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這裏是山秀村54

第54章 這裏是山秀村54

回了院子, 林将山便開始堆砌土窯,用上次建豬圈剩下來的土磚,搭了一個一人高的四方形土窯, 只留有一道小門, 外圈又用土磚圍着砌了一圈兒,将柴火棒子一一豎着填進土窯後。

林将山便糊了黃泥将小門封上, 只留一個小口用作排煙。

葉溪沒有燒過炭,村裏人都愛直接砍了柴火燒, 省了這步,他好奇的坐在檐下,看着林将山将點燃的火絨子從小洞扔進去,點燃了裏面的柴火。

裏面是燒的霹靂吧啦的響,但隔着土窯是看不見火的。

林将山見夫郎看的認真, 笑道:“得燒一個多時辰呢,燒成炭後便要掏出來曬一曬, 幹了後就是耐燒的青鋼炭, 幾塊兒就能燃一夜。”

葉溪覺得還挺有意思的:“怪不得鎮子上的人家戶都愛買炭回家燒, 這東西又輕巧又耐燒, 還不占地方,買上一袋子就能用好久了。”

林将山守着土窯道:“這還是在西揚洲那邊學的法子,那邊兒的銀絲炭到了冬天格外值錢, 普通人是買不起的, 達官貴人都愛用, 比這炭還要耐燒,還沒有煙塵, 只是攢這邊是沒有那種木材的。”

葉溪笑他:“你見識這般多,團在這個小山村裏倒是可惜了, 就該去做個說書先生才是,鎮子裏酒樓的說書先生,聽一場要收十文錢咧,而且還要早點去才成,我在窗戶口偷聽過,講的惟妙惟肖的。”

林将山拍了拍手上的髒東西,“我嘴笨,哪能攤這個活,也就是願意跟夫郎你多說幾句,外面的日子再豐富精彩,也抵不過和夫郎在這山裏安穩度日,天天農家飯菜,下田耕種,也許過上個幾年,夫郎還能給我添個娃崽,露着乳牙叫我爹爹呢。”

葉溪聽的耳根紅,嗔他:“你這也叫嘴笨,舌頭靈巧說的話讓人害臊,我進去做飯了。”

說完,葉溪便進了竈房,準備燒飯了。

用過了飯,林将山便點着油燈又坐在院子裏守着燒了兩窯的炭,他的燒炭技藝是在炭場子瞧過的,因此燒出來的炭是烏黑發亮,輕巧耐撞。

葉溪拿了籮筐來,幾窯的炭裝了七八擔。

“先囤在地窖裏,待天氣冷了再挑到鎮子上賣去。”林将山有主意,現下賣,怕是沒個好價錢,一斤炭價錢怕是要被壓個兩三文。

搬好了炭,葉溪又将今日挖的筍倒在了院子裏,要用刀剝了外面的筍殼,露出裏面白嫩嫩的筍肉,下面老一些的筍肉是不能要的,要削去,留下巴掌大一些的圓錐筍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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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将山就在旁邊幫着剝外殼,今晚的月亮又圓又大,皎潔素白的月光照在小院兒裏,山裏寂靜,能聽到山溪潺潺。

小鹿好奇的湊了過來,用鼻子嗅着籃子裏的竹筍,還叼着筍殼玩兒。

葉溪笑了笑,削了根嫩筍喂它,它便就着葉溪的手,一口接一口的咬着吃了,咬的嘎嘎脆響。

“它倒是越來越不挑食兒了,相公,我瞧着它比之前又長了些,鹿角都大了一圈兒。”

林将山打量了它一圈兒,“鹿角都長出岔子來了,是長大了一圈兒。”

葉溪摸了摸它的頭,“以後可不能叫你小鹿了,你都快長成大鹿了。”

小鹿被摸得舒服,仰着頭發出幾聲空悠的鹿鳴。

念着明日還要挑東西去鎮上售賣,葉溪和林将山趕緊收拾收拾,便熄燈歇下了。

*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林将山就裝着編好的籮筐和竹筍出門了。

他走後,葉溪又補了會兒覺才起床,開門的時候寒風猛的竄進屋裏來,驚的葉溪睡意全無。

昨日還晴好的天氣,今日忽地就有些降溫了,葉溪吹了吹手,去熬了谷糠喂豬。

家裏的兩頭豬長勢不錯,肚子已經沉甸甸的墜着,長了些肥膘了。

葉溪想着,再過兩月,就到過年了,到時候宰一頭賣一頭,賣豬的錢就能置辦年貨了,不用動家裏存着的銀錢。

天氣漸冷,山裏的風大氣溫低,到了晚上,外面的風呼呼的吹,現下都要鑽進窗戶縫了。

葉溪便想着趁今日去買些紙回來将窗戶多糊上幾層,再用秋收存起來的幹蘆葦編制成草席挂在外面的窗戶上,那樣便一點風都透不進來了。

料理好了家裏,将雞鴨放在院兒裏,葉溪出門前叮囑了幾聲小鹿,讓它好好看着雞鴨,便出門了。

紙這東西是個稀罕物,一般人家是不會囤在家裏的,到了冬日要糊窗戶,或是要辦紅白事兒,過年寫對聯的時候,才會去鋪子裏買上一疊。

山秀村的隔壁村子,倒是有賣紙的鋪子,因那裏有幾座私塾,買紙的學子多,于是便開了好幾家文墨鋪子。

聽村裏的老人說,那地方以前出過一個進士,于是便開始說那裏有什麽文曲星顯靈,有保佑學子高中的靈氣,風水好,于是便開始有教書先生在那裏開私塾,後來還修了座廟咧,裏面供的就是文曲星。

