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這裏是山秀村69
第69章 這裏是山秀村69
樹林掩映的山野雲端, 縷縷炊煙正在袅袅升起,葉溪将飯做好時,林将山便牽着牛回來了。
葉溪瞧見了, 歡喜的迎出去, “牛買回來啦!”
林将山買的是一頭成年水牛,牛角鋒利, 牛蹄壯大,瞧着就是耕田犁地的一把好手。
“集上的牲畜行買的, 掌櫃的要八兩銀子,我說貴了些,讨價還價了半晌,老板才願意七兩半賣與我,已經去衙門那裏登過文書了。”
朝廷規定, 凡是馬匹,耕牛, 騾子這類牲畜都是要去登記文書的, 一來方便管理, 二來日後若是有征戰采用, 朝廷也好出錢向農戶們收購。
耕牛最是稀罕,能耕種拉磨,還能拉車運糧。
葉溪還有點怕這個大東西呢, 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了摸它粗糙的皮毛, 喇手的, 不似羊兒和小鹿那般柔軟,生的緊實魁壯。
“以後咱家便也是有牛的人家啦!”這可真算是件大喜事。
林将山眼裏也浸着笑意, 每次夫郎和他一塊兒去鎮上時,都舍不得花錢坐牛車去, 他看夫郎走的也是心疼,年集的時候還要花銀錢去租村裏的牛車才能拉了貨去鎮上,那會兒子他便一直在想,定是要攢錢買牛的,有了自家牛,日後夫郎出門也是有牛車坐了,他還能趕着牛去幫人犁地賺錢。
他道:“牛圈就砌在豬圈邊上,到時候也好一起喂了。”
葉溪是怎麽瞧自家買回來的牛都是歡喜的,撣了撣袖子高興道:“中午咱吃焖肉,樂一樂!”
用過了飯,林将山便去院兒裏砌牛圈了,葉溪便提了背簍:“相公,我去割些青草回來,這是它來的第一頓,定是要喂飽的。”
林将山叮囑了他幾句,葉溪便出了院兒門。
最好的草是長在河岸邊的,以前葉溪打豬草就老是去那裏,現在快近立春,其他地方的草還不夠肥沃,就瞧着這裏的草要茂盛些。
葉溪将背簍放下,岸邊連片的絲茅草已經抽出了小臂長的嫩葉,剝開外面包裹着的嫩葉便能看到裏面細細的白茅,這個白茅是能吃的,在它還嫩的時候嚼着吃是甜的,葉溪以前打豬草的時候沒事就愛剝幾根嚼在嘴裏,還能剝一些回去泡水喝呢,清熱利尿。
拿了鐮刀割下半背簍的絲茅草後,葉溪有些口渴,伏去了岸邊,用葉子折了個小漏鬥喝水,解了渴後,又割了十幾把絲茅草,将背簍按的緊實。
估摸着夠家裏的牛吃一頓了,葉溪這才将鐮刀別回腰間,順手摘了根白茅放在嘴裏嚼着。
沒走兩步,就瞧見前面兒走來了兩個人,一高一矮,似是一個漢子和小哥兒,葉溪也沒去在意,只顧着往前走着。
等走近後再看,竟是幺哥兒和他的相公曹斌,真是冤家路窄,葉溪自從上回在紙鋪子撞見過他二人後,是一點也不想再遇上這兩人。
怎麽偏偏又遇上了,當初他臉燙傷,就是在這河岸邊上用鐮刀威脅的幺哥兒,今兒又是在這打草碰上了,葉溪覺得這河岸怕是跟他不對風水,日後還是換到村東那邊的荒地去打草吧。
幺哥兒自從嫁了出去,除開七日後的回門,已近兩個月沒有回來了,想他回門的時候還是一個人悄悄個兒回的,曹斌躲在私塾裏不願和他一起回來,他是丢了臉讓人瞧了笑話,這不是明擺着讓人知道他剛新婚就和相公不合麽,所以這次他是硬拉着曹斌一塊兒回來了,結果這才剛進村不久,就撞上了他的對頭葉溪。
葉溪背着自己的草簍子,是一點眼神臉色都沒給這兩人的,幺哥兒倒是還跟以前一樣眼睛裏透着兇狠嫉妒讨厭的光。
葉溪也不知道他怎麽就這般跟自己過不去,他是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橫豎他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這幺哥兒枉費心機兜兜轉轉折騰了一大圈終于嫁進了曹家,心滿意足了,如今曹家的日子好不好過怕是只有他自己個兒知道。
見葉溪不大搭理自己,幺哥兒也只能暗暗咬牙看着他慢慢走遠了,心裏記着,等我家那個考上了秀才,我便是秀才夫人了,無論如何都比你嫁個山野村夫的要強上百倍,橫什麽橫!
回過頭來時,又看見自己邊上的那個還巴巴的瞅着人家的背影看呢,更是火盛,厲聲道:“看什麽看,一個打豬草的農夫也值得你這般眼巴巴的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腸子,可如今你們早就是不想幹的人了,他嫁了山野村夫,你是要考功名的讀書人,還以為你們定了親的呢!”
