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斷劍(二)
第6章 斷劍(二)
外衫扒落,內裏光滑與雪白一覽無餘,數月接觸,哪怕是衣衫蔽體,顧亭塵也知道剝落之後的景致會是如何。
不過此時,蘇伯瓊身上仍有黑焰未徹底消除的餘痕,晃着眼睛,總會令人心煩意亂。
那向來美而清冷的眼睛看着十足渙散,甚至放過了對他的那絲厭惡。
蘇伯瓊也不惱,不過微一凝眉,伸手想要抓起衣衫,卻被顧亭塵一掌制止。
詭君不容分說地吻上他的面頰,再是嘴唇,最終是纖長的脖頸。
“你做什麽?”
蘇伯瓊緊抓住顧亭塵的手腕,卻激得詭君發力更狠。
二人對抗一陣,蘇伯瓊的嘴唇卻再次被封,厮磨間他再是無法忍耐,直接回咬了一口顧亭塵。
顧亭塵吃痛,卻是根本不在意唇上傷痕,倒是将唇角溢血攪進了蘇伯瓊的嘴唇。
帶血的長吻已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這融入氣息的腥味讓蘇伯瓊渾身一顫,連帶着靈識一動,長劍被召出,被顧亭塵一揮袖擲落在地。
長吻于此時中止,蘇伯瓊不住喘息,連後背都浸滿了冷汗。
顧亭塵足靴踏地,不過輕微一震,長劍便自起,最終乖乖落到了他的手上:“蓬萊雙劍是麽?”
“确實是好劍,不過……”他輕輕一笑,“你的靈識難以再撐起這一把劍了。”
這把劍的材質和雕形同徐青氿那一把別無二致,不過應當是跟蘇伯瓊久了,受劍主影響,鍍上了一層獨一無二的銀輝。
Advertisement
随着他話音一落,長劍逢中斷裂,蘇伯瓊重重咳出了一口血。
·
這口血灑落,令蘇伯瓊的面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靈識有缺,劍亦會有損,不需詭君出手,劍都會自斷。
雖知道事實如此,蘇伯瓊還是忍不住哀怨地看了一眼顧亭塵。
而在顧亭塵眼中,這眼神同以往全然不同,同時還罩着一層水霧朦胧,他不禁再次捏住蘇伯瓊面頰,聲音冷得有點兒沉:“不過是一把劍罷了,你在難過什麽?”
蘇伯瓊卻也冷笑一聲:“你無親無故……怎會知我苦楚?”
他唇上泛着親近後的光澤,有些狼狽,卻也讓人挪不開眼睛。
顧亭塵怒火中燒:“什麽親?什麽故?就是日日夜夜都想着了結師尊最後一口氣,再将師弟霸占的蓬萊大弟子?”
“你不需再念着徐青氿。”顧亭塵再次俯下身來,“從今往後你難以踏出詭域一步。”
“本君即是你的天地,你的親故。”
這話說出來,連顧亭塵自己都有幾分訝然,但是他面上不顯,心中怒火外化,直接将斷劍震成了齑粉。
蘇伯瓊直直望着顧亭塵的眼睛。
此時他神智散亂,竟也飄浮過荒唐的想法……
這雙眼睛若含得溫柔,也能輕易騙得一片真心。
他長睫顫亂,五髒六腑都竄過撕裂般的疼痛,混雜着心中酸楚,已不再想朝顧亭塵說任何話。
顧亭塵伸手一攬,再次将他圈入懷抱當中,口中還在道:“本君不懂你的苦楚又如何?你只需知道,你的生死也在我一念之間。”
蘇伯瓊意識模糊,聽到這話還跟着點了點頭。
顧亭塵說得蠻橫無理,卻也是事實。
詭君再次搭上他的手腕,似是在診脈,然而此時蘇伯瓊覺得渾身冷暖交織,混着血肉都抽痛不已,一時忍不住,再次張口咬了顧亭塵的手臂。
顧亭塵一惱,遂撫住他長發,費力阻了他這樣的行徑:“屬狗的麽?”
蘇伯瓊聽聞再次點了點頭,然後跟着:“汪……”
顧亭塵一時覺着好笑:“什麽?”
“汪……”
蘇伯瓊兀自呢喃一聲,乏得微蜷起身子,汗濕的長發拂過面,面頰像是凝固的雪。
迷糊間他聽得顧亭塵又冷笑了一聲,落下一句:“屬狗也是會發熱的。”
——
蘇伯瓊昏睡過去,冷熱交融的感覺不多時褪去,渾身的疲乏和虛弱卻是難以一時清除。
長夢之中還是自少時就待着的蓬萊仙府,師尊帶着他上山尋劍,某日晚霞漾動,彩光飄搖,他終于将長劍融入靈識,召喚自如。
良久之後他才從往日之夢中清醒過來,擡起眼皮,竹樓裏沒了顧亭塵的身影,只看到了正在整理藥箱的大巫。
大巫瞧見他醒了,立即咧開大嘴一笑:“蘇公子你可算是醒了,快些喝下這靈草汁吧,我方才調的。”
蘇伯瓊接過藥碗,将裏頭的青綠汁液一飲而盡。
顧亭塵此人行跡難評,但底下的人、鬼、妖倒是忠心耿耿,盡職盡責,不知是臣服于詭君修為,還是怕一着不慎,見不到明日的月亮。
他朝大巫道了一句多謝,又一垂眸,看到衣衫是一套新的,上面的氣味……
同顧亭塵身上的極為相似。
人不在此處,但鼻尖還是萦繞着這人的味道,詭君的無理已難以用一兩句話說清。
“你放心,這衣衫不是我換的,是閣主親自換的,我什麽都沒看見。”
大巫接過空藥碗,急忙解釋道。
蘇伯瓊不禁心想着:這算哪門子放心呢?
他掠過這事,又問道:“我睡了多久?”
大巫掐了下指頭,應道:“大抵是四日有餘。”
蘇伯瓊說:“那也是夠長的。”
“是不短,不過還好還好……”大巫道,“蘇公子有福氣,得了閣主的心頭血,現下已經融入靈脈,如此一來,靈脈無損,修為可保,面上……”
面上、手上、身上都不會留什麽傷痕了。
這後半句被大巫卡在喉嚨裏,遂咽了下去。
蘇伯瓊卻是疑惑道:“什麽心頭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