然後才哭喪着臉道:“大官人,這真的不是小的的腳印啊,不是小的狡辯,而是小的去四哥家從不翻牆,又怎麽會走牆邊?還有青龍鎮的鞋鋪就那幾家,鞋子的模樣也大多相似,若是兇手穿的鞋子和我穿的鞋子一樣,腳也和我一樣大呢?大官人,我真的沒殺人啊!”
周六郎說完,圍觀的百姓頓時小聲商讨起來,有些人覺得周六郎說的有道理,若只是腳一樣買的鞋子也一樣呢?所以部分人商讨後覺得,光靠一個腳印确實難以斷定周六郎是不是兇手。
田清一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驚堂木一拍,等周圍徹底安靜下來後才慎重道:“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你自己也說了,人是會狡辯的。傳人證張五郎。”
張五郎就是田清一重賞之下找到的人證,也是青龍鎮有名的小偷,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偷雞摸狗,雖然他已經說了看到的人是誰,但過場也得走一走。
張五郎畏首畏尾的走到堂上後像模像樣的行了個叉手禮道:“大官人安好。”
“正月初一卯時初你在哪裏?在做什麽?”要不是沒有其他人證,田清一真的不太想用張五郎,因為自身不正又如何作證?可惜她沒得選。
張五郎回道:“小的當時就在周家附近,正要去鎮上買些東西,就看到有人用梯子翻牆進了周家,小的以為他要偷東西,就守在角落裏,想等他出來後再進去偷點東西,結果等那人出來時,周家內已經起了火,借着火光小的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甚好,你仔細看看,可是你身邊這人?”田清一說着看向邊上的周六郎。
張五郎看後直接搖頭道:“禀大官人,小的可以确定,進周家的人不是周六郎。”
在證據不足,又有人證的情況下,田清一直接依律當堂釋放了周六郎,見周六郎沒事,裏正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都是同宗同族的,幸好沒有發生他最擔心的事。
第二個被押上堂的是嫌疑人宋老財,他的嫌疑是梯子很長且和梯子的痕跡合得上,但嫌疑人宋老財上堂後直接否認,說他的梯子就是拿來修繕房頂的,且已經用了多年,田清一找了個經驗豐富的木匠現場勘驗,梯子确實已經使用多年,還曾經大修過。
田清一又讓裏正和鄉書手上前,詢問他們宋老財的房子有多高,結果宋老財也是中等戶,房子建的高不說,也建有圍牆,确實需要這麽長的梯子,且往日和周四郎并無嫌隙,沒有殺周四郎的動機。
張五郎看過後,也說不是宋老財,在現有的證據無法确定宋老財有罪的情況下,田清一只能依律當堂釋放宋老財。
最後被押上來的是嫌疑最大的楊大郎,對于他的審理,田清一沒有像審理前兩人那樣審理,而是直接上人證,首先作證的是教楊大郎怎樣快狠準殺人的人。
這人也不含糊,直接将楊大郎向他請教殺人的事一五一十全說了,最後為了自證清白,還哽咽的說要是知道楊大郎是要殺人,打死他他都不會教。
從進來就一臉木讷的楊大郎随着證人的話落,眼睛也終于有了些許神采,想殺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但在周圍衙役嚴陣以待下,他最終還是沒有妄動,只說是那人血口噴人,誣陷于他。
對于楊大郎的狡辯,田清一早有預料,所以并不着急,直接讓衙役展示腳印拓印紙和梯子,還讓木匠當場勘驗,梯子确實是新做的,腳印也和楊大郎的腳印完全一致,可惜楊大郎振振有詞道:“梯子只是小的做來修屋頂的,像這個腳印這麽大的腳,華亭縣內少說也有上百,小的一向老實本分,怎麽可能會殺人,還請大官人明察。”
坐在後面烤着火吃着橘子的雲景初不屑的看了外面一眼,還真如田清一所料那般,只要不是證據确鑿,對方就會狡辯,還真是人人皆有求生本能。
對于楊大郎的厚顏無恥,田清一內心氣憤不已,但面上還得一本正經道:“你放心,本官定會明察秋毫,絕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人。你說你做梯子是用來修屋頂的,可據本官查證,你家屋頂高不過三米,梯子卻足足有三米還多,這又是為何?”
楊大郎沒想到竟是梯子的長度暴露了自己,呆愣半響才再次回道:“那梯子其實是小的幫別人做的,過了元宵節那人就會來拿。”
田清一咄咄逼人的問道:“是嗎?那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你又是何時開始做木工接活的?可有人證?”
被田清一氣勢吓到的楊大郎口不擇言道:“那人沒通姓名,小的不知道,小的沒有人證。”
田清一乘勝追擊道:“沒有人證,豈不是随你空口白牙亂說?你剛剛還說是梯子是做來自己用的,現在又說是給他人做的,具體給誰做的,又一問三不知,你覺得...我會信嗎?百姓會信嗎?”
“不信...”圍觀百姓情緒激動的喊道,仿佛認定了楊大郎就是那個殺人兇手,只恨不得大官人快點破案,好确認他們猜得對不對。
被當堂釋放的周六郎和宋老財就站在裏正等人身邊,情緒激動,喊的最大聲,心裏甚至已經恨上了楊大郎,都覺得是楊大郎害他們白白被關了四天,年都不能好好過。
楊大郎被田清一質問得啞口無言,在圍觀百姓的高喊下,更是無助到了極點,仿佛整個世界抛棄了他。認知有限是他的致命傷,不然也不會連怎麽殺人都要向人請教了,對官的恐懼,更讓他把自己也繞了進去。
見楊大郎在百姓的激奮下漸漸變得萎靡不振,田清一也不再墨跡,準備給他最後一擊,驚堂木一拍,等大堂徹底安靜下來後就直接傳張五郎上堂。
再次被傳上堂的張五郎在看到楊大郎後激動道:“禀大官人,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用梯子翻牆進的周家!”
本就萎靡不振的楊大郎聞言頓時面如死灰,最後跌坐于地。他以前最瞧不起的就是張五郎這種偷雞摸狗的人,如今竟敗在這種人手裏,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