葉溪走了半個多時辰的村道,便到了書鋪子那裏,果然跟他們山秀村是不一樣的,沒有穿短褂挽褲腿,肩上扛鋤的漢子,這裏進出的都是穿着長袍手裏拿着書本的讀書人。

開口就是子曰,仁義,中庸之道。

聽的葉溪是一點都不懂的,又往前走了些,就看到了一座廟宇,紅牆黑瓦,氣派的很,裏面香煙縷縷,還有缥缈的撞鐘聲。

葉溪是信佛的,村裏人大多都是要信一些這個的,花上兩文錢買上一柱香蠟,誠心拜一拜,磕幾個頭,若是能保佑自家平安和順那自然是好的,就是沒什麽作用,也是不虧的,圖了個心安。

葉溪擡頭看了眼,牌匾上寫着文曲星廟,想來就是老人嘴裏說的那座讀書人都要拜的廟了,葉溪才不管什麽文曲星不文曲星的,他就是個整日圍在竈頭田裏轉的莊戶小哥兒,自管自己家夠吃夠穿就是了,哪還會跟這些讀書人一樣去拜什麽文曲星,于是他便省了這兩文錢。

見到了賣紙的鋪子,葉溪便提着籃子進門去問價。

店裏的小二瞧見了葉溪,上前來笑吟吟招呼:“夫郎來借書的還是幫自家夫君買紙筆的?”

書鋪子不僅能賣書,還能借書,一般鄉裏的讀書人手裏拮據,一本書要一百多文,是難得有人買得起的,于是書鋪子裏便興起了租書的買賣。

只要二十文便能借上半個月,很多讀書人便借了書,回家自己用謄寫,這樣下來是能省一大筆銀子的。

小二見葉溪挽着發髻,是個成了親的夫郎,在他們這裏是沒有小哥兒讀書的,便以為葉溪是來替家裏的郎君借書。

葉溪笑了笑,問道:“是來買紙的。”

小二一聽,連忙引到櫃臺,上面鋪了好幾種紙,“小哥兒看看,咱家有黃皮紙,藤紙,麻紙還有最好的竹紙,你瞧瞧。”

葉溪哪懂什麽紙,這些紙看起來白白淨淨的,“我是買回去糊窗戶的,要結實耐用的就行,最好是透光性好一些。”

小二拍了拍腦門兒,笑道:“原來是糊窗戶的,那便好辦了,用不着分什麽生宣,半宣這些了,夫郎只需要看看這構皮紙,和麻桑紙就是了,韌性足,耐吹,且還透光呢。”

葉溪接過一張來,對着門外瞧了瞧,“是不錯的敢問什麽價?”

小二笑道:“這紙比起學子們用來畫畫寫字的紙便宜多了,一張三文錢,夫郎要幾張?”

三文錢,這價錢倒是不貴的,之前阿娘年年都要買紙,回來後說的也就是三文錢一張,葉溪點了點頭,算着自家只需要糊屋裏那和堂屋兩間房便是了,其餘的柴房竈房之類是不用糊的。

“拿上十張罷,我打算糊上個兩三層,好耐寒。”

“哎,行,那我這就給夫郎你卷上。”小二麻利的數了十張出來,用桑皮繩系上。

葉溪掏出錢袋子從裏面數了三十文錢,遞給了小二。

接過紙轉身要走時,撞上了進店的人,葉溪偏頭一看。

是他們村的幺哥兒,他旁邊還站着一個人,正是曹家的曹斌。

曹斌瞧見葉溪的時候,眸子狠狠縮了縮,表情很是驚訝,眼睛緊盯着葉溪不放。

葉溪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挪開了視線,打算走了。

幺哥兒仰着頭頗為得意,“喲,溪哥兒呢,這可不巧了,竟在這裏撞上了,你一個鄉戶人家來紙鋪子做什麽。”

葉溪淡聲道:“這店是你開的不曾,我來買東西關你何事?輪得到你在這裏問東問西。”

幺哥兒臉上一陣青白,斜眼看見曹斌的眼睛還巴巴的看在葉溪身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悄悄用手狠擰了曹斌的側腰。

曹斌這才吃痛的收回了視線,尴尬的笑了笑:“溪哥兒的臉.....”

葉溪沒理他。

幺哥兒耀武揚威的笑道:“我和斌哥哥來買紙回去寫喜字兒的呢,過幾天我們便要成婚了。”

葉溪淡淡笑了一下,可把曹斌迷住了。

“那就恭喜了。”

說完,葉溪便提着籃子走了。

等葉溪走出了十來米,曹斌還盯着人背影看呢,心裏直道,可惜了。

幺哥兒譏諷道:“沒想到吧,這溪哥兒的臉到處燙成那般樣子,你家急忙忙的退了婚,如今人家的臉竟好全了,莫不是現在有人心裏悔了吧。”

曹斌壓着眉煩躁的看了眼幺哥兒,“你說的什麽話!”

幺哥兒冷冷一笑:“就算你悔到大羅神仙那邊去也沒有用了人家早嫁人了,嫁的是我們村那個外來戶,感情好着呢。”

曹斌冷冷看了一眼幺哥兒,甩袖離去,不想再同他多言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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