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喜
第1章 有喜
清醒之時,眼前晃蕩過一陣黑,半晌之後視線才恢複清明。
蘇伯瓊看到的是一雙黑靴。
黑靴的主人緩緩俯下身來,探出指尖來勾起他的一縷長發,戲谑道:“自你入此閣,便立了誓,如今魚未死,網難破,你宗門裏的人還以為你在這裏順風順水,快要了我的命了。”
顧亭塵笑了:“不過你可以再試試,若是在床上再銷魂幾回,說不定真能要了我的命。”
此言一出,蘇伯瓊立即咳出口血,咬牙切齒出兩字:“無恥……”
“仙門首座之徒為救恩師求秘藥,易容潛詭閣多日,當真光風霁月?”顧亭塵冷笑道,“還不是雞鳴狗盜之徒。”
他嘴上譏诮,手上卻還繞着股頭發,不由想起了近日同眼前人的缱绻,聲音難得溫柔了些:“又折騰了大半宿,竟還有力氣朝我動手……不愧是仙門首座的徒弟。”
蘇伯瓊覺察顧亭塵的指尖要碰上他面頰,拼力別過了臉去,卻被一把掰正。
眼前人的眸光陰鸷,直直刺入他心底,那轉念的溫柔煙消雲散,一字一頓都帶着莫大的羞辱:“首座之徒又如何?盜物不成,如今也只能在我身下承歡。”
“承歡”二字紮痛了蘇伯瓊的尊嚴,幾刻前方從意亂情迷中恢複神智,他便重新召劍,卻因身體發虛,遠遠不是顧亭塵的對手。
塵門詭閣,詭域中樞,坐鎮的詭君顧亭塵,惡名昭著,修為難測。
蘇伯瓊垂下眼睫,自嘲一笑:“蓬萊府終有一天會踏平詭域。”
顧亭塵眼中深沉褪去,只低低一笑道:“是麽?那我等着,不過——”
蘇伯瓊只覺得這人鼻息欺近,言辭間仍是滿當的諷意:“若蓬萊這麽上下同心,怎麽會讓你只、身、犯、險呢?”
顧亭塵對蓬萊一語,等于揭了瘡疤,蘇伯瓊自知所言不虛,一時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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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麽不說話了?”顧亭塵這時捧起他面頰,“美人?”
蘇伯瓊這遭躲不開,被迫仰視,垂下的目光也不得不重新落在顧亭塵身上。
“我這大殿地板不軟和,你卻喜歡得緊。”顧亭塵指腹撓過他臉側,“不過總是癱在地上,也不是個好習慣。”
顧亭塵話音一落,蘇伯瓊只覺得視野傾覆,下一瞬已被這人打橫摟于懷中,一個瞬移就離開了金光大殿,轉而到了華池邊上。
此處池水引自靈泉,四時溫和,兼具療傷之效,平日只有顧亭塵獨自享用。
但他此時并不是帶人來療傷的,直接捎着蘇伯瓊躍入了池水當中。
蘇伯瓊周身一輕,眨眼間已不着一物,顧亭塵的聲音輕附在他耳側,低沉而帶着蠱意:“地板太涼,此處甚好。”
——
半日風流盡,詭君興致正好,蘇伯瓊卻已昏厥了過去。
他迷迷糊糊地做起了夢。
“這可如何是好?”
“師尊受這天煞所襲,若這一年內尋不到法子,只怕是……”
“住口!師尊境界堪至圓滿,怎會止步于此?”
“……”
夢裏是他自小長大的蓬萊府,師兄弟們在蓬萊閣下圍站着,因蓬萊府掌座纏綿病榻多日、靈識有損且無良藥可醫,急得團團轉。
“若要徹底止這煞氣,則需至煞之物所克,世間至煞之物,乃是……”
“那詭君所持有的惡煞符!”
“可那詭域尋常人入不得,而那惡煞符是詭君所掌之物,詭君毀人魂靈、啖人血肉,近身已是危險至極,況且還要奪他所持……”
“哪怕是真奪了惡煞符,也難以帶出詭域,全身而退啊。”
衆弟子你一言我一語,都紛紛開始搖頭。
“我去吧。”
蘇伯瓊負劍而歸,弟子們自然而然撥開一條道來。
領頭的大師兄反問:“伯瓊,你說什麽?”