曹斌不大情願的收回視線,自己娶的這個整日跟吃了嗆火藥似的,吵着他頭疼,他不耐煩道:“滿口穢語,粗俗!能別整日嚷嚷麽,有辱斯文!”
幺哥兒冷笑了一下,一把擰住他的耳朵,将他提着往家回:“現在嫌我粗俗了,以前你和我私會時不是誇我溫婉賢淑,妙齡可人麽,怎地,話都忘到狗肚子去了麽?”
兩個人扭扭打打的回了林家,林阿娘和林阿爹在院兒裏,老遠就聽到了自己家幺哥兒的聲音,像是在罵人。
林阿娘出門來接,瞧着幺哥兒還擰着曹斌的耳朵呢,連忙拍了拍大腿:“哎呦,你怎麽在外面就這樣收拾你家漢子,真是讓人看了笑話了!”
幺哥兒這才氣不過的撒開了手,“阿娘。”
林阿爹出來一瞧,兩個人手上都是空落落的,當即嘴不是嘴臉不是臉了,哼了一聲,轉身回屋裏去了。
幺哥兒尴尬的抿了抿唇,也覺得臉上無光,自己嫁出去了,連回門子都不曾提些東西回家,這不是打他阿爹阿娘的臉麽。
林阿娘是心疼自己小哥兒的,笑了笑:“那個,先進屋罷。”
曹斌這才叫了聲岳母,跟着進了屋。
才進屋,林阿爹就拍了桌子,發火道:“你們知不知道禮數,兩個成了家的人回娘家門子就空落個手來,這不是讓我家被左鄰右舍的笑話麽,你們曹家的臉也不好看!”
曹斌不說話,就坐在椅子上,他是不在意這些的,他娘既然沒給他銀錢置辦東西,他哪兒來的東西提着來,再說,他還得四處節省着銀子去喝花酒參加詩會呢,買東西給林家的,那不是浪費錢麽。
幺哥兒臉上火辣辣的,他在曹家還沒拿到管家的權利,家裏的開銷都是走曹阿娘的手掌心,平日裏他就是想要個零頭采買些東西,也是頗費勁的,那是個母老虎鐵公雞,手頭把銀錢摳的死死的,今兒回門子,他去問了幾遍要點銀錢,這老不死的躺在床上稱病不肯給。
把他氣的要死,只等着她年老後,自己再慢慢磋磨她。
“今日回來的急,便沒有備那些禮,下回我們提些東西就是了。”
林阿爹哼了一聲:“這曹家說是個殷實的富戶,卻是個沒面兒的,虧我家當初想着把小哥兒嫁給你,現在看來還不如葉家那個嫁的好呢。”
幺哥兒就是受不得別人說他比葉溪差,當即發了火:“他溪哥兒嫁了個種地砍柴的,還比我嫁個讀書人的富戶好,阿爹你眼光何時如此短了?”
林阿娘豔羨道:“這溪哥兒嫁的那個,是個勤快的,會打漁不說,上山砍柴也利索,過冬的時候聽說光是燒了木炭去鎮上賣,就攢了不少銀子,村長周大前日說山壁的那塊兒荒地要賣給他了,他今日還買了頭牛回來!這日子可不就過成了麽!劉秀鳳這死婆娘,老是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說他家哥兒和哥婿如何孝順懂事,給她時常提些好的回來,我聽的也是心裏憋悶的緊!”
幺哥兒聽的又是心煩又是嫉妒,這葉溪的命怎麽就那麽好,燙了臉嫁個外來戶,也是對他百般聽從,又悉心呵護。
轉頭一看自家這個,還坐在椅子上發愣呢,心思又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此時曹斌的心思全在剛剛撞見的葉溪身上,許久不見,他臉蛋圓潤了些,身材也比以前豐腴,雖說以前腰身纖細清韻,但如今一看更顯風韻,就是花樓子裏的頭牌哥兒姑娘的也是比不上的,這不就是好山好水養出來的純滋味的小哥兒麽。
越想他的心就越飄,巴巴的想的出神,整個人都飛到葉溪那兒去了,想着怎樣跟他說上句話,怎樣能哄着他跟自己親近親近。
幺哥兒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相公藏着這般龌龊心思的,便哄着自家阿爹阿娘道:“阿爹阿娘莫急,立春以後便是春闱,你們哥婿是個用功讀書的,私塾先生說他文章做的好有官相,想必是能中秀才的,若是他中了秀才,還需要這些東西撐臉面麽,你們的面子自然就有了,村長以後都得跟你們客氣些。”
林阿娘林阿爹一聽,心裏頓時就消了大半氣,自家若是有了個秀才哥婿可不是威風了麽,還用得着去羨慕葉家的買牛買地?
林阿娘笑道:“飯還沒做呢,竈房冷鍋冷竈的,我得趕緊去張羅起來,割上些肉做來吃,幺哥兒你來幫着阿娘燒火。”
幺哥兒哎了一聲,跟着阿娘出了屋子,兩母子窩在竈房說些悄密話兒去了,林阿娘更是要給自家哥兒出些主意好讓他回去對付那個惡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