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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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二少,是我。”金夜明饒有興致地坐在地板上,明明是在同電話裏的孟鶴兮說話,目光卻牢牢地釘在不遠處的岑雩身上。

“下午在會所你走得匆忙,沒能看成我特地為你準備的節目,所以現在我有別的驚喜給你,這次你可要豎起耳朵聽好了……”

是金夜明!

孟鶴兮聽着電話裏那道滿懷惡意的聲音,睚眦欲裂。

他和岑雩的通話是驟然被打斷的,那道沉悶的撞擊聲和岑雩的痛哼猶如重錘一般狠狠砸在孟鶴兮心上。

那刻他幾乎無法呼吸,牢牢地盯着手機界面,一聲聲喊岑雩的名字,可岑雩不回應他,他只能通過那些窸窸窣窣的細小動靜,猜測電話那頭發生了什麽事。

而現在屬于岑雩的電話落在了金夜明手裏,那岑雩呢,他在哪裏?剛才的撞擊和悶哼又是怎麽回事,姓金的畜生又在打他嗎?

孟鶴兮簡直不敢往下想。

但不等他再說什麽,手機裏再次響起撞擊聲,只是和剛才沉悶的撞擊不同,此刻的更像是兩具身體的撞擊,伴随着岑雩隐忍克制的悶哼和金夜明的喘息聲……

他們……在做什麽?

孟鶴兮呼吸驟停,指甲用力掐進皮肉,恨不得将手機屏幕盯穿。身體每一寸都在痛,抽筋斷骨一樣折磨着他。

孟鶴兮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色陰骘,雙目赤紅,像一個走投無路的囚徒。

電話那頭引人遐想的聲響仍在繼續,金夜明令人惡心的聲音鑽進孟鶴兮耳朵裏:

“怎麽樣啊孟二少,喜歡我……嗯……喜歡我給你準備的這個驚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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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你一聲不吭就走了那可太、太可惜了……本來我還想着,哪怕是吃膩了的東西……隔了那麽多年,說不定你還願意再嘗一嘗滋味。”

“但既然孟二少看不上,那我就只好自己享用,順道給我那些個朋友們嘗個鮮……”

“來,寶貝兒,和孟二少說說,你喜不喜歡我這樣對你,是要重一些、還是輕一些,說話……”

耳邊多了另一道聲音,是岑雩急促的呼吸聲。

孟鶴兮将手機更近地貼在耳邊,雙手劇烈地顫抖着,聲線同樣不穩:“岑雩,告訴我你在哪,說話啊岑雩……”

“寶貝兒,孟二少問你話呢,趕緊回話啊……”金夜明的聲音似笑非笑,岑雩卻始終不肯開口。

這份沉默顯然惹惱了金夜明,片刻後響起清脆的巴掌聲,“賤.人,說話!告訴孟二少,你喜不喜歡我這樣對你,說!”

“咳咳咳……”岑雩的呼吸聲更重,劇烈的咳嗽聲猶如一把把利刃,紮在孟鶴兮胸口,将他捅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漓,手機都快被他捏碎,“岑雩——”

“喜、喜歡……”耳邊終于響起岑雩的聲音,笑着的、讨好的。“我喜歡……”

——不,這不是他的小狐貍,他的小狐貍永遠不會說這樣的話!

——騙子!都是騙子!

“金夜明,你特麽的王八蛋!我早晚弄死你!”孟鶴兮終于聽不下去,将手機重重地砸向面前的鏡子,“操!”

鏡面登時像蛛網一樣碎裂開來,鏡中的孟鶴兮變成了很多很多個,每一個的五官都扭曲變形,可怖詭異。

他感覺自己就像個笑話,像當年一樣做着英雄救美的荒唐夢,多麽可笑、多麽愚蠢。

可是岑雩從來不需要他拯救,從前不需要,現在同樣不需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靠着洗手池,身體慢慢往下滑,最後坐在冰冷的地上,雙手抱着膝蓋,瘋狂地大笑起來,“孟鶴兮,你就是個蠢貨!哈哈哈哈哈哈……”

寒意浸入骨髓,冷得牙齒都在打顫。

另一邊,金夜明用領帶勒住岑雩的脖子,将人摁在地板上,手上的力道不斷收緊,享受地看着身下之人因為窒息而不斷掙紮的痛苦表情:

“多可憐啊,當年名動一時,被佟則為捧在手心寵的美人,如今只能在我腳下茍延殘喘,佟則為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死不瞑目?”

“還有孟鶴兮那個煞筆,他還愛你是不是,他今天看你那個眼神,可真叫我惡心!”

