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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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到二樓拐角,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令人意外的是,這通電話居然是金夜明打來的。
“孟二少,您之前說的買賣還做嗎?”
孟鶴兮的房間正對着樓下的花園,這個時間院子裏亮着昏黃的燈,照亮開得正豔的一片玫瑰花圃。
他站在窗口,點了支煙,直到肺腑間充斥着尼古丁的味道,才緩緩開口:“做。”
電話那頭的人輕笑一聲,說:“那下周三8點,綠蘿灣見。”
綠蘿灣有孟鶴兮的一處私人房産,購于五年前,那是他趕在岑雩生日之前偷偷買的,就是為了給對方一個生日驚喜。只可惜沒來得及讓對方知道,他們就分手了。
沒想到金夜明居然能查到那。
這就好像秘密巢穴被其他獸類入侵,Alpha的領地意識本來就強,孟鶴兮本能地感到不舒服。
不過……在氤氲的灰白色煙霧中,孟鶴兮沉沉地吐出一口氣,臉上露出輕蔑的笑意,不過也只到這了。
“好,一言為定。”
因為金夜明的一個電話,孟鶴兮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綠蘿灣。
回國後他還沒到過這裏,鐵門一開灰塵撲面而來,孟鶴兮站在門口,狼狽地連打了七八個噴嚏。
長時間封閉的空間,空氣流通不暢,有股很難聞的味道,他給每個房間通了風,又給茶幾和餐桌上的花瓶插上剛買來的鮮花。
這棟雙層別墅從買來就沒有住過人,冷冷清清,絲毫不見人氣,但每個房間、每一處細節,都是他在請教設計師之後,自己一點點磨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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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時候滿懷着愛意,想給他的小狐貍築一個愛巢,可他還來不及帶對方來看一眼,那人就先給了他迎頭一棒。以至于他的這些費心思量,全都成了笑話。
四處都是灰塵,手指一揩桌面指腹直接染成黑色,孟鶴兮在電視機下面的一個櫃子裏拿了塊毛巾,打濕後從客廳開始打掃。
樓上樓下200多平,一天估計打掃不完,但孟鶴兮樂在其中,他不嫌麻煩、不覺得累,有關于這個房子的一切,他還是喜歡親力親為。
擦完沙發之後接到徐路明的電話。
“喂。”孟鶴兮用肩膀夾着電話,擰了瓶礦泉水,坐在地板上一口氣喝掉大半瓶。
“最近可能會有很多人找你提合作的事,你別答應。”徐路明說。
孟鶴兮一頭霧水:“什麽合作?”
“就是東區那塊地,我打聽到一點內部消息,聽說那裏要建新的幼兒園還有小學,周邊房價都在跟着漲,你那塊地本來就已經是金饽饽,現在更不用說,誰都想分一點。”
海市第一人民醫院是三年前搬到東區的,緊接着一中新址也選在了那片,如果再加上幼兒園和小學,那周圍配套設施可謂十分齊全,他那塊地皮的價值少說也得再翻一番。
難怪金夜明會突然改變主意。
但那狗東西耐心倒是足,一約就是五天後,也不怕他得到消息臨時反悔。
孟鶴兮将手裏的礦泉水瓶捏扁,手指無意識地擠壓着,發生嘎吱嘎吱的聲音。
“喂?你在聽嗎?”
“我知道了。”
“你那邊什麽聲音,我剛從你公司出來,Amy說你這兩天請假了,”聽出他聲音裏的敷衍,徐路明緊接着問,“怎麽了,不會是病了吧?”
“沒有。”孟鶴兮起身去衛生間搓了把毛巾,這個聲音更加奇怪,徐路明微頓了幾秒,“你不會在洗澡吧?”
孟鶴兮已經回到客廳開始擦茶幾,故作輕松地笑道,“不是,大白天的我洗什麽澡,撮個毛巾而已,所以你不生氣了?”
為了拍賣會的事,兩人已經快一周沒聯系,始作俑者卻還有臉提,徐路明噎了下,緊接着罵了句髒話。
“氣,我特麽快氣死了,但是有什麽辦法呢,誰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反正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你自己留個心,沒其他事我就先挂了。”
“等一下——”孟鶴兮卻叫住他。
“怎麽了?”
“晚上一起吃飯呗,我請客。”孟鶴兮說。
徐路明遲疑片刻:“今晚不行,明天吧。”
挂了電話才發現已經11點多,孟鶴兮不覺得餓,就用外賣軟件随便點了碗米線。這個點是外賣高峰期,騎手來得很慢,等外賣的同時他擦完了客廳和餐廳。
點的是金湯肥牛米線,結果實物和圖片嚴重不符,一大碗米線,配菜卻只有可憐兮兮的三片肥牛、兩個小油豆腐,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東西,連片蔬菜都沒有。
這也就算了,米線不知道用什麽做的,和孟鶴兮以前吃過的那些都不一樣,粗糙的難以下咽,而且鹹得要命,懷疑是廚師手抖,不小心把整袋子鹽給倒進去了。
早知道就直接讓居山送餐過來了。孟鶴兮悔不當初。
他一口米線,一口水,勉強咽下去大半碗,安慰自己,大概能量都是守恒的,他昨晚已經擁有了很大的幸運,今天在吃飯這種小事上倒黴一點無所謂。
收拾好外賣盒,手機又響了,以為還是徐路明,看也沒看便接了起來:“改變主意了,想和我一起吃飯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直到孟鶴兮将外賣袋丢到門外,那邊才慢吞吞地說:“我是不是打擾孟少約會了?”
