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這裏是山秀村72

第72章 這裏是山秀村72

驚蟄才是春播開始, 但山秀村這邊暖的早,素來是比其他地方提前開始播種的,雨水節氣過後, 葉溪和林将山兩人便切了土豆芽子将地都下種完了。

空閑出來的時間, 兩人又将菜園子的菜苗子澆肥追了土,春雨下後, 菜園子的苗子長得快的很,看着莴筍都有了菜根, 雖然細了些,但再過陣子就能拔來焯水拌着吃了。

旁邊的荒地也不能閑置着,兩個人緊着将地開了出來,林将山劈了竹子,編了一圈兒籬笆圍了起來, 就将買的雞苗鴨苗散放在裏面。

前兩天已經響過春雷了,地下的爬蟲走蟻被雷驚醒了會從地下蘇醒爬出地面兒來, 雞鴨便有了能啄的小蟲子了。

房檐上有鳥在叽叽喳喳的來回飛, 葉溪擡頭看了看屋檐, 笑道:“相公, 有燕子來咱家落屋了呢,瞧着這窩都築巢了一半兒呢。”

林将山看向堂屋下的屋檐,回道:“是嘞, 再過幾天築好巢了, 就有燕子搬進來跟咱做鄰居了呢。”

葉溪高興道:“燕子落屋是福氣來了, 一般沒福氣的燕子還不願意來呢。”

雞鴨散放了出去,葉溪和林将山便牽着牛兒出來吃草, 吃過草後便将它系在了院門兒外的空地上,讓它自己啃食嫩草, 放會兒風。

“今日是驚蟄呢,要喝梨湯咧。”葉溪翻看着竈房門口的黃歷,每個節氣都是要按着老祖宗的規矩認真過的,才能保佑日子風調雨順。

春季前後是沒有新鮮梨的得到秋季才有,因此去年儲存起來的梨幹就能派上用場,在今日能煮水喝上了。

林将山在外面用多餘的竹篾子編圍牆,打算給葉溪在院門兒口圍一個花圃出來,他愛種些花草,現下雞鴨養起來了,若不圍起來,怕是要啄的。

葉溪喜歡的東西他自是會好好照料着的。

他在幹活兒,葉溪便回竈房裏去拿了砂鍋爐子,準備煮梨水喝了,先将曬幹的梨片放進砂鍋裏煮的舒展開。

又回櫥櫃裏抓了一把銀耳出來,這是山裏采摘回來的銀耳,軟糯透白,葉溪一向是不大舍得喝的,鎮上鋪子裏這樣的幹貨都要賣上三四十文一斤的,還是林将山讓他留着自己喝,說可以潤澤肌膚,生津滋陰,總之是補人的。

銀耳用熱水泡開,跟朵花一樣綻放。

梨水炖煮了一盞茶的功夫,清甜的氣味化開,水煮成了茶水那般的淺黃色,便将銀耳丢林家進去,還不忘放上幾顆紅棗枸杞。

泥爐炭火烹着銀耳紅棗梨子水,葉溪便坐在院兒裏将冬日的厚棉衣拿出來細細縫補了,再漿洗完就能收進櫃子裏好好裝起來,等着明年的冬天到來才能再露面兒了。

“我給割了一把艾草回來,今兒不是要打小人兒麽。”林将山捏着一把翠綠的艾草從外面回來。

葉溪放下針線,笑道:“我剛還想着讓你去尋一把呢,沒想到你竟找回來了,今日就是要打小人兒的。”

林将山攬下活計道:“我熏就是了,你好好坐着就是。”

打小人兒便是用艾草熏家裏的四角,驅趕蛇,蟲,蚊,鼠,也能去去家裏的黴味兒,關了一冬季的門窗,自然是要好好熏熏味兒通通風的。

葉溪便繼續坐在院子裏縫補棉衣,一冬季下來,難免袖口會給勾出些許棉花破上一點小口,等着林将山将屋子裏裏外外都熏好了。

泥爐上的梨水也是烹煮好了,掀開蓋子用勺羹攪了攪,銀耳已經熬化了,湯變得膠質黏糯,大棗脫了核,梨肉已經完全軟爛到銀耳湯裏了。

葉溪便丢了兩顆冰糖進去,化開在湯裏後,盛了兩碗起來。

兩個人便坐在院兒裏吃上了甜梨水,甜滋滋的,清潤化痰,沁到心裏去了。

林将山道:“我瞧着山上的野桃樹有些開花了,有蜜蜂去采呢。”

葉溪喝着梨水笑道:“桃花兒都開啦?那這春天可真是來了,山秀村最好看的時節可不就到了麽。”

山秀村山高水清,山坡上生長着數不清的桃樹,梨樹和杏子樹,還有些野櫻桃,到了春天的時候,粉粉白白交雜着,加上山頂上的冬雪還未化盡,白雲藍天雪山與百花齊放,可謂是四月芳菲。

葉溪家的小院兒推開門就能見到這人間盛景,最喜歡坐在院兒裏喝茶了,就連午飯都要擺在院兒裏吃呢。

林将山笑了笑,“下午我去尋尋林子裏,看看有沒有蜂巢窩,就挖一窩回來,省下買糖錢了,你也愛喝。”

葉溪是愛喝蜂蜜的,綿柔甜口,比蔗糖冰糖的味道要好上許多,村子裏有養蜂人,只是價格也貴,村裏的人覺得買來喝比買糖浪費,因此都是鎮上的點心鋪子或是富戶人家才愛買蜂蜜。