“師兄,我說我去一趟詭域。”他外出尋藥數天,仍是無果,此時聽聞惡煞符之說,便決心身赴詭域,“去尋那惡煞符。”
大師兄一拂袖:“不可,要去也該是我。”
“師兄。”蘇伯瓊聲色沉穩,“如今師尊身處險境,蓬萊府需要有人主持大局,況且師尊先前将浮玉傳于了我,可助我斂氣易貌,踏入詭域。”
“若時機相合,此行也能除了那為害世間的詭君。”
大師兄也不再同他扭捏,思量片刻後道:“好,伯瓊,此途兇險,萬要準備周全……”
師兄的一番囑托越發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浮玉被顧亭塵奪去的場景。
他成功入了詭域,在短短半年之內,已能在顧亭塵大殿內外出入,只不過瞞天過海仍有疏漏,被拆穿了身份,不得不……
淪為其玩物。
夢裏拂面而來的都是發膩發稠的暧昧香氣,他渾身上下都飽嘗撕裂般的苦痛,卻不忍放棄逃離詭域的希望。
·
兩月有餘,夜夜纏綿,白日盡歡,蓬萊臉面也在他身上一掃而盡……
可求救多日,蓬萊無人來救他。
——
“已暈了半日有餘,蓬萊是有什麽昏睡的法咒?”
蘇伯瓊隐隐約約間,又聽到了顧亭塵的聲音,不知自己尚在夢境還是已回現實。
他心中一腔不忿,只想着……
若顧亭塵要他醒,那他偏要睡。
“回閣主,他……”游移不定的聲音來自詭域搗藥醫病的大巫,“他……”
“說。”顧亭塵語透不耐,“你若真想成個啞巴,我可以成全你。”
大巫仍在:“他他……”
“你是活膩了,想讓剛才的話成你死前最後一句?”
大巫終于理順了舌頭,語速飛快:“回閣主,這位蘇公子的脈象是喜脈。”
“你說什麽?”
饒是顧亭塵見過的事多了,平日處變不驚,此時也懷疑聽錯了大巫所言。
大巫觑着閣主臉色,後背都浸出了冷汗:“他懷上了。”
這位蘇公子數月身在詭域,與誰有染,詭域上下,人鬼盡皆知。
顧亭塵難得沉默了一會兒,大巫冷汗涔涔,恨不得閣主給個痛快,一雙死魚眼已經看破紅塵,随時準備赴死,索性道:“閣主若怕走漏風聲,我立即處理個幹淨,事後當廢去修為,自毀靈識,歸入塵土。”
顧亭塵聽此一眼,反倒納悶:“說什麽呢?”
大巫:“啊?”
顧亭塵道:“保下來。”
大巫:“啊啊?”
“保下來,這可是本君的骨血,當然要令其順利降世。”顧亭塵道,“我倒是要看看,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他說此話時,目光專注地看着蘇伯瓊,順帶掄着人的手指玩兒。
“養好他,尤其是臉和手,不許帶任何傷痕。”顧亭塵道,“本君還沒玩兒夠,難得碰上有趣的,別敗興。”
大巫又開始結巴:“閣閣閣主……”
替豬妖接生的時候,他也沒這麽頭疼。
顧亭塵瞥他一眼,大巫立刻跪下:“您……您您若要保住這血脈,這……至少近兩月不要……呃,太放縱了。”
大巫哆嗦着說出口,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好在顧亭塵卻只是“噢”了一聲。
站在原地的大巫徹徹底底傻了。
“愣着做什麽?光備藥就這麽閑?”
顧亭塵撂下一句,大巫如蒙大赦,立刻拎上藥箱竄出大殿,殿門砰地一響。
響聲驚動蘇伯瓊,清醒過來,他就一把甩開顧亭塵的手,轉而縮在床角。
意識朦胧間,他只聽得顧亭塵和那大巫的聲音,卻沒聽清二人究竟說着什麽。
顧亭塵一手撐着下巴看他:“醒了?”
蘇伯瓊盯着顧亭塵的眼睛,覺得那調笑好像有點兒變了味,下一刻這人伸出手來,再次控住他下颌。
這瘋子将他沒聽到的重要之事立刻轉達給他:“知道嗎?你有喜了,是本君的骨肉。”
“本君要讓你……将這孩子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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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攻蘇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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