草!
孟鶴兮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我以為是徐路明!”
但這個解釋似乎并沒有讓對方高興多少,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孟鶴兮口幹舌燥,用力咽了下喉嚨,繼續給自己辯解:“我真沒有,一直沒有。”
“孟少何必着急同我解釋,您有沒有在約會,跟誰約會,都是您的自由,不需要經過我同——”
“岑雩,你非要這麽陰陽怪氣的和我說話嗎?”孟鶴兮開始後悔吃那碗米線,嗓子都鹹齁了,現在直冒火,“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岑雩冷漠道:“人都是會變的,也會僞裝。”
“是麽。”孟鶴兮盯着茶幾上漂亮的無盡夏,沒來由地感到厭倦,“那你找我是為了什麽事?”
岑雩頓了頓,說:“別答應金夜明的要求。”
“呵……”孟鶴兮笑了笑,給自己點了支煙,靠着沙發坐在地板上。
這片地方才拖過,還有些濕,坐上去涼涼的。
“岑雩,我是真的想不通,你說我吧,一米八五的個子,長得不賴,能掙錢,雖然脾氣暴躁比不上Omega溫柔,但從來舍不得對你發作。”
“但是為什麽啊岑雩,為什麽你寧願被金夜明那垃圾這樣對待,都不願意看我一眼,我到底哪裏不如他?”
岑雩話比五年前還要少,電話明明是他主動打來的,但面對孟鶴兮的诘問,他卻半天沒吭聲,孟鶴兮聽着他比之前要重一些的呼吸,用力捂了捂臉,勉強讓自己笑了笑。
“我跟自己說你其實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才抓着金夜明不放,可我難道真的這麽不值得你信賴麽,為什麽你不能把那些事都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啊,無論你要做什麽,只要你願意告訴我,我都會幫你的岑雩。”
“還是說,其實你沒有,你只是單純的厭惡我,比起厭惡金夜明,更厭惡我,所以寧願跟着他,也不願意接受我的任何幫助?”
這些話他原本不想跟岑雩說,那顯得他太自輕自賤了,更重要的是,他心裏清楚,哪怕他這個樣子,岑雩也不一定會可憐他。
那人心軟的時候像融化的巧克力,但一旦硬起來,簡直用金剛杵都砸不開。孟鶴兮已經有過一次那樣慘痛的教訓,不應該傻到再讓自己體會第二次。
可也許是因為置身在這個他精心為小狐貍準備的巢穴,想起過往諸多的回憶,他便有些忍不住了,親手用刀剖開了自己的心髒,問岑雩換一個答案。
然而岑雩看不上這血肉模糊的一攤爛肉,狠狠将它丢在地上,他克制着、冷漠地說:“孟鶴兮,不要再管我的事。”
“草!”孟鶴兮一腳踹在茶幾上,上面的花瓶歪歪扭扭地倒下來,在茶幾上危險地滾了幾圈,最後堪堪停在桌角沒摔下來,無盡夏卻從花瓶裏摔出來,砸在地板上。
嬌嫩的花瓣經不起這樣的重摔,變得蔫蔫巴巴的。
孟鶴兮舔了舔舌尖,嘗到一點鐵鏽味,他叫了岑雩的名字,他說:
“岑雩,你給我聽好了,你從前是我的人,一輩子就都得是我的人,我不管你跟着金夜明有什麽目的,但你這個人、這件事,我管定了,你現在不願意說沒關系,不喜歡我也沒關系,但我一定要把你從他身邊弄走,也早晚都會查清楚你究竟想幹什麽!”
“要是讓我發現你把自己置身在什麽危險之中,我就先把你腿打斷,再把你關起來,讓你跑都沒地方跑!”
岑雩:“孟——”
孟鶴兮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幹脆利落地收了電話。
他原本是想跟岑雩心平氣和的聊一聊,将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可岑雩那副将他拒之千裏之外的态度讓他惱怒和寒心。他忽然就不想說了。
況且也确實不到那時候。
約定的時間是晚上8點,孟鶴兮下午就從公司走了,一起帶走的還有東區那塊地皮的項目書。
他先去了一趟超市,買了差不多三天的食材,又轉去旁邊的花店,買了兩束花。
盡管岑雩是只壞狐貍,他卻還是一心想要圈養對方,想讓這只狐貍變成自己的所有物。
離八點還有一刻鐘的時候,孟鶴兮就開始蹲在門口等着,夜色沉沉,四周的人家燈火通明,他坐在門口的石階上,等一只狐貍回家。一分一秒都漫長又煎熬。
好在金夜明這次很準時,八點剛過,那輛熟悉的賓利就停在他的別墅門口。
作者有話說:
呃……預計錯誤,沒能讓兩個寶貝見面,但人都到門口了是不是?嘿嘿嘿。
(老規矩,3章)