去年的蜂蜜還是林将山在林子裏尋到的一窩小蜂巢,将将有半罐子的蜜,葉溪扣扣巴巴的用到了今年開春,是已經見底了。

“那你定要覆了面穿了厚衣去,莫要挨蟄了。”葉溪不放心的叮囑道。

林将山去綁了火把,又打了一桶水,“我找的洞裏蜂巢,用堵死洞口用煙熏再加些水灌進去就是了,若有要來蟄我的,我拿了火把燒就是了。”

葉溪這才放下心來,畢竟村裏也是有人上山不小心撞到了蜂巢被山峰活活蟄死的。

林将山出去後,葉溪便用盆裝了棉衣,打算出門去洗,棉衣厚重,還是要帶到河邊上用棒槌皂角好好捶打一番的。

厘哥兒今日也正巧要洗衣裳呢,便來尋葉溪一塊兒去河邊,兩個人抱着自家木盆出門去了。

路上遇到了好些嬸嬸都是來漿洗冬日衣物的,看見了葉溪和厘哥兒免不了是有唠幾句閑話兒的。

“厘哥兒,喜日子可是近了,嬸嬸等着喝喜酒咧。”

厘哥兒笑道:“是,定要辦個好席面兒來請嬸嬸的。”

嬸嬸們又誇了幾句厘哥兒找的夫婿好,會殺豬宰肉的,日後定是不缺肉吃了。

把厘哥兒鬧的臉紅羞臊,又沒口子的誇了葉溪有福氣,賢惠持家。

葉溪家日子是愈發好過了起來,都看在村裏人的眼裏呢,不少人在背後眼饞,說這小兩口是村裏頂能幹的,家底都置辦起來了。

到了河岸邊上,葉溪和厘哥兒挽了褲腿,尋了個寬敞平緩的地,蹲下身将皂角打碎了用棒槌去敲出沫兒來。

婦人多的地方定是要唠村裏各家閑話兒的,現下嬸子們都聚在一塊兒,便開始說起了話兒。

葉溪和厘哥兒在旁邊盡管靜靜聽着就是了。

閑話從張家的狗被偷了,到趙家姑娘前些天生了個大胖小子,又繞到了李家的兒媳前些天和公婆大吵了一架,最後又落到了隔壁村李家的頭上。

葉溪聽到了李家,便擡頭看厘哥兒,輕聲問道:“可是李習分家之前的那個李家?”

厘哥兒點了點頭,“就是李習的阿爹阿娘。”

“出什麽事兒了?”

厘哥兒揉着水裏的衣裳道:“哼,這都是他們的報應,自找的,李習從家裏分家出來,是獨身出戶的,家産銀兩都被那兩個偏心的拿去貼補大的小的了,現下倒是知道厲害了。”

葉溪便聽到旁邊的張家二嬸嬸道:“這李家的那個老李頭去村子收豬的時候,走山路滑了跤,從山上滾下來了,還好遇到個村裏放羊的瞧見了,不然怕是要躺那山溝裏待上好幾天,只是腳骨和腰都摔折了,聽說嚴重的很,被人擡回家去的,請了郎中來看 說是要将養喝藥半年以上才能愈合,傷筋動骨一百天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關二媳婦兒就是李家那個村子嫁過來的,自然也是串門子的時候聽家裏親戚唠起了這事兒,“這藥得一頓不落的喝,可人也癱在床上不能動彈了,得有人伺候,李阿娘便只能整日守着,郎中說了,就這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起的了床呢,要看造化了,這每日抓藥熬藥都是要銀子的老爹又癱在床上,老娘又需要銀錢供養,這李家的老大和老幺不就為了這事兒鬧翻了麽,老大媳婦兒是個跋扈的,幺兒媳婦又是個不吃虧的,整個家裏是鬧的烏煙瘴氣,三天兩頭摔盆打碗的。”

嬸嬸們聊的熱火朝天,都在看笑話呢,葉溪低聲問厘哥兒:“這事兒可是真的?”

厘哥兒點頭:“家産都給了這兩個,現在需要供養侍奉了便互相推诿了,李二當初分家是簽了文書的,不用再供養二老,當初他們是仗着有那兩個,把他淨身趕了出來,揚言也不需要他供養,如今是知道厲害了。”

葉溪:“那李習怎說?”

厘哥兒道:“他是個被寒了心的,當初爹娘那般與他翻臉趕他出來,如今他已是不再管了,只管着過我們以後的日子就是了。”

葉溪笑道:“人在做,天在看,他遇上了你,如今日子過的和順,這可不就是他的福報了麽!”

兩人洗完了衣裳,葉溪回了院子,林将山就提着一窩蜂巢回來了,看着有好幾層呢,裏面夾着許許多多的白色蜂蛹。

林将山将蜂蜜小心取出來,又撿了蜂蛹到碗裏。

“行,今晚我給你炸蜂蛹吃,香着呢!”葉溪笑道。

林将山有些饞酒了:“這得配着酒喝上兩口才解饞呢,夫郎,允不允?”

葉溪嗔了他一眼,“今晚我陪着你喝上兩小盅就是了。”

夜晚小院兒裏燈火可親,一碟炸的酥脆金黃的蟬蛹,一盤涼拌的時令小菜,撒了細鹽的油酥花生,兩人對坐,輕碰酒碗。

夜風輕吹,蟋蟀低鳴。

林将山伸手握着自己夫郎的手,指腹輕輕摩挲着他的手背,十指交扣。

酒熱情熱,對視的眼神裏都是濃濃的愛意,嘴角挂着的笑意,湧動的都是平淡和美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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