“他害我至此,我絕不會如他的意,更不會放過他……”

他眼神陰鸷狂熱,勒着岑雩,“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岑雩擡眸望着他,譏諷地笑了笑。

“草!”金夜明表情越來越陰沉,忽地一巴掌狠狠甩在岑雩臉上,直接将人甩出去很遠。

岑雩倒在地板上,吐出一口血,空洞的眼眸盯着金夜明身下。

那裏沒有任何的變化。

而他這道目光無疑是戳了男人的痛腳,後者幾乎瘋了一樣撲過去,抓着他的頭發将他腦袋狠狠往地板上撞:

“你是不是在心裏笑話我呢,嗯?都是因為你們!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我不好過,你和姓孟的也別想好過!早晚有一天,我要叫他生不如死……”

岑雩咬着嘴唇,無聲地忍受着這場暴行,只有疼得實在受不住的時候,才發出一兩聲悶哼。

這五年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折磨,從身體到心理都已經變得麻木,從額頭上滲出來的鮮血淌過眼睛,眼前血紅一片。

也正因為這樣,金夜明并沒有看到自己在說出那句“要叫他生不如死”的時候岑雩一閃而逝的森冷目光。

“一個早就被佟則為玩膩了的賤.人,你說姓孟的怎麽就這麽寶貝呢,這是不是說明他也是賤.人,嗯?”

身體的缺陷和過往的仇恨将金夜明的理智焚毀殆盡,他今晚是真的存了要弄死岑雩的心,到後面岑雩終于忍不住暈了過去。

金夜明這才停了手,坐在旁邊,盯着岑雩沾滿血污的臉看了很久。

然後打開手機,對着地上的人拍了幾張照片,發給了孟鶴兮——

【孟二少,你不在現場可真是太可惜了。】

收到那幾張照片的時候,孟鶴兮剛從酒吧出來,不知不覺走到了那個狹窄昏暗的巷子裏,過往的一幕幕好似一把把利箭,将他的五髒六腑紮得血肉模糊。

他靠着從前靠過的那面斑駁的青石牆壁,一支接一支的抽煙,試圖用尼古丁麻痹自己,好讓自己忘了那個人。

可岑雩的臉卻一次次從他眼前晃過,如附骨之疽,難以剔除。

怎麽會有這樣一個人啊,孟鶴兮心想,叫他愛不能、恨不能,卻無論如何舍不得松手。更看不得別人作賤他、羞辱他。

而金夜明的照片更是猶如一記重錘,當頭砸下來,孟鶴兮緊緊捏着手機,用力之大,仿佛要硬生生将屏幕捏碎,身體卻幾乎站不住,踉跄着左右晃了晃,撞在青石牆上,磕出一聲沉悶的響。

黑暗中那張慘白的臉上暗紅色的血跡顯得格外刺目,還有身上那大片的青紫痕跡……而岑雩閉着眼睛,似乎陷入了昏迷。

像是一只漂亮的蝴蝶,被折斷了翅膀,随時都可能死去。

孟鶴兮瞳孔猛烈地收縮,手指緊握成拳,整個身體都控制不住地跟着顫栗起來。胸腔中翻滾着強烈的怒火,夾雜着一絲難以遏制的、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恐懼。

指間的煙已經燃燒完,只剩煙蒂上一點紅光,孟鶴兮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臉上痛苦的神情已經盡數斂去,眼底森寒漠然。

——不管怎麽樣,哪怕是綁,他都要将岑雩從姓金的狗東西那裏弄出來。

接下來的一周,孟鶴兮每天發消息給岑雩。他本來以為按照對方的性格,早就将他的號拉黑了,結果并沒有,消息順利地發出去,只是始終沒能得到回複。

不過這對孟鶴兮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他沒放棄,一條不回就發第二條、第三條……反正想起來就丢過去一條消息。岑雩不拉黑他,也不回複他,不知道究竟看了沒有。

時光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單方面纏着岑雩的那段時間。

只是電話卻是不敢再打了,怕姓金的狗東西借題發揮,再拿岑雩撒氣。

這天開會前,他又給岑雩發了條消息,當然照舊石沉大海,沒激起半點水花。

孟鶴兮的心情已經從最初的惱怒變成了現在的淡然,笑了笑,收了手機,邁步進了會議室。

會議結束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孟鶴兮本來只是随便拿出手機看一眼時間,卻一下釘在了原地——

岑雩居然回複他了!

雖然只有冷冰冰的四個字:【時間 地點】

這是同意跟他見面了!

孟鶴兮心跳快得不像話,人堵在會議室門口,一會兒戳亮手機屏幕,一會兒搓搓手,臉憋得通紅,仿佛千等萬等終于等到心上人回複的傻小子。

他就知道岑雩面冷心熱,最受不住的就是他的軟磨硬泡,從前他就是靠這招撕下小狐貍冷冰冰的假面,強硬的闖進對方的生活裏的。

放到現在,這招依然有用。

因為不确定岑雩會不會改變主意,孟鶴兮很急地回過去:【方便的話就現在,鹿島咖啡。】

只是消息發出去的那刻他又有點後悔,鹿島咖啡就在他公司樓下,他最近的中飯都是在那解決的,但岑雩不知道住在哪,過來這裏或許不方便……

【或者……】你說個地方吧。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将這話打完整,岑雩的新消息又來了,還是冷冰冰幾個字:【可以 五點。】

現在是16:06,那就是一小時後。

孟鶴兮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板着張臉,